"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误惹军官,强娶霸宠》作者:清风如蓝【完结】 【001】锋芒毕露的男人 活了二十四年的许东满,在这一天,终于领悟了‘人生充满意外’这一真理,不管你得到的惊喜还是惊吓! 这一天,她相交了三年的男朋友,要和她分手! 分手的原因很狗血,照方博维那意思就是:“许东满,你的父母一没钱,二没权,跟你在一起不能给我的仕途增加任何有利条件,所以,很对不起,别拖累我这么一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大好青年!” 丫丫的!三年前他就知道她父母没钱没权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攀附权贵结识了市委书记的女儿,就觉得人家高贵娴雅有利条件一箩筐,而她许东满,不过一个小面馆东主的女儿,充其量也就是一辈子不愁没面吃,怎么能和权势在手、山珍海味相比? 所以,往日他口中她的百般好,变得什么都不是,一句分手,就弃她如敝履! 许东满找了最好的朋友,也是她与方博维三年爱情的最佳见证者:华菱,生平第一次走进了酒吧。 前辈说过:失恋最好的疗伤圣法是买醉! 放纵地醉一场,把伤痛在今夜深埋,明天一早太阳依旧升起,生活还得继续。 两杯烈酒下肚,辣得许东满喉干头晕,但神智却很清醒,怒与痛依旧在心扉里作怪,不肯放过她。 “丫的,这酒是不是兑了一半水,我怎么喝不醉?”许东满抓着华菱,发现要醉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是肯定的!”华菱也喝了两杯,面颊不妆而红,神神秘秘地靠近她咬耳朵:“这是他们这一行的公开秘密。” 华菱附耳在东满耳畔,一是因为酒吧里音乐震天,靠近说话才能听见;二是怀疑酒兑了水是怕人家听到恼羞成怒,把她们两当闹场子的给丢出去! 可许东满今天被负心汉伤得心都横了,听到华菱这么说,手掌往吧台一拍,大声嚷起来:“丫的!他们卖假酒!” “东满!”华菱大惊,连忙按住她,食指置于唇前做嘘状。“别那么大声,他们这些人黑白两道上都有人撑腰!我们惹不起!”华菱更左看右看,幸亏环境吵,好像没人听到东满的叫嚷,才舒了口气。 “什么都有假的!”许东满摇头晃脑,悲愤气恼,“人民币有假,文凭有假,鸡蛋有假,牛肉有假……爱情有假,连酒都有假!他m的,在一堆虚假里这么窝囊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咕哝完,许东满对酒保喊:“喂,给我一杯威士忌,要纯的!” 酒保微抬眼看了下她,给她倒了杯推过来。 “嗨!南少,好久不见!”刚推过来许东满要的威士忌,就见酒保瞬间表演四川变脸,换上了一张热情灿烂的笑脸,对着靠近吧台坐下来的男人打招呼,“喝点什么?” 呸!谄媚的小人!面对她们就那副爱理不理的不屑表情,面对那个什么“南少”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精气神都足了,就差哈腰鞠躬了! 准一副小日本的孬样! 许东满在心里暗骂着,伸手去拿酒,顺便扫了眼那所谓的‘南少’。 南少坐在离了她一个空位的高脚椅上,穿得一身黑。 照常说这种颜色在这种地方很容易被淹没被当布景摆设,可这个男人五官立体菱角分明,只是一个侧脸,便让人觉得是精品,目测有一米八以上的匀称身躯更穿出了黑色的神秘高贵与干练利落,令人一眼就难忘。 哼,一个英俊得锋芒毕露的男人! 只见这个锋芒毕露的南少微微一勾唇角,似笑非笑地对酒保说:“威士忌!纯的!” “Ok!”酒保爽快地打个响指,伸手去酒柜下拿出威士忌倒给南少。 许东满皱眉,这跟酒保刚才倒给她的威士忌不是来自同一瓶! 丫的!她和他点的是同样的东西,连话都差不多:“威士忌,纯的!”酒保给她的是台面上的威士忌,给这南少开的却是暗藏在柜里的? “等一下!” 在南少去拿酒保送到他手边的酒时,旁边的许东满忽然叫了起来,南少微一挑眉,脸转了过来。 许东满看清这南少的正面,被他那双漆亮含笑的眼睛看得愣了愣。 哇!这男的长得真帅! 【002】饥不择食? 他的脸阳刚味十足,一字浓眉整齐锋利,根根眉毛像是刷过黑色亮漆,让她很想伸手去摸,看会不会掉色?他那眼珠子也是黑亮得惊人,像是剔透的黑琉璃,映着许东满此时呆愣的傻样,直挺的鼻梁,两片厚薄适中的嘴唇,只是他也在看清许东满之后,唇角微扬,带着玩世不恭的痞笑。 那笑,仿佛在说:本少爷对庸脂俗粉不感兴趣! 丫的!他当她是冲着他帅气的外表来的? 许东满气冲冲地站起来,身躯往前倾,伸出手去抢南少面前的那杯酒。 南少闲放在台面的右手动了动,却没阻止,只是挑眉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许东满挑衅地瞪了眼酒保,在他们三人的注视下,仰头喝了本属于南少的威士忌。 “东满……”华菱掩嘴惊呼! 华菱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遭了!东满醉了! 她居然抢人家的酒喝!而且,抢的还是这个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酒吧客人的南少! 天啦,听说酒吧里都是龙蛇混杂,她们会不会惹了不该惹的人,被绑了……毒打,甚至……凌辱? 华菱被脑里晃过各种电影里的血腥画面,吓得一张小脸如纸白。 许东满却恰好与华菱相反,一杯纯威士忌下肚,呛得她满脸通红,胆子也壮了,丢下酒杯掩嘴咳嗽间,愤怒的眼神直射酒保,断断续续地叫道:“你!给我的……威士忌……跟他的……不一样!我要去告……告你们卖假酒!” 酒保皱眉,却毫无惧色,倒是歉意地看向南少,等待他发落。 南少却笑了,不是微扬唇角的那种,而是裂嘴露齿,开怀畅快的笑。 “哈哈哈!有趣!” 许东满倏地转头怒瞪着这个敢笑她有趣的男人! “小妹妹,快回家吧,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这女孩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真是嫩得可以! 可惜,南少本着爱护本国公民的好心提议,不但没有遭到应有的感激,还被人指着鼻子叫“小弟弟”! “哈!小弟弟,姐达到法定成年好多年了,这个地方你能来,我就能来!”许东满看了眼被抢喝光的空酒杯,推出去对酒保呼喝,手指着身旁的男人:“给我倒酒!就你倒给他的那种!”被人指着鼻子的南少,盯着近在几厘米不到的指尖,眉心紧拢。 从有记忆以来,除了军校里严厉的教官,还没人敢这么指着他简傲南的鼻子的! 就在简傲南想要不要拧断这根手指时,走近来了一个男人,爽朗的笑声先飘过来。 “哈哈哈!南少,这位小姐不会是你的……嗯?” 来人是一位中等身材的年轻男人,五官也算英俊,但和南少站在一块立马差了一个层次,眉目间更有一股掩不住的浮夸流气,这么一对比,南少显得英气刚正多了。他们俩年纪看起来差不多,都在二十五、六左右。 浮夸男笑眯眯的把手搭在南少肩上,视线在许东满身上打转,他的话没有说完整,但他的意思很明显:这女的不会是你南少的女人吧? “我不认识她!”简傲南立刻厌恶地皱眉澄清,迅速抬手一弹。 许东满只觉手腕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整个麻掉,指着他的手自然也无力地下垂。 “但是,你应该认识认识,她可是要去告你卖假酒呢!”简傲南反手拍了拍浮夸男的肩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哦?”浮夸男依旧在笑,只是眼神变得戏谑嘲讽,确认地问:“真不是你的人?” “我有那么饥不择食吗?”简傲南倨傲地摇头,对浮夸男怀疑他的品味明显不爽。 “那真够嚣张的,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浮夸男敛了笑意,冷蔑地看着被另一个女孩紧紧拉住的许东满。 姿色还不错,双眼明亮灵动,充斥着愤怒,只是,对不知死活的女人他一向没兴趣! “小姐,你是自己出去呢,还是我请人送你们出去?”浮夸男微一招手,身后立刻出现了两名彪形大汉。 “我们……走……自己走!”华菱一看那一个酒吧保安的身体面积是她们两人的总和,惊惧地死死抱住东满的手臂,拖着她往外挪移,颤抖着声音道歉:“对、对不起……我朋友喝……喝醉了……” “我没醉!”抚着发麻的手腕,许东满还在愤怒地瞪着一旁的南少,抗~议着嚷。 【003】自我增值 要不是华菱一直拉着她,许东满在听到他“饥不择食”的那句,就冲动得要把吧台上的酒对那张倨傲的脸泼过去! 丫的!长得帅就了不起啊!有点钱就了不起啊! “走就走!就这臭地方臭男人,我还怕脏了我的脚,污了我的眼睛!”许东满狠狠剜了一眼南少,被华菱拉着走。 简傲南眼神蓦地一冷,浮夸男却又张狂地笑了,许东满和华菱还能听到身后传来那充满讽刺的笑声。 “哈哈哈!臭男人?她说的是你呢!南少,你确定不用我客气的送她们一程?” “哼!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咬回去?”简傲南的声音很大,似乎故意要让她们听到。 他骂她是狗?! 许东满气得就要转回去,华菱吓得立刻使出浑身的力气拉住她,拼命挤出拥挤的人群,迭声劝道:“东满,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好女不跟男斗!” “他m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许东满忿恨难平,只能骂尽所有的男人出气。 “对,没一个好东西!”华菱附和,拉着她先出去再说。 “丫的!没钱没势的男人嫌贫爱富,有钱有势的男人就游戏人间,难道我们女人就该死,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走出酒吧,许东满仰望星月朗朗的夜空,悲愤感叹。 华菱知道东满心里难受,当初她失恋时也是这样,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欠了她。 “当然不!”华菱义愤填膺地说:“方博维有什么好的?把他忘了,再找一个比他好十倍、百倍的男人,让他后悔甩了你!” 许东满歪着头想了想,豪情壮志地点点头:“对!我要叫他好好看看,他认为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不是没人要!” 华菱笑着纠正:“不止有人要,还必须是各方面都比他好的男人!” “对!”许东满美丽的脸庞亮起了闪闪的斗志,素手对着头顶上的明月一指,立下誓:“我许东满,非权贵与豪门不嫁!” 华菱拍手鼓掌,“东满你一定行的!我已经等不及想看方博维那个凉薄之徒的懊悔表情了!” 她们身后的酒吧门口,刚走出来的男人正好把她们的誓言一字不漏地听了去,嘴角冷冷勾起一抹嘲谑。 ~~~~~~~ 那一夜的豪语并非一时冲动,许东满认真的开始付诸行动,报名学交际舞,上礼仪课,学彩妆、学穿衣搭配的学问,更花了一笔让她心疼的积蓄,成了西区一家中档美容院的会员。 虽然她才二十四岁,但研究表示,女人二十五岁之后,皮肤就开始走下坡路,她得现在开始定期保养,延缓甚至阻止衰老的步伐。 原本她每天下班还能在自家的面馆帮下忙,现在忙着各式课程连人影都难见到,父母对她越发不满意了,逮着她就发一堆牢骚。 “臭丫头,翅膀长硬了?别以为你能自己挣钱了,就不用到面馆帮忙!”李秋兰上楼来刚好逮住在穿鞋打算出门的女儿,五指一张,牢牢揪住她的上臂肉一拧,疼得许东满哎哟连声。 “哎哎哎~哟!”许东满一张脸皱成了一团,使劲揉着被拧的地方,埋怨道:“妈,你也怜香惜玉点,我可是你女儿!” “你还知道是我生的?你这个没心肝的丫头,楼下都忙成一窝粥了,你居然还想出去玩!” “我……”一连几天都没去店里帮忙,许东满心头爬上了点内疚,“我也不是出去玩,我去上课,在自我增值!你不是说,女人嫁个好归宿比较重要?我们家穷,我空有一张还能看的脸,要没有点内涵,也嫁不到好人家啊!” 李秋兰一愣,本以为博维那孩子就是他们家的女婿了,谁知……唉! 叹口气,李秋兰也不阻拦她了,“你要真是去上课,妈也不碍着你,要是让我知道你也跟那些人一样,去过什么糜~烂的夜生活,我一定扒你一层皮下来!” “好好好!我把上课的签到单拿回来给你看,成不?”许东满紧了紧腋下的包,钻出门去:“我上课要迟到了,妈,拜拜!” 说着,许东满匆匆跑下了阴暗窄小的楼梯,奔赴她自我增值、嫁入权贵豪门的大计。 充实的日子过得飞快,再见到方博维的时候,许东满才惊觉他们已经分手了近两个月! “东满,我……”方博维站在她回家必经的街道口,欲言又止。 【004】简直无耻! 再见方博维,许东满以为已经不痛不痒的心,再次刺疼了起来,被舞蹈老师赞扬天资聪颖的好心情顿时消散无踪,本是噙着愉快微笑的脸也刹那僵凝。 她努力让自己像一个普通同学那样对待他,站定在普通人的距离以外。 “你有什么事吗?” 他说分手,她就放手。 他要前程,她给不起另一个女人能给的助力,就拱手退出了,他还想怎样? “你,最近好吗?” 方博维看着她,淡淡的问,眸子里似乎流转着想念。 见鬼了!他怎么可能对她还有想念?一定是街头的光线问题,她看错了。 “很好啊!能吃能睡,没病没痛!”说完,东满就后悔自己说得太快了,反而像在抱怨。 “东满……”方博维心中一抽疼,走前一步。 许东满立刻后退,表情警惕。 分手后,她不但没有哭哭啼啼,更不纠缠他,连一个电话、一字信息、一个在他面前露面的机会都没有,她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干干净净地退出了他的生活! 方博维原本在想,他们曾经那么相爱,突然的分手一定对她造成巨大伤害,他都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等她来找自己的时候好言相劝…… 结果用不上!她根本不给他那个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劣根性?她将他放开得彻底,他反而不甘心了! 她不是爱他的吗?怎么能这么就轻易放弃他们三年的感情? 她怎么能不做一点努力去尝试挽回他? 看见了她眼中的警惕,方博维只觉心底有什么东西裂了,再也无法复原。 他从西装外套内袋拿出一个红色信封,迟疑了下,递向她:“东满,我要结婚了……” 许东满用力眨眼,看着递到面前的红色信封,那烫金的喜子那么大,就是近视眼也看得够清楚,何况,她的视力很正常。 有那么一刻,许东满的呼吸暂停了。 因为她实在想不到他会给她这个被抛弃者送结婚请帖! 这是耀武扬威,还是赶尽杀绝?眼前残忍无情的男人还是那个她认识的儒雅温暖的方博维吗? 简直无耻! 无耻的红色炸弹! 无耻的男人! 无耻! 无耻! 无耻…… 许东满胸腔里来回撞击着这么一个词语,却双唇紧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方博维见她失神地看着请帖却不接,心里伤感的同时,那份不甘淡了些。 东满,她还是爱我、在乎我的!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 许东满却在此时忽然伸手,几乎用拽的,拽走了他手里的请帖,扬起如花笑颜。 “好啊,我到时一定到场恭贺。” 要是照她往日的脾性早就发飙撕了那帖子往他脸上砸了,如今,学了几堂上流社会礼仪的她却能很好地压制情绪,面上保持风平浪静,甚至能笑得很真诚。 方博维皱眉,她怎么能笑得这么灿烂,似乎无动于衷? “方学长,你还有事么?没事的话,我还要忙,咱们婚礼上见啰!”她轻快地笑道,甚至没发现最后一句“咱们婚礼上见”的“咱们婚礼”有语病。 那场婚礼,不是她和他的“咱们”! 方博维却听出来了,舒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点点头:“好,你忙吧,再见!” 许东满挥挥手,转身就朝面馆的方向走。 秋风,呼呼吹拂着她的长发,吹得她的眼睛像是进了沙子,越来越疼,疼得眼泪都忍不住冒了出来。 她不敢抬手拭泪,因为他还在后面看着,如果他看到她哭了,是不是就让他那卑劣的用心得逞了? 方博维,你以为我被甩了之后会痛不欲生? 你想我看着你和别人结婚伤心难过、甚至失控,来满足你的自恋自大? 姓方的,只怕你要失望了! 因为,我绝不会为一个践踏了爱情的无耻之徒丢失了尊严和骄傲! 许东满转进面馆旁的阴暗楼道,背靠在斑驳冰凉的墙上,终于可以释放压抑的情绪,任泪水肆意冲洗眼眶…… “华菱……”她拨了华菱的手机。 “东满,你怎么……哭了?” “出来陪我!” 古惑仔电影里总说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咱们做姐妹的也一样!一方有难,誓死相护或许有点夸张,但若一方有苦要诉,陪伴与倾听是最基本的! 【005】做点什么答谢老天的安排 华菱听到方博维竟然这么快要结婚,还给旧爱送请帖,气得肺都快炸了。 “他m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劝你和他在一起!”华菱对东满感到内疚。 当年若不是她极力劝说,追东满的男生不少,随便挑一个,说不定都比方博维好! “不关你的事!” 是当年那位温文儒雅的学长掳获了她的心,就算华菱反对,她大慨也逃不开他如沐春风的笑容,脉脉含情的等候。 哭了一阵,倒了苦水,和华菱再把方博维从头到脚骂了一顿,她心情好多了。 经过一家装修华丽的咖啡馆,许东满拉住了华菱。 “我们进去坐坐!” 华菱看了下,“不要吧,这里面很贵的!” “我正在学着成为他们其中一员,不实地考察一下怎么行?没事,我们就点一杯咖啡,贵不到哪里去!” 她拉了华菱就进去,在靠窗的座位坐下,点了两杯咖啡,服务生眨巴着戴了长得夸张的假睫的眼睛,甜美地再次确认:“就这些吗?” 华菱顿觉尴尬,有种来错地方的羞恼。 “暂时就这些,我们有需要会再叫你的,谢谢!”许东满一点也不以为杵,回服务生一个甜美而淡雅的微笑。 等服务生一走,华菱就低声嘟嚷:“看到她的眼神了没有,简直就是看低人的狗眼!” “别生气,别失了自己的底气!”许东满微笑,优雅地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头发,“淡定,只要我们付得起两杯咖啡的钱,他们总不能赶我们走!” 华菱发现新大陆般盯着东满看,“我觉得你上那些课真的有用,好像气质变高贵了!” “真的吗?”东满喜悦的挑眉,“我可是投资了我所有的钱,要是没用,我肯定得砸了他们的招牌!” 说说笑笑间,视线不经意瞟向窗外的华菱忽然掩嘴,一只手猛拍着东满的手。 “干什么?” 华菱指指窗外。 东满顺着她指的往外看,只见咖啡馆前停了一部重型机车,拿掉头盔的骑士一头利落的短发,正伸手给后面的女伴扶她下车。 那骑士的侧面线条刚硬,隔着那么远,虽说看不清五官,却也可以强烈地感觉他绝不是大街上随便能抓一个的帅哥。 “这个人……”许东满皱眉,这骑士的侧面真像不久前她见过的那个……南少! “嗯!”华菱用力点头。 果然是极品男,让人印象深刻,就凭远距离的半边脸,都能认出来。 “他们要进来了!”华菱低呼,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许东满撇嘴冷哼,斜眼看着那个还是一身黑的男人,和站在他身边显得十分娇小的女人一起走进来,深黑的眼睛淡淡转了一圈,扫过夜晚的咖啡馆里稀少的几位顾客,然后直直走向最里面的座位。 “他认出我们了没?”华菱不敢抬头,却能感觉他那横扫千军般的视线,小心肝一阵急剧狂跳,好怕他走过来。 “认出来又怎样,他喝他的咖啡,我们喝我们的!”刚才他扫过来的视线并无任何停顿,似乎没认出来。 那夜酒吧里光线不明,匆匆一面又隔了两个月,像他那种浮夸男,要记也是记美女,怎么会记住长相普通的她们? 没再见到这个南少,许东满大慨快忘了那个晚上的不快,和他那厌恶的神情,以及那句“饥不择食”! 还有,他居然骂她是狗! 丫的!看到那张脸,她就想起了所有,清晰一如昨日,而不是两月前的事。 火气腾腾升涨,愤怒得恨不得冲过去,把那天晚上没泼的酒在今晚以咖啡代替,在那娇小美丽的女朋友面前泼他个一头一脸,看他还能淡定倨傲不? “东满,冷静!冷静!”华菱感到南少已坐定在离他们最远的角落里面,才敢抬头,可这一抬头惊吓不小,蓦地也记起了那晚的种种,赶紧按住一副要吃人样子的好友,紧张地劝道:“好女不跟男斗啊!咱们是优雅高贵的美女,不跟臭男人计较!” 本来事情过去了,她也不想计较的,可既然再见到他了,不做点什么答谢老天的安排,是不是说不过去? 许东满望了望窗外,那部机车就停在街边。 ------题外话------ 收藏啊收藏! 【006】死女人,敢惹爷? “东满,你要做什么?” 果然是多年的朋友,从许东满的眼神与不经意的动作里,华菱猜出了一些……心里不安,又难免一种做坏事的亢~奋。 “走,我们结帐。” 许东满招来了服务生,结帐走人。 角落里的男人看着起身走出去的两个女孩,眉微微一挑。 非权贵与豪门不嫁? 简傲南冷谑地一扯唇角,来这地方碰运气?她以为金龟婿那么容易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南哥!南哥!”对面的美丽小姐嘟起了腮帮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家说话啊?” “听,在听!” 简傲南点头如捣蒜,被她娇滴滴的言辞搞出一身鸡皮疙瘩,暗中叹息:女人就是麻烦!早知道这小祖宗回国,他就不休假了! 在这高科技时代,手里有荷枪实弹,也比不上人家有信息来源啊! 这不,被逮了正着,这个打小粘着他不放的小祖宗、何家的小公主通过整个家族的关系,把他整个假期都吃死了! 母亲说了:“筱筠出国的这几年,国内变化太大,你刚好休假,陪她熟悉一下环境。” 简傲男抹一把冷汗:妈呀,您儿子常年在部队,也不熟悉环境好不好?还有,这小祖宗怎么才去四年,美国那么好,你怎么不呆一辈子?去荼毒那些洋鬼子,别回来荼毒我这个青梅竹马,行不? 何筱筠,在何家三代皆阳盛阴衰下,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产物。 她父亲何晏,是他父亲的上级领导,叔伯也在军中各领风骚。她哥哥一个是他父亲的战友,一个是他现在的上级领导,都已是步入不惑之年的人,对何筱筠可以说是既兄亦父,宝贝得比他们的儿子还宝贝,交给谁都不放心,也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各方面都让人安心的简傲南了! 于是乎,好不容易欢送这小祖宗去美国留学了,他以为终于得到和平解放……这才多久,倒霉的他又要重温儿时的噩梦了! 呜呼哀哉! 听了何筱筠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留学的趣事,他看了看表,已经夜里十点。 “筱筠,到休息时间了,我送你回去吧!”简傲南开口打断她。 “不要!人家时差还没调整过来,不想睡……”何筱筠不依,这么多年没见,如果可以,她想和他粘上二十四小时不分开。 姑奶奶,你有时差,我没有!你不想睡,我要睡的! “我习惯了这个点睡。”简傲南的脸黑了下来,扬手招侍者结帐。 “南哥~!” 何筱筠拉住他的手,撒娇地把尾音拖长,要是换作别的男人听了大慨骨头都酥了,偏偏对面的男人是简傲南,除了鸡皮疙瘩,就是一种想逃的感觉,没有第三种。 “走吧,这个时间点睡,对身体好!”想了想,他加了句:“尤其是女人的皮肤!” 何筱筠先是不快,听到他后来的那句话,便开开心心地站起来跟他走。 南哥关心她,在意她的皮肤,他这是隐晦的表示对她的喜欢呢! 抬头望着身旁高大的男人,这几年好像更英俊了,浑身都透着阳刚味。他是军人,从小没接触过几个女人,不懂得女孩子细腻的心,也好,这样更安全。其实她也习惯了他的冷面,只要她善解人意、体贴他就行。 要是咱们南少知道何筱筠这么想,肯定很郁闷。 就她那骄纵任性的行为,也叫善解人意、体贴?那天下的男人都悲剧了! “嗬!靠!” 突然,一声惊呼夹着粗口出自简傲南。 何筱筠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那部重型机车原本是黑得油亮油亮的,车身还贴了夜光的‘隼’字,现在,白色黏糊的液体覆盖了大半个车身,要不是咖啡馆门口就停着这么一辆摩托车,他们肯定以为这不是他的! “Oh,MyGod!” 何筱筠掩嘴惊呼,看向气得想杀人的简傲南,“南哥,你是不是得罪了谁?” 得罪? 那个人现在得罪了他! 备受争议的明星被泼墨,欠债不还的被泼红漆,他简傲南居然被泼白漆?! 死女人,你恶胆不小,敢惹爷? 是的,他脑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影像就是不久前从同一家咖啡馆走出去的女人! 几乎可以肯定是她了! 没人敢指着他的鼻子,她指了! 没人敢轻易得罪他,她现在也得罪了! 【007】被整 以为报仇得神不知鬼不觉,许东满和华菱偷着乐了两天,再提起方博维要结婚的事,也感觉云淡风轻了。 只是,从第三天开始,许东满就在工作上受到了巨大压力,不是上司对她鸡蛋里挑骨头,便是同事的排挤与陷害,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论她如何小心翼翼地按照上司的要求做到最好,却仍旧有刺挑,不论她如何谦逊友好,往日处得还算可以的同事居然都一个个翻脸如翻书,令她倍感沮丧。 主任的秘书叫她整理会议资料,打印十二份,周五中午前准备好,她想最近事多,周四下班之前做好就肯定万无一失。 到了周四,许东满上班走进办公室,照例笑着对大家说:“早啊!何琳,莉莉……” 有人抬头,却没有人愿意和她打招呼,连一声敷衍的“嗯”都懒得张口。 许东满的笑越来越僵,道早安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幽幽地叹息,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堆积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如山文件夹,只剩一抹无声的苦笑。 她到底得罪了哪位姐妹?能让她们联手起来整她? 整! 是的,她正被人整! 仔仔细细地回想从进公司到现在一年了,她因为是初出社会的菜鸟,一向对人和善谦恭,任劳任怨,更不可能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为什么好像整个部门的人都联合起来在整她? 许东满抬眸瞄了眼部门主任紧闭的办公室门,摇摇头,否定了自己得罪主任的可能。 那会是谁? 她环视了一周,到底会是谁?谁能动员那几个和她同期进公司、平时关系还算亲近的同事? 这么多天了,谁要整她也整够了吧?今晚,她要不要做东请同事们去吃喝一顿赔罪?要不然,这日子没法过啊! 正在许东满想着请客的地点哪一家比较经济又实惠的时候,主任的秘书叫她拿会议资料到一号会议厅,主管们下午要开会。 许东满当下怔愣了半晌,才回答:“音姐,不是说明天中午前吗?” “什么明天,我说的是今天!” “可是……” “可是什么?”音姐细眉高高跳起,厉眼圆瞪起来:“别告诉我,你还没准备好?!” “你明明说是周五……” “周五?”音姐的声音陡地拔尖,“我们公司主管例会都是周四,哪有周五的?” 啊? 许东满脑里轰的一声,这才想起每月两次的主管会议的确都是在周四! “但是你说……”看到音姐身后出现的满面怒容的主任,许东满知道自己又被整了,咬了咬牙,站起来理直气壮地说道:“主管例会我从未经接触过,我只是按照音姐您说的日期整理资料,您昨天明明说是周五中午前要,所以,我打算今天整理打印。” “许东满!你自己忘了整理,还怪到我头上?”音姐像是十分愤怒,又悔恨,“你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你干什么吃的?” “我……”许东满还要辩解,音姐已经转了方向。 “小藜,你办事快,一点之前能不能把会议资料整理好打印?” 小藜站起来,胸有成竹地点点头:“我会在午餐时间整理好的,没问题!” “那就牺牲你的午餐时间了!我会给你上报加班,申请奖励!” “谢谢音姐!”小藜坐下来之前,特意瞟了眼下许东满,那眼神不知道怎么形容,很复杂。 “许东满,记一次大过!”站在音姐后面不吭声的主任在会议资料有着落之后,对她施以惩罚。 许东满在心里哀嚎,愤懑地握紧拳头。 她的奖金啊,没了! 本想买一套美容院推荐的高级面膜,现在泡汤了! 还有,她下个月的插花课,也甭想上了! 丫的,她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还是说,最近被霉运之神看上了,耍着她玩? 中午,所有人都下去吃午饭了,只剩小藜加班整理资料。 许东满想小藜一个人整理还要打印,一点之前要,时间太紧了点,不管是谁整她,小藜留下来牺牲了午餐总是事实,心感愧疚,于是,她多买了一份盒饭,拎回公司打算帮忙小藜。 刷开了办公楼层的大门,人去楼空的部门区域里,只剩中央空调的风扇转动声,和打印房里传出的小藜的笑声。 【008】值得更好 “……对啊,她那个人啊,看起来蛮聪明的,其实挺笨……没办法啊,谁叫她得罪了上头呢?我们只好也跟着娱乐娱乐啰!”小藜嬉笑着,好像在讲电话,“没事,资料音姐昨天就让我整理了,我现在就打印一下就好……” 得罪了上头? 音姐昨天就叫了小藜整理资料? 本想放下盒饭就回到自己座位去吃的许东满,僵住了脚步,抓着盒饭的五指收紧。 “……好啊,我要潮南小吃……”正以左肩夹着手机在讲电话的小藜发现门口的阴影时,转眸一看,顿时吃了一惊:“东、满?” “哪个上头?”许东满冷声问,紧抓着两只装着盒饭的塑料袋,隐隐传出塑料摩擦的声响。 “啊?”小藜一惊之下就回神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许东满自嘲地晃了晃手里的饭盒,“我是挺笨的,还觉得对你内疚,帮你买了饭盒……看在这么笨的份上,就请前辈指点一下,我到底得罪了哪位上头?” 进公司至今,除了顶头上司,她一个小职员和上头的人几乎没有直接接触,能得罪谁? 既然被她听到了,小藜也觉得也没必要再隐瞒了,耸耸肩无辜至极:“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主任,是他示意的。” 东满二话没说,把其一饭盒放在打印室的小台子上,自己则回到座位上开始默默的用餐。 小藜瞄瞄她,也不再说什么,只剩打印机工作的机械操作,在空旷的空间里单调地反复。 犹如东满心里的问号,一遍一遍,单调,不解。 时间在等待里,显得尤其缓慢。 临近一点的时候,姐妹们都回来了,在小藜的眼色下,大家轮流跑到茶水间交换信息,回来后都用一种既怜悯又看戏的眼神看她。 主任踏入这个办公区域的瞬间,许东满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站定在他的办公室门前,摆明了今日不给她一个交代,绝不妥协的样子。 主任斜眼看了看她,似乎并不意外她来找他,只平静地说:“我只有十分钟。” 一个答案,一分钟足矣。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请主任明说!”许东满压抑着不忿,尽量语气平和。 主任坐下来,抬眸正眼打量她,“其实,想嫁入豪门也不是你的错,只是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人家红三代岂是你能觊觎的?” “嫁入豪门?红三代?” 许东满疑惑了,虽说嫁入权贵与豪门是她的目标,但是她目前在筹备当中还没开始呢,怎么就不自量力了?还觊觎了人家红三代? 红三代?富二代她都还没开始觊觎呢,怎么就红三代了? “劝你还是打消念头吧,你的条件还不足以让他娶回家当少奶奶。” 主任闲逸地往后一靠,眼神扫过站在办公桌前发育饱满的青春曲线,脸上浮起轻佻的笑,“这几天不好过吧,要不要考虑一下跟了我?我叶家的财势也不可能委屈了你,我可以先给你一套房,每月的花销嘛,到时看你表现,而且没有后顾之忧,我家里那个就算知道也绝不会找你麻烦,多轻松……” 许东满越听越僵,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是想嫁入豪门,但绝不是傍富当小三! 这个叶主任不但已婚,还大她十岁有余,那个啤酒肚更是有越来越扩张的趋势,就算他再有钱有势,她也不能自作贱到如斯境地,何况,他还说什么来着? 每月的花销,看表现? 嗷~! 许东满想吐! 想不到平时挺严肃的上司,原来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多谢主任厚爱,但是我想,我值得更好的待遇!”许东满怒极反笑,“更要谢谢主任给指的一条明路,我这就去打辞职信。” 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得罪了上头才被整,狗屁!根本就是叶主任看上了她,不好直接要求她当他的情妇,就用卑劣的手段整她,整得她自动来找他,然后就装得施善垂怜般的收了她! 有这种上司,这群助纣为虐的同事,这份月薪三千块的工作不要也罢! “呃!你……”叶正雄意外她的反应,望着那如风卷出的身影,怔愣住。 南少只说别让她的日子太好过,没逼她辞职啊…… 【009】临时女伴 辞了职的当天,许东满就以网络和邮寄方式投了很多份履历,赶着找工作。 不仅仅是因为最近她的开销较大,也因为不想让父母知道她失业,每天还得如常按时出门,要不然肯定被他们抓了去面馆端面条擦桌子。 从小学到大学,她的课余时间几乎都在面馆里度过,她已经当够了面馆小妹,再也不要闻那种厨房油烟味,过抹桌擦椅的日子。 可是一周过去了,只有两家叫她去面试,却都没有被录用。 许东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华菱除了能借给她一点积蓄外,找工作的事也爱莫能助。 像她这种没有特别亮眼的记录、没有专长、工作资历浅的大学生,满街上都是,加上如今的工作本就难找,许东满拿什么在千人争取的一份工里出线? 所以,当礼仪课的导师再次问及她是否有兴趣当临时女伴的时候,许东满不再像前一次那样断然拒绝了。 出场费按女伴的外貌气质、出场频率的多寡而有高低之分,导师说许东满长得清丽大方,熟识了上流社会的礼仪,又是首次担任这种出租女伴,可以拿到至少一千块的出场费,而且妆扮支出由雇方负责,只需陪着雇方在宴会上充当女伴一职,绝无过份要求。 宴会约三小时的时间,加上妆扮约一小时,等于四个小时就有净一千块的进账,怎不叫人心动? 许东满的银行卡上已经所剩无几,再找不到工作,不是喝西北风,便是自动回去当面馆小妹了…… “是什么类型的宴会?雇方不会认为给了钱就可以占便宜吧?”她从未接触过上流人的宴会,实在有点惶恐。 要是富二代狂欢作乐的那些轰“趴”,就是出了天价她也不能去。 导师再三保证,雇方都是作风正派、有头有脸的男士,要的是晚宴的女伴,带出去挣面子的,要是占便宜,也不会在众目睽睽的宴会上! 宴会是应氏董事长的结婚周年纪念,也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派对。而且雇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要的,看过照片才能定论。应氏在国内可谓鼎鼎有名的酒店连锁集团,董事长人脉甚广,加上金婚,大肆操办宴席,大派请帖,城中能来道贺之人,俱非富即贵。 应氏大酒店门口,车水马龙,一辆接一辆的豪华轿车、礼车、跑车,看得人眼花缭乱,一派奢华景象。 一部宝蓝色的迈巴赫在酒店门口停下,首先下车的是一位身着银色暗纹西服的男士,约三十来岁,中等身高,偏瘦,有点病恹恹的感觉,面对闪烁不停的镁光灯,微微一笑,伸手向车内,接女伴下车。 许东满望着车窗外一道道如闪电划过的镁光灯,突然后悔当出租女伴了。 这么多媒体拍照,万一上了电视或报纸被人认出来,她要怎么解释? 看着乔治胤伸向自己的手,许东满只得深呼吸着,打起精神硬着头皮下车。 既然收了人家预付的一半出场费,她就不能临阵脱逃!她更没忘,今晚是来帮乔治胤撑颜面的,而不是扫他的面子。 想想已经入袋的八百元,许东满就微微笑了。 不就是扮演一个优雅得体的淑女角色么?她就当在大学演话剧好了! 许东满搭着乔治胤的手臂走进人们的视线。 她穿了一袭银色无袖小礼服,既不低领也不露背,只是礼服布料很柔软、很贴身,更在腰线到髋部处缀了细钻,每走一步都款款闪闪,摇曳生姿,如柳扶风,一点也不输那些T台模特,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乔治胤收获着人们惊羡的眼光,感觉有些得意。 嗯,不错,这个女伴很好,以后还要她。 许东满踩着近十厘米的高跟鞋,一步步紧跟着乔治胤,眼睛不敢乱瞟。 他们帮她化了精致的浓妆,她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但还是尽量垂帘掩眸,希望记者拍出来的照片,连最熟悉她的人也认不出才好。 进了宴会厅内,她才发觉自己杞人忧天了! 恢弘气派的宴会厅里,集聚了起码两百号宾客,花花绿绿,衣香鬓影的,谁会注意她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别紧张,陪我过去和主人打个招呼,你就可以先去吃点东西。”乔治胤体贴她妆扮花了不少时间,肚子该饿了。 ------题外话------ 收藏啊,收藏… 【010】冤家路窄1 许东满挽着乔治胤的臂弯,走向应董事长夫妇的一路不知停顿了多少次。 本以为跟主人家打个招呼而已,用不了几分钟的,但这一路却遇上了不少与乔治胤相熟、或见他身畔陌生女郎而来搭讪的人,加上乔治胤顿感面子十足,带着她几乎全场转了一圈,至少过了大半小时才到应氏夫妇面前。 那是一对年逾七十的夫妇。 男着金底黑边的唐装,女着以金线刺绣的大红旗袍,皆头发灰白,但精神矍铄。 围着他们的人不少,其中居然有许东满觉得眼熟的人! 那是搀着应董事长夫人的男子,二十五六的年纪,长得挺英俊潇洒,但挂在他脸上的笑意,只给人一种懒洋洋且玩世不恭的感觉。 是他!那个酒吧里的浮夸男! 在今天这种场面,浮夸子弟遍地可寻,他却依然突出,像他那个朋友——‘南少’一样,是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存在。 可能是察觉到了许东满的眼光,浮夸男的视线转了过来。 她慌忙别开眼,祈求他别认出她就是那天扬言要告他卖假酒的女孩! 浮夸男的视线肆无忌惮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末了,脸上的笑意加深,好像没认出她来。 许东满本来就紧张,现在更是拘谨了,跟着乔治胤对应董事长夫妇说了一些吉利话,就打算扮演一个娴静的大家闺秀,能不说话就不开口。 “这位美丽的小姐好像第一次见啊,请教贵姓芳名?”浮夸男却不愿放过她,盯着她看的眼神里充满毫不掩饰的好奇。 乔治胤显然与应家人很熟,从他们的对话里得知,这浮夸男原来是应董事长的侄子,名叫应劭峰。 怪不得她扬言要告他卖假酒时,他那么有恃无恐,原来他可以算是应氏的半个老板! 应氏集团早期由两兄弟齐心协力白手起家建立的,应劭峰的父亲却在一场车祸中英年早逝,所以,应劭峰大慨是城中唯一一个五岁时就身价过亿的小富翁了! 回想一下当晚自己说的话,许东满脑门上垂下几条黑线,掌心都有些汗湿。 “免贵不芳,许黛尔。”许东满简单地报了个英文名。 以防万一,导师不建议用真名,她便想到了学英语时取的英文名,拿来充当艺名正好。 “黛尔小姐,幸会!”应劭峰对她伸出手。 许东满无奈,手掌悄悄在礼服上蹭了下,才与他相握。 应劭峰似乎对许东满很感兴趣,不知是纯粹因为这张社交界的生面孔,还是因为她身为乔治胤今天的女伴? 流连过百花的应劭峰都对自己的女伴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乔治胤的虚荣心得到了极致满足,越发觉得今天的女伴‘物’超所值。 幸好来祝贺的人一拨又一拨,应劭峰不能再持续追根究底的兴趣,乔治胤才得以携许东满离开这个宴会的聚光点。 许东满松了口气,应劭峰的目光让她感觉不舒服,大慨是心虚的原因吧,她担心被他认出。 可在一转身,刚要迈步向精美的食物吧台,迎面却走来了一位她乍看心脏狂跳、再看心惊肉跳的男人,赶紧低下头去! 他不再一身黑,而是最普通也最经典的黑裤白衣,配上一条黑亮的领带,根根竖立的短发,棱角分明的五官似出自雕刻大师的艺术品,古铜的肤色健康阳刚,高大俊挺的身姿在一票浮夸男中越发正气逼人…… 在人群自动让道中,一一点头大步而来,他,相比她在酒吧或咖啡馆里见到的,更加锋芒毕露,甚至有种大人物的威风凛凛。 “哈哈!南少,你姗姗来迟,一会儿要罚酒十杯!” 身后,是浮夸男夸张而热情的笑声。 南少与乔治胤擦肩时,貌似只是认识没有交情地点个头,眼睛根本没看一旁垂头看着自己脚尖的女人,越过他们与应劭峰就来了个熊抱。 “应该的,十杯酒,刚好敬祝伯父伯母恩爱百年,十全十美。”简傲南倒滑头,把罚酒变成了祝酒。 许东满不敢多作停留,借口肚饿先离开这个危险中心。 早知道南少和浮夸男都会在,她就不该尝试这种快速挣钱的方式。 许东满拿了个盘子夹了几样精美的糕点,再拿了杯鸡尾酒,就避到角落里,边吃边后悔,也边注意着那位身姿特别笔挺、显得意气风发的男人。 【011】冤家路窄2 那天买了白漆泼了他的摩托车,许东满很想留在临近咖啡馆处看他的反应,但又实在没那个胆,和华菱两个人躲得远远的巷子里,只见他碰都没碰一下车,就站在街边打电话,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也因隔得太远、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真是可惜! 不知他那摩托车后来怎么样了? 猜想间,应董事长夫妇已经走上了宴会厅中央的圆台,说了一些感谢宾客的话,就开始拿五十年婚姻里各自的糗事打趣,场中欢声一片。 随即,许愿吹蜡烛切蛋糕,灯光略暗,音乐渐起,他们拥着开舞了一支之后,就大喊老骨头吃不消,宾客便一对对滑入中央的舞池,翩翩起舞。 乔治胤找到了许东满,和她跳了第一支舞。 她身上柔软的礼服随着每一次摆动,长长的裙袂便如流动的银河,在她的舞步里天旋地转;缀在腰胯间的细钻更是闪闪发光,犹如高挂在夜空里的星星齐聚,只觉她的腰与臀是一收一放中的极致弧线,多一分则不协调,少一分则不足…… 感到了许多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乔治胤带舞带得更起劲了,旋转交叉,推拖拉抱,一曲舞下来,不仅许东满气息不稳,他更是在喘气。 “要不要我帮你拿一杯饮料?”许东满看着他原本~苍白的面颊泛着红晕,不由叹息。 有钱人家的公子爷太娇贵了,缺乏运动,而且乔治胤原本就不够健康,好像有什么慢性病? 东满尽职地担任着女伴的责任,为他拿来一杯矿泉水。 “黛尔小姐,我有这个荣幸与你共舞一曲么?”应劭峰走了过来,吊儿郎当的面上挂着招牌似的痞笑,连正式邀舞的话里都带着一丝流气。 许东满在他还没说完整一句话的瞬间就摇头了,眼睛更是下意识地飘向远处手持酒杯和人在闲谈的南少。 既然应劭峰是应氏集团半个老板,那么物以类聚,那个南少也绝不是富裕程度一般的公子哥! 这两个人,绝对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还是避之大吉! “乔大哥,让黛尔小姐跟我共舞一曲,你不会吃醋吧?”应劭峰一句开玩笑似的话,让人无法拒绝。 乔治胤当然摇头。 宴会上交换舞伴很正常,许东满再拒绝反而引人怀疑,只好无奈地把手交给应劭峰。 “黛尔小姐和乔大哥认识多久了?”应劭峰拥着怀里僵硬的身躯,被女人这么明显的排斥还是第一次。 欲擒故纵? “刚认识。”她对乔治胤也仅止于知道个名字和富二代的背景。 “哦?”应劭峰顿时来了兴致,“许俊林许叔叔,不知黛尔小姐要如何称呼?” 许俊林? 许东满摇摇头,虽然同样姓许,但那是在国内运输界数一数二的家族,她怎么可能沾上边? “不认识。” “黛尔家里做什么生意?” “餐饮业。”许东满旋转出去时,背着应劭峰撇嘴挑眉翻眼,放松一下脸部肌肉。 不远处,简傲南看着应劭峰与他的猎艳新目标共舞,见到她的脸部动作,突然眉心一拢。 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应劭峰锲而不舍地问,“不知是哪一家?” 许东满真想直接叫他闭嘴,跳舞就跳舞,哪来这么多话? 但是,她不能,现在等于是在工作状态。 “在美国。” 来之前就准备了一套亦真亦假的背景资料,她许黛尔成了海外华侨。 “哦?原来黛尔是海归。”应劭峰豁然,又问:“现在是在乔斯旗下,还是高就他处?” 许东满秀眉一抽,高就,正是她心里的伤啊! “待业中。”依旧是简洁的三个字。 应劭峰怔了怔,随即大笑,笑得满口白牙尽现,好像她说了什么逗趣的笑话。 许东满不知所措地僵住,感觉原本就瞩目的他们引来了全场人的注意力,恨不得找块破布把他的嘴给塞住,也恨不得地板突然裂开一条缝,把自己给塞进去…… 成为众目锁住的目标,让许东满又羞又愤,特别是发现有一道暗含琢磨的冷冽视线来自那个盛气凌人的南少,她更心虚得想逃。 顾不上什么礼仪了,许东满愤怒地转身,提裙就要先行离开宴会。 【012】冤家路窄3 “黛尔!” 没有第三人知道他们间发生了什么事,致使应劭峰突然发笑,乔治胤唯有拉住她,低问:“怎么了?” “对不起,乔先生,我得先走一步,费用与礼服我晚点会还给你。”她为难地低道,请他放手。 任务进行到一半要退场,许东满感到抱歉,但实在不想在应劭峰的放肆取笑、与南少的虎视眈眈里继续呆下去了,唯有忍痛放弃那垂手可得的出场费。 “等一下!” 叫住她的声音仍有未消的笑意,应劭峰走到她前面,敛了玩世不恭的神色,诚挚地致歉:“对不起,黛尔小姐,我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你三个字三个字的说话方式,让我想到了三字经……呵呵,一时忍不住,还请黛尔小姐原谅!” 三字经? 应劭峰的道歉并未能消除许东满心中的愤怒,却赢得了周围一群人对她投以诧异与怜悯的眼光。 三个字三个字的说话方式? 这位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却原来是大舌头!真是美中不足啊! “我不舒服,先走了!”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里,多呆一秒许东满都不愿意,提着裙摆,来时缓慢优雅的步伐,此时离去却是匆忙慌乱,带着落荒而逃的狼狈。 “喂!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道歉了吗?”应劭峰在她背后无辜地嚷着,却见她头也没回,走得毫不留恋。 肩上忽然一沉,应劭峰转眸,就见好友简傲南也注视着那个女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南,她大慨听说我花名在外,一开始就对我有偏见。”应劭峰耸耸肩,表示真的很无辜。 简傲南视线依旧定在出口处,讥谑地勾唇,“偏见?我觉得挺客观的!” 如果说花心风流这个词语,应劭峰都不敢用的话,大慨世上没几个男人可以用得上了! “唉!我怎么能和你南少相比?”应劭峰意有所指地瞄了简傲南下半身一眼,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低喃:“阿弥陀佛!” 简傲南双眼一眯,眸光凛冽,使得应劭峰立马以笑脸换掉悲悯。 和南少开有色玩笑得要有个限度! 应劭峰与简傲南,在幼儿园里干了小小男子汉的一架之后,就成了好朋友。 只是简傲南很早就进了军校,军法校规严厉得吓人,应劭峰听着都难以想象,每次放假,他就当简傲南放监一样。 起初是找最好玩的、最好吃的东西给好友,到了青春期,就变成最好看的、最性感的各类型美女了……总之,应劭峰是变着法子让军队生活‘清苦’的好友,过上几天油荤的日子。 只是,除了简傲南十八岁生日那天喝醉酒破了记录外,成功案例为零。 应劭峰曾经开玩笑地怀疑他的性取向问题,更开玩笑地说:“南,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结果,被南少暴打了一顿。 当时,应劭峰捂着被打青的熊猫眼,翘起兰花指,还不怕死地捏细声音道:“如果攻是南的话,人家我……其实可以奉献一下的……” 结果,南少毫不怜花地折了他的兰花指,再送上一拳,让他可以进动物园与国宝一争高下。 久而久之,让应劭峰怀疑起他那个方面的问题…… 在部队训练中受了伤? 是断了、不举? 还是早~泄、阳~痿? 所以,当他见简傲南视线停留在出口时,心头已经涌上了少年时期就有的习惯。 “许黛尔,海归华侨,身材很劲,就是看起来不够温柔,你要是感到对味,我就是绑也将她绑来……” 应劭峰话还没说完,肩胛骨受力一紧,立刻噤声,收了拉皮~条似的热情。 许黛尔? 放开应劭峰的肩膀,简傲南突然想到什么,扭转头问,“她姓许?许黛尔?” 应劭峰斜眯起眼,“你认识?” 她背着应劭峰扭动脸部五官的那一刻似曾相识,感觉像极了某个表情生动的女人,那个女人也姓许…… 那个姓许的、胆子忒大敢惹他的女人! “帮我向伯父伯母告个歉,我出去一下。” “南,你去哪里?” “有件事,我得去证实一下!” 一米八~九的身躯,匆匆掠过时,轻刮起一阵淡淡的、带着檀香的风,一转眼就出了宴会。 【013】冤家路窄4 简傲南大步迈出应氏大酒店时,刚好见到那抹银色的姣好身姿正弯腰要钻进一辆出租车。 “许东满!” 那弯着细腰、弓着美背、拱着闪闪发亮的臀部的女子,在听到他准确无误的叫出自己的名字时,抬起的脚一个踩空,整个人往前扑—— 幸好她急急松了提裙的手,扶在了计程车门上,才挽救了与车身亲密接触的扑势。 但,这也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她在心里大惊的一瞬慌乱之后,便假装没听见,顾不上钻进车子的动作有多狼狈,只求钻的迅速! “师傅,麻烦你快开车,去景阳街!”头一钻进车厢,许东满就催促司机开车。 屁~股刚坐下,伸手要去拉关车门,就觉得眼前一暗,整部车子都往下一沉…… “啊!” 许东满惊叫,看着迅速钻进来的这张脸,棱角分明,英俊帅气,但对她而言,却更像是恐怖片里惊悚的男鬼。 “你、你、你……” 随着他挤着她坐下,她只觉身边的座椅往下沉,原本还算宽敞的车厢一下子变得拥挤窘迫,本能反应地扑向另一边的车门,打算夺门而逃。 简傲南冷笑,轻轻地抬脚踩住她的裙角,意态悠闲的关门,背往后一靠,等着看她丑态百出。 咝…… 推开门,许东满就要作势跳车而逃,身上的裙袂却陡地绷直,只闻一声细微的布料撕扯声传来,在她耳里却如雷轰鸣…… 这是价值五位数的礼服! 必须要还的! 噢!完了!完了! 她把礼服弄裂了,拿什么还? 五位数的赔款,就算有稳定工作的她都未必凑得出来,何况现在她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呜呜…… “怎么,不逃了?”看着她身姿僵直,转过来的脸哭丧着,简傲南只感心情愉快,连语气都轻佻了几分。 她算是看清楚了,那声撕扯来自腿侧接缝处,幸好她收势的快,只是快爆线,没裂开就还能补救。 呼!那一串五位数啊,总算没要了她的命。 但是,她也看清了致使她差点平白负上巨债的罪魁祸首…… 一只踩在裙尾处、在阴暗车厢里发亮的黑色皮鞋。 这只皮鞋的主人,正轻松悠闲地看着她,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就要毁掉她几万块血汗钱。 “你!拿开你的脚!”许东满气得双眼圆瞪起来,手指带着谴责指向他,原本虚的心在几万块的驱使下,实了。 再次被这个女人指着自己,简傲南这一次却勾唇笑得挺乐,异于第一次的暗怒,并且,听话地抬起了脚。 他一抬脚,许东满就迅速撩起裙摆一掌兜住,转身推门,继续跳车脱逃的大计。 身后传来一声轻哼。 许东满就觉肩上一沉,整个人跌回座位,才敞了一条缝的车门也被拉回。 “司机,开车!”简傲南拍拍驾驶座,冷冷地下令。 许东满慢半拍地发现自己的肩膀被某人的大爪一抓,整条手臂都麻了,惊恐间,放声大喊。 “师傅,救命!” 前头的司机却没好气地转过头来,“你们小两口到底要不要坐车?” 小两口? 两个人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不认识……” “坐!就去她说的……景阳街!”简傲南狠瞪了一眼许东满,让她打了个哆嗦把反对与辩解硬生生地吞下去。 司机大叔翻了翻白眼,不认识?骗谁呢? 从同一个酒店一前一后出来,一个逃一个追,俊男美女,比他遇见过的小两口都登对。 只是,他这车是用来载客养家糊口的,不是给他们吵嘴斗气浪费时间的! 司机不满地嘀咕了几声,挂档上路。 车子行驶上路,许东满整个人就像打过秋霜的茄子,蔫了。 冤家,果然路窄! 她悲叹的同时,心里直冒问号: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难道导师瞒着她,把她的真名告诉了乔治胤?还是他认出了她是酒吧里抢他酒喝的女人…… 再一想,就算知道了她的名字又怎样?就算认出了她是抢酒喝的女人又怎样?难不成他还能 发现他摩托车上的白漆是她泼的? 那天晚上,咖啡馆外行人稀少,她泼漆的时候,华菱还站在她身后帮她挡着,照理说,咖啡馆里的人是看不到的…… 这么一想,她的底气足了。 【014】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管如何,她装作不认识他就得了。 揉着发麻的肩膀,许东满尽量紧贴着车门。 南少于她,就像一个危险的不定时炸弹,离得越远越好。 简傲南看着逃不掉之后就变得一幅惊惧柔弱样子的小女人,冷谑地笑道:“黛尔?海归华侨?你就不怕捏造的身份被人揭穿?乔治胤虽然身体不好,但脑子没坏。” 许东满抿紧了唇,不出声。 说多错多,她还是不说,不错。 “原来搭上了乔斯的大少爷,怪不得不屑在叶氏打工了。” 什么? 许东满猛然抬头,望进他那一双黑曜石般漆亮深邃的眼睛。 “你、调查过我?” 简傲南讥谑的勾唇,狂傲霸气的笑,“我想知道谁的身家背景,不过一句话的事!” “你……” 忽然,有什么窜入了脑中,一下子惊得她结巴起来,“你、你为什么……调查我?” “为什么?”他笑,在暗影里显得冷而魅,“许东满,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不会这么快忘了吧?” 啊? 许东满一颗本已实了的心又虚了起来,砰砰砰的心跳乱了节奏。 “我做了……什么?” 不会的!泼漆的当晚没人见到,没有证据他就只能是怀疑,不能拿她怎样吧! 简傲南露齿而笑,只是那笑意在光线不明的密闭车厢里显得阴森刺凉。 “十月十七日,晚上十点左右,曦京咖啡馆,S摩托车。” 许东满的脸,哗的,一下子刷白。 “想起来了没?想不起来不要紧,想要抵赖也没关系,我有街头摄像为证,也有你在五金店里买油漆的录影,你打算进派出所谈,还是选择私了?” 私了?! 就他刚才挤进车来的架势,私奔还差不多! 许东满圆睁了双眼,把他从头到脚巡视了一遍。 虽然,从这个男人的衣服上看不出属于哪一个世界名牌,但是,就这布料就这做工,打死她也不相信他会缺重漆摩托车的钱! 她差点酷酷地冲口而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可这个男人要只是吓唬她的,岂不亏了? 真有证据,他为什么不送到派出所去? 都大半个月了,他既然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还知道她不屑在叶氏打工了,为什么今天才找她私了? 等等…… 叶氏? 许东满耳中响起了叶主任在她质问时,答非所问的话:“想嫁入豪门也不是你的错,只是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人家红三代岂是你能觊觎的?” 人家红三代?! 现在想起来,叶主任那意思应该是人家红三代不爽被她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觊觎,才被整? “你爷爷和爸爸都是当官的?” 简傲南微讶了下,诚实地点头:“嗯。” 果然是红三代! “那你,和叶氏销售部主任叶正雄什么关系?” 简傲南嘴角扬起一丝恍然,这女人在怀疑他了。 “点头之交而已。不过,我吩咐的事,他没有办不到的!”他扬起刚毅棱角的下颚,倨傲狂妄。 呼!果然是他! 许东满的双眼猛然喷出火焰,忘了自己对他抢酒在先、泼漆在后,只记得自己在叶氏被整得寝食难安、苦不堪言,遭受叶正雄调~戏意图潜~规则想收了她当小三,一气之下辞职至今未能找到工作,银行存款逐渐短少到要靠华菱接济的地步! 是他,才有今天的临时女伴身份,才有谎称的海归华侨,才有在几百号人的注目下被他的好友应劭峰取笑的羞辱…… “你!叫什么名字?” 简傲南看到她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轻佻地靠近,“怎么,你觉得我比乔治胤条件更好?” “不!”磨着牙,许东满从齿缝里挤出一丝冷笑,“因为,我家的标靶需要一个名字。” 靶心写上他的名字,然后,她会照三餐拿飞镖‘侍候’他个千疮百孔! 简傲南瞳孔一缩,冒出森冷的光,“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让你的名字荣登在我的标靶上……” “你!” 许东满有点偷鸡不着反蚀把米的恼恨,手指又一次指着他的鼻子,“别以为我就查不出你的名字!” 是可忍,孰不可忍! 简傲南盯着在自己鼻头处颤动的指尖,第一次有了对女人动手的冲动—— 【015】别让我再见到你 他也真的动手了…… 许东满只觉整只手被一种干燥的温暖包围,视线下调才发现一只深肤色的大手整个将自己的覆盖。 她想抽回手,却反被包围得更紧,“喂,你放手!” 简傲南只要稍微一用力,这根手指就不能再放肆地指着他的鼻子,也不能灵活自如…… 虽然他只是紧紧包着自己的手,许东满却感觉到了一种恐惧,他的掌心明明很温暖,却让人觉得是肃杀的森冷。 车厢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许东满的心跳变慢,呼吸都似乎悄无声息了。 “喂!就算我泼了你的车,你也整得我丢了工作,我们……我们算扯平了吧!” 丢了工作与重漆一部摩托车相比,怎么算都是她吃亏好不好? 这么一来一往,勉强算没拖没欠了吧?要不是这个南少有她惹不起的官爷爷官爸爸,她才不想放过他呢! 掌中的手指并不像何筱筠那样柔若无骨的纤细软嫩,反而在关节处有些小小的薄茧,想到她的家境,想到他见过的那些穷人家…… 曾经想过再见这个女人时,他一定会气得要捏死她,可如今,他却有力使不出了。 “工作,是你自己不要的!”他松了她的手。 手指得回自由,许东满得到教训般缩起了四肢,点头:“好,算我自己辞职。我向你道歉,我承认一时冲动泼了你的摩托车,如果你要我赔油漆的钱……我现在没工作,等我找到工作了,再分期付款行不行?” 好女不吃眼前亏,先道歉答应赔钱,过了今天再说。 简傲南又把他那杀气腾腾且不怀好意的眼神往她身上打量,吓得许东满尽量弓着侧身留背部给他看,不想自己今天被礼服修饰得喷薄欲出的曲线暴露在一个危险的‘债主’眼里。 就在这种沉默中快抓狂的时候,前头的司机大叔出声了:“景阳街到了,请问你们要在哪里下?” “我就在这里下。” 她本来是要直接回家的,但有了同车的这个“冤家”加“债主”,她岂能暴露自己家的位置?只好吃亏点,步行回去吧! 她拿了计程表上一半的钱给司机,瞥着并没有要下车迹象的简傲南,说:“我们这是拼车,剩下的一半,应该是……南少您付吧!” 简傲南意外地斜眼看她,精利小心眼的女人,一点亏也不肯吃? 真不知道在叶正雄那儿,那么多亏,她是怎么咽下的? 他注视的眼光深沉阴鸷,许东满浑身的毛孔都被他看得竖起来了,赶紧提着裙摆下车。 既然他没反对,她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别让我再见到你!” 身后传来一句冷蔑霸道的话,许东满怔了怔回身,只见车门嘭的一声关上,他那阴鸷孤傲的眼神瞬间阻隔在一道玻璃窗后,只看得见街灯霓虹的反光,而看不清坐在里面的人。 计程车开出了老远,许东满才意识到他最后那句话好像、算得上不在追究泼漆的事了? 太好了!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刚才在车上可把她吓坏了,果然,她只有做坏事的胆,没有面对坏人的胆! 以后,不再让他看见自己,有什么难?再难也难不过赔一个狮子大开口的数目吧! 她与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今晚纯粹是意外! 反正她从宴会上出来时就决定了,以后不接这种临时女伴的活了。挣钱,还是脚踏实地的好,而权贵豪门难进,她还是把它当理想,高挂在墙上就好。 第二天,许东满把礼服手洗干净,连那八百订金一分不差地装进了一只盒子,送到了乔斯总部。 在总台小姐半信半疑的眼光下,放下东西不等她继续盘问,许东满就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喂,小姐,小姐……” 许东满充耳不闻,搭手为檐抬头看了看发出灿烂金光的太阳,对自己说:“许东满,看,新的一天阳光灿烂,加油,你行的!” 她又陷入新一轮的寄履历、面试会谈的循环,当看到星美集团在请数名销售处办公室助理,许东满明知那等于是打杂小妹,还是咬了咬牙去应聘了。 华菱不可思议地大叫,她却苦笑着回答:“起码星美是全国名列前茅的大企业,就是打杂小妹也待遇优厚,还有可能遇到有前景的青年才俊、富二代,我再不去,就该到面馆当跑堂小妹了!” 虽然她掐灭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再花钱上课自我增值,兜里的钱却也经不起她再高不成低不就下去了。 工作,是必须有的! 银行账户,下月必须要有薪水进账! 否则,她就等着妈妈揪着她的手臂每天去面馆打临时工吧! 【016】缘起的十分钟 上帝关上了一道门,总会为你留一扇窗。 只是,很多时候,你并不知道上帝关的是窗,还是门。 五百强内的星美企业录用了许东满,不管这代表的是门还是窗,都值得庆幸。 虽然是办公室助理,却也需要三个月试用期,一旦转正,薪资也很可观,福利更是与欧美企业看齐,各项工保齐全,十三月薪资加大大小小的多项奖励,只要她不迟到早退,兢兢业业,都有望拿到手。 许东满本来就在工作上仔细认真,加上她有了前车之鉴,对待同事更加谦逊温和,也多了份心眼,说话不再随心随口,那些社交课程也教会了她沉稳淡定,一个月过去了,所有销售部的同事都对她很赞不绝口,想来试用期过后转正绝不成问题。 拿到了薪资,许东满拉着华菱庆祝,不敢到外面乱花钱,就买了酒和食物在华菱的公寓胡吃海喝。 “我有钱了……但是华菱,借你的钱,我下个月才能还你……”许东满打着酒嗝,笑得一双月儿眼弯弯,脸颊红云明媚动人,“你知道的,我要准备那个……礼金,也要买套像样的衣服去……让方博维看看,没有他,我许东满照样活得很好,有滋有味!” “没事,我最近不用钱……”华菱也有了些醉意,“我支持你……明天我们下班就去挑衣服!东满你好好打扮一下,抢了新娘的风头,让方博维悔去……” “嗯!” 许东满呵呵而笑,越喝越开,一打啤酒很快就见光,她却对着空酒瓶笑得眼角有了泪光。 方博维,你会后悔吗? 我就算比你的新娘美,又有什么用?等权势到手,到时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自古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方博维不疯不傻,还是当年享誉全省的文理双料高材生! 所以,方博维,我不怪你!只是,怨你欺人太甚,分手了还不放过我…… 这一夜,许东满喝醉了,在华菱家里挤着过了一夜。 当手机铃声响起,她头疼欲裂地醒起自己身在何处,望着从百叶窗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她有一瞬的怔忡,想起自己和华菱今天都要上班,惊叫一声,去推身边还睡得很香的好友。 “华菱!遭了,我上班要迟到了!” 紧赶慢赶,许东满连自己家都没回,借了华菱一身衣服穿,却还是迟到了一点点。 看到许东满赶到时急得一脸通红,销售部的经理笑着提议,“想补回这迟到的十分钟吗?” 许东满喘着气,连忙点头。 开玩笑,全勤等于是她额外的收入,不能因为十分钟就毁了连日来的早到迟退。 “那今天下班后留下来,广告部送片子来要有人签收。” “啊……我?我签行吗?”她只不过一个办公室的小小助理,还不是正式员工。 “安啦!我相信你!”经理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信任的眼神。 许东满有点懵,但还是点了头。 午间,她通知华菱,今天不能准时下班,约好买衣服的事只好改到周末了。 到了下班的时候,经理走过来对她说:“广告部今天有点麻烦,片子完成的时候说不定比较晚,你要有加班的心理准备,晚饭你可以叫外卖,算公费,如果过了九点,广告部的人还没来,你就上去找他们,知道吗?” “哦……好,经理再见。” 望着几分钟内走空的办公室,许东满有一种在叶氏被整的似曾相识感。 摇摇头,她笑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神经质。 静悄悄的办公楼层,只剩许东满一个人,开着网页,聊天看新闻,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再翻翻最近新出的电影,看看明星八卦,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肚子咕咕地叫起来,她才发现已经离经理说的九点只剩三分钟。 不会吧,这个销售部经理不会又是南少的朋友吧? 他不是说只要不再见到她,那事儿就算了吗?他不会那么阴魂不散吧? 忐忑着,电脑上的时间已经跳到夜里的九点整。 继续等,还是上楼找广告部的人? 胃里空空,她的耐心也快耗空了,再也坐不住地关了电脑,拿包直往电梯而去。 是真的广告部有麻烦延迟交片,还是是经理的整蛊,只要上去广告部就能一探究竟。 按下广告部所在的26楼,她对着电梯里光洁的不锈钢墙当镜子照,口中喃喃有词:“南少,最好不是你出尔反尔又在整我!否则,我不仅会钉标靶,还会做人偶,给你下降头,诅咒你……” 【017】电梯之缘(1) 就在许东满对着“镜墙”里练习对假想敌呲牙裂嘴的时候,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许东满抬头去看顶上的字数是不是到了广告部,却见一个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颀长的身躯一下子挡在了她身前。 门上的红色数字是26! 许东满看清那人头顶的数字,想礼貌地请他让一让,却见那人急不及待地按下了关门键…… “喂!等一下,我要出去……” 想绕过他出电梯,却迎上他转过来的身躯,砰一声撞上了他的胸膛—— “噢!” 许东满痛叫一声,立刻拂上自己的鼻子,痛得视线起了水雾。 哎哟,她的鼻子啊…… 这一耽搁,电梯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也阻隔了电梯外飞扑而来的急叫声。 “等一下!总……” 电梯继续往上升,许东满哀嚎一声,捂着鼻子哀怨地瞪了一眼堵在身前的男人。 个子很高,有一米八出头吧,身材在一般人里算中等,但因为高显得清瘦,身上的蓝色衬衫泛着暗光,领带有点歪。 再往上看,那是一张俊逸不凡的脸,带着淡淡的书卷气,白皙的皮肤,单眼皮,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薄透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勾勒出恼怒的弧度,柔软的黑发熨帖地附在耳际。 他的眼光透过镜片淡淡的落在她身上,看不出歉意,他的神情带着疏离的冷漠与一种不得发泄的恼火…… 被阻了本该出的26楼,许东满理应生气的,却奇怪的,对眼前这个男人生不出反感的情绪,即使差点被撞断了鼻梁。 这男人怒气冲冲的从广告部出来,大慨是广告部的同事,受了上司的气了吧! 看来,经理说的广告部有麻烦不是假的,所以,她也不是被整蛊才留下来的。 想到此,许东满心情好多了,鼻子也不怎么疼了,反正也不在乎再浪费几分钟时间搭回26楼,何必责怪一个和自己一样看上司脸色的同事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电梯里还有人……”俊逸不凡的眼镜男道歉,在冲进电梯按下键转身撞上她的这几秒钟之后,一开始的恼火已经在他脸上再也找不到。 俊逸秀气的帅哥是许东满一向欣赏的类型,加上人家也道歉了,她岂有再计较的道理? 和善的微笑,摇头摆手,“没事没事,我也不赶时间。” 她的手离了紧捂的鼻子,也带出了一丝血红。 “你鼻子流血了!”眼镜男低叫,赶紧去掏口袋里每天都习惯带一条的干净手帕。 他手摸到衬衫才发现刚才在广告部一气之下,把西装外套落下了。 他习惯每天都带一条干净手帕的,不知为什么今天就没带了? 看到许东满一只手捏着鼻翼,一只手在包里胡乱翻找着纸巾,那血丝已经流到了嘴角,渗进了她微张着呼吸的嘴里。 眼镜男迅速扯下领带,递过去。 “用这个!” 许东满狼狈地抬头,迟疑地看看递到眼底的银蓝色领带,上面的暗纹正是某知名品牌的特色,再看看俊逸的眼镜男,这一条领带不便宜啊,给她擦血,岂不是废了? “不用,我有东西擦……”尝到了血腥味,她不敢张大口说话,含糊不清。 她记得包里明明有一包纸巾的,哪儿去了? 算了,拿袖子擦好了,废了一件铁姐儿的衣服,好过一个陌生同事价值不菲的领带。 许东满停了翻找,缩手拉袖举起就打算拿浅棕色的袖子擦鼻血。 突然,几只白皙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她的手腕,眼镜男将领带绕着右手指一卷,不由分说往她的上唇擦…… 呃! 突然靠近的男人,突然的动作,让许东满近乎石化。 这近得可以看清他镜片后低垂的细长睫毛,头顶柔和的灯光在他的鼻子上打了一道阴影,越发显得他鼻梁笔挺,肌肤如玉,更有一股似兰若麝的清香从他靠近时就闯进她紧捏的鼻端…… 他,随着距离的缩短,一下子从俊逸不凡的淡淡书卷气,升级到了淡雅如玉的华丽精品。 “我、我自己来……”呆愣了好几秒才回神,许东满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伸手去接他手里的领带。 唉,既然脏了就用他的吧! 眼镜男微微一扯嘴角,扬起细长的睫毛,看她的眼光不再是刚才的淡然,而是微带着促狭的笑意,眸含秋水,漾着一副风景如画的倒影…… 这个男人不是大眼明眸,却是恰到好处的细长单眼皮,笑起来还有种勾魂的味道。 【018】电梯之缘(2) 真美! 许东满顿觉自己遇见了韩剧里的俊秀男主角,一颗心,有了撞见偶像的萌动。 怦!怦!跳得强劲有力。 忽然间,嘭! 电梯震颤了一下,顶上的灯光闪了几下,灭了。 许东满在震颤中站不稳,身体前倾,再次撞向眼镜男。 只是,这一次眼镜男伸手接住了她,并揽着她往后急退,退到电梯门的角落,背抵着冰冷的不锈钢墙壁。 “怎么回……啊!” 还没问出一句整话,就觉整个电梯往下坠落,好似坐跳楼机,整颗心快要跳出喉咙,除了尖叫,她惊慌得顾不了自己正被某位韩剧偶像似的男人搂在怀里,还搂得有点紧…… “快、把每一个……按键都按下……”他的声音在极速下坠中抖颤,显得惊惧惶恐。 他的惶恐与下坠的巅颤使许东满什么也不能想,伸手飞快地按下身旁每一个数字键。 “屈膝,紧靠着我……”他又颤抖着声音下令。 许东满照做,不用紧靠着他也已被他紧紧箍住了腰,紧贴的两具身体正在轻颤…… 哦不!是他一个人在颤,连带着被抱住的她也在颤! 他在害怕! 一个大男人居然怕得浑身打颤? “你、你没事吧……”虽然她也在怕,但在发现他比她更惧怕的时候,就变得莫名勇敢了,反倒安慰起他:“电梯故障……而已,没、没事的……” 暗影里,看不出他面色如何,只见他额上有细汗的反光,一对眉毛紧紧皱在一起,鼻梁上的眼镜不知何时掉了,细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不停地在颤动,淡雅若秋水的眸子只剩一片难言的恐惧,看着她,却没有焦距,紧抿的薄唇也在抖颤,鼻翼因急促的呼吸而煽动,胸膛更是急剧地起伏着…… 他这个样子像极了脆弱而又倔拧的孩子,有点像她的弟弟许西满…… 许东满心底的柔软被触动,抬手覆上他冰凉的脸,强制镇定地微笑,柔声道:“别怕!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不要怕,我们一起……” 一起! 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在脸上轻拂的手掌温热而柔软,随着她抚慰的低语喷薄在他脖颈的气息也是温热的,都在告诉着他,他不是在一个漆黑、荒凉而孤单的世界,他还有伴…… 没了眼镜的俊逸男,没有焦距的呆滞眸光闪了闪,搂抱着许东满的手臂在她背后霍然交叉,将她整个人熊抱住,紧得她快透不过气了。 但是,许东满依然在温柔地笑,更伸出手回抱了他,在他背上轻拍着。 “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像是要证实她说的话,极速下坠的电梯忽然就停止了坠落。 但是他们下坠的惯性还在,带着巨大的冲力与反弹整个施压给腿部…… 幸亏他紧抱着她,屈膝承受了大部分的重击压力,在电梯停止的那一刻,他抱着她蹦出去了缓冲了几步,再紧紧贴靠回身后的墙壁。 许东满听见静谧封闭的空间里,只余他们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惶恐的急促,那是劫后余生的证明! 等了片刻,即使电梯不再有继续下坠的趋势,他们仍惊魂未定,依旧紧抱着彼此,仿佛对方是这世界除了自己外、唯一的幸存者。 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的证据。 久久,他们都不敢动,不敢出声,睁着眼睛对视着,在黑暗里等待…… 这是一种很无助的等待,煎熬着人的脆弱神经。 “呃,那个……你可不可以放开我一下……”许东满发觉自己就要因窒息而晕过去了,只好拍拍他的肩,要他放手。 这男人的手臂好有力,箍得她胸腔里的氧气都被挤光了。 他犹豫了下,才松了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而已,他的手掌还扣在她腰上,似乎随时要把她搂回自己怀里。 许东满在他长臂的圈揽里转身,背对着他大口的呼吸,吐出对死亡的惊惧,吸进对生存的庆幸。 按下紧急呼叫键,许东满喊:“外面有没有人啊,我们被困在电梯里了!救命啊!喂!有没有人啊……” 大晚上的,除了加班的广告部,还有其他人没? 大厦里的保安总在的,她一直喊,总有人会听到的。 如此想,许东满就一遍一遍地喊叫,直到身后的男人双臂一紧,把她扯回怀里。 “别喊了,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 他含怒拂袖而去,他的助理和广告部的人一定会急着找他,现在,他们肯定发现他被困在电梯里了! ------题外话------ 开篇男女主对手戏少,有那么一点慢热,亲们一定要有耐心,后面渐入佳境哦! 【019】电梯之缘(3) 他的声音不再有明显的颤抖,只是听起来还是有点虚,显示他还未完全走出那份恐惧。 “嗯!”许东满也不喊了,喉咙又干又累! 只是,现在已经脱离了险境,再这么被他抱着有些奇怪,于是,许东满挣扎着想拉开一点距离。 “别动!借我……再抱一会……”他双臂交错缠在在她腰间,不许她带走这一份能令他觉得安定的温暖。 感觉他话语里毫不隐藏的脆弱,许东满的心软了,女人天生的母性被挖出来,轻点头不再挣扎。 借他抱一会儿又不会掉块肉,反正电梯里也没有其他人看见,她也无需尴尬。 见她听话的不再动,他缓缓舒了口气,轻拥着她,下颚抵在她肩上,静静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问:“你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 话说得完整且很连贯,是不是说明他的恐惧已经过去?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门的?”许东满侧过头去,语气轻快。 黑暗中,他一怔,嘴角扬起了一朵微笑。 她不认识他! 一进电梯,从她看到他的反应,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并不认识自己。 这只有两个可能,一,她是新进员工,还没来得及见到他;二;她是底层员工,见不着高级主管,对公司人事也不够关注。 “我是谁,你以后就会知道!”他轻笑着,避而不答。 许东满撇嘴耸肩,假意骄傲地哼道:“那我是谁,你也不用知道!” “哦?”他笑出了声。 她是谁,本来是不用也不屑知道的。但经历了与这一场电梯惊魂,先是撞得她鼻子出血,继而借抱了她,她身上的温热和她言语的温柔,抵抗了那一瞬间侵蚀他心脑的森凉惶恐与惊惧焦虑,他怎么能够不知道她是谁? “我会知道的。”他如此下定论,闭上眼依恋地搂紧了这份香软的温暖。 许东满不以为然。 看他穿着精致,应该在广告部职位不低,她一个销售部最低的小助理,说了只会惹来他的轻视与同情,不如保留一份神秘。 反正,她只是借他抱抱而已,没觉得帮了他什么,免得人家说她挟恩望报。 何况,电梯下坠之时,若不是他提醒她按下每一层按键,以及屈膝避免电梯突停时的冲力重击,她说不定已经在电梯停止下坠的那一刻,浑身骨折而死…… 他们,也算是互助互救吧! 忽然,轰隆一声,电梯轻晃了晃。 许东满吓得尖声惊叫,身后的男人也低促的哼了声,再次呼吸急促,并死死地抱紧了她。 紧得许东满可以清晰感受得到他胸腔里毫无规律的心跳,一声一声通过她的背部,在向她无声传递着他的脆弱与恐慌。 “别怕,应该是有人来修了……”许东满强制压下对未知的紧张不安,拍拍他紧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出声安抚身后好像对这种境地有特别恐惧症的男人。 他没有应声,短促而粗重的呼吸喷吐在她后颈,吹动了她一撮头发,轻轻搔抚着她的右脸颊。 东满无意识地轻拍着他的手,低柔地一个劲重复:“别怕……别怕……” 电梯再次晃了晃,头顶上的灯光‘啪’一声亮了,整个电梯正缓缓上升。 “好了!好了!电梯好了!” 许东满喜悦地叫,转身要与身后的人一起分享这一份化险为夷的快乐。 他一双细长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似乎在适应突然而来的光线,然后,就落在了这个自己紧抱着女人身上,落在她转过来的脸上…… 如梦初醒般,他急急松开了手,并往旁边挪开距离。 清了清嗓子,他低道:“请你忘记我刚才的失态……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许东满一愣,顿时会意的点点头。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脆弱阴暗被人所知,何况他一个大男人怕黑暗的密闭空间,死命抱着一个陌生女? 电梯上升了不知几层就停了,他们谁也没那个心思去注意,只见他拉整了衣服,大步越过她站在了双门前。 门果然在下一秒就如常打开了,门外已聚集了十来个人,人头攒动,一见电梯门后站着的男人,都七嘴八舌的问候起来。 “总经理!您没事吧……” “总经理……” 许东满用力眨眼,掏掏耳朵,什么什么,总经理?! 【020】他的婚礼(1) 总经理助理姚幸书大喝了声:“别吵!”就伸手想扶那从电梯里走出的总经理,对他被困在电梯里有明显的担忧,“您还好吧?” 岳鑫云抬手挥了挥,不要人扶,昂首踏出了稳定的步伐,只是在跨出去电梯的时候,看不清楚电梯与地板的缝隙,脚下有点虚。 许东满回神,立刻捡起角落里的眼镜和沾染了血迹的领带,上前一步。 “呃,那个……总经理,您的眼镜……”她本来也想连他的领带一起递上的,但看到上面刺目的血迹,她把手藏到了身后,只递上眼镜。 岳鑫云转身,淡淡扫了眼她鼻端已经半干的血迹,接过眼镜,道:“谢谢!” 许东满望着戴上眼镜如王者般被簇拥着离去的男人,用力咬了咬嘴唇。 痛! 这一切是真的! 俊逸的眼镜男竟然是星美的总经理! 呆愣地站在电梯里,直到电梯门要自动关上,她才醒过来发现是在广告部的楼层,便赶紧大步走出去。 没有人对她有多余的关注,她默默走在最后,进了广告部,她拉了拉前面的一位同事,问起片子的事。 这位同事也算热心,叫她再等一下看看,因为总经理不满意广告临时换角,刚才就是大发脾气离开广告部的!但是明天一早的展销会在即,已经没有时间再找人重拍了,所以,总经理现在进去重看一遍,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应该能将就着先签发了吧? 许东满只能等。 没多久,片子就审核过关了,那位热心的同事还八卦地对她得意地说:“和我们总监斗,总经理还嫩了点,这不,还不是乖乖签了?” 许东满不敢接话,偷瞄了眼影影绰绰的里头,赶紧办完经理交代的事,下班回家。 岳鑫云,在今天之前,是她只闻其名的富二代,听说他是星美董事长五十几岁时的意外惊喜,含着金汤匙出生,受尽百般宠爱的天子骄子…… 却原来,他对黑暗密闭会有极致的恐惧不安;他是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却对广告部的总监临时换角无能为力…… 原来,在光鲜亮丽的背后,多少都有一些人所不知的阴暗。 广告部总监好像是岳鑫云的姐夫,这大慨是豪门里屡见不鲜的争产夺权戏码吧! 许东满为那个俊逸不凡的眼镜男感叹:原来,生在豪门也不尽是舒心惬意的。 但是,再不舒心,也总比生在穷人家强多了! 毕竟,金钱虽不是万能,却是万万不能没有的东西啊! 许东满和华菱对着满目琳琅的华衣美服爱不释手,却在看清那价码之后,如烫手山芋般,忙不迭地松手。 她的积蓄已经用尽,还借了华菱不少钱,而且刚进星美工作,根本奢侈不起。 “算了,我不去了!”让方博维觉得她对他余情未了无法面对他的婚礼又有什么关系,总好过她打肿脸充胖子,为了一口气花费巨资,有害无益! “你不去,那些同学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地里嘲笑你、可怜你呢?”华菱义愤填膺地不依。 到时婚礼上,方博维的同学绝少不了,几年里都是彼此认识的,东满不出席,只会增加对她这个被抛弃者的嘲弄,而不是同情。 东满垂头不语。 “我们去租好了,小心点,第二天还回去就行。”买不起,只好退而求其次。 东满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这个周六,本市童话似的爱情故事落下了完美句点,只是,童话里的灰姑娘角色换成了灰公子。 方博维,说得好听点,是值得投资的潜力股,说得难听些,那是三无青年,无车子、无房子、无票子! 他的父母是在街头摆地摊的,家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还有个妹妹马上就要上大学了。 之前和许东满交往,很想等她一毕业就娶她回家,却担心家里连聘礼都拿不出来,没敢求婚,想着在社会多打拼几年,在市政府站稳脚跟,攒点钱再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华丽的婚礼,给她宽裕点的生活…… 可是,人生里的意外总是那么令人措手不及。 他遇见了市委的千金小姐,她喜欢他的儒雅,喜欢他的不亢不卑,喜欢他到明知他有女朋友也能高姿态地要抢…… 他也曾努力过要坚守心中的爱情阵地,只是,在权力与物质的诱惑面前,爱情的力量,薄弱得不堪一击。 【021】他的婚礼(2) 看到许东满和华菱相携而来,方博维的目光不能自己地移不开了,呼吸也窒了窒。 许东满一米六五、曲线饱满的身材包裹在一袭简约高雅的湖水兰小礼服里,一张心形的脸蛋上了妆,美眸熠熠生辉,粉唇娇艳欲滴,踩着高跟鞋款款而来,纤细的腰肢带动了一湖春水向他袭~来…… 场中好些人是方博维的同学,都知道他们曾经是一对,其中有些哥儿们一开始还和方博维一样追求过她,如今见到她出现,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新娘子张清莹也发现了身边人呆滞的症状,顺着方博维的目光望去,挽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娇贵的秀眉挑起,“老公,她就是你那位前女友?” 张清莹特意咬重了前女友的“前”字,提醒他,谁才是他的现在与未来。 方博维僵硬的嘴角动了动,点头:“嗯。” 许东满和华菱不急不徐地走到一对新人面前,送上一份大红包。 “恭喜你,祝你们新婚快乐!” 许东满看着一身正装越发俊朗儒雅的方博维,心头一阵苦涩,面上却波澜不惊,恍如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般,送上祝福。 “谢谢!” 方博维伸手去接,触到了她冰冷的指尖,心中一疼,浓浓的歉疚漫进眼底。 她却迅速抽手,美丽的瞳眸里看不出一点爱人结婚新娘不是她的悲伤难过。 “许小姐吧,谢谢你今天能来,博维和我都需要你的原谅和祝福!”张清莹以胜利者的口吻作低姿态的感谢。 “您太客气了,张小姐,祝你们婚姻美满,百年好合!” 此情此景,说不心痛,那是假的! 但是,许东满不能把一丝痛苦摆上脸,她还得把腰杆挺直,装作云淡风轻,对方博维毫不留恋。 她的爱情已经被他残忍的践踏殆尽,绝不能再把她的尊严和骄傲送给他当垫脚石。 倒是华菱,满目愤恨地瞪视着方博维,一句贺词也不屑说,冷哼一声,拉着东满就找位置坐下。 市委书记的女儿结婚,来贺的宾客政商云集,其中不乏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当遇见人群中俊逸不凡的一道视线时,让许东满有了一刻怔愣,随即低下了头。 两天前的电梯惊魂,记忆犹新,在与他视线碰撞的那一刹,她知道岳鑫云已经认出了她。 那天,他已经说得很明白,电梯里的事不许说!她也尽量把电梯里的几分钟撤出记忆,就连华菱也没提。所以,她一愣过后,觉得还是装作不认识好了。 一对新人以中式婚礼拜堂成亲,喜庆而传统。 看着台上的新郎,许东满的心里装满了沉甸甸的酸涩,在全场人都为礼成而鼓掌欢呼时,她却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苦笑,跟着众人举起酒杯,一仰而尽。 方博维,我真心地祝你从此仕途亨通,发黄腾达! 华菱皱了皱眉,制止了她还要拿酒的动作,轻摇头,附耳在她耳边说:“要喝,我们一会出去喝!” 许东满感激地笑笑,不再拿酒。 是啊,这么多人等着她出状况、看笑话呢?她要是一时把持不住喝醉了胡言乱语,岂不是白费了今天的功夫? 礼成后酒席开始,有不少往日的学长走过来和她们交谈,有好奇也有试探的,更有的想重新追求东满。 “不好意思,我最近换了新工作,有点忙,改天一定请学长吃饭。”许东满笑意盈盈,婉拒了一个学长的邀约。 她身后,逐渐走近的岳鑫云唇边扬起一抹兴味。 “换新工作?有钱人出国旅游疗情伤,换工作环境倒也新鲜,东满这主意好!”说话的是方博维曾经的爱慕者,温琪。 虽然温琪和方博维来不及发展成为男女朋友,却也憎恨当年一出现就夺了方博维注意力的东满,尤其是见到东满今日光芒夺目的美丽,再次吸引了她现任男友的目光。 东满的眸光暗了暗,干笑不语。 “人家都说情场失意,事业一定是得意的。不知东满在哪里高就啊?”温琪并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华菱皱眉,刚想帮东满叱喝温琪这个小心眼的女人,他们身后就响起了一道带着惊讶的清朗声音。 “东满,你怎么在这里?” 许东满一僵,回转身。 身后的男人一袭银蓝色的西服散发着尊贵而低调的光泽,将俊逸不凡的他衬得更加优雅迷人。 【022】野chu菊 “你……”许东满惊得拿眼呆愣地看他,不知怎么回答。 身边的人都暗暗倒抽了口气,这个男人俊逸非凡,气质尊贵优雅,一看便知不是小人物,听这语气,似乎和许东满很熟的样子,他们,是什么关系? 华菱更是瞪大了双眼,谴责的眼神射向东满,仿佛在责问: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人物,居然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 岳鑫云轻笑地拍了拍许东满的肩头,亲昵地道:“怎么,不跟你朋友介绍一下我?” “啊?” 许东满只觉满眼都是星星在转,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状况? 不等她发愣回神,岳鑫云就已转向众人,掏出随身带的名片夹,递给每人一张后,笑道:“我是岳鑫云,能认识东满的朋友非常荣幸。” “星美的总经理……”有人眼快,在接到名片的一刹就惊呼出声。 “东满是我的特助,也是我的……”岳鑫云故意说到一半停顿住,转眸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许东满,言中未尽之意众目了然。 许东满被迫迎视着他温柔得能融化人的眼光,简直傻了。 身边响起抽气声,有羡慕又嫉妒有感叹。 这么一个外表出色的男人,还是跨国公司星美的总经理,家大业大的岳家里最受关注的钻石王老五,怎么就看上了许东满这么个灰姑娘? 有了这么个瞩目的男人,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连今晚的主角也不由自主地挤进来,看到岳鑫云对许东满柔情似水的神情,方博维的心一下子翻江倒海起来。 “岳总,你认识东满?” 岳鑫云这才收起投在东满身上浓情肆意的眼神,望向外表儒雅俊朗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新郎官时,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嘲。 “是啊,难道方先生也认识东满?” “我……她是我学妹。”学妹,以后都只是学妹了! 方博维心底有处地方正慢慢开裂。 “哦!怪不得她说不能陪我……哈哈,没想到我们要出席的是同一场婚宴!”岳鑫云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眸星光熠熠,“东满,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缘分? 到了此时,许东满算是明白了岳鑫云的意思,感激地望着他,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该不介意也见见我的朋友吧?”岳鑫云话是问句,手却不容拒绝地揽上了她的腰,对周围的人轻点个头,“不好意思,东满借我一会儿,晚点你们校友再叙旧。” 许东满由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被岳鑫云揽着小鸟依人般走出包围圈时,她看到了方博维眼底的复杂情绪,有惊诧也有痛楚,更夹杂了一丝妒与怒。 她嘴角弯起,笑出一抹决然的弧度。 方博维,你在看什么?在怒什么?在痛什么?在你作出选择的时候,你可曾看到我的怒、我的痛、我碎了一地的心? 岳鑫云看着她神情里的悲愤与决绝,只是轻笑,姿态亲昵地拥着她走到一边的角落里才放开她。 许东满立刻退开几步,拘谨地道谢兼道歉:“谢谢总经理替我解围!对不起,如果给您带来了不便,造成任何人的误会,我随时可以解释清楚……” 刚才那么多人看到了他对她的柔情目光以及只说一半的暧昧话语,只怕很多人都会误解,如果造成他女朋友的误会她就良心难安了。 岳鑫云摆摆手,“我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许东满一愣,他的意思是他还没有女朋友? “那,谢谢,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叫住了她,“坐下来我们聊聊,你这么快就回去,会引人怀疑的。” 东满怔忡了,和他聊?自己一个办公室小助理和他一个总经理能聊什么? 但是,她还是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岳鑫云仔细看着对面坐姿拘谨的女人,奇怪自己只见过她一次面,刚才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了她? 乍看之下,她的五官不过是美得很普通的那种,能让他记忆深刻实在有点距离,但现在细看之下,他发现她的眉毛和一般女孩子的稀疏纹描出来的不同,她的浓密自然,带着一种野性的弧度,一份惊心的锋利。 那是偶然见到路边石缝里迸出的一株野chu菊,让被包围在娇贵花卉里的他,受到的另类审美冲击。 ------题外话------ 悲催的daisy,中文名变禁字,只好以拼音代替…… 【023】钻石王老五 电梯里,她被他撞出了鼻血,没有一般女孩子的侨情柔弱;当电梯故障往下坠落,她在一瞬的惊慌失措之后,便是以她的温暖抚慰着陌生的他,不停地柔声安抚,叫他不要怕,有她在一起…… 想起自己那份濒临绝望的恐惧被她奇异的安抚下来,岳鑫云的心底就涌上一阵温暖。 当听到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得知她是新郎的旧爱后,他不自觉地走近了她;当听到她被冷嘲热讽得无言以对时,他毫不考虑地站出来,只想挽回她在朋友面前的尊严。 前男友的婚礼,而且明知婚礼上有这么多熟知他们关系的人,她还敢一个人来? 作为一个失败者,她真是勇气可嘉! “前天的事,谢谢你,许小姐!”岳鑫云真诚地道谢。 “哦,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 “如果还有刚才那样的情况,我不介意许小姐借用我的名义。” 许东满一愣,他这么说是想以此回报她,两不相欠? “不了!我必须面对现实,谢谢总经理的好意。” 岳鑫云点点头,“那就星期一上来28楼报到吧!” “啊?” 许东满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轻笑,“许小姐刚才没听清楚吗?我已经调任你到总经理办公室做特助,正式指令星期一下达人事部,你先来报到。” 总经理特助? 刚才他不是为了替她解围,随口说说而已的吗? “可是……” “取消三个月试用期,下周起立刻转正,薪资比照秘书,各类津贴晚点姚助理给你解释,若有其他要求你也可以提。” 许东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立刻转正?薪资比照秘书?还有各类津贴? “你在销售部没什么需要交接的吧,星期一能不能上班?” “能!” 许东满答得响亮干脆,似乎就怕他反悔。 虽然,他调任她纯粹出自个人因素,但管他呢,先转正了挣钱最实际! 岳鑫云满意地笑了,“差不多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谢谢总经理,再见!” “嗯。” 许东满带着满面春风,脚步轻盈地走回校友中去。 许东满脸上春风得意般的笑容,让方博维看着刺眼。 岳鑫云喜欢上她,他应该替她感到幸运,并减轻愧疚的,可是,为什么心会痛? 看着她被校友包围着,有人恭喜,有人羡慕,更有人讽刺着说风凉话,温琪的话语更是带着一股浓重的酸臭味,他却找不到半句话可说,默默转身,走向张清莹。 离开婚宴时,已经是华星满空。 上了计程车,华菱一把拉住许东满,逼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冲他去的星美?” 许东满失笑,“我有那么不切实际吗?这事说来话长,晚点再跟你说。” “不行,现在就给我交代清楚!”华菱的心里就像猫抓似的痒痒,不挖出根底,今晚甭想睡安稳觉。 拗不过华菱,许东满只好跟她说了电梯里的事,只是隐瞒了岳鑫云的恐惧症。 “这么说,他只是英雄救美?”华菱略感失望。还以为好友 “什么英雄救美?就算他是英雄,我也不是那个美!” “东满,别妄自菲薄!你没见今晚那些男人看你的眼光吗?就连温琪都恨不得吃了你的样子。你绝对是美人,和岳鑫云站在一块,是绝配!” “还绝配?”东满好笑,“我和他就上司和下属的关系,配不到哪里去。” “他把你调到身边当特助,就说明他对你的心思,你要把握朝夕相处、近水楼台的有利条件,俘虏他,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俘虏岳鑫云?可能吗? 许东满自嘲地一笑,别自作多情了,他不过是对电梯共惊魂的报答,绝非什么心思。 说不定是因为不想她到处乱说他的恐惧症,把她调到身边好就近监督。 华菱对岳鑫云观感很好,一个劲儿地把道听途说的资料灌输给东满。 岳鑫云身为星美的总经理,与演艺界频频接触,却从没有和哪位女明星传过绯闻,二十七岁烈火般的青年,却几乎没见他有任何绯色报道,为人很低调,目前为止,还不曾公开有女朋友。 在大部分浮夸风流的豪门子弟里,这样一个洁身自好的钻石王老五,可谓绝无仅有了! 华菱自然大力怂恿,要是东满能拿下这么一个男人,身为好友的她都与有荣焉啊! 【024】疲惫 被华菱轰炸了整个周末,到星期一上班的时候,许东满心里也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看看这男人笔挺的身躯,俊逸的脸庞,高贵的气质,温雅的笑容,加上他星美三分一持股的身家……他要是真的喜欢上她,那大慨就是现实中的完美童话了! “许小姐?” 沉浸在华菱所说的种种妄想里,直到岳鑫云在办公桌后落座,出声唤她,许东满才回神。 “哦,总经理!”立马站直,拉拉身上的新套装。 “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你可以请教姚助理,希望你能尽快适应,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 “好!” “你可以出去了!” “是,总经理!” 许东满退出豪华明亮的办公室,姚助理早已准备好了一些能助她更快上手的文件与档案。 “这些都是总经理近期的重要行程,你看一下,尽量熟记于心。” 姚助理是个年约三十五的壮年男子,方脸小眼,神情严肃,感觉比总经理更有压力。 “好!” 许东满认真地开始啃文件,记行程,半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了。 忽然,桌上的电话响了。 “您好,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请问您找哪位?” “许小姐,接电话前可以先看一下,这是我的专属内线。”话筒里传来岳鑫云悦耳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 许东满连忙垂眼一看,果然来电显示是总经理办公室的内线。 “哦……”有点发窘,她下意识望了眼紧闭的办公室房门,“请问总经理您有何吩咐?” “帮我泡杯咖啡,多奶少糖。” “好!马上来。” 放下电话,许东满就往茶水间帮上司冲咖啡。 端着精致的咖啡杯敲了门,得到他的‘进来’批准,她才推门进去。 “总经理,您的咖啡。” “嗯。” 岳鑫云连头也没抬,十指在键盘上敲打如飞。 放下咖啡,许东满不想惊扰他工作,想安静退出去时,他出声了。 “到时间了,你去吃饭吧,回来时给我带一份。” “哦,好!”走到门边她又回头,问:“总经理喜欢哪一家餐厅的午餐?” “随便。” 埋头工作的他回答得也很随便。 随便? 许东满想问清楚些,却见岳鑫云盯着电脑屏幕双眉微皱,似乎正有为难的事在纠结,她咽下了涌到喉咙的问句,悄悄退了出去。 “姚助理,总经理让我买份午餐给他,你知道他平时喜欢吃什么,在哪一家餐厅订吗?” 姚助理似乎也很忙,和他的上司一样,头也没抬,正眼也没看她,就随口说:“楼下右拐一条街外的星烨餐厅,要他们的A套餐,顺便也帮我带一份B套餐。” “哦,好!” 见他们好像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许东满不敢再耽搁,拿了包就下楼。 从28楼到一楼的途中,电梯停停走走,双门开开合合,各色职员进进出出,东满站在角落里,听着他们叽叽喳喳,有关于公司最近的case,也有公司高层的八卦。 几个女职员说说笑笑间,忘了安静在角落里的另一个女孩,脱口而出肆无忌惮的话。 “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你薇姐是我们总监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迟一点,总经理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的,除非他不想过舒坦日子了!” “去你的!什么总监的人,你嘴巴放干净点!要是传到咱们岳家二小姐耳里,我就被你们害死了!” 被几个女孩称为薇姐的女人,嘴上如是斥骂着,却是笑意不断,显然因是总监的人,有某种程度的骄傲感,很是得意。 东满知道办公室的八卦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再加油添醋渲染开来的,本来听过就忘的,但却在听到她们谈论岳鑫云时,为那浓浓的嘲弄意味而皱眉。 那个俊逸不凡、浑身充满书卷气的天之骄子,原来私下里竟这样被人看不起? 许东满出了星美右拐,找到了那一家装修华美的星烨餐厅,买了A、B两份套餐,自己则在街边的大排档随便买了份饭盒,就回去了。 28楼,人去楼空。 许东满放好自己的饭盒,把B套餐放在姚助理的桌子上,拎着A套餐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进来!” 岳鑫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东满推门进去,发现姚助理也在,他们似乎正在讨论某个项目,姚助理的手上拿着摊开的文件夹,见到她进来,合上文件,说:“您先吃饭吧!” 【025】人善被人欺 许东满在一旁的茶几上摆好精装的四菜一汤,姚幸书已经退出了办公室。 “总经理,您的午餐好了!” “嗯。” 轻轻地应一声,岳鑫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盯着桌面上的文件没动。 等了几秒,没见他有过来的迹象,东满又劝道:“饭很快会凉,您还是趁热吃吧!” 已经入冬了,虽有中央空调保持适宜的温度,但饭菜的热度也经不了多久,吃冷饭菜下肚,对胃是一种负担。 作为下属,做好上司交代的事本不应该多嘴的,但是东满想到了电梯里那几个女职员的话,再想到前几天广告片子的临时换角,就莫名地对眼前的男子多了一份柔软的关切。 岳鑫云像是忽然醒起她这么一个人似的,抬起头,舒展了眉,“哦,是你啊!放着吧,我一会儿就吃。” “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再叫我。”不好再说什么,东满走出去,关上了门。 姚幸书已经在位置上吃了,见她出来抬眼看了下,“买午餐的钱,我一会儿给你!” 东满点头说好,就也坐下来吃饭。 他们吃的是星烨四菜一汤的高级商务套餐,她吃的也算得上三菜一汤,只是,他们的包装精美、色香味俱全,她的就几勺菜肉倒扣在白饭上,外加一小杯飘着葱末的清汤而已。 姚幸书瞟过来一眼,看到了那简陋粗糙的饭盒,什么话也没说,埋头吃饭。 岳鑫云和姚幸书似乎很忙,许东满除了倒茶泡咖啡买午餐之外,似乎帮不上什么忙。 第三天,她早把所有的行程与资料熟记于心了,还不见岳鑫云或姚幸书分配给她任何工作。 “你可以下班了!” 姚幸书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看到别人都已经准时下班,就剩许东满还坐在位置上,便开口让她下班。 “姚助理,你们今晚还要加班吗?”东满站起来,瞄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鼓起勇气问。 姚幸书神情严肃,眼底迅速划过一丝鄙夷。 东满一怔,心里小小的受伤了一下,正色道:“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就是觉得我已经熟记好了那些资料,是不是可以分配点工作……” 姚幸书看着她,好几秒才开口。 “你刚来公司一个月,之前在销售部?” 不知道他问这些什么意思,东满老实的点头。 “对于新产品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东满一愣,他指的是上周发布的新一代太阳能充电器? “呃,那个,我还没……” 姚幸书并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就抬手打断:“快一个星期了,市场的反应数据与预期的离得很远、很远,你知道为什么吗?” 姚幸书用了两个“很远”,让东满感到了一股沉重,至于市场反应差的原因,她当然不知。 “那是广告部与销售部不够尽力配合。” 东满不解地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这个项目是总经理参与研发的,也是他担任总经理以来,公司最大的一笔投资!” “啊?”东满愕然。 思及员工私下里的言论,东满大慨明白了广告部与销售部不愿配合为新产品上市造势的原因了! 在许东满为坐在总经理高位的男人感叹,甚至有些心疼他的难处时,姚幸书忽然转换了话题。 “听说,那天晚上你也在电梯里?” “哦,是。” 姚幸书看她的眼神温和了些,“总经理他那天没什么反常吧?” 东满眨眨眼,肯定的摇摇头。 他交代过不能对任何人说,当然,姚助理也不能例外。 “你下班吧,明天我会给你分配工作。” 东满不再执着,收拾了下班。 回到面馆,帮忙了一阵晚上用餐的高峰期,她就逃到楼上,回家匆匆冲了个澡,就打开电脑。 她在搜索框里输入星美,想对岳鑫云目前的状况多了解一点。 两年前,因星美董事长岳王庆大病了一场,才从新西兰召回他最小的儿子,岳鑫云。 他一回国,岳王庆就任命他为总经理,有意让他掌管星美。也因此,把原本已可笃定接掌星美的岳家二女婿给挤了下去。 岳鑫云的二姐夫,也就是广告部总监的萧威远,在星美从基层做起,慢慢往上爬,娶了岳家二小姐,更是兢兢业业,眼看着就要拿到星美的主权了,老爷子却记起了还有个游学在外的幼子…… 整整看了三个小时,许东满算是看清了岳鑫云目前在星美的困境. 萧威远在星美半生的心血,就如同亲手打下的江山,眼看着即将黄袍加身,临了却冒出一个真龙天子,不得不将宝座拱手相让…… 这种事,换作任何一个人大慨都不会甘心吧! 萧威远在星美十几年的功夫,根基之深,人脉之广,要对一个毛头小子撒气还不容易? 不用他亲自张口,大慨都有人自发替他刁难那位初出茅庐的太子爷。 唉! 岳鑫云要是霸道狠戾一点,也许还能以他的身份震慑下属,偏偏他还是那种儒雅俊朗的书生公子型,也怪不得手底下的人对他阳奉阴违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直都是至理名言。 这一夜,东满梦见了岳鑫云,俊逸不凡的他被萧威远步步紧逼,最终狼狈不堪地离开总经理的宝座,将星美的行政主权交给了外姓人…… 虽然曾经在报纸上见过萧威远,但印象模糊,她梦里的萧威远是高大魁梧的老奸巨猾之辈,成功进驻总经理办公室时,阴险的脸上是小人得志的狂笑,叫人厌恶得直咬牙…… 东满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感觉到痛了才惊醒。 上班时,电梯里的东满因去往最高的28楼,而一路留在了最后,她竖起了耳朵,留心听着越往高层楼走、越少人,就越大胆无忌的闲碎言语,她就越发为岳鑫云不平。 这些女孩怎么回事?明明都觉得岳鑫云很无辜,明明都拿着星美的薪水,却像是只为萧威远工作似的? 广告部的几个女孩子出了电梯,其中一个犹疑的回头,看了眼电梯里仅剩的许东满,眉头皱起来。 “咦,她是哪一部门的?” “不知道,她还要往上,难道是总……” 余下的话,掐断在了两扇冰冷的银色大门后。 许东满轻叹,对着光可鉴人的墙壁对自己做鬼脸。 “许东满,做好你的份内事,就行!” 可是,她是他的特助,他在方博维的婚礼上替她解围,让她既挽回了面子,也看到了方博维的痛苦,得到了类似报复的痛快…… 她怎么能明知他的难处,却选择漠视? ------题外话------ 收藏啊收藏!亲们请记得要收藏啊!谢谢! 【026】我要帮他 到达办公室,岳鑫云和姚幸书已经在了。许东满看了看腕表,离正式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她到总经理室的这几天,只有一天比他们早到,可每一天下班了,他们却还在办公室里加班…… 不行! 她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岳鑫云对电梯事件的报答,什么事也不做净拿高额薪资! 所幸,姚幸书今天给她分配了工作。让她也从中真切感受到了岳鑫云的艰难。 空有满腹雄心的将才,却没有服从调遣的士兵,便犹如两军对战,只有将军一人拼死往敌军里厮杀,那下场,将是何等惨烈? 让我做你的兵吧! 许东满看着办公桌后眉头紧皱的岳鑫云,暗暗下了决心。 下班后,她和华菱特意去逛了商场,看到商场里展示星美新产品的位置,以及稀稀落落的广告,这种宣传力度实在不应该是星美这种资金实力皆雄厚的大企业所出。 “华菱,你觉得那个太阳能充电器怎么样?” “太阳能充电器?”华菱茫然,“你说的是哪一个?” 东满当下气结,“星美刚上线的新产品啊,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没人和我说,也没见什么报道……”华菱很无辜,孤陋寡闻不是她的错,她又不像某人,是星美的员工。 东满咬住了唇,郁闷得快内伤。 “怎么了?”华菱不解地瞅着她。 “走,我们去那个糕点屋坐一下,我慢慢和你说。” 点了奶茶,许东满和华菱说了岳鑫云在星美的难处,以及此次新产品即将陷入的困境。 “那个萧总我们公司接触过的,看起来不像是阴险的小人啊……”华菱小声的嘀咕。 华菱在一家科技企业工作,两年前星美想收购的时候曾远远见过一次面,是一位成熟稳重的英俊男士,记得当时还有不少女同事为他发花痴,惊叹扼腕。 “切!知人知面不知心!”东满白了一眼好友,“这种人最会做表面功夫了,暗地里心计深沉!” 看这些广告力度就知道了,‘阳奉阴违’、‘两面三刀’这几个词怎么写! 华菱耸耸肩,“他们这是豪门内斗,像我们这种小职员别卷进去,免得到时变炮灰,也没人可怜!” 东满知道华菱说的是事实,但是一想到那个在黑暗的电梯里紧抱着她浑身颤抖的俊逸男子,她就变得无畏。 不就是一份工作吗,大不了换一家福利低的小公司,最差也就是回去当面馆小妹呗! “我想帮他,就算一点点也好。” 华菱吃惊地瞪大眼,“东满,你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别忘了,他帮过我!” 即使不冲着岳鑫云帮过她的份上,良善的本性也不容许她袖手旁观。 很久以后,许东满有时会想,如果早知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她还会帮岳鑫云吗? 只是,人生还有再来一遍的机会,她也没有预知的能力,命运的齿轮早已在迟到的那十分钟里开始了转动,再也转不回去了! “好吧,帮。” 华菱叹息,“那个岳董事长也是,既然想把星美交给儿子,为什么又给女婿那么多机会与希望呢?搞得像古代篡位夺权似的,真复杂!” “也许以前是因为岳鑫云还小,他只能培养女婿吧!”现在,岳鑫云回来了,萧威远却不愿退出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萧威远使小手段欺压没有根基的空降总经理,许东满就是不平。 岳鑫云研发的太阳能充电器多好啊,小巧又环保,这是对人类的贡献,他萧威远凭什么堵在道上,不让它发扬光大? 是怕本就接掌得名正言顺的岳鑫云从此得到掌声与支持,他萧威远想夺回权力更难? “华菱,你帮忙想想,有什么方法能让产品热销?” 华菱再次无奈耸肩,“我又不是销售人才,再说这种事貌似除了铺天盖地的广告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 许东满揪眉发愁了。 “别纠结了,东满。他们总不会拿钱往水里丢,会有对策的,你想那么多也没用。不是说他们的广告临时换角么?说不定找个当红明星再拍一个,一播就火了!” 明星? 火? 许东满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有了!” 许东满一大早就来到了办公室,敲开了总经理的门。 “进来!” 清朗的声音,听起来舒心悦耳,让东满更坚定了要帮他的决心。 见到她不招而来,岳鑫云挑起眉,收了键盘上的手指,温和地问:“许小姐,你有事?” 许东满郑重点头,“总经理,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哦?工作上的事,你可以和姚助理谈……”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私事吧? “总经理,关于新产品,我觉得不能光靠广告部和销售部!”许东满打断他,说得快急而响亮。 岳鑫云一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带着疑惑看她,“那你说说,该靠哪一部门?” 许东满清了清喉咙,豁出去了:“一件新产品从研发成功到上市,靠的是所有部门的紧密配合,但目前来看,产品是研发成功了,却因为没有各个部门的紧密配合而未能算得是上市成功。” 岳鑫云沉默了。 萧威远的从中作梗,岳鑫云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他尊萧威远是姐夫,是他父亲的左右手,是星美这么多年立下汗马功劳的元老,所以,当广告临时换角时,他怒得拂袖而去,却不能挟着总经理的身份对萧威远追究责任…… 许东满看到了他刹那灰暗的无奈,继续道:“我昨天逛了本市的几个大商场,皆未能在显眼处发现我们的新产品,广场上的巨屏广告,一小时之内我们的广告片只出现过五次,而每次只出现不到十秒的时间……” 岳鑫云的面色沉了下去,没想到萧威远居然做得这么绝,哼! “……我问了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人知道星美近期有新产品上市!” 许东满歇了歇,放缓了语气,“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质疑广告部的做法,但是,我更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在这日新月异的时代,我们的新产品别说市场占有率了,大慨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而总经理……您的心血大慨就要白费了!” 岳鑫云霍地站起来,却是转身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双手插袋,背挺得很直,带着属于他的骄傲。 ------题外话------ 依旧来呼吁亲们的收藏! 【027】她呢? 许东满看着在晨光中显得清瘦的挺直背影,忽然间觉得自己这样做无异于撕破了他的骄傲外衣。 他不是一个笨人,自然不需要她来点明也深知其间利害。捅破这层窗户纸只会让他觉得在身为下属的她面前丢了颜面。 “对不起,我没有职权说这些,总经理就当作没听过吧,我先出去了。” 许东满顿感抱歉地往后退,在手碰到门把的时候,落地窗前的男人出声了。 “等一下!” 许东满的手停了,深吸口气才转头看他。 岳鑫云已经转过了身,依旧双手插袋,脸上一片平静,只是镜片后的眸光有些犀利。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了起来,许东满第一次感觉到了他在这个高位该有的气场。 嗯,一个五百强内的企业总经理,就应该是这样! “许小姐对公司内幕有所耳闻吧?他们都说,我这个总经理当得很窝囊吧!”岳鑫云语气平和,仿佛事不关己。 “……”许东满不知如何接话。 不窝囊吗?他一个总经理被一个总监掐住,被底下的人拖拉阻碍,却从未施展他本应有的权力与威严,甚至没有一字咆哮、一句谩骂。 说得好听点,那是斯文、隐忍。说得不好听了,那就是窝囊! 岳鑫云自嘲的一笑,自言自语般接下去说:“两年了,他还没玩腻这种把戏,不把公司的利益前途放在眼里……” 许东满继续噤声,他们姐夫与小舅子的内斗实在没有外人插嘴的余地。 “许小姐,你愿意帮我吗?” 东满猛然抬头,望进了一双若秋水荡漾着春光的黑眸,想都不用想地用力点头。 “好!” 岳鑫云笑了,士气大振,“帮我叫姚助理进来,我们是时候谈谈对策了!” 姚幸书进来,淡扫了眼许东满,便坐在了岳鑫云对面的椅子里。 岳鑫云抬手一招,让许东满也坐下来。 “从今天起,许小姐便是我真正的特助了,幸书你多关照一下她。”岳鑫云对许东满伸出手,“欢迎加入这个阵容。” 许东满微怔,伸出手分别与岳鑫云、姚幸书相握,恍惚有一种铁三角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许东满终于尝到了忙碌的滋味。 她忙着像个广告人员般在各种机构和学校间穿梭不停,谈环保、谈赞助、谈合约,制造短期内的造势话题。 大机构都已被萧威远渗透,也不能明着来被他得知,所以,许东满去的都是小机构,对象是社会中低层的消费大众。 她甚至找了弟弟许西满帮忙,提供几所大学篮球赛的奖金赞助,在他们学校各个显眼的角落都置放了星美的环保产品广告。 万事具备之后,一夕之间,星美的太阳能充电器就像是一夜爆红的明星般,以秒杀的速度在网络上迅速蔓延,紧接着,各种活动也像是突然冒出了头,争相与星美合作。 当看到铺天盖地的各类报道,再接到平日里不敢高攀星美的各式活动的邀请贴时,一向沉稳的萧威远也不禁变了神色。 应氏大酒店的记者发布会上,岳鑫云含笑端坐在台中央,主持人正侃侃而宣,介绍着在一夜之间声名大噪的新产品。 “科技创造生活,在能源危机的今天,发展绿色能源已经成为时代的主题,星美坚持为客户提供优质产品的同时,对环保也不遗余力。我们星美的总经理更是亲自参与研发各项环保节能产品,这款太阳能充电器既环保节能,也注重美观,更轻巧方便……” 萧威远走进会场的时候,踊跃发问的记者中发出了一阵骚动,台上的岳鑫云更是站了起来,拿着麦克风说道:“大家给点掌声,欢迎这项新产品成功上市的功臣之一:我们的广告总监,萧威远先生!” 看着萧威远走上台,人群里的许东满做了个鄙夷唾弃的鬼脸,再望向岳鑫云时,不由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欣赏的微笑。 岳鑫云的这番话,貌似给足了萧威远面子,但星美熟知内情的人便知其中明褒暗贬的意味,萧威远本人更是觉得被指桑骂槐了! 然而,在公众面前,萧威远与岳鑫云笑得心无芥蒂,合作无间似的给对方戴高帽,如果不是亲身参与了这一场无硝烟的战争,许东满一定不会相信这两个人已经到了敌对的境地。 商场中人,果然都是老奸巨猾之辈。 就连俊逸不凡、满身书卷气的岳鑫云,表演面上功夫也不输萧威远那只老狐狸,真不知叫人说什么好? 就像是一件洁净如雪的白衣沾染了一点墨迹一样,明知白衣易污难净,仍不免有些扼腕。 记者会圆满结束,新产品成功一炮而红,岳鑫云鞠躬谢众之后走入后台,四顾寻找着那个女人。 “幸书,她呢?” 姚幸书茫然不知所以,她?谁? “许特助呢?”目所能及之处,除了应氏工作人员便是记者,那抹温暖的身影却不在其中。 姚幸书恍然,“许特助刚才说要先走一步,大学篮球赛今天决赛,一会儿我会过去代表总经理您颁发奖金。” “噢!篮球赛!”岳鑫云记起了这么一回事,忽然来了兴致,“接下来没什么要紧事吧,我亲自去。” “您去?”姚幸书讶异的声音都高了些。 那是普通大学的篮球友谊赛,而非那几所名牌大学,星美能赞助奖金就已是莫大的荣幸,派个代理就够了,要不是许东满推拒说她在星美资历太浅,姚幸书都不愿去,更何况总经理亲自去? “走吧,这里的烂摊子留给萧总收拾!”岳鑫云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脚步轻快地拉着姚幸书闪人。 他们到达作为主场的k大学篮球场时,比赛已经到了高峰时段,两队紧咬着比分不放,场中双方学友呐喊着摇旗助威,一派热火朝天。 已是入冬的十二月,他们却是热情如火,挥汗如雨,宛如处于炎炎盛夏。 很快,岳鑫云就在球场边寻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她正和一个穿着球衣的男生并肩坐在场边候补球员的位置上,一头长发已经扎起利落的马尾,袖子也已卷起到了手肘处,野性的浓眉下双眼明亮,紧盯着场中赛况,额上有细汗的光泽,双颊红扑扑的,犹如两瓣鲜美诱~人的蜜桃。 忽地,一颗三分球入袋,全场响起一片尖叫欢呼声,许东满也欢叫着与身边的男生击掌。 “耶!” 随着倒计时的秒数归零,显示主场队盛出,全场人雀跃地站起,掌声、尖哨声不断,许东满身边的男生更是开心地跳起来一把抱住她…… 【028】变了味道 岳鑫云的微笑忽然滞了滞,一股莫名的不快涌起。 “走,我们下去!” 当岳鑫云走下看台,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穿着正装一身华贵优雅显然不属于任何一队校友的男子,欢呼声稍歇,注目着他缓缓走向主控台,小声问起身边的人。 “喂,这人是谁?” “哇,好萌的帅哥!” “会不会是A大的老师?” “A大有这么萌的老师吗?没听说过……” “你们看,校长对他很客气,毕恭毕敬的……” “不会是校委会的吧?” “也许是教育局的……” “我看是体育部的!来关注我们这些二三流大学的明日之星……” 众说纷纭,不及事实来得震撼。 当校长上台宣布由星美总经理颁布冠军奖金时,全场的女生都倒抽了口气,芳心萌动。 一时之间,惊叹声起落不休,闪光灯亦闪个不停,都在为这意外之人掀起话题。 许东满怔怔看着讲台上发表对中国篮球的期望、许诺成立大学篮球基金、话语铿锵有力的男子,为他此时焕发出的迷人光彩而炫目,更有一刻的痴迷。 “姐,他就是你说的软弱四眼男?”穿着九号球衣的许西满俯头在许东满耳边问道。 “嘘!”许东满吓得赶紧拿手捂住弟弟的嘴,“要死啊!让人听到,你姐我也不用在星美混了!” 许西满嘻嘻笑着,拿掉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啄了一口,“好好,我不说了!谢谢你啊姐,让我终于可以进入篮球社。” 这次星美出的丰厚奖金,也为许东满圆了一个弟弟的愿望,让他作为功臣之一,进入了以往因他微瘸了一条腿而被拒之门外的大学篮球社。 “哼哼,知道你姐的好了?以后周末都你去面馆帮忙!”许东满高高抬起下巴,伺机索取回报。 许西满霎时苦了一张脸,“我刚进球社,不好好和队员练习配合默契,什么时候能上场?姐,我最最亲爱的大姐,你肯定不忍心小弟我比赛时坐冷板凳的,是不是?姐你最好了,让我周末去练球吧……” 扛不住弟弟的哀求,许东满狠狠敲了他一爆栗子,板起脸教训:“篮球只是兴趣,别忘了念书,知道吗?” “知道啦!谢谢姐!”许西满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 望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弟弟,许东满给了个大白眼,心里却哀哀在叹息。 如果不是因为他小时候跟人打架瘸了一条腿,他早就是篮球社的队员了,这次的比赛也肯定能看到他在场上的风姿,说不定还能进国家队…… 不过,现在都是空谈了! 瘸了一条腿,虽然并不妨碍他跑动跳跃,却终究是一种缺陷!在瞬息变幻的篮球场上,一个动作稍微滞缓,就能拖累全队得分。 篮球,对许西满来说,是最爱,也是最痛! “姐,咱们球社一会儿要庆功,你去不去?” 许东满从哀叹中回神,皱鼻摇头,“一票臭男生,我才不去给你们当熏香!” “那先借我香香……”许西满笑着,抱住姐姐的臂膀无赖地蹭了过来,闭上眼还一脸陶醉,“姐你真香,越汗越香!” “去你的,自己找个女朋友香去!”许东满一掌拍在他额上,笑谑着剥开他的手。 “我找不到女朋友,都是你的错!”许西满一脸哀怨地又要蹭过来,“谁叫姐你又漂亮又温柔又香……” “丫的,滚远点!”许东满一把推开他,抡起拳头挥了挥,“许西满你再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不客气!” “刚说你温柔来着,就受不住赞美露出本质了,唉!”许西满煞有介事地摇头,怨其不争气地轻叹。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懂个屁温柔!”许东满咬牙爆粗口。 “姐你真粗鲁!而且我十八岁了,才不是小屁孩!和我同年的小钢子,他都要做爸爸了!” “你不许学他!那叫乱搞男女关系,不叫成熟!”许东满揪住西满的衣领,严肃警告。 小钢子是他们家那一带的小痞子,没什么本事,就靠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把他们楼上的一位十六岁的花季少女搞大了肚子,害得人家不仅要休学,还得躲到乡下去偷生小孩。 唉! 姐弟两的亲密互动,看在岳鑫云眼中却变了味道。 胸里有点闷,喉中有点酸…… “幸书,你去叫许特助跟我们回公司。” 岳鑫云婉拒了校长的挽留,道了别,吩咐完姚幸书,就径自走出球场。 许东满和姚幸书来到时,岳鑫云已经坐在车里等候了,姚幸书进了驾驶座,许东满自然进了副驾驶座。 后座,那是老总坐的。她一个小小助理能坐上老总的豪华专车,已是荣幸,岂敢与老总同坐? 她一上车就转头和岳总打招呼,可他的脸上为什么一片乌云? 仔细想了想,自己没做错什么事啊?刚才在篮球场上,他也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难道记者会后萧威远给了他难堪? 回到公司,三人在专用电梯里一片静寂,气氛有点莫名其妙的压抑。 姚幸书若有所思地看看许东满,轻皱起了眉。 许东满给搞糊涂了,姚助理那是什么表情? 这几天,因为同在一条阵线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姚助理对她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严肃,这又是怎么了?难道她的利用价值完了,一切又回到原点? 许东满一脸沮丧地跟着他们走出电梯,最前头的岳鑫云在办公室门前回头吩咐了一句:“幸书,去通知人事部,这个月起就调正许小姐总经理特助的薪资。” 姚幸书毫无意外地领命,“是!” 许东满则惊诧地瞪大了眼,总经理特助的薪资?那不是和姚幸书一样? 岳鑫云已经进了办公室,姚幸书也回了座位给人事部下指令,许东满却还在紧闭的办公室门前发怔。 既然对她奖赏,为什么又摆出那么一张脸? 不解了半天,她桌上的电话响了。 “您好,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请问您找哪位?”她反射性地接起电话,习惯性地说道。 话筒里传出一声轻哼,像是在笑。 “许小姐,你准备一下,我们下班去庆祝。”是岳鑫云。 “哦,好!”许东满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怎么老改不掉接电话前不看显示的毛病? “司机在楼下了,他会先送你回家换衣服。”说完,岳鑫云就挂了。 【029】做我女朋友 腾地,许东满的脸烧烫起来,放下话筒,立马冲去洗手间照镜子。 刚才看球赛太激动,扎起的马尾放下来忘了梳整,发型犹如风中凌乱了一把,一撮刘海汗湿了贴在额上,妆也被汗水弄花了,满脸油光,只能以‘狼狈’两字来形容。 这副尊容,怪不得岳总要派专车司机送她回家整整,才能去庆功了。 懊悔地掬水泼脸,洗去了残留在脸上的妆,露出她原来的蜜色肌肤,放下头发,觉得能见人了,才出去。 黑色的大奔果然在大门口等着了,司机老杨一见她就招手,替她打开车门。 “杨叔,我还是坐前面的好。”她拒绝坐属于老总的位置,自己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老杨笑笑,开车上路。 到了她家楼下,她请老杨进面馆坐坐,在等她换衣的时间里,让她招待他碗面,老杨却不肯,叫她不用急,接送她就是他今天的工作,岳总自己会开车去酒店。 许东满也不坚持,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楼,冲个澡,打开衣橱,却挑了半天,没有一件满意的,最后,她还是一身职业套装出门。 应氏酒店的包房里,岳鑫云和姚幸书已经到了,还有陌生的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是金发碧眼的白人。 许东满面上一热,对自己的迟到深感羞愧。 “这位是许东满小姐,我的特助。”岳鑫云替她介绍,“他们都是我们研发团队的,麦可,刘皓,魏嘉琳。” 许东满一一点头打招呼,被岳鑫云安排坐在他身旁。 他们开了香槟,庆祝此次研发的新产品在市面上引起的成功反响,也为了对萧威远打响的第一炮,干杯畅饮。 席间,许东满安静地听他们说笑谈天,才知道这两男一女都是和岳鑫云志同道合的环保人士,一年前加盟星美,为了更美好的明天,也为了更好地保卫地球。 相比他们的高尚情操与研发成果,东满顿觉自己卑微无能得像一颗尘埃,只能以崇拜的眼光仰望他们。 他们并不如时下的富二代那般奢~靡地纵情狂欢,笑谈着喝了几杯之后,就各自散了。 “我送你回去。”岳鑫云扯了许东满的手腕,走向自己的车。 许东满没得选择,只能跟着他走。 一辆漂亮得如艺术品的天蓝色跑车,车头的标志像是一只蜥蜴,那是东满从未见过的品牌,但是一看便知,其名贵度绝对不亚于她所知道的任一车中名牌。 战战兢兢地坐进去,她的手甚至不敢乱摸,就怕自己在那光可鉴人的车里留下一丁点指印。 “喜欢什么类型的音乐?”他侧着头,问。 “都可以,您喜欢就好。”她一怔,答。 于是,岳鑫云让古典钢琴乐在车厢里流淌。 车子开上了街道,并无通常跑车在路上的嚣张快速,反而,缓如流水,滑过华灯闪烁的街头,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清雅从容。 “这段时间多亏了许小姐,忙得都没空陪男朋友,请代我向他致歉。”岳鑫云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况,在优雅的钢琴乐里开口。 许东满愣了愣,她哪儿来的男朋友? 在方博维的婚礼上,他还因此伸出援手,难道贵人多忘? 注意到她的反应,岳鑫云又说:“刚才那个穿球衣的,不是你男朋友吗?” 穿球衣的? 许东满恍然大悟,原来是西满那小子惹的误会! “是不是我旁边九号球衣那个?那是我弟弟!”她暗地里抹一把冷汗。 就算刚才他们姐弟有些亲密的动作,但明眼人也不会把她和差了六岁的西满摆在一块吧? 难道,她看起来很饥渴,来者不拒,老牛吃嫩草? “哦,对不起。”他道歉,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没事,我弟弟就是毛躁了点,没规矩,让您见笑了!” “不会,是我眼拙,你们其实长得有点像。” 他们姐弟乍看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有血缘关系,只除了那一对一样生动的眉毛。 许东满耸耸肩,“我们一个长得像我爸,一个长得像我妈。” “是吗?改天要拜见一下伯父母。”他状似开玩笑的说道。 许东满一震,下意识地在他的侧脸上寻找这句话的含金量。 “你家在这条街,是吗?”他把方向盘打了个漂亮的圈,转进了热闹的景阳街,好奇地望向车窗外琳琅满目的小商店。 “就这里!”许东满赶紧让他在街口停车。 要给邻居看到她从这么名贵的车里下来,还有个这么帅的男人送她回来,她的耳根就别想清净了。 “谢谢总经理送我回来,您慢走,晚安!”许东满恭敬地微点头道别,两指搭上了门把,就要小心翼翼地开车门下车。 “等一下!”随着话,一只手搭上了她的左臂。 许东满不解地回头,却见岳鑫云注视着自己,眼里脉脉温情。 “总经理?” “东满。” 称呼的转变,使她愣了愣,“嗯?” 岳鑫云嘴角微扬,笑着道:“做我女朋友吧!” “什么?!” 许东满惊呆,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你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正好,我们交往吧!”岳鑫云说得理所当然。 这都什么跟什么? 没有男女朋友的男女多了去,岂是这样随便凑成对的? “总经……” 东满刚要反驳,嘴唇上就多了一只温热的手指,吓得她头急急往后仰,后脑嘭一声撞上车窗。 岳鑫云收回手指,秋水般的眸子瞅着她,语带忧伤:“我有那么可怕吗?” 许东满赶紧摇头,“不是的……” “也许我不是一个好的企业领导,但会是一个很尽职的男朋友,请你试试看,不要现在就拒绝我,好吗?” 许东满被他突如其来的似水柔情与追求者姿态惊吓到了! “我、我……你……”语无伦次。 “不用立刻回答我,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他温柔地说着,下车帮她开车门。 脑里一片混沌的许东满机械化的下车,却听他在说:“晚安,明天我来接你上班。” 接她上班? 一个总经理来接小助理? 不等她回神,岳鑫云已经潇洒地对她挥挥手,钻进了车子,缓缓倒了出去。 街口已经不见了那部不知名的名贵跑车,东满才捏捏自己的脸,让疼痛来告诉自己刚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做他的女朋友?岳鑫云逗她玩的吧? 他俊逸非凡,身份尊荣,家世辉煌,二十七岁正是男人魅力四射的时候,想找女朋友,多的是名门闺秀、豪门千金供他挑选,怎么着,也没到降低格调要找她的地步吧! 【030】因为你是你 许东满不相信像岳鑫云那样高处云端的不凡男子会俯下头来垂怜自己,尽管她曾经誓言要嫁豪门,但岳家这个豪门未免也太豪了点,她没有自信能高攀得起。 第二天,她照常出门上班,要步行到街口的巴士站。 可是,那冬日金光下的街口处,被路人指指点点的是什么? 明亮的光线下,天蓝色的车身恍如涂了一层金光,车身的线条起伏间流畅完美,那车头的蜥蜴标志更是闪着刺眼的银光,炫亮夺目。 就算对车子不太懂的许东满,也知道这部车绝非凡品。 还有,那个倚在车门旁的男人…… 颀长的身姿,银色的西装,俊逸的五官,儒雅的气质,对于路人的指指点点,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就那样雍容华贵地立于原地,望着她,等着她走近。 什么是相得益彰,许东满总算得到了最好的画面印证。 “总经理,你怎么会在这……”还一副等人的模样? 许东满在心里啸叫:不是的,他不是来接你的! “你忘了吗?我说过来接你的。”说着,岳鑫云为她打开了车门,绅士地请她上车,引得路人一阵轻呼唏嘘。 许东满当下觉得好尴尬,这么多人看着,其中不乏认识她的人,怎么办? 上,还是不上? 叹口气,她还是硬着头皮钻进了车子。 “快开走吧,这里不是停车的地方。”她低头坐好,便催促他开出这个遍地是熟人的街区。 开上了环城大道,许东满的头才抬了起来。 “总经理,您不应该来接我的。” “以后在公司以外的地方,别叫我总经理了!你可以叫我名字,鑫云,或者,云。”岳鑫云嘴角都是笑意。 “谢谢总经理的美意,但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不论他昨晚话的真假,她都不能接受。 真的,很明显她高攀不起;假的,这种男女游戏她也玩不起! “没关系,慢慢来。”岳鑫云却笃定她会接受似的,自信满满。 许东满恍惚了。 他是认真的吗?这个华菱口中洁身自好、绝无仅有的钻石王老五? * 岳鑫云的追求攻势不是特猛烈,却占了职位优势,让许东满无法全然拒绝。 下班,他一句去观摩人家的产品或做市场研究,就拉了她去吃饭逛街,开着名贵跑车送她回家,第二天一早又在街口接她,几天下来搞得许东满再也无法淡定。 “总经理,别整我了好不好?”她有时会以为是那个南少换着法子又来整她了! “整?”岳鑫云轻笑,一手越过来,拂上她的头发,“我看起来有那么坏,不能信任么?” 许东满茫然地摇头,他看起来很好人,温柔体贴得来也很真实,只是…… 当梦幻般的美好来临的时候,她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 毕竟方博维那样的男人都嫌她、弃她,她不确定自己身上有哪一点能吸引岳鑫云这样的天之骄子? “为什么?”她愣愣地问,“为什么是我?我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也不够聪明……” “因为你是你!” 岳鑫云越过上半身,伸出手握住她双肩将她扳过来,凝视着她的眼睛输送着柔情。 “东满,你给我一份很安心的感觉,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温暖很舒服,跟外表和智慧无关,但这并不代表你不漂亮,你也很聪明,很勇敢,我只是很单纯的喜欢你,不带任何目的,我会尊重你,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你!东满,不要怀疑我,试着接受我好吗?” 许东满张了张嘴,吐不出半个拒绝的字。 他的表情很诚恳,情话并不华丽,却很真挚,就算他什么背景也没有,也比那个攀荣附贵的方博维好十倍,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最后,她点了点头。 岳鑫云开心地抱住了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激动跳跃的心口,按耐不住兴奋地低道:“东满,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地让你快乐幸福。” “嗯。”她在他怀里轻应,犹豫了下,也伸出手轻轻环抱住了他。 她不能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她必须相信这世上并非所有的男人都是方博维。 这么好的男人,就像华菱说的,宁可错杀,也不可错过! 华菱得知好友和她心目中近乎完美的男人交往,那个羡慕嫉妒啊,就差恨了! 这个周末,岳鑫云好不容易放她一天假,华菱自然要抓紧时间对她严刑拷问。 在商场大门口碰头,华菱一把拉住东满,就迫不及待的八卦他们的进展。 “你们到哪一阶段了?接吻了吧?还是更进一步,上了……” 许东满脸一红,嗔怒地打断她:“华菱!” “ok,我们去里面坐下来聊。” 华菱拉着她快步走,东满无奈的笑,早已有心理准备今天华菱不会放过她,必定得挖出她与岳鑫云间的种种不可。 商场中央的开放区,她们各买了一杯咖啡,在圆桌旁坐下。 “东满,快坦白,你们这两周约会都做了什么?” “就吃饭,逛街,看电影啊!” “我不信!”华菱眨眨眼,一脸的好奇,“他吻你了吧?感觉怎么样?” 东满脸上的红晕刚褪下,立马又卷土重来,娇羞的模样煞是妍丽,“没啦!我们就牵手,拥抱……哪有你想的那么不纯洁!” “哟!”华菱哗然惊呼,“还纯洁?!你以为你们还是中学生啊?我告诉你,就连现在的中学生都在确定交往关系之后,就迫不及待地上~床了!” 对于时下男女的开放程度,许东满语塞,脸颊火热地嗔道:“那是别人,反正我们……还是很纯洁的在交往。” “好吧,你纯洁!”华菱掩嘴笑,“但我不相信岳总不想把你往床~上带……” “华菱!” 东满羞恼了,伸手去挠华菱的腰,使得华菱除了笑着求饶,再也说不出更出格的话。 一边的咖啡店前,在排队买咖啡的队伍里有一个显得特别人高马大的男人正缓缓转过视线。 又一次被上级领导与家人陷害,沦落到陪何筱筠逛街、帮她买咖啡糕点、穿着黑色便服的某位A军区团级军官,在漫无聊赖的等候里,耳里似乎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还听到了一个至为熟悉的名字,搜寻的目光落在了两位嬉戏着笑得正欢的女孩,眸光倏地一凝。 “好啦,东满你是对的,大多男人把女人弄到手之后就不再珍惜,虽然岳鑫云看起来不像那种人,但是你也不能太早让他得逞……” 【031】溜之大吉 岳鑫云?! 简傲南浓眉一紧,耳力一向很好的他,不会怀疑自己有听错的可能,所以她们口中的岳鑫云,除非同名同姓,否则,便与他息息相关。 “他说了,会尊重我,绝不勉强……”许东满笑得很幸福。 “哇!东满,你这是苦尽甘来了!”华菱简直羡慕得要死,“怪不得你当初宁可当办公室小妹也要去星美,早知如此,他们就是招清洁工我也去!说真的,你那总经理办公室请小妹不,提携一下好姐妹吧!” “不请!”许东满笑着推开靠近来的华菱,“他是我的!你休想抢!” “哎哟,这么快就宣告主权了?放心吧,姐姐我不抢你的男人!不过,星美那么多美女员工,你还是得紧张提防一下的……”华菱凑近来,在她耳边授意,“我看,你还是找个机会把他吃了,打铁趁热,坐定岳家少奶奶的位置!” “说什么呢?”许东满又羞又恼,根本没发现后面有人盯上了自己,“什么吃不吃的,说得我好像色中饿女一样,我才不要!我现在还在观望,谁知道他有没有富二代的什么毛病,而且,那种事……我还没准备好。” “那种事有什么好准备的……”华菱忽然醒起什么,压低嗓音说道:“东满,我前几天才听说,方博维和你一分手就急着结婚的原因。” 许东满的笑意僵冷了下来,抿紧了唇。 “那个市委书记的女儿怀孕了!”提起那负心男,华菱依旧愤怒不减,“他们是奉子成婚!tmd,他还没和你分手的时候,就已经和那个女人滚上~床了!” 尽管是已经放下的过往,却仍是一道未完全愈合的新伤,许东满心里依旧止不住的钝痛、酸楚。 “对不起,东满……”见到她脸上的痛苦,华菱就想骂自己老是有话就藏不住的毛病,叹了声又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岳鑫云比方博维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你一定要把握住了!觉得他靠得住的话,就把那事提前做了吧!要是你怀孕了,他又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自然会娶你。” 华菱这番话完全出自肺腑,单纯是为了好友着想。 只是,听在某人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简傲南冷谑的嘴角微微扬起,好你个许东满,钓金龟婿钓到鑫云头上了?居然还想嫁进岳家?哼,有我在,你只能做白日梦! 当下,咖啡店前的队伍轮到了他,他却转身就走。 “先生!”柜台小姐愣了愣,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和同事在嘀咕:“不就等了几分钟吗?他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这么魁梧却一点也不显粗旷的帅哥,还是第一次见呢……唉!” 咖啡店另一头的开放空间里,何筱筠见简傲南空着手回来,不由嘟起了嘴。 “南哥,咖啡呢?” “走,我送你回去喝!”不喜废话,简傲南弯腰提起她脚旁的几大袋逛街的战利品,示意要离开。 “不要!我就是渴了,想喝这里的咖啡!”何筱筠不想走,她还没逛够呢! 简傲南浓眉抽了抽,“好,你在这里喝,我叫人过来陪你!” 一听他要走,何筱筠一张小脸揉成了一团,打小活在父兄保护伞下的她,何时缺人接送来着?他怎么就不知道她要他陪的意义,不单单是接送与陪同? 眼见简傲南掏出手机就打给手下的人,何筱筠骄纵的性子一时没控制住,奔过去夺他的手机! 五感敏锐的简傲南,感觉有人影蹿过来就反射动作的一侧身,左手迅速一拨…… 哗!刺啦! 这一拨的力道不小,何筱筠扑在小圆桌上连带着椅子向前推了两米才停,她的惊叫,以及桌脚椅脚与瓷砖地面猛力摩擦发出的声响不亚于一道小闷雷,在商场的休憩区炸开。 许东满和华菱也好奇地站起来,随着群众视线绕到了另一边的休憩区,看到那趴在小圆桌上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女人时,觉得她有点眼熟,猜想该不会是在哪个广告还是那部剧中见过的小明星吧? 再一看那扶起她的男人…… 如刀雕刻的侧面,英俊刚毅,许东满却像是见到鬼似的,惊得倒抽了口冷气! 冤家! 债主! 再下一秒,她耳中立马响起他在计程车里的那一句:“别让我再见到你!” 再让他见到会有什么后果? 许东满没敢细想,第一个反应就是拉着华菱溜之大吉。 其实她无需逃,星美总经理特助的薪资已是接近她之前的三倍,就是遇上债主讨债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某人在她脑里留下的形象接近‘惊悚’,使她条件反射地只想到了逃。 简傲南眼角余光瞥到了那两个急急溜走的女人,嘴角冷冷一勾。 哼!一见到他就逃,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何筱筠捂着撞到桌子的腹部,哀凄地靠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刚毅的下巴,未语泪先流。 “南哥……” “对不起,筱筠。”看到她的眼泪,简傲南心里软了软,一手捞起地上的购物袋,微蹲下来用一只手臂环抱起了她,“别哭,我们去医院看看有没有撞伤了哪里?” 简傲南嘴上道着歉,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歉疚感,谁让她突然抢他的电话,他这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幸亏他只使了三分力,也幸亏她撞到的是没有尖锐角的圆桌,否则,以保护之职却让被保护的人受了伤,传出去,他这个中校的脸要往哪儿搁? 这笔帐,自然要算在那个姓许的女人头上! 看到高大俊挺的男人单臂就抱起了小鸟依人的女孩,昂首阔步离去,众人都不由一阵感慨。 看到没?这才够男人! 真想变成他臂弯里轻如羽毛的女子啊!如果能被他这样稳稳抱着,就是多撞几次圆桌都值得了! 简傲南送何筱筠到医院,明知不可能伤到内脏或骨头,还是为防万一地拍了片,做了详细检查确定什么事都没有才送她回家。 开玩笑,何家小公主要是有个好歹,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简傲南也吃不了兜着走,还是慎重点好。 陪了何筱筠半天,简傲南偷偷打了个电话给岳鑫云让他立马给自己回电,他才借口得以脱身。 电话那头的岳鑫云笑得不知有多欢心灿烂。 “小南,你又欠我一次!” 简傲南出了何家上了自己的车,才出声:“我真有事找你!” “哦?”岳鑫云把玩着手中的钢笔,“那好,我在家里等你!” 【032】亲如双胞 白色路虎呼啸着驶进市里一片建筑风格混杂却各有特色的社区。 住在这个社区的人非富即贵,很显然都酷爱世界各地特色的建筑风格,一路而过了古罗马式的城堡,爱琴海式的白房蓝圆屋顶,哥特式的塔楼……当然,其中不乏几千年历史长河里淘洗得精致风雅的中式亭台楼阁。 白色路虎在一片中式屋苑前减速,顺着三米高的围墙饶了个圈,从侧门的车库自动门驶进去。 这里是占地十五亩的岳家住宅,分别有六栋风格不一却又气息相融的中式楼房,以长长的回廊连接相通,前后左右各有花园,更不乏小桥流水,假山喷泉,置身其中,你会误以为穿越到了千年前的时空。 嗵嗵嗵! 脚力重似闷雷的脚步声在长长的回廊上传开,在花园里或屋苑外工作的佣人不用看都能知道这个人是谁。 这里虽是岳家屋苑,却住着不止岳家人。 岳大小姐岳青,虽然嫁了出去却大部分时间喜欢住在娘家,也因此,她的儿子简傲南等于是在岳家长大的。他在这里上幼稚园、小学,到了十岁那年才被接去京里的**学校,紧接着就入了军校,但是,他一放假也不愿呆在京里,总是往这里跑。就像他说的,这里比在京城的简家更像是他的家,这里的人也比京里的人可爱,外公外婆阿姨舅舅自然也比他的爷爷奶奶叔叔姑姑亲。 “外婆!” 入了主屋,简傲南见厅里正带着老花眼镜、手拿花剪好像在研究要不要修剪她那盆心爱的兰花的外婆,叫了声,过去抱了下,“鑫云呢?在楼上吗?” 岳老太抬眼越过老花镜片的上方看他,笑得眼眯成一条缝。 “是小南呐,你不是去陪筱筠那孩子了吗?这么早回来找鑫云做什么?” “我有秘密情报要向鑫云报告,外婆,我找他去了,拜!”给岳老太做了个飞吻的手势,简傲南大步踏上楼梯。 “啊哟,你们这两舅甥整天腻歪腻歪的,一个不知道找婉晴回来,一个不知道多陪陪人家筱筠……”岳老太冲着他的后背念叨,他却已几步到了二楼,转个身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二楼走廊最底的书房门前,岳鑫云正斜倚着门框,看着楼梯处走来的简傲南,脸上有促狭的笑。 “我们再腻歪在一起,家里人该怀疑我们的性向问题了!”闲闲的说道,岳鑫云脸上也露出了常见于简傲南身上的痞味。 简傲南裂嘴一笑:“应劭峰也这么说过,相较于他,我宁可是你!” 岳鑫云抡起拳砸在简傲南那硬如石头的臂肌上,“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简傲南不痛不痒地耸耸肩,“别忘了,你只是早出生三个月而已,我亲爱的舅舅!” 岳鑫云笑笑,无法真的去追究什么,谁叫他们俩舅甥更像兄弟呢? 小时候上同一所小学,同班同车,同吃同住,他们的童年几乎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提起一个就会让人联想到另一个,亲密得犹如双胞胎兄弟。 那样的日子过了十年,他们才被迫分开,再大点一个进了军校越来越没自由,一年回不了几次,每次几天,有时领导一通电话或有任务就得马上销假回部队,他们间的亲密度才慢慢减退。 岳鑫云念高三的时候,因初恋女友诸葛婉晴去国外留学也追了过去,一去就是八年,回来时孑然一身,两年来他身边也一直没有新女朋友,遇上简傲南休假,便又像童年那般腻歪在一起。 “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不过我先声明啊,筱筠的事我爱莫能助。”岳鑫云推着简傲南进书房,先给了一剂预防针。 简傲南和何筱筠,那是简、何、岳三家都默认的一对,没意外的话,这两年内就该办婚事了。 简傲南的神情一僵,刚刚的轻松消失不见。 何筱筠不像是任何一个他认识的女孩,拒绝不得,凶不得骂不得,更绝对碰不得!所有人都认定了她是他未来的老婆,偏偏他当她是妹妹,被身边所有人惯坏了的妹妹! “筱筠的事我自己会搞定!我要说的,是你的事!”简傲南在白色窗纱飘荡的窗边坐下,头懒懒往后靠在垫枕上,半眯着眼说:“听说,你在和一个女孩子交往?” 岳鑫云感到讶异,“我这还没公开呢,你咋一回来就知道了?当过侦察兵的人就是厉害啊!” “少跟我打哈哈,那个女人是不是名叫许东满?”仍旧是慵懒的坐姿,简傲南的眼底却布了一片精利。 “哇,你连名字都知道了?”岳鑫云吃惊了,“不会吧,你小子收买了幸书?” 他和东满交往是私事,公司里还是维持上下属的平常表面,除了姚幸书,应该没人知道才是。 简傲南嗤鼻,“你当你是敌军首领,我还得收买你身边的人取得情报?”轻蔑地哼了声:“是那个女人自己说的,还很得意。” 私下的交往曝光,岳鑫云却没有想象中的不快,反而扬起泛着甜蜜的笑容。 “她说了什么?”岳鑫云很好奇。 “说你是只不折不扣的金龟婿,计划着怎样把你‘吃’了,然后怀上你的孩子,奉子成婚逼你娶她!” “她亲口说的?” “她,还有她的朋友!” “哦!” 岳鑫云嘴角噙着微笑,对被某女‘吃’掉一事,居然有份期待,血液里竟有了久违的兴奋。 简傲南却看着他皱眉,“鑫云?” 岳鑫云回神,正视到他面上明显的不赞同,“怎么,你对东满好像有意见?” 简傲南点头,当然有意见,意见可大了! “记得应老的金婚晚宴吗?许东满就是当晚乔治胤的女伴,被劭峰取笑中途离开的女人!” 当晚,岳鑫云也在场,应该也注意到了因应劭峰那番大笑而倍受瞩目的女人。 想到那个晚上,简傲南的眸光陡冷。 都说了别让他再见到她,她居然把主意打到鑫云头上,还想嫁进来? 要是让她成功嫁为鑫云的妻子,他岂不是还要叫她一声:舅妈? 嗬!我靠! 岳鑫云往记忆里搜寻了下,微讶地扬起清秀的眉毛,“原来是她!” 眼前晃过一副银光粼粼的绝佳曲线,款款生姿,艳光四射。 他原本以为,在市委书记千金的婚礼上见到的她,已比平时的她美丽数倍,殊不知,盛妆之下她居然那般迷人! 原来,将野雏菊装进昂贵精致的花盆,再端进富丽堂皇的展览厅,在那些高傲娇贵的名花环绕之中,也能毫不示弱地绽放出清丽绝美的姿态! 【033】输得彻底 “就是她!”简傲南想到每次见那个女人,总会叫他有不同程度的吃惊,就有种牙痒的莫名怒意:“这个女人很会装,你别被他骗了!” 对于他的劝告,岳鑫云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小南,你认识东满很久了吗?” “比你久!”简傲南语气不佳,“而且,我看透了她,她就是一个为嫁豪门不择手段的女人!” “哦?”岳鑫云望着窗外若有所思,顿了顿,他问:“你们很熟?” “没有!我和她不熟!”不但不熟,做贼心虚的她更是一见到他就逃了。 不熟? 岳鑫云疑惑地抽了抽眉梢,“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 呸!呸!谁和那个女人是‘我们’?简傲南蓦地刹车,转换用语:“我和她也谈不上认识,总之,她虚荣拜金又肤浅,你实在不该看上这么个女人!” 岳鑫云只是微笑,打算结束这个话题,“谢谢你的忠告。你这次有几天假期,有时间我们去打场高尔夫?” 提起这次的休假,简傲南就郁闷,“不了,我打算明天回去看爷爷奶奶。” “哈!”岳鑫云忍不住打趣,“难得啊,英勇狂霸的南少也有逃的时候。” 简傲南郁怒地挑起剑眉,反驳道:“这哪算逃?况且,京里才是何家的核心,我这算迎难而上才对!”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等何筱筠知道他明天回京的时候,赶过去也至少是明天晚上的事情了,他现在只求能少陪她一会儿都好。 虽然有点消极,却是唯一能暂时缓解他们间不是情侣却被所有人当情侣的尴尬状态。 岳鑫云也不挑破,同情地拍拍他肩膀,“那今晚我们上韶峰那儿喝几杯?” 简傲南笑,“顺便,叫峰少那个拉~皮~条的给你找几个女人!” 岳鑫云一拳挥过去,反唇相讥:“你应该比我更需要女人!” 简傲南放肆的大笑,“好!叫峰少把所有的女人都叫上,看看有没有能看上眼的?” * 夜幕降临,临近圣诞的街市热闹繁华,人们丝毫不惧入冬的低温,兴致勃勃地逛街买圣诞礼物。 许东满和华菱也在买圣诞礼物的人潮里。 第一次和岳鑫云过圣诞,他又是什么都不缺的富二代,许东满逛了半天,也没看到适合的礼物,真令人泄气。 以岳鑫云的身家品味,普通的东西他绝看不上眼,高档名牌有品味的,那价钱让东满数了数几位数,眼珠子都差点突出来,只能苦笑着转移目标。 “你索性买毛线回去,织一条温暖牌围巾给他得了,既省钱,更能代表你的心意。” “不会觉得土吗?”这年头,谁还织毛线送男友?虽然她也曾经…… “温暖牌永远不土!”华菱暧昧的挤挤眼,“你亲手一针一针织出来的,相信他一定会感动!” “可是,我手艺不精,拿不出手……”多年没织东西了,东满对自己没信心。 “不还有大半个月吗?你练练,手势熟了,手艺自然就出来了!” 东满想了想,还是觉得织围巾是最省钱、最适合送男朋友的礼物了,当下,就和华菱去挑选毛线。 想起他的车子是天蓝色,而他的衬衫也好多件都是浅蓝色,最后,她选了银蓝色,觉得很衬他干净儒雅的气质。又买了两本有很多针织花样的图书和两套织针。 算好钱,打算去请华菱吃宵夜,许东满却在商场出口遇到了一对不想再见到的男女。 “东满,华菱!”方博维站定在她们面前,臂弯里正挽着美丽的张清莹,表情平静眼底有不明的亮光。 东满说不清再见他心里是什么感觉,酸酸的,还有点痛,只是,看到他身边腹部突起尽显孕味的张清莹时,都化作了悲凉的讽刺。 交往三年,他不是没试过要和她做进一步的亲密行为,她也曾经豁出去过,在一次春游中,她甚至默许了他,被拉进了他的酒店房间,该亲的亲了,该摸的摸了,该脱的也都脱了,却因之前吃了太多寒凉之物提早来了大姨妈而在最后关头紧急刹车…… 之后,她忙着毕业,然后又忙着找工作,也忙着帮家里的面馆生意,他们始终没能突破到更进一步的关系,而他,却在和她每天情话绵绵的同时,和别的女人滚上了床! 也许不能怪方博维吧,把她与张清莹放在一块,是男人都不会选她的。 不论是美貌气质,身家背景,还是热情豪放度,她都输得彻底。 “学长好!”许东满压下即将漫出来的讥讽,只溢出礼貌性的问候:“和太太逛街呢?” “嗯。”方博维只轻应了声,目光已经将她从头到脚巡了一遍,看到她手拎袋里的毛线,倏地眸光一暗,想到婚礼上的岳总,心里更不是滋味,说出的话有着自己不觉的酸味:“这是打算织给岳总的吗?” 东满怔了怔,才知道他说的是毛线,想到那个俊逸儒雅的男人,唇角扬起浅笑了下,淡淡的羞窘中不自觉地带了点甜蜜。 “我试一下织,不一定送人。” 方博维的手掌紧握,盯着她脸上动人的浅笑,很想告诉她:你记得你第一次给我织的围巾和毛衣吗?虽然它们已经起了毛球,有的地方还都脱了线,我却舍不得丢,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收在衣柜的最高处…… 张清莹的眼珠在他们之间来回转,心里早已不满,面上却依旧气质高雅端丽,搂紧了方博维的手臂,状似感兴趣地道:“老公,我们也去买点毛线吧,我也想试试织几件小衣服给宝宝。” 方博维恍惚间回神,记起自己不仅已经娶妻,连孩子都快要出世,早已没了指责她为别的男人织毛衣的资格。 “哼!”华菱义愤填膺地狠狠剜了眼方博维,拉住许东满的手臂,“我们走!” 东满对他们轻点个头,也不说再见,就和华菱绕过他们出了商场。 她们的背后,是方博维情不自禁追随的目光,和张清莹愤怒地低斥。 “方博维,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见旧爱有了新欢,心里就不平衡了,是不是不舍得?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的事!”方博维急忙安抚怀孕后腹部长大脾气也变躁的老婆,“清莹,你别胡思乱想!” “没有?你全身都酸兮兮的还没有……” 【034】他的朋友 原本洋人的圣诞节,不仅西化到中国,更被商化成了另一个情人节。 听到岳鑫云要带东满去R市地标之最的观景楼去吃饭,孤家寡人的华菱在电话那头哇哇直叫,那个羡慕嫉妒啊,到了快恨上的地步。 去那么高档的餐厅吃饭,许东满在穿着上不敢再随便,再心疼钱也得买条像样的衣服和鞋子,看着提款机上显示所剩不多的余额,她只能自我安慰:岳鑫云是一个值得投资的男人。 磨破嘴皮子,好不容易让父母相信了她有同学聚会,顺便找男朋友,才免了圣诞夜在面馆做苦力的命运,打扮好就罩了件全衣柜里最有质感的呢子大衣,拿了包装好的礼物袋出门。 顶着寒风,东满不禁佩服起那些为了美丽毫不惜肉的美女,这么个大冬天,穿着短裙露出美腿不是和虐待自己没两样? 竖起大衣衣领抵挡寒风,她的视野也都遮住了,只看得到前路。 还没走到平时岳鑫云停车接她的街口,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唤:“东满?!” 岳鑫云的声音。 许东满疑惑地转身,却见那部名贵华美的跑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岳鑫云确认是她之后,快步走过来。 “你下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来,快上车!”他从背后看到了她瑟缩的身影,心下泛疼,伸出手臂将她拥进自己怀中,往回走。 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岳鑫云开大了车里的暖气和座椅加热功能。 “以后,我会到你家楼下接你!”看着她把大衣领翻下来,露出被冻得微红的双颊与鼻头,岳鑫云不容她拒绝地下决定。 要不是见天冷,他循着她往日走来的路线寻过来,她是不是就得抖抖索索地走好长一段路才到平时接送的地方? 难道他有那么拿不出手,让她掖着藏着不给人知道? 既然不想给人知道,她为什么又和朋友在公众场合扬言要吃掉他?傲南绝不可能对自己说谎,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个女人外柔内强、表里不一…… “那个……我家那里不能停车,交警会给罚单的。”东满一愣,下意识地不想让他发现自己住的地方是如何破落,就像在新衣裳下隐藏着破旧的内衣般,不欲人知。 罚单? 岳鑫云低笑,他还怕几张罚单? “这个你不用担心,就当捐款给市政府了。”他说着越过身子,去拉她的安全带。 他突然的靠近,使得东满心一慌,背紧贴着座椅,全身绷直。 本来他只单纯地想替她扣安全带,见她脸蛋粉粉的布满诱~人的羞色,加上近距离的淡淡幽香,心口顿时一阵酥麻,对准她的粉唇装作不经意的一擦而过…… 呃! 东满陡然瞪大眼睛,却见岳鑫云眼帘微垂,似乎正专注于扣她的安全带,没发觉到那暧昧的四唇轻触。 “那个,我自己来……”她忙抢下他的动作,掩饰慌乱。 “东满。”他却按住了她的手,抬起柔情似水的眸子,“别防着我,我不会伤害你!” 东满不敢迎视他的柔情,低头含糊地“嗯”了一声,也不敢抽手。 这一刻,她心里装满了一种软暖的情绪,是感动也是喜悦,对自己说:这么好的男人,我不能再防着了,要努力去回应,当然也绝不会去伤害他! 然而,伤害不是你说不会、不想、不愿,就真能避免的!就和理想总是美好,而现实总是残忍的道理一样,你只能尽力而为,如不如愿,那得看天时地利人和。 餐厅和电视介绍片上的一样华丽,东满不敢像个土包子进城似的东张西望,只能在心里轻叹生为富二代的好处。 在享用圣诞大餐期间,岳鑫云接到一通电话,他一边听着,一边看着东满,似乎有些为难,最后答应了电话那头的邀请。 “东满,我几个朋友今晚有个聚会……” 东满以为他在为难要送自己回家的事,不待他说完就忙体贴地打断他:“你去吧,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岳鑫云笑了笑,握住她放下刀叉的手,“他们要我带女朋友一起过去。” 东满惊愣住,见他的朋友?是和他差不多的豪门贵公子,还是上次那几个环保卫士? “在进餐厅的那一刻,我们的事就算曝光了。”岳鑫云握紧了她微显冰凉的手,对她施加压力,“所以,不去不行!” 东满想说不,话刚到嘴边,便被他脸上的温柔击退,只好咽回肚子里。 见就见吧,除了没得选择的出身之外,她没觉得自己哪里见不得人! 出了餐厅,车子在一家私人俱乐部停下,东满拉了拉身上酒红色的小礼服,原本的信心忽然就没了,更惴惴不安。 “你今天很漂亮!”岳鑫云如是赞美,深知她的紧张,牵起她的手安抚道:“有我呢,别担心,他们就是好奇想看看你,不会把你吃了!” 东满只能深呼吸,昂首挺胸端起最优雅的姿态和他并肩走进这种不是有点钱就能进的私人俱乐部。 被引领着走进一间宽敞的包房,内里应有尽有,但是,东满没心思去看,因为一进房里,就在五位男子里,发现有张她不算熟悉却见过两次而且绝不会忘的脸,心中打鼓! 岳鑫云怎么会有应劭峰这种朋友?而且,这浮夸男还和那个南少一样阴魂不散? 应劭峰看到岳鑫云身边的东满,表情也很讶异。 “哇噢,鑫云哥,快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小姐!”离他们最近的男人站起来,手搭上岳鑫云的肩膀,探究的眼光将东满从上到下都扫遍。 岳鑫云用肩膀撞了下身边的好友,笑着警告:“给我收敛点!”然后,揽着东满向大家介绍:“郑重介绍一下,这是许东满,我女朋友!” 不理会朋友们的反应,岳鑫云就接着为东满介绍他们,先是身边的这位:“东满,这是郝知扬,我们都叫他扬子,经常疯疯癫癫的,你别太在意他说的话。这位是魏振涛,黄超,应劭峰,郝知伟!” 东满硬着头皮一一打招呼,对岳鑫云的朋友能有的高贵显赫程度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大吃一惊。 【035】感情升温 不说应劭峰了,那第一个窜上来的扬子,如果她没记错人的话,那是曾经轰动航天界的最年轻宇航员,年仅二十五岁! 想不到工作上需要紧密计算分毫不差的宇航员居然没有一点该有的严谨,更被朋友私下里评说疯疯癫癫?! 而其他三位,也都不是普通人! 魏振涛不过二十八岁,就已经是刑警队长,父亲更是海关执法局的高官! 黄超是日用品界龙头老大HR企业的太子爷,如假包换的富三代! 郝知伟是郝知扬的哥哥,比较低调,看起来是这几个男人里最像岳鑫云朋友的类型,沉稳低调,也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带着深浓的孤独感坐在最角落里,对上东满的眼光时,只微扯了下嘴角,点个头算是招呼。 他们几个小时候都是玩在一起的,今年圣诞难得扬子从航天局放假回来,他们自然要珍惜相聚的时光,一听说岳鑫云带个女人去观景楼吃圣诞大餐,威逼利诱也得让他带过来给兄弟瞧瞧。 他们言谈间,东满发现这间俱乐部的老板原来是应劭峰,再时不时对上应劭峰似笑非笑的目光,更是如坐针毡,幸好应劭峰没有表现出认得她的样子,话也少。 “什么时候能叫嫂子啊,鑫云哥!”扬子半个身子都挂在岳鑫云左肩上,嬉笑着问出了所有兄弟心里想问的话——看来,扬子日后不当宇航员,还有一条路:从政,为民喉舌! 东满倏地满面通红,低头垂眸不敢看任何人。 “扬癫疯!” 连岳鑫云都有些窘了,喊出了被口无遮拦的扬子惹恼的人给他取的外号。 “咋了咋了?我就问一下好申请嘛!你们都知道的,局里那些人成天关着我,没有正当理由不得外出,我苦不堪言啊,几位哥哥!”扬子可怜兮兮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为了小弟我不被关出什么毛病,几位哥哥麻烦你们能订婚的就订婚,能结婚的就结婚,生小孩一定要摆满月酒、百日宴,周年纪念、离婚也得搞个离婚宴神马的,然后再接再厉再轮上一番……总之多多益善啊,小弟我这厢多谢了!” 扬子这番多多益善论,在场的都早有免疫力,喝酒的继续喝,掏耳朵的继续掏,沉思的继续沉,只有离扬子最近的岳鑫云,霍地拉开距离,呵斥道:“扬子,你说话就说话,别乱喷口水!” 许东满是目瞪口呆! 这个扬子,真的是那个扬子吗?航天局压力太大,把他压成了精神分裂、疯疯癫癫? 再看向扬子的时候,东满的眼神里不禁带了些柔软的同情。 “我哪有乱喷口水?再说了,就算是口水,我的也是香的,不信你闻闻……”岳鑫云越是退避,扬子就越是凑近来,一张嘴差点就印上了岳鑫云的鼻子。 “扬子!” 忽然,角落里的郝知伟开了口,音量不大,却像是凝聚成一束直往人的耳膜里钻,不想听都不行。 “别闹了!要是吓跑了你鑫云嫂子,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扬子像是很敬畏这位哥哥,郝知伟一出声,他就马上端坐好,还给东满敬了个军礼:“对不起啊,嫂子!我说的话没什么意义,你别往心里去。我要是个女的,肯定跟你抢鑫云,你千万别跑。” 东满连忙摆手说不会,说完却又觉得不妥,这样岂不是等于自认了他口中的‘嫂子’?顿时尴尬地羞红了脸。 岳鑫云歪着头,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似乎很开心。 坐了一会儿,扬子就建议上顶楼的圣诞派对去凑凑热闹。 他们都戴上了俱乐部特别派发的面具,转移到顶楼的表演厅里,七彩灯光炫目,大大的舞台上热歌劲舞正在上演,圣诞老人正穿插其间,送出俱乐部特别准备的各种礼物。 “我们各自方便去了,鑫云哥你努力啊!”扬子丢下一句话就闪了。 应劭峰更对岳鑫云若有所指的眨眨眼,“好好玩,我给你们都预留了房间。” 东满不知所以,却也大慨猜到了话里的暧昧意思,顿时,面具下的脸烧红了一片。 岳鑫云随口应了声,拥着她跳舞。 忽明忽暗的灯光,煽情的音乐,周围的热情气氛,无疑是情侣间感情升温的加速器,渐渐的,岳鑫云的怀抱越来越紧,紧得东满感觉自己已经迈不开步了。 “东满……” 她闻言抬头,却刚好落在岳鑫云计算好的角度,温软的唇就这样擦到了他…… “嗯……唔!” 发现自己误触了他的唇,东满就想倒退着拉开距离,岳鑫云却哪里肯放这个契机?扶在她腰上的手臂伸长,紧紧圈住她,让两人之间不留缝隙,一个热吻就这样展开…… 他轻轻吮住她的唇瓣,舌尖试探性地描绘着,察觉她并没有剧烈的挣扎,便热烈地撬开了她的檀口,游弋而入,逮住她慌张想逃的舌,轻柔的吮吸,舔舐…… 东满的心脏突突直跳,手紧紧抓着他腰侧的衣服,承受着他们间第一个温柔醉人的吻。 一个法式深吻得逞后,岳鑫云并不急着再进一步,只是拥着她把她的头轻轻按靠在自己胸口,微哑着声音低道:“听到了吗?” “嗯。”不止听到他怦怦急剧的心跳声,还有东满自己的。 圣诞派对里很多男女都在不同程度的接吻爱~抚,有豪放的直接都伸手到了重要部位,暧~昧的嘤咛夹杂在音乐里,更是煽动人心。 昏暗的光线下,戴了面具,假装谁也不认识谁,更狂野刺激。 岳鑫云怕自己情动之下把持不住,就拉着她离开。 上了车,东满感觉全身都还热烫不褪,更不敢去看岳鑫云。 突然,一只小盒子递到她眼皮底下,还隐含着热情的声音响起:“打开来看看!” 东满迅速瞥了眼他,在他温柔的目光里打开了盒子。那是一条白金手链,坠着六颗粉钻,发着淡淡的光芒,贵重而不张扬。 “这是……送我的?”东满的声音有点轻颤。 说不喜欢那是骗人的!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珠宝首饰的,而且这一看便是普通市面上不常见的款式。 “嗯。”岳鑫云倾身过来,挑起手链帮她戴上,眼睛瞟了眼后面的袋子,“我的礼物呢?” 许东满暗叫一声:囧! 相比他送的手链,她那条手织围巾未免太过寒酸,怎好意思送出手? 岳鑫云却像个急于拆礼物的小孩子,不待她说,就自己拿过小袋子打开来了。 ------题外话------ 亲爱的,如无意外,风蓝绝不断更,通常更新时间都在早上,请多多支持啊! 【036】坦白从宽 “这是……”岳鑫云拉出了包装纸里的围巾,难以置信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织的?” 许东满咬着下唇,轻点头。 岳鑫云潋滟了秋水的眸子牢牢锁在了东满此时微窘的脸上,将也似一湖秋水的银蓝色围巾绕了脖子一圈,一种温暖顿时从毛线里散出,暖了脖子,也暖了四肢百骸,更暖到了心底。 “从来没有人为我织过东西……”他自语似的低喃,自出生以来,他收到的礼物不是贵重得离谱就是稀奇古怪,手织围巾还是第一次。 “这个手工粗糙,还是还给我,改天再补送你一份礼物……” “不!”岳鑫云像是怕人抢走似的,紧紧攥着围巾,“我很喜欢,从来没有一份礼物让我这么欢喜过!” 东满想拿围巾的手落空,诧异地抬眼,却堕入他秋水似的温柔情深里,挣扎不得。 “东满,谢谢你……”岳鑫云拉过她抱住,在她耳边低语:“谢谢!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感谢让我们遇见的电梯故障……东满,我爱你!” 没有华丽的铺陈,他轻轻吐出的‘我爱你’三个字,却幽幽的撞进了东满心里,荡起绵长温柔的回音。 他的唇从她发顶印下,一点一点滑落,滑过她的额头,她的眼皮,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顿了顿,见东满羞涩地闭起了眼,微抿着的红唇看得出来在紧张的轻颤,像是清风吹拂中正等待着他来采撷的花瓣…… 岳鑫云俯首吻住了她,大手扣牢她后脑勺,深深地将自己的气息渡入她口中,相濡以沫,翻转纠缠。 当岳鑫云把车子开进她家的那条街,东满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阻止。 让他看到就看到吧,如果他们间还要继续下去的话,他迟早要知道! 只是,当他停车熄火,说是要顺便拜见她父母的时候,让她大吃一惊。 虽然她有心理准备他们的关系会在这个圣诞夜有进一步发展,但,这一下子从刚第一次接吻就跳到见父母,也太快了吧? 福满面馆。 夜已深,面馆内只剩一桌快吃完面的俩民工。 许岩鹭和李秋兰正在柜台后结帐,是时候该收了上楼休息了。 一辆银光闪闪的跑车突然就停在了面馆前,眼尖的李秋兰一瞥,哇!这下车的青年好俊呢! “老伴,快看!”李秋兰以手肘撞身边的许岩鹭,“你说,他会不会进来吃面?” 许岩鹭从帐目里抬头,匆匆瞥了眼,“不会!这种有钱人难伺候,肯定嫌咱们这里又小又脏。” “也对。”李秋兰想想也是,“那你快点,我先去把地拖了。” 他们不止看走眼了,还看漏了从车子另一边下来的女儿! 当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铃铛响起时,他们才齐齐转目,见到女儿与那俊秀的有钱男一前一后走进来,男的手还扶在女儿的腰侧,顿时惊讶得一个嘴里可以塞下一个拳头,一个眼睛瞪得大如铜铃。 看到父母这副模样,许东满好想遮住岳鑫云的眼睛不让他看,也好想拿块豆腐撞哦! 不能遮,也找不到豆腐撞,许东满只好喊:“爸!妈!” 许岩鹭先回过神,从柜台后走出来。 “东满,这是你同学?”许岩鹭想不起来,自己女儿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贵公子似的同学了? “伯父伯母好!我叫岳鑫云,不是东满的同学。”岳鑫云恭恭敬敬地鞠个躬之后,眼神里满含期待,等着看东满怎么向父母介绍自己。 拉着拖把过来的李秋兰好奇地咦了一声:“不是同学?” 东满在心里哀叹,自己编的同学圣诞聚会,看来要穿帮了。 “他是我上班那公司的总经理。”她看看岳鑫云,豁出去般对父母坦白:“爸妈,他是我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岳鑫云笑了,接着补充说:“我们是在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伯父伯母,如果方便的话,安排个时间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顿饭认识认识。” 东满“啊”了一声,这接连的惊吓让她感觉快吃不消了! 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两家人一起吃饭?这都什……什么意思? 许岩鹭和李秋兰也大吃一惊,不过是惊喜的成分居多。 李秋兰还用眼神责备了女儿一眼。那意思东满明白,不过是:“臭丫头!一声不吭搞地下活动?哼哼!看老娘不抽你!” “鑫云姓岳?跟星美岳家有亲戚?”许岩鹭并不知道女儿换了工作,猜想这青年会不会是那星美岳家的远亲呢? 谁知岳鑫云接下来的话把老实巴交的面馆老板差点惊了一踉跄。 “嗯,正是星美岳家,家父岳王庆。” 许岩鹭与李秋兰迅速交换了一眼,眼中都有难以置信的光彩。 提起岳王庆,R城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除了是星美大老板之外,他还有不少美名,例如:大慈善家,更曾经是民意代表,为R城市民做过不少实事,提起他,民众都多多少少心生敬意。 许东满知道他的来头吓住父母了,赶紧催他走,“夜深了,有事晚点再说,你快回去吧!” “那好,我们明天见!”岳鑫云也向她父母道别:“伯父伯母,不打扰了,改天再登门拜访!” 许岩鹭战战兢兢地送他出门,看着岳鑫云坐进豪华跑车,笑着挥挥手才开走。 等岳鑫云一走,店内的李秋兰就伸手一把揪住东满的手臂,大喝:“臭丫头,还不坦白从宽!” “哟哟!好好,小人一定坦白,大人您从宽,老妈您手下留情哪!”东满肌肉一阵紧缩,老娘还没使力,她就先叫了起来。 “这还有客人呢!”许岩鹭回来就制止了,“要逼供回家去!严刑拷打都成!” 一听老爹这话,许东满刚为老爹解救自己臂肉而感激的心,呼哧一下又凉了。 “我错了!我认错了还不行吗?”她苦了一张脸,平时一个老妈她已经应付不来,现在又多了一个老爹,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她这下离凄惨真的不远了! 看来,岳鑫云这块香饽饽,并不能成为她的免罪金牌! 许家就在面馆同一栋楼的第三层,早已破旧不堪,楼道间阴暗窄小,楼梯踩起来更是咯吱作响,夜半走在这楼道上,没有一点胆色是不行的。 一进家门,李秋兰就气势雄宏地指住东满,一副升堂审问的县太爷架势。 东满蔫了,乖乖坦白前因后果。 【037】请你嫁给我 听完东满的陈词,许家的女县太爷沉默了半晌,才开始宣判。 “你们不合适!” “啊?”东满一愣,怎么和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有个豪门女婿,不正是父母想要的吗? 李秋兰叹息着和她坐在家里唯一的一张长沙发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是为了你好,妈妈难道还会害你?” “为什么?” “你想想,他是什么人家,咱们是什么人家?就算他不介意,他家人会不会介意?他家的一干亲友会不会介意?还有他,是岳王庆的老来子,还是有钱人家仅有的一根独苗,那看得可是比凤毛麟角还珍贵!你们门不当户不对,身份学识上也差得远,勉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 “可是……”想象过他们间再走下去会遇到阻力,但怎么也没料到是自己这一边。 “就算他喜欢你,那也是一时的,感激你电梯里的相伴,贪新鲜和你在一起,过后就难说了,他是豪门贵公子再玩个十年八年都玩得起,你玩得起吗?你以为你今年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啊?” 东满默了。 李秋兰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了些,却是不折不扣的大实话。 岳鑫云不仅身世显赫,更一表人才,高学历,高智商,年方二十七正是男人如花初绽的年纪! 她许东满却是家境勉强小康,年过二十四青春将逝、样貌中等,学历更是一扫一大街的那种…… 她拿什么与他匹配? 她有什么自信坦然承受他的‘我爱你’? “妈是怕你投入了真感情,到时受伤的还是你啊!” 方博维一事,虽然她从没在父母面前流过一滴眼泪,诉过半句苦痛,但做妈的能不知道女儿心里的伤痛吗? 要是换作普通一点的豪门,他们当然会欢天喜地,只是,这岳家——门槛也太高了点,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爬进去,那过程也必定辛苦至极,将来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他们又不是一定要攀高枝,何况攀的还是树上最高的那一枝!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的道理三岁小儿都明白! “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些飞上枝头变凤凰都是假的,生活里你见过几个搭上豪门能有好下场的?不是受不了离婚,就是变成忍辱吞声的怨妇!” 李秋兰感叹,她可不想女儿有朝一日变成那个鬼样子。 “我知道了,妈您洗洗睡吧,明天一早还得早起呢!”许东满深深地呼吸,露出一个豁然的微笑。 * 岳鑫云来接她上班的一路上,她都沉默得离奇,害得他忐忑不安起来。 拉着她进了专用电梯,岳鑫云就用双臂圈住她,温柔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你不要这样,这里是公司……” 东满挣扎着提醒他,却被他搂得更紧,他的嘴唇滑过她脸颊,就要吻上她的嘴,手也不安分地从她的腰往上,覆住了她左胸…… 从昨晚到现在的纠结像是找到了一个喷发的出口,她火大地一拉他的狼爪,头一偏,奋力一推。 “总经理!如果你所谓的交往目的是为了上~床的话,那么很对不起,我不适合你!” 岳鑫云的热情哗啦一下子消褪。 昨晚吻了她,他一整晚都亢奋难眠,想念她的甜软味道,身边多年都没有女人的他,昨晚居然第一次做了春梦…… 刚才一抱住她,谁知道手就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曲线摸了上去,如同梦里的一样。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 看到他有些受伤的神情,许东满心软,却不得不为自己着想:“如果你只想玩玩,你找别人吧,我玩不起!” “东满!”岳鑫云心中一抽疼,上前一步,却只敢去拉她的手,“我从来没想过要玩弄感情!我是认真的!你不喜欢,我会等,等我们结婚的那一天……” 结婚? 东满茫然地望着他,“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不是因为电梯的事?” “傻瓜,你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相信自己?” 东满自嘲一笑,“你喜欢我,说出去有几个人会信?” “只要你一个人信就够了!” 岳鑫云伸出手,轻拥她入怀,“是不是伯父母给你压力了?如果他们担心,我明天就叫我爸找人上门提亲,前提是,你必须答应嫁给我……东满,你愿意吗?” 东满石化了! 这日子是不是过得太刺激了些? 他们昨天才第一次接吻,昨晚就见了一方父母,今天她想提分手,他却求婚了? 这算是求婚吧? “如果你觉得太快了,我们可以先订婚。到真正结婚前,我保证我不会乱来。” “可是,你们家……” “你是担心我家人会反对?”岳鑫云笑,“放心吧,我爸妈都不是重视门户的人,只要我喜欢,他们都没意见。这样吧,今晚我就带你回家,你见见他们再做决定。” 他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还能有什么要求? 所以,东满只能豁出去了。 灰姑娘童话,不试试,你怎么能断定不能成真? 别人不行,不代表你也不行! 许东满自我鼓励着,信心恢复了一点。 熬过了漫长的一天,终于下班。 岳鑫云带着许东满直接奔赴岳家,当她走进雕梁画栋、古意盎然的岳家,脑里顿时蹦出一个词:庭院深深!她的信心又在刹那间摇摇欲坠。 幸好岳家人都很亲和,岳王庆夫妇更是和蔼可亲,近七十岁头发花白的岳妈妈,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东满长东满短,让她恍惚觉得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般,找不到初次见面的隔阂。 岳鑫云的大姐岳青也在,年近五十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美艳大方,望着东满的眼里也满含和善的欢迎,除了嫁给萧威远缺席的二小姐岳绀,岳家里没有人有一句微词,连一个眼色都没有让东满觉得轻蔑,她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咬了咬唇,很疼,不是做梦。 “傻瓜!”岳鑫云发现了她的动作,怜爱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唇,“我爸妈去打电话给伯父母了,约个时间商量一下,希望能尽快敲定日子。” “日子?” “嗯,我们订婚的日子。” 东满刷地一脸红晕,“谁答应要跟你订婚了?” “你!”岳鑫云接话接得快,眉眼间柔情荡漾,捉着她的手,后退一步单膝下跪,“许东满小姐,请你嫁给我,好吗?” 东满什么话也说不出,不摇头也不点头,直到手指上忽然一凉,一枚白金粉钻的戒指正缓缓套进她的中指…… 【038】R城七少 那白金粉钻,与她手腕上的那条手链风格一样,很明显是一组的。 东满窒了窒,粉钻柔和的光芒闪了她的眼,视线有些模糊。 她偏头望天,用力眨了眨眼,再回头看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俊逸,儒雅,温柔,多金……岳鑫云这样的男人,应该是所有女人梦中完美的情人!他要娶她?这算是美梦成真吗? “东满?” 她迟迟不出声,岳鑫云不淡定了。 认真算起来,他们才认识一个多月,真正交往还不足一个月,赶得上那些人闪婚的速度了,她是在想怎么拒绝吗? “不想答应也没关系,我等你。”岳鑫云站了起来,牵住她的手往厅里走,“我们家后院有很多冬天开的花,想去看看吗?” 东满仍旧不出声,跟着他走,眼睛却是瞥着自己那只戴了戒指的手。 这么好的男人,许东满你还等什么?别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不止R城,就算放眼全国,也许能找到比岳鑫云条件好的,却未必能有他的干净气质与似水柔情,你再不把握,难道等着他被别人抢走再后悔莫及吗? 走在固定距离都有一盏宫灯造型的回廊路灯下,辉映得院中的小桥流水如梦似幻,许东满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答应。” “嗯?”岳鑫云回头,看她抿着唇略带娇羞又坚决的神情,心中一松,喜上眉梢,不确定地问:“你答应什么?” 东满低下头,转身娇嗔道:“我要回家了!” “东满!”岳鑫云从后面搂住了她,开心地低喃:“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地让你幸福!” “院子里还有人呢,你放开我……”东满羞红了脸,刚才经过一个池塘时见到一个大叔在喂鱼,不知道花圃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佣人在工作,而且这回廊里来来往往总有人,被瞧见了他们搂搂抱抱多不好。 “我抱我的未婚妻,光明正大。”谁爱看谁看,他不在乎。 “呃……谁是你未婚妻了?”东满羞赧地挣扎,“很晚了,快送我回家!” 岳鑫云乖乖放手,脸上的笑容如阳光下的春花,灿烂招摇。 告别岳家二老和岳青,岳鑫云送她回到福满面馆。 有了岳王庆夫妇的那一通电话,许岩鹭夫妇自是不再反对他们交往,能攀上岳家这门亲戚,且对方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真叫许家上下都受宠若惊。李秋兰不再逮着机会揪着女儿让她下馆子帮忙了,反倒是催着她去约会。 两天后,双方家长正式见了面,相谈甚欢,敲定了订婚的日子,在冬去春来的三月初。 东满幸福得晕晕乎乎,直到在黄超的生日会上再见到应劭峰,才醒起一个问题:既然岳鑫云与应劭峰是朋友,那么应劭峰的朋友南少呢? “鑫云,怎么看,你都不像应劭峰和黄超的朋友。”他们两个是富二代的代表人物吧,轻佻风流,玩世不恭。看着那两个在女人堆里嘻嘻哈哈的男人,东满就庆幸自己身边的这位有感情洁癖。 岳鑫云搂着她的腰,轻笑:“你千万不要被他们误导,其实,我也是一万个不愿意与他们为伍的!奈何我们一起长大,被人封了R城七少的名号,这辈子大慨都要被绑在一起了!” “R城七少?” 许东满第一次听说这个称号,在心中细数了一下,见过的五位加上岳鑫云,才六位,那么还有一位……她的眼皮跳了跳,心脏忽然就麻了麻,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嗯,你见过他们五位了,没见到的还有一位,他是现役军官,跟扬子一样为国效力,自由的时日少。”岳鑫云想到小南,神秘地笑笑:“而且,七少里他是与我最亲密的一位,等我们订婚的时候,你一定能见到他的!” 许东满暗地里长长舒了口气。 为国效力好啊!现役军官更是人民英雄啊! 只要不是那个嚣张狂霸、冤家路窄的南少,其实什么人都好! “那应劭峰的朋友,你是不是也都认识?” “那就难说了,峰少交友层面很广,我不可能都认识,而且……我曾经八年不在国内。”说到八年不在国内的时候,岳鑫云的眸光暗了暗。 “哦!”东满一心专注于他很有可能不认识南少的庆幸,并未发现他一瞬间的低落。 黄超的生日会上,魏振涛是五少里最后到场的。盯了很久的一个白粉集团今天收网,他是从现场赶过来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风尘仆仆的样子。 好兄弟的生日,怎么能迟到?衣服不太体面,官二代的魏振涛还怕谁说不成? 灯光渐暗,侍应生推出燃上了蜡烛的生日蛋糕,全场的人也配合着司仪准备高唱生日歌。 “等一下!” 忽然,一声雄宏的高喊盖过了前奏的钢琴声。所有人都转头去看声音发出的入口处,许东满的心脏却扑通了一声,下沉。 这声音,就和那天晚上在应氏酒店外的‘许东满’那三字异曲同工,唯一不同的是,今晚他的声调微扬,显得心情不错,而那天是完全怒气凛然的。 不会吧? 那家伙不会这么阴魂不散不放过她吧? 许东满自欺欺人地摇头对自己说:不会的!肯定不是他! 然而,一阵檀香刮起,只听一下子静下来的场中,响起寿星公黄超的热烈笑声,他口中吐出的清晰字句,把许东满的幻想‘噗’一声戳灭。 “噢!南少你来了,我这个生日就完满了!” “哈哈!”简傲南爽朗的笑:“那我的礼物是不是可以省了?” 黄超立马摆手说不行:“那怎么成?我一年就一次生日,不讨点你南少的好东西,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就知道你贪得无厌!呐,这个正好配你那部新车!”简傲南扬起手轻轻一甩,一样长方形薄片的东西就朝黄超飞过去。 黄超不敢掉以轻心,双手去接,隔着包装纸一摸也不拆开,他就喜上眉梢,“果然是南少,说到做到!” “生日快乐!”简傲南笑着与黄超击掌,转身又与应劭峰各位打招呼,紧接着面向岳鑫云,自然而然的,也看见了岳鑫云身边那低着头自欺欺人的女人,脸上的笑意冷冷一凝,一个大步就迈到他们面前。 别过来! 别过来…… 许东满在心里念咒般,像在临死挣扎。然而,岳鑫云却搂着她的腰向前一推,淡雅的笑道:“小南,我以为你来不了呢!” 【039】认错了行吗? “超少的生日,加上你的事……我怎么能不来?”简傲南回答着岳鑫云的问题,眼睛却盯着连头也不敢抬的女人。 “大姐告诉你了?”岳鑫云微笑,本来也没想瞒,只不过是小南之前对东满有意见,就没提早通知而已。他紧了紧怀里的小女人,“来,这是东满。东满,这是小南,简傲南。” 念了不下百遍咒语,却不灵光。许东满不得不抬头,迎上简傲南那双犀利得能穿透身体表层的眼睛,自我安慰道:不是我要遇见他的,是他自己走过来要见到我的! 她极力控制才能使自己不打冷颤,表情镇定自若地对这个随时可能向他讨债的债主微笑点头,“你好,简先生!” 如此生硬的称呼,使得岳鑫云戏谑地一扯嘴角,亲密地俯近东满耳边,低道:“他是我外甥,你叫他小南就好了!” 东满一怔:外甥? 原来,他就是岳青的儿子?! 虽然是亲密的耳语,不紧挨着的根本听不清,但简傲南的耳朵却不是普通人所有,早将岳鑫云说得每一字听得清楚,不由黑了脸。 “不好吧……”再给一个胆子,许东满也不敢叫南少这个‘冤家债主’作:小南。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感觉到东满有些惊惧闪躲的眼光,岳鑫云斜了一眼黑脸严酷的简傲南,皱眉道:“小南,别沉着脸吓人!她不是筱筠,不习惯你的冷脸。” 简傲南眸中精光一闪,冷冷笑了起来:“鑫云,你还是老样子,一谈感情眼里就只有她!” “小南!”岳鑫云不快地低喝了声,心底那老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许小姐,我们这是不是第一次见面?”简傲南不再刺岳鑫云的痛处,转向许东满,冷谑地将她上下打量个遍。 果然人靠衣装啊,一袭上好的礼服就能让一个粗鄙恶俗的女人脱胎换骨,变得端丽优雅。没见过她真面目的人,大慨都不会相信她为了赢得他的注意抢过他的酒,失败之后怀恨在心,伺机泼了他摩托车一罐白漆! 再看她现在一副温婉柔美的模样,难怪眼高于顶的鑫云,在他警示过之后,还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被她骗得心甘情愿奉上她想要的岳家少奶奶名分。 这个女人,真可恶! 许东满瞄了眼显然失去好心情的岳鑫云,不知该不该向他坦白自己与南少之间的纠葛,只好笑得讪讪:“嗯,初次见面。” 简傲南从鼻孔里鄙夷地嗤气,真会装!要不是岳鑫云在,又是超少的生日宴,他肯定要把这女人抓了丢出去! 全场唱起生日歌,解救了许东满被简傲南冷眼瞪得呼吸困难快晕倒的命运,侧身和众人齐祝黄超生日快乐,用后背挡住了那两道冷箭般的目光。 惨了! 岳鑫云有这么一个外甥,叫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虽然岳家是他母亲的娘家,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岳青却有三百天长住在岳家,那简傲南总要看他母亲的吧,不知道一年要来岳家几次?每次多少天? 按照普通人的孝顺度粗略估算了一下,许东满的脸上便多了几分愁苦。 岳鑫云似乎心不在焉,没发现身边女人明丽幸福的眸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一晚,许东满结识了许多她的生活层面结识不到的人物,他们都因为岳鑫云的关系对她极致友好,不过,南少不仅认识岳鑫云还是他外甥的事实就像是一个噩梦,加上南少看她的眼神极其冷酷阴戾,几次不小心对上都叫她差点惊得握不住酒杯,一整晚都处于惊慌失态的边缘! 借口去洗手间,她靠在冰冷的花岗岩墙壁,对自己做心理建设。 许东满你没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罐白漆的事吗?最多赔钱了事!就算他要狮子大开口,岳鑫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她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先和鑫云坦白自己得罪了南少的事,他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不说别的,就辈份上,简傲南就得低下半个头去! 这么一想,她底气足了。 整理了下,她走出洗手间,转个弯就能进生日会场。 一排郁郁葱葱的绿色大盆栽挡住了视线,当东满就要绕过去时,突然就撞进了一个着黑色衬衣、疑似男人的怀中。 “对不起……” 东满立马道歉,并迅速后退,谁知那男人手一伸,铁爪般的五指如电扣住了她的手臂,惊得她张嘴想叫,另一只五爪挟着风捂住了她的嘴。 妈呀!这黄超的生日派对有抢劫犯混进来…… 东满惊悚地想对抢劫犯表示她愿意配合,并扬起手里的包,想示意他可以拿走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 然而抢劫犯很高,距离太近的原因她必须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嗬! “唔……”她挣扎,双手舞动着要掰开他捂在自己嘴上的铁爪。 “别费劲了,女人!” 堂堂国家军官沦落到被人认为抢劫犯的地步,简傲南一点也没有自降格调、误入歧途的意识,单手拎起她肩膀,就像拎只小兔子一般轻松,往洗手间外的走廊一丢,顺手关上了朱红色的边门。 饶是许东满运动细胞比普通女孩子好,还是给有力无情的简傲南甩得七晕八素,堪堪扶着栏杆站稳,就觉浑身的毛孔都在刹那间齐齐敬礼,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就忍不住翻滚而出,岂是一个狼狈可以形容? “哈秋!哈秋……” 室外的气温低,而且还是酷寒的一月份,栏杆上还有残留的霜雪,叫只穿了一层柔软面料礼服的东满怎么受得住? 当下,她环抱双臂,哀楚地望着那位身穿长袖长裤、站在门口处一点也没觉得冷的高大男人,愤慨男女的差别待遇! 是谁规定派对、宴会上女人要穿礼服的?是谁设计礼服都用又薄又少的布料的? 为什么她惹了这么一个小气巴拉、狂妄邪痞的男人,到哪儿都不放过她?连她的未来都要和他扯上关系? 噢!老天,不带这么整人的! 她认错了行吗?让时光倒流吧,她一定什么事也不做,不抢他的酒,不泼他白漆——只是,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就遇不上岳鑫云了? 【040】等着给我叫舅妈 简傲南闲闲地双手插袋,一身的黑与斜倚的朱红色门,在不甚光亮里显得刺目惊心,让许东满联想到了吸血鬼…… 魁梧迅捷,高贵俊美,嗜血冷酷。 他会不会上来对着自己的脖子咬一口? 许东满又冷又怕,打着摆颤着嗓音惊问:“南少,你想……怎么样?” 简傲南斜勾起嘴角,“离鑫云远一点!” 即使心里充满惊悚,听着这话许东满却还是觉得有点滑稽。 曾经想过她和岳鑫云的交往会受到电视剧里男主父母拿张巨额支票威逼利诱女主离开男主的下场,绝想不到最终跳出来的却是男主的外甥?! 丫的,他不过是岳鑫云的外甥,算老几? “要是我说……不呢?”东满上下牙齿直打战,也不知道是冷得,还是气得? “放聪明点,女人!”简傲南冷厉的眯起了眼,“别以为你那伎俩可以骗过所有人!” “什么伎俩?我骗谁了?”许东满被冤得小宇宙腾腾燃烧,“简傲南,我不就是泼了你的车吗?你一个大男人不心胸宽阔点,用得着这么拐着弯报复我吗?还有,鑫云的事,好像还轮不到你这个外甥管吧!” 简傲南眼里厉芒一放又一收,冷笑道:“我就是心胸狭隘,我就不喜欢不顺眼的人在我眼前晃!” “你这个……”东满气愤地手指着他,一时找不到形容词骂他,丫丫的,他看她不顺眼,难道她看到他就心花怒放不成? 简傲南好整以暇地接话:“我这个什么?” “你……”许东满咬了咬牙,“你这个外甥,我要定了!你就等着喊我舅妈吧,小南乖甥儿……” 甥儿的儿字刚落,东满只觉眼前一黑,脖子就被一只铁爪掐住,呼吸困难。 “呃……你……简……傲南,杀人……要偿……命……”她使尽吃奶的力气都不能掰开他一根手指,双脚连踢也不能动他分毫,却只使自己喘息更剧烈,呼吸越发困难。 她要死了吗?她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没让爸妈过上好日子,不用每天起早贪黑整天浸淫在油烟里,还没看到西满就算瘸了腿也有好女孩爱上他,还没……连一句遗言都还没交代啊!就这样死了,真tm冤枉! 看着这张前一秒被冻得苍白的脸变得通红,美艳的眉眼扭曲成狰狞而脆弱,简傲南倏地发现眼前的女人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捏碎的物件,怒气消匿,在她就要窒息昏过去前松开五指。 虽然在位高权重的红色光环下长大,简傲南却从不草菅人命,更从未像今天这样失控过。也许,应该说从未有人像许东满这样彻底激怒了他! 得了自由,许东满揉着脖子拼命咳嗽,从没发觉能自由呼吸的空气是如此鲜甜! “想让我喊你一声舅妈?你做梦!”简傲南声音冰冷,“不想死就滚!” 许东满愤恨地瞪着简傲南,丫的!我就不信你真会掐死我!外甥儿,等着给我恭恭敬敬叫舅妈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心理的话当然不能对他宣告,她识时务地跑进去,再呆下去,不被这个吸血鬼掐死,也会被冻僵。 岳鑫云正四处找她,见到她挽起的头发已经披下,神情愤怒且惊慌,下意识地展开双臂圈住她,触碰之下发现她浑身冰凉,眉心蓦地一紧。 “你去哪儿了,身上这么凉?” 许东满也不顾周围都是人,把脸偎进他温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依恋地磨蹭,说:“先别问,让我靠一靠。” 岳鑫云轻应了声,不再问,眼睛却是扫过场中可疑的人。 谁? 参加黄超生日会的人,应该都知道她是他岳鑫云的女人,谁还敢给她气受? 难道是那些只懂得嫉妒攀比的女人,对她说了什么难堪的话? 自从和他在一起,她就无时无刻不受到旁人的轻蔑眼光,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他也知道她所受的压力有多大,背后的闲言碎语她听到的肯定比他想象的多很多。 岳鑫云无奈地叹息,搂紧了她,“我们也呆得够久了,先走吧!” “好。”她闷闷的在他胸口点头。 岳鑫云朝不远处的黄超打个手势,就拥着她走出这个奢~靡富裕的生日派对。 坐进车里,岳鑫云开大暖气,抓过她冰冷的手搓揉着,歉疚地说:“对不起,东满。” “啊?”东满吸了吸鼻子,回暖后的鼻子开始流鼻水了,顾不得他没头没脑的道歉,抽出手擦鼻子。 岳鑫云抽掉领带递给她,“用我的领带吧!” 东满连忙摇头,上次那条带血的领带她洗到手酸才勉强弄干净,还没好意思还给他呢,再废他一条,良心不安。 岳鑫云笑了,拿过纸巾盒,温柔地擦拭她似乎涌涌不断的鼻水,“你刚才跑到外面去吹风了吗?” 许东满点头,眼神顿变得无比哀怨。 岳鑫云神色一凝,“谁说你什么了?” 谁?你外甥! 许东满低下了头,“鑫云,其实在今天之前,我见过简傲南,但我只知道他叫南少……” “嗯?”岳鑫云并不意外,只是等着下文。 “还有应劭峰,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应劭峰的酒吧里……” 许东满把自己与简傲南结下的梁子一五一十地说了,感觉胸腔中的闷堵一下子清了,舒畅! “他怀疑我用伎俩骗了你,其实不止他,应该所有人都会这样怀疑的吧?”东满自嘲地笑,“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在做灰姑娘的美梦,妄想攀上你这个王子?” 岳鑫云平静地听着,直到她酸楚自讽的话才心疼地伸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眼神认真而温柔,“东满,我们的出身我们都没得选择,他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小南只是担心我,不是真的要报复你,他是A军区陆军中校,虽然被应劭峰影响看起来有点痞痞的,但他是一个正直的军官,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什么?!”许东满惊讶得张大嘴。 军官?那个简傲南? “我刚才说的R城七少里与我关系最亲密的那位,就是小南。”岳鑫云轻笑,对她的惊讶很能理解,“有机会见到他穿军装的样子,你就知道他和穿便服的时候是两个人。” 【041】她不是她 许东满只有一个念头:可不可以不见?最好再也不见! 那个嚣张狂霸的男人不止是红三代,还是现役军官! 中校! 偶买噶的,他才几岁啊,就到了中校军衔? 很显然,人家有祖上庇荫、军中有后台,否则,普通人就是四十岁都未必能爬上那个位置! 真是腐~败啊!真是有权势就腰杆子硬啊!真是——他妈的只要投胎投的好,机遇才华什么的都是屁…… 许东满咬住唇,在心里腹诽了权贵门一长串之后,再反观自己身边的这位,真替自己能在这浊世洪荒里捡到岳鑫云这样凤毛麟角接近绝种的好男人,感到幸运! “鑫云,你的名字与幸运近音。”东满翘起嘴角,就着他捧着自己脸的手掌蹭了蹭,“我想,遇见你就是我人生里最幸运的事。” 岳鑫云也弯起了嘴角,凑近她亲了下她发凉的唇,“遇见你,也是我的幸运。” 许东满心底一阵酥麻温暖,主动回吻了一下,“你放心吧,只要你不嫌弃我,不管谁说什么,再威逼利诱,我都不离开你!” 岳鑫云竖起拇指:“东满好样的!” “那当然!我可不是被吓大的!”许东满挺起胸膛,“我家那一带我也算是个大姐头,谁敢嘲笑我弟腿瘸,我非一拳头打得他流鼻血不可!” 只是,简傲南她可打不过,他只要一只手就足以掐死她。想到刚才的生死一线,东满缩了缩脖子,没敢告诉鑫云。 相信简傲南也不过一时气愤,告诉鑫云,只会平添他心里的疙瘩,何必呢?她要想以后的日子好过点,还是以和为贵,就当看在友好的岳青份上,饶恕她儿子一次。 想想他有天要叫她“舅妈”,哈哈!爽啊!比浇了他车十罐白漆更爽! “以后我帮你打!”岳鑫云挥了挥不甚健壮的手臂。 东满心里一暖,双手握住他瘦长的手臂,“鑫云,你对我真好,好得我都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 “傻瓜!”岳鑫云怜爱地拥她入怀,“不对你好点,我怕你反悔不嫁我了!” 东满呵呵傻笑,满心的甜蜜幸福。 简傲南算什么,就是冲着岳鑫云的好,她也忍了!再说,简傲南是现役军官,又不是闲着无事天天在R城,在他回来的时候,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然而,很快东满就发现她错了,人家这有后台的军官是可以很闲的! R城七少似乎经常都不能超越‘六’这个数字,不是南少不在,就是扬子不在,要不然就是魏振涛这位也在为国效力的刑警队长不在,再不然就是有点神秘的郝知伟缺席,总之,应劭峰和黄超这两个富家少爷,好像永远都游手好闲。 黄超生日后第二天,就来了个冬日夏游的主意,只是,目的地在南方沿海城市,黄超包了一切旅行所需费用。 东满的眼睛亮了,她一直想要的旅行啊,那向往的旅游天堂,平时的她省吃俭用还得趁法定长假才能去,去的时候人挤人,玩什么都得排队等上大半天,再好的兴趣也都耗去了大半…… 现在,黄超说什么,包场?任玩? “你昨晚吹了寒风,去A市晒晒太阳也好。”岳鑫云如此鼓动她。 R市的冬天,就是有太阳,也遥远得感觉不到热度,怎比那沿海城市的金色暖阳? 嗯,躺在细白的沙滩上晒太阳,那是何等享受的事? 来到机场,她才知道七少里除了黄超和应劭峰之外,还有简傲南那位大恶煞! 东满顿生了退避之意,却被岳鑫云看穿,搂着她低语:“你们接触的机会多了,小南自然会看出你的好,消除对你的误解。” 好吧,这种接触往后总是避免不了的,她低调点、跟紧点岳鑫云,尽量不要落单,他就没机会再掐她了吧? 偌大的头等舱,被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大少爷坐下去之后,顿显得有些拥挤狭窄了,而且那个最魁梧的某位军官,由于就他一人没带女伴,一个人占了两人的位置,真奢侈! 东满靠着窗坐,岳鑫云体贴地替她扣安全带、拿毛毯、探体温、嘘寒问暖,一个走廊之隔的某位军官看得眼睛斜眯起来,满脸都是鄙夷唾弃之色。 昨晚回到家,岳鑫云就把他找了去。 “小南,你觉得什么才是爱情?”岳鑫云问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是茫然的。 简傲南无语以对,他又不是爱情专家,而且他的生活里除了何筱筠,就是峰少塞给他的那些庸俗女人,也根本没谈过恋爱。 “你知道吗?东满使我不再惧怕封闭空间,我喜欢她,只是很单纯的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温暖安心,我希望这种感觉一直维系下去,我要娶她。”岳鑫云顿了顿,目光调回到简傲南脸上,“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如果我的身份财产是她喜欢我的主要成分,那么就当这些是我的附加价值,就像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外貌,没得选择,只是我有自信她会日渐爱上我这个人!” 简傲南皱眉,“你就不怕到头来她是第二个诸葛婉晴?” 提到这个名字,沉痛便如悄悄植入骨髓里的病毒,从最深处开始发酵,瞬间席卷全身,使得岳鑫云脸上失去血色,连瞳孔都变得灰白。 “对不起!”简傲南心有不忍地道歉。 八年前,岳鑫云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活泼热情阳光爱笑,怀抱着理想对生活充满激情,爱上了一个名叫诸葛婉晴的女孩,追随她去了英国留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弃了眼看就能拿到的博士文凭,离开英国去了新西兰,两年前回来的他叫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当年风神俊朗的少年,如今个子拔高了十公分,却是形销骨立,清瘦如柴。 不论父母朋友如何追问,岳鑫云只是说和诸葛婉晴和平分手了,绝口不提分手原因,只有一次与简傲南喝了微醺的时候,说漏过一句:“她不爱我!” 骄子如他,何愁没有女人爱? 只是,岳鑫云情感细腻纯净,不像应劭峰那样游戏人间,他不喜欢的绝不随便沾染。 “东满不是婉晴,我们很快就会订婚,然后结婚生子,很幸福的生活下去。”岳鑫云自上一段的感情失败里得到教训,感觉对了就尽快步入婚姻,“东满和我说了你和她之间的矛盾,我代她向你道歉,你不会再计较的对不对?” 简傲南能说什么,自然摇头,不是他爱计较,而是怀疑许东满的别有用心。 【042】希望你不会后悔 天清云薄的A市,艳阳高照,气温宜人。 出了机场坐进黄超派来的加长凯迪拉克,东满就放眼望着窗外从未来过的A市街景。 果然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棕榈树,入目之处皆是热带风情,远远就可以看到那泛着淡淡金色的沙滩,和碧蓝的海水。 有钱有权真好啊,不喜欢冬天可以直接调换到夏天,什么地方都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们入住的是应氏在A市的连锁酒店,这也是东满第一次住进传说中的六星级酒店,拿起手机偷偷拍着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回去后给华菱看,让她也长长见识。 那一幅幅出自名家的巨幅油画,那极尽璀璨华美的各式灯饰,就连电梯也不放过,到了酒店房间更是“哇”的一声,然后赶紧扭头去看有没有人听到。 岳鑫云和应劭峰在说着什么,黄超和女友更不知何时不见了人,只有简傲南那个冷面恶煞正看着她,显然听见了她如乡巴佬的惊呼声,脸上是说不尽的鄙夷轻蔑,叫人看着就发堵。 “哼!” 东满冲他低低发出一声鼻音,撇了撇嘴,满意地看到他眼里的惊讶,才抬起下巴,施施然的走进房间。 黄超和应劭峰都带着女伴同住一间房,岳鑫云和许东满却分房住,当看到应劭峰盯着岳鑫云似笑非笑、略带同情的目光,东满就觉得心中有愧。 再过不到两个月就要订婚了,她是不是不该那么固执保守? 岳鑫云却似乎毫无所觉,谈笑自如。 吃过中饭,他们先去游泳。 东满昨晚吹了风,虽未至感冒发烧,却也一边鼻塞一边流鼻水,岳鑫云不让她下水,不过她旱鸭子一个本来就没打算下水,他也没下去游,牵着她的手在沙滩上漫步,陪着晒太阳。 看着身后细沙上蔓延开的一对脚印,忽然就想起了方博维曾经说过的话,让东满有些黯然神伤。 他曾经说:“我会陪你走到天涯海角,去看那最美丽的海,我会牵着你的手,在细沙上漫步奔跑,追逐白色的浪花,寻找传说中的紫贝壳,为你筑一座城堡……哈哈哈,沙子做的!” 现在,她来到了所谓的天之涯,看到了最美丽的海,正赤脚感受着细沙的柔软,浪花的清凉,而牵着她的手的、和她留下一串长长蜿蜒情侣脚印的人,却不是他! 岳鑫云随着她的视线往后望,嘴角扬起:“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多这样的脚印。” 东满不说话,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这一刻的恬静美好,不再感伤。 不远处,穿着一条黑色四角泳裤,肩披了一条白毛巾的魁梧男士,正擦着滴水的头发,眼望着他们此刻相依偎的背影,紧皱起眉。 走得累了,东满在躺椅里休息,岳鑫云去拿饮料,她望着太阳伞外的蓝天白云,吹着微带着咸味的海风,只觉惬意。 怪不得那些人每年都要去海边度假,这真是种放松充电的好方式。 “你是怎么知道鑫云有密闭空间恐惧症的?” 忽然,她头顶上传来一把冷酷似冰的男声,惊得东满从舒爽惬意中跳着坐起,霍地大睁双眼。 “你……”她立即往后面望,并未见岳鑫云回来。 “说!是谁告诉你的?” 简傲南弯下腰,伟岸的身躯带着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上方,他头上的水滴还偶尔滴落,掉在她身上,隐隐发出‘啪嗒’的细微声响,此刻听来,却声声惊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鑫云有密闭空间恐惧症,我怎么会知道?” 简傲南压根儿不信她,离她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脸,冷酷且狠戾。 “你从哪里听来的?你串通了谁,表演一出电梯惊魂记?” 东满惶然望进他眼里,那样的冷蔑严酷,似乎在审问一个嫌疑犯,哦不,在他眼里,她已经被定罪! 丫的,有这样没证没据就被判罪的么?就算罪犯也有上诉的权利吧! “喂!你可不可以讲点道理?那天晚上是鑫云自己闯进来的,不是我闯进他的电梯!你以为我有超能力吗,能叫电梯故障就故障?”丫的,要是她有超能力,第一个就让他消失在面前,“还有,什么叫串通?什么叫表演?你是不是最近看多了宫斗剧?” 东满气得呼吸急促胸脯起伏,仍控制自己的语气,尽量不伤和气地让他了解事情真相。 “宫斗?”简傲南不解的重复这个名词,什么是宫斗剧? 东满直翻白眼,“不知道就找度娘!没知识真可……” 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下去,因为这男人的神情很恐怖,好像会随时伸出手再把她掐个死去活来。 “那个,简先生,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对鑫云是真心的?鑫云是个好人,就算他不是星美总经理,什么都没有,我也会喜欢他!” 虽然婚讯还未对外宣布,但公司里已经传开了她这个贫家女勾引总经理的八卦,那些女同事的质疑眼光,她可以不在乎,但简傲南是鑫云的亲人,她希望能得到他最起码的尊重。 “小南!” 岳鑫云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带着隐隐的怒气,他们齐齐转头,只见他神情严肃,身后跟着托了几杯饮料和零食的侍者。 简傲南站直身,目光坦然迎视岳鑫云,毫不心虚。 “我希望你尝试着接受,而不是一再质疑我的未婚妻!”岳鑫云来到东满身旁,左手按在她肩上,镜片后的眼睛直视着简傲南,语气平静,语意却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简傲南倏地眯起双眸,迅速扫过许东满,冷厉的眸光如锋利的薄刀片一划而过,使许东满感到被扫过的脸颊一阵凉凉的麻疼,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岳鑫云心疼地搂紧了她,对简傲南抛去一个“你该适可而止了”的眼神。 简傲南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字:装!这女人真会装!她刚才对着他不是理直气壮言辞有力吗?鑫云一来,她就装柔弱了! “好。” 简傲南迎上岳鑫云责备的眼神,淡漠地说:“希望你不会后悔!” 【043】关他屁事啊 简傲南这话有着浓重的负气成分,许东满只觉身边的男人身体一僵,她更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罪恶感。 他们两个感情亲密的舅甥,会不会因为她而翻脸? 就在东满寻思着如何开口才能缓解他们间的气氛时,岳鑫云开口了。 “我不会后悔!” 东满一怔,仰头望着信心满满的岳鑫云,顿觉双肩负了千斤重。 简傲南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几步,就一个纵身跃进碧蓝的海水里,挥舞着肌理优美的臂膀,如一尾强有力的海豚,悠游逐浪而去。 “对不起。”东满目光停留在已经不见了那尾人豚的海面,轻轻地道歉,“你不应该那么说的,他质疑我也是人之常情。” “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岳鑫云拥住了她,“我不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拥有的痛苦烦恼盖过了幸福快乐。” “不会的,我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幸福快乐了!”如果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反对他们在一起,那也完美得太不现实了!现在只有简傲南一个人反对,她已经知足了。 第二天,他们驱车去了A市郊区少数民族的山地,品尝当地的特色食物,感受当地风俗,围成一圈看着当地人在篝火旁载歌载舞。 简傲南似乎自昨天下午之后,就没有再开口和岳鑫云说过话。 应劭峰和黄超也感觉出了不对劲,特别是应劭峰,桃花眼斜斜望了一眼过来,在东满身上绕了一圈,意味深长。 东满无辜的耸耸肩,注意到简傲南正在抖已经倒空的米酒瓶,族长立刻使个眼色,旁边便有人奉上新斟满的米酒。 这些大有来头的贵客,一定要保证他们玩得开心,喝的更要尽兴。 当地的米酒辛烈,所有人都喝了两杯就停了,只有简傲南当水喝一样,整瓶清空之后,又来了一瓶,喝得古铜的肤色起了与篝火一般的橘红,神情不再严酷,嘴角渐渐带了笑意,看向跳舞的姑娘时,浓眉微挑,眼波如高山上最洁净的雪水,既清冽,又满含春~情,使得被他注视到的女孩无不心尖打颤,心如鹿撞。 妖孽! 许东满在心里啐了一口,看他那笑得轻佻的模样,像什么军官? 果然是物以类聚,和应劭峰一样,就一个风流痞子! 他们没有回市里,当晚就住在山地里唯一谈得上星级的旅馆,最好的房间只有四间,黄超和应劭峰搂着女伴早已迫不及待,各自占了最顶楼的两间,空出来的两间相邻,分配给剩下微感尴尬的三个人。 简傲南似乎醉了,脚步不稳地推开了其中一扇房门,径自走进去。 “早点睡,明天我们去打猎。”岳鑫云打开了另一扇房门,轻推着东满进去,“晚安。” 东满望了眼隔壁那间房门,想说其实他不用和那个阴阳怪气的简傲南同住,只是她怎好意思要他和自己同房? “嗯,晚安。” 东满刚要经过他进房间,却被他忽然一拉手臂,跌进他胸膛,带着米酒香气的气息贴近,下一瞬,灼热的舌尖就钻进在她唇瓣。 “唔……” 也许是喝了酒,岳鑫云的呼吸粗重,吻得激烈,带着掠夺的野蛮,用力吸咬她的舌,侵占了她口腔里的每一处领地…… 东满一开始是欣然承受,到后来却只剩下疼痛的感觉,不由呻~吟出声;“嗯,疼……鑫云……” 她的呻~吟却只换来岳鑫云更热烈的反应,一只手爬上了她的后脑,紧扣着不让她闪避,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渐渐往下,覆上她紧~翘的臀部。 感觉到他的手也越来越不安分,东满的心一谎,挣扎着叫:“鑫云,不要!” 岳鑫云不舍地放手,盯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沙哑着声音道:“对不起,我有点醉了。” “没关系,快去睡吧!”东满控制着使自己均匀的呼吸,再道一声晚安,进了房间,关上门。 岳鑫云站在房门前,深呼吸着慢慢平复体内已经升涨的欲~望。 当他侧过身向隔壁房间,却惊见刚才已经关上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门框上正斜倚着一脸邪笑的简傲南,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他们接吻的全过程? “怎么,她不让你睡?”声调微扬,带着浓浓的嘲谑。 岳鑫云轻皱眉,“小南,你今天喝太多了!” “我醉了,也想要女人怎么办?你还是过去和她睡吧!那女人嘴巴上纯洁,心里巴不得你敲门进去扑倒她……” 简傲南真觉得自己醉了,否则为什么看着鑫云和那女人接吻,脑里居然会晃起模糊记忆里绝无仅有的一次床~事?而早已记不清的那个女人的脸怎么会换上许东满的五官? 所以,他一定是醉了! “别胡说!”岳鑫云眉皱得更紧了,挤开他走进房间,“进来,我要和你谈谈。” 简傲南知道他要谈的是什么,可他一点也不想听,潇洒地摆摆手,“房间让给你,我去楼下……”打了个酒嗝,他脚步摇晃,痞笑着说:“嗯,找女人……” “小南!” 岳鑫云走出来对已走到楼梯口的简傲南叫,只见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说:“放心吧,我哪儿都能睡。” 虽说他是简家正宗红三代、岳家的孙大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也不是那些仗势欺人的脑残官二代,更不是绣花枕头的虚浮富二代,他是十岁就开始军校制严酷训练的简傲南,在原始丛林里蹲伏三天都没问题,一个低星级旅馆的二等房又算得了什么? 岳鑫云并不相信他真的会去找女人,只好随他。 简傲南当然不会真去找女人,本着国家军官的基本素养,以及他对这方面也有一定的洁癖,要不然也不会被应劭峰取笑性向问题了。 到楼下要了间房,门一关上,他微醺的散漫眼神蓦地一凝,清澈如星,摇晃的脚步也变得迅捷而轻巧。打开窗,探出头往上一看,正是那个女人的房间! 旅馆的窗户玻璃材质不够好,隔音差,听力绝佳的男人闭上眼稍微一凝神,便将楼上的动静听得仔细,连一声轻叹都不漏下。 “唉!” 某女悠悠地叹息,似乎充斥着诸多无奈,“你说,我和他八字犯冲还是怎么的?为什么每一次见到他都米好事?我和他舅舅他恋爱,关他一个外甥屁事啊,他这也要管?他这军官管的是部队士兵,还是东家长西家短的……” 【044】手感不错 许东满擦着刚出浴的湿发,用肩头夹着手机向好友大倒苦水,丝毫不知自己和华菱谈论的正主儿正在楼下侧耳倾听,一字不漏。 “……什么?他喜欢我?!”不可思议的猜测,使东满惊叫,差点把手机滑到地上去,她丢开毛巾用手拿着,声音不自觉地大了些,“华菱,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他的过节?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差点掐死我?是我命大逃得一劫,我佛慈悲,阿米豆腐……” 许东满单掌立于鼻前做慈悲状,接着拍拍心脏处。 楼下的某人将双掌捏得关节咯咯作响,该死的女人,不是你命大,也不是你佛慈悲,是我的豆腐心软才对! “要说喜欢,我觉得他也是喜欢鑫云,把我当情敌了,才会这么阴阳怪气的……嘿嘿,甥舅不~伦恋!看他那丫的变~态,就有点像……” 电话两端的两个女孩都在嗤嗤地笑,为她们脑里此刻呈现的YY画面。 殊不知,楼下那位被YY的对象差点没被钻进耳朵里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气得七窍生烟! 平生最恨人家怀疑他的性取向问题,何况还是这个三番两次挑衅他的女人? “……谁会喜欢他?”东满嗤鼻,“虽然他是权贵豪门,长得也人模人样,但就是一尊凶神恶煞,我想到都会半夜做噩梦!以后也不知道哪个女孩子会那么倒霉要嫁给他……听说,他很久才能从部队休假回来一次,就和牛郎织女没两样,他将来的老婆肯定要出墙……唉,这样想想,其实他也很可怜啦!他家有权有钱,不愁娶不到老婆,只是娶到的可能就一个空壳子。” 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善良,许东满又补充道:“我看他和那个应劭峰一样,暗地里不知玩了多少女人,脏得要死!” 某女坐在梳妆台前揽镜自照,嫌弃厌恶的神情和语气都落入阳台外某男的眼里、耳里,差点没气得从五楼往下栽,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当电话讲得正兴高采烈的当下,东满耳里除了华菱的声音,似乎还听到了一点其他声音,好像不是华菱那边传过来的,而是自己房里? 疑惑地一抬眸,镜子里居然多了一张暴戾冷酷的脸,吓得她哗啦站起来,张嘴就要尖声高叫…… 简傲南对着镜子嘿嘿一声冷笑,眼疾,手更快,一手捂住她的嘴,将她一翻转背抵着墙角,一手掐断她的手机,下一秒,锂电池就从手机中滑落,在地毯上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为主人的命运悲鸣。 许东满惊惧地忘了挣扎,瞪大着眼,真像见到了鬼! 这男人是人是鬼? 是人的话,他是怎么进来的? “女人,我说过,别让我再见到你!”简傲南的声音轻而冷,“我也警告过你滚远点的!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唔唔……”她的嘴被紧紧捂住,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表达愤怒与惊恐。 他要干什么?他不是在隔壁房和鑫云一起的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还是突然的凭空出现? 神功?超能力? “我阴阳怪气,不~伦恋?”他浓眉揪出一道高难度的弧形,在此刻的东满眼里只剩下一种感觉:惊悚。 “我凶神恶煞,谁嫁给我就很倒霉?” “我变~态?” “我脏得要死?” “我……” 每说一句,东满的惊惧就浓一分。 刚才她和华菱说的话他怎么都听见了? 她刚才有说那么多、那么狠、那么绝吗? 有吗有吗? “想不想看看我有多怪、有多脏、有多变~态?”最后一个词,简傲南就是咬着牙从齿缝里逼出来的,看着她惊惶地在自己掌下摇头,冷谑道:“是不是很想叫救命?叫来鑫云,看到我在你房间里,你猜他会怎么想?别人会怎么想?” 东满愤恨地眨了眨眼,表示:他肯定不会相信我和你有什么的!至于,别人…… 简傲南勾起嘴角,轻浅一笑,展露的八颗牙齿,颗颗莹白闪着逼人的亮光,让东满联想到吸血鬼的尖森獠牙。 “其实你一开始想接近的是我!”简傲南继续笑,笑得邪肆而嗜血,“而应劭峰会证明,我们之间绝不止一杯威士忌与一罐白漆那么简单!” 东满继续愤怒地鄙视。 “我发现,我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了,怎么办?”他轻佻的扬眉眨眼。 喜欢,对,就是喜欢! 喜欢看她的愤恨,看她的惊慌,看她的挫败,最喜欢看她的灰溜溜的样子! 东满挣扎着,拒绝这种变~态的‘喜欢’! 猫戏老鼠的感觉真好,看到她眼中的惶恐与怒火,简傲南的心情说不出有多舒畅。 “你说,我该不该和鑫云公平竞争?”他偏着头,状似自言自语:“这年头,军人不好找老婆,我还是劝鑫云把你让给我吧?反正,涛少的妹妹那么喜欢他,我们几个撮合一下,肯定能成的……” 东满一怔。 照鑫云那么善良隐忍的个性,会不会真的退出? 如果简傲南真的胡说八道,他就是不全信,心里也存了一个疙瘩,还能像现在这样心无芥蒂地对她吗? “涛少的妹妹嘉琳,也在星美工作,你见过她没?” 嘉琳?魏嘉琳? 东满脑里晃过一位大眼灵动的美女,那几个环保卫士里的唯一女性! 名门之后,俊男美女,又志同道合,真是绝配啊! 源于心底的不自信,东满有一瞬的自惭形愧,总觉得和岳鑫云在一起就像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美丽泡沫,脆弱得不堪碰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 再一想,那天晚上魏嘉琳对她在鑫云身边出现并没有表现得很在意的感觉,也许,只是简傲南在胡编呢? “唔唔……”她又开始挣扎。 “别急,等你想好了,我就松手。” 东满呼吸粗重,恶狠狠地瞪着他,半晌点点头,表示想好了,不叫。 简傲南一点也不怕她叫,施施然松手,只是手并没离远,轻搭在她肩上,她想甩掉,却怎么也甩不开。 “拿开你的手!”东满低喝,也不想引来鑫云,有口难辩。 简傲南摇头,“你的肩手感还不错。” 东满气结。 丫的,你觉得手感不错就可以随便握着?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是东西! 呸呸呸,这个男人才不是东西! “你到底想怎样?”许东满唯有放弃。 一个女人本来就不能和男人比力气,何况还是个魁梧的军官? 【045】流氓军官 “你不是发誓非权贵与豪门不嫁吗?”他邪笑着俯首靠近,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左右闪避也无法逃脱被整个笼罩的命运:“女人,我也是权贵豪门之列,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 许东满想也不想地犟嘴道:“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考虑你!” 简傲南霍地眯起冷厉的眼,审视着她脸上如同厌恶一头苍蝇的表情,那不愿意看他的眼,那煽动着不屑气息的鼻,还有那微微斜勾着冷笑的唇,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鬼使神差的,俯首,重重吻上了她…… “呃!” 料过他可能会再次掐她,或者打她,却怎么也料不到他会吻她?! 许东满错愕得忘了防卫,被他的唇瓣重重碾压而上,火热粗鲁地吮吸着她的唇舌,又啃又咬,痛得她蓦然清醒,又惊又怒地扬起右手,大力扇过去—— 啪! 一耳光抽在某军官的脸上,只换来一秒的停顿,给了她呼吸新鲜空气的一秒钟,连一声怒骂痛呼都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再次堵住了嘴。 她再次扬起的手被扣住,高高举过头顶压在墙上,她的后脑被拖高,好方便他更深入的掠夺。 手被制,想踢他致命部位的脚再被他两膝一夹,许东满顿时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除了嘴。 她张开口让他深入,然后上下齿狠力一咬…… “嗷!” 简傲南吃痛的低哼,松了她的后脑,两指一弹,她的颚骨便一麻,自动松开紧咬的唇齿。他迅速抽离受伤的唇舌,抬手擦了一下嘴唇,看着指腹上的红,瞳孔霍然黑沉。 东满的手还被扣在他的铁掌中,依旧不能动弹,却对着他阴鸷的眼眸,展颜笑得十分欢畅,更对着他‘呸’一声吐出口里的血水。 “你!” 察觉她的动作时,简傲南已经在第一时间侧过头去,却依旧因距离太近而被吐了半边脸,气得他张开五爪抓扣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许东满还在挑衅般的笑,丝毫不惧自己的脖子在某人手里可能下一秒就被折断,还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嘴角的血,因呼吸不顺而涨红的艳丽脸上,多了份嗜血的邪魅。 简傲南右脸上,自己的血混着她的口水,当然也有他自己的口水,沿着下颚的弧线往下流,一颗颗鲜红的血珠就像剔透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红水晶,钻过他短短的青色胡茬,滴落在他胸前的黑衣上,无声地碎开,只留下一片比黑色更深些的印迹,那份剔透的艳丽再也不见。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四目相对,隐隐有火星子噼里啪啦地响。 一个不怕死地在冷笑,残留有血迹的红唇微往上勾,带着挑衅与视死如归的意味。 一个在滔天巨怒里掌控着五指的力道,既不让她死得太痛快,又能让她觉得窒息般的痛苦。 硝烟,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强弱对峙了半晌,简傲南在许东满的眼珠子快要突出前,骤然松手,视线瞥过她揉着脖子喘息咳嗽的手腕上,那一串淡淡的银粉色。 他眼神一凝,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挑一勾,手链已经易主到了他掌心。 “喂!” 许东满只觉腕间传来一瞬微疼,就见那条白金粉钻的手链不见了。 “还给我!” 简傲南将手链包握在拳头中央,高高举起,任她怎么踮起脚尖、跳跃、拉扯都够不着、拉不动他的铜臂铁手,看着她喘息未平,红着脸急得跳脚、湿发胡乱披面的小丑模样,被咬伤舌头的气怒稍稍降了些。 “还?” 他抹了抹嘴角还一直渗出的血丝,冷谑道:“你还欠我很多东西呢,这个就充当一点利息,等我把本都找齐了,哪天我心情好,说不定就还给你!” “你……”许东满气得差点肚子抽筋,五官恨得扭曲狰狞,“简傲南,你……你这哪是人民军官,你他妈的——简直就是无赖!地痞!抢劫!流氓!” 从小到大,他听过别人对他的评论不外乎任性要强、狂妄霸道、冷鹜无情、嚣张火爆……这类无赖地痞流氓的词还真是新鲜,简傲南听着不怒反笑。 “你还真说对了,我骨子里就是流氓!”他一对浓眉张狂着一种得天独厚的得意,与睥睨众生的轻狂。 我就是流氓咋样,你许东满能奈我何?别说许东满了,他简傲南想耍流氓,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他? “无耻!有你这种军人,是国人的悲哀!” 说自己是流氓,还很得意的人,大慨也只有简傲南了!惹上这么个流氓军官,许东满是上辈子欠了他,还是倒了八辈子霉? “多谢夸奖。” 简傲南轻笑,英俊的五官像是染开了一种绚丽的晨光,加上那鲜血染成的艳红薄唇,愈发赏心悦目。 “丫的,把手链还给我!”东满不和他废话,撒开拳脚发疯般往他身上招呼。 奈何某军官皮粗肉厚,她的拳打脚踢就跟蚊虫叮咬差不多,只除了她故技重施,一只脚以阴狠的角度,目标是决定他能否有子孙后代的部位—— “哼!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简傲南冷哼一声,单手一抄,许东满立即单腿站立不稳往后摔,她本能地伸手去抓他身上的衣服,却遭到冷蔑捋开,只听她‘丫丫’直叫的怦然倒地。 后背着地,怒与痛使她眼框发热,刚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的一只脚还在某流氓手里,而她洗完澡只穿了一条睡裙,此时过膝的裙子早已滑到大腿根部,裙下只有一条白色的小内内,以他的视觉角度,岂不是一览无遗? 某军官似乎并无所觉暴露在眼前的美腿与极私~密的部位,悠闲地提着掌中纤细的脚踝,冷蔑轻叱:“阴毒泼辣,咎由自取!” “呀~~!” 许东满是气炸了,也是羞恼了,发出一声震天价响的高分贝怒吼。 简傲南却只发出一声冷笑,然后放手转身,一眨眼的时间,那抹黑色的身影就已不见。 要不是通往阳台的一扇窗开了条缝,要不是她身上的痛太过真实,许东满一定会以为自己眼花了梦游了,其实他根本没来过。 叮咚! 门铃响起,随着传来岳鑫云有点紧张的声音。 “东满,你怎么了?” 许东满躺在地毯上哀嚎了几声,并诅咒过姓简的流氓几遍,才忍着痛,翻身爬起来去开门。 ------题外话------ 貌似今天是高考日,祝所有学子都能考出好成绩! 【046】狩猎 第二天的狩猎行动,因为许东满摔了一跤而被岳鑫云禁止参加,要她与另两位女孩一起留在旅馆等他们回来。 “鑫云,我没事的,你看。”许东满挺直了腰,忍着痛左右跳动了几下,表示自己的背并未伤到不灵活的地步,“让我去吧!” 岳鑫云连忙按住她,摇头说:“不行!山区还未完全开发,山路崎岖,猎物凶猛难测,本来女孩子就不应该去,而且,你还摔了那么大一跤?” 昨晚她摔得砰然大响,惊得隔壁房的他一颗心紧提至喉咙,要不是她说只是摔在地毯上,没伤到骨头,他昨晚就送她去市区做检查了! 打猎虽然只是一项花俏的节目,有当地猎户专陪,却也有未知的、万一的凶险。 应劭峰和黄超的女伴就不给去,要不是见许东满没那么娇弱,她原本也是被禁止的。 “鑫云,我好想去……”许东满委屈兮兮地拉着岳鑫云的手,要是她身后有尾巴这会儿肯定也对他摇起来了,“我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第一次能够拿猎枪……我不要坐在旅馆房间里眼巴巴地等!我身体很壮,就摔一跤而已,睡了一觉现在已经不疼了,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拖你们后腿!鑫云……” 女朋友这样楚楚可怜的哀求,身为男朋友有几个不心软犹豫? “好吧,我跟他们商量一下……”岳鑫云无奈地拍拍她的手,去找今天带他们进山的猎户头领,商量升级防护措施。 许东满笑得比了个V手势,幻想着自己手握猎枪,对着飞禽走兽‘砰砰砰’地射击,百发百中,就像电影里酷毙了的女枪手。 最后商定多派两个猎中好手,用于保护几个贵公子里最弱的岳鑫云和他的女朋友。 “这么多人,哪里是打猎,倒像是进山赶鬼子……”简傲南一身迷彩服,倒提着一杆枪,看着岳鑫云小心翼翼地扶着许东满出旅馆,顿时满腔怨愤,咕哝着因为舌头受伤而发音不清的言语。 应劭峰听到他咕哝,把头凑了过来,促狭地挤眉弄眼,“我第一次听说,醉酒还能自己把舌头咬破了的?南,你不止是军中奇葩,也是酒中奇……” 另一个‘葩’字未出,应劭峰腹部便被某位‘军中奇葩’一手肘撞得说不出话。 “这荒山野岭的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女人,南你昨晚是不是遇到母老虎了……”黄超也来凑热闹,却被简傲南丢过来一个警告的眼色窒得不敢再多说,只得和应劭峰用眼神交流,心知肚明地偷笑。 看着两个风流浮夸在那儿交头接耳,简傲南很郁闷,非一般的郁闷! 醉酒咬伤了自己舌头? 他自己都不信,何况那两个在这方面鬼精鬼精的‘得道前辈’? 当一早起来,应劭峰和黄超听到他说话奇怪的时候,就问怎么回事,他总不能说自己昨晚醉糊涂了,也不知哪条神经错乱居然强吻了鑫云的准未婚妻吧?所以,他只好说自己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他们却要求他张开口给他们看伤,为了给他们表示友爱的机会,他让他们看了自己受伤后发肿的舌头。 “咦,这不对吧?”应劭峰眼尖地发现那淡淡的齿痕似乎向着外面。 “看起来,怎么不像是自己咬的……”黄超也英雄所见略同。 简傲南一把推开两个损友,一口咬定是自己咬的,没有别人,更没有女人! 哼! 简傲南这辈子,还从未像今天这么出丑过,现在再看那个罪魁祸首没事人一样,被鑫云当珍宝捧在手心护着,简直要气炸了肺! 女人,我们间又多了一笔账可算! 六位猎户将他们五人前后左右围在中心,向猎区进发。 简傲南满脸暴戾之气,大步走在了最前头,猎户首领只好紧跟上他,简傲南还扭头冲人家费劲地喊:“你们去保护后面的,我不需要!” 声音响亮,落在队伍尾巴的人也听得很清楚。 许东满在心里冷冷一哼:也对,一名军人还要平民来保护的话,丢的可不止是他个人的脸,而是整个军区部队、甚至整个国家的脸面! 途中,岳鑫云还是担心地提醒她一会儿进入猎区有可能出现的各种动物,让她紧跟着自己,千万不要一个人好奇或好强地去追射猎物。 进入灌木丛生杂草茂密的山坡,许东满的精神就整个亢奋起来,特别是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枪声之后,更是兴奋得端正举枪,聚精会神、眼观八方,搜寻着猎物的踪影。 难得参加还未对外开放只属于权贵富豪人士的私密狩猎行动,她怎么能空手而回? 岳鑫云看着她这副武装待发的娇俏模样,嘴角尽是笑意,伸手按下她的枪杆,“别急,会有你开枪的时候。” 许东满点点头,放下枪口,仍保持高度警戒地四处瞟。 前方又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传来一阵乱蹄窜踏的声音,好像一群四蹄动物被惊散乱跑,带起了哗啦啦的树叶响动。 黄超和应劭峰加快几步,下一瞬就没入了不甚茂密的丛林与人高的灌木后,后面便只剩下三个猎户围成半个圈陪着岳鑫云与许东满继续前进。 前头的一个猎户提醒他们已经进入了猎程,就是说随时会有猎物窜出来,他们得随时准备抬起手里的枪,瞄准射击。 忽然,一坨黄黄的东西从林中窜了出来,猎户们霎时蹲下,端起手里的枪只是戒备,并不射击。 “哇,是什么东西?”东满惊呼,只见那东西飞窜过去的速度堪比闪电,只觉面门一凉,仿佛划过了一阵风,吓得她也就地蹲下。 “坡鹿!” 岳鑫云低声回答,举枪瞄准那一只飞窜过去的黄影子。 “什么?” 许东满惊愕地偏头看正循着那东西飞纵的地方瞄准的鑫云,再看那远处似乎惊觉身处险境边跑边回首张望的黄色小鹿,张着两只招风的尖耳朵,配上那惊惶的狂奔模样,十分可爱无辜。 就在那鹿惊惶回望的一瞬间,岳鑫云扣下了扳机…… “不要!” 没时间去想什么,东满惊叫着敲下了他的枪杆,只听‘嘭’一声,失去准头的子弹射在了接近那鹿的草地,惊得它奋力跳起,从一簇灌木丛上一跃而过。 见那鹿逃过了一劫,东满刚松了口气,却听又一声枪鸣,那跃过灌木丛还未及落地的黄影突地身形一歪,从半空中直线下坠…… ------题外话------ 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以,不想求收藏的写手就绝不是好写手,为了提醒大家,也为了证明蓝蓝…… 那个,那个,泪奔求收藏,你懂的…… 【047】谁怕谁? 东满呆了呆,下意识去看岳鑫云手里的枪—— 猎户手里也有枪,只是用来保护客户的,而不是与客户抢猎物。 所以,是刚被她压下枪杆的岳鑫云又立刻补了一发? 岳鑫云还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神情茫然地望着她,似乎还在不解她那一句‘不要’。 她既然对狩猎有很浓厚的兴趣,自然对射杀动物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为什么临了却阻止他? “嚯!”他们身后的猎户却齐发出一声赞叹:“好准头!” 谁? 东满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这才看到丛林另一头正放下猎枪的男人。 一身深绿色的迷彩服,穿在他伟岸挺拔的身上,静立的时候令人有种青松迎风的错觉,但他的眼睛一转过来,腿一迈,那迅捷利落的动作又使人误以为那是一只凶猛又优雅的美洲豹,带着威胁与肃杀逼近…… “装模作样!” 简傲南经过他们时,丢下这么一句好似咕哝给自己听的话。 许东满立即从欣赏力与美的角度中惊醒,像炸毛的狮子,霍地从草地上跳起来,“喂!你在说谁呢?” 简傲南回头,冷笑着挑眉,缓慢的一字字说:“谁装,就说谁!” “简傲南!” 她怒叫,冲动得差点举起手里的枪砸向那个优雅如豹、冷血如蟒的男人,也许,他再激怒她几分,她会新仇旧恨一起,以一颗子弹回报! “怎么,我说的有错吗?”简傲南扯高唇角,居高临下的表情那才叫一个不屑,“许小姐,我想你来错了地方!这里是狩猎场,不是化装舞会!” 说完,他还鄙夷地扫视了她全身。 迷彩服穿在她身上……嗯,像只花斑大虫,真丑! 其实,许东满一点也不丑,只是他绝对不会承认心里一闪而过的异样是赞美! 她匀称的身材在深浅不一的绿色里,不可能有简傲南那般伟岸如山挺拔如松的感觉,却也秀丽招扬,宛若柔而不弱的银杏,腰杆笔直,张扬着骨子里的不屈与顽强。 许东满气呼呼地反驳:“我知道这里是狩猎场,可那是坡鹿!那是和熊猫一样濒临绝种的鹿类!你是国家干部,怎么就不知道保护珍稀动物?” “保护什么?”简傲南高挑起两道似吸了墨汁的浓眉,“不懂,就别装懂!” 嗬! 许东满呼呼地吐着气,转身问鑫云:“你刚才是不是说它是坡鹿?” 岳鑫云点头,按住火烧到眼底的东满,对简傲南皱眉:“小南,你受伤了就少说两句!” 受伤? 许东满立马扭头瞅着简傲南,在他身上并未发现任何伤痕或血迹,讶了下,看到他黑如锅底的脸色,才记起他的确有伤,伤在嘴里!还是她给的! 顿时,她脸上扬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哟,神勇的军官也会受伤啊?”怪不得他说话古里怪气的,原来是拜她所赐! 哈哈哈,活该! 简傲南冷哼了一声,狠戾地剜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也不去看他射中的那只坡鹿了,他对自己的枪法极富自信,它不死也肯定在那里垂死挣扎了,只交代了猎户去收,他则继续往林里走,寻找下一个目标。 许东满对着他的背影忿忿地“切”了声。 眼神那么凶,瞪一下以为我就怕了? 谁怕谁? 简傲南想让她知难而退离开岳鑫云,她就偏不信自己不能嫁入豪门当少奶奶! 哼,等着叫我舅妈吧,乖甥儿! “东满。”岳鑫云的眼光从怒气冲冲的简傲南身上收回,落在身边的女友身上,心底有种莫名的不安感划过,“坡鹿已经人工繁殖成功,不再濒临绝种。上头正在开发这片区域,不久之后就会对外开放狩猎,而放生在这里的坡鹿都是老年鹿,猎杀并不违反国际动物保护法。” 许东满愣了愣,视线投在远处那只坡鹿落下的地方,那儿,猎户欢喜的挥动手臂,表示那只无辜可爱的鹿儿已是在劫难逃。 她轻轻叹了一声,“刚才,对不起。” 原来,真是自己不懂装懂,被那个流氓军官笑话了! 岳鑫云摇头,轻揽住她的肩,温柔地安慰:“这种狩猎还未大肆开放,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而且它们长得灵秀可爱,你不忍心也情有可原。” “嗯。” 许东满不再说话,在心里一遍遍地回放那位流氓军官一击即中、既神准又残酷的枪法,大骂其冷血无情。 “要是你不想伤害它们的话,我们先回去吧!听说,他们这里山顶上还有个很古老的山寨,我们去看看?”她低落的情绪那么明显,岳鑫云也不想继续狩猎了,毕竟女孩子没几个会喜欢如此血腥的画面。 许东满也失了兴趣,只是不愿交还枪,说到了山顶射几只鸟儿试试手气。 岳鑫云宠溺的笑,并不反对,只要她开心就好。 各自活动几个小时后回到旅馆,他们洗漱换衣服,又到了篝火旁,举行猎宴。 奇香无比的烤鹿肉,引得每个人饥肠辘辘地叫地欢快,许东满再不忍心,也不好拂了大家的兴致,接过烤好的鹿肉,小口小口地咬着。 简傲南坐在篝火的另一头,漆黑的眼睛却映着她不忍吃肉的样子,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无声的冷笑。 许东满抽了抽眉,愤然大口撕咬下一块肉,努努嘴,挑衅的回以冷笑。 简傲南不屑地撇嘴,不再看她。 许东满趁他不注意,对将烤好的肉分给几个贵客的小姑娘招招手,等他走过来,她将自己前面深棕色的辣酱整个倒入她端着的托盘,示意她去送给对面那位黑衣黑裤很好认的男人,并嘱咐:“他喜欢辣,小妹妹,你给他送过去,他一定会很高兴!” 那小姑娘是族长的侄女,从昨晚开始就盯着贵客里唯一落单的简傲南不放了,那表**语还羞,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对英俊又魁梧的肌肉男春心荡漾了,加上今天猎户回来免费宣传了他如何枪法神准,动作如何帅气,十几岁的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就像偶像一样,愈发崇拜了。 这会儿,东满指点了他的喜好,小姑娘还不欢天喜地? 坐在旁边的岳鑫云都听到了,看着东满的笑靥,只是轻皱了下眉,并未阻止。 【048】狂笑 许东满偷瞄着小姑娘红着脸将那盘肉端到简傲南面前,只见他嘴唇蠕动,似乎道了谢,那小姑娘对他腼腆地笑,他则有些不耐地点点头,就不再理会人家。 流氓啊,你昨晚不是笑得挺妖孽的,今天怎么就吝啬了?真是的,别伤了人家怀春少女的一颗心啊! 许东满在篝火的另一头,撕咬着肉,抿着小米酒,静静等待…… 岳鑫云暗叹了口气,小南,不是我不帮你,谁叫你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呢,就多包涵一下东满的恶作剧吧! 对面的简傲南终于拿起了那盘中的肉,边听着应劭峰在说话,边把肉放进口里,亮白得可媲美牙膏广告的门牙上下一咬合,扯了块肉下来,卷进去咀嚼…… 许东满紧张地下意识挺直背,集中她那接近一点七的目力,告诉自己,这一次,绝不放过他脸上每一平方奈米的表情! 不同于上次的街边距离远街灯又不够亮,这次距离不到十米,又有了篝火的照明,怎么着也不会错过他精彩生动的面部表情了吧? 简傲南咬下肉的时候,只觉有一种香味,并没有觉得不妥,等他开始咀嚼的时候,才发现不对——舌头上的伤口沾染到辣酱,那是怎样的刺痛麻痒? 噗! 下一秒,一块肉就猛然自他口中飞出,像武侠剧里的暗器一样,划起破空之声,远得篝火另一头的许东满都仿佛听见了那一声:咻! 再紧接着,啪嗒! 那块肉不偏不倚,落进了篝火中央,噼里啪啦的,使橘红色的火焰一阵摇曳生姿,燃得更旺。 圈坐着的一群人都诧异地望向这位突然飞肉助燃的家伙,却只见这口劲巨大的家伙正五官扭曲,一脸痛苦地吐出一口酒,更伸出一条臃肿的舌头—— 不为别的,只因他吐出辣肉后,就下意识地想漱口,而手边只有米酒,他一个不察,就顺手倒了进去…… “哈哈哈……” 人人都在不知何故中惊诧愕然,只有许东满捧腹大笑,笑得口中肉沫横飞,酒液溢出嘴角,大失她原有的淡雅形象。 岳鑫云第一个回神,无奈地拉过东满,拍抚着她的背,轻责:“你小心点,别呛了!” “呵呵……哈哈……” 许东满发现太开心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当她瞥见所有人都傻愣住的模样,加上那倒霉的家伙目露要吃人的凶光时,笑得更是一个花枝乱颤、肚子抽筋。 哎哟!不行了,脸上肌肉也要抽筋了…… “水!” 对面的家伙怒吼了声,不等后面的小姑娘反应过来去拿水,他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弹起来,闪电般直射向最近的一口井。 小姑娘不知所措地看了眼许东满,慌忙跟过去。 应劭峰斜斜地看过去,审视着笑得歪倒在岳鑫云怀里的女人,忽然醒起什么,一向嘻皮笑脸的表情里居然有了一丝凝重。 十分钟后,简傲南没事人一样的回来,只除了看向许东满的眼神,冰刀子似的,冷且利。 由始至终,许东满都没说什么,只是坐在那儿动不动就发笑,咯咯的笑声明明银铃般清脆悦耳,听在不同的人耳里却有不同的感受。 岳鑫云是越发温柔的微笑,看她的目光像是一个宠溺顽皮小妹妹的大哥哥。 简傲南觉得那简直是穿脑魔音,比任何雷射激光电波都更能摧残他的意志,使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在下一瞬冲过去从鑫云怀里拽起她,拧断她的脖子,制止她继续以笑声和神情荼毒他的耳目! 应劭峰若有所思,看看在笑的像个羊癫疯发作全身痉挛抖颤的女人,再看看身边脸比身上的衣服还黑、处于暴走边缘的好友,一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厚。 其他人除了那位族长的侄女,都不知所以,又不敢问此时明显暴怒得只需一个点就能爆发的主角,只好尴尬地继续埋头喝酒。 没人愿意自动送上枪口,简傲南也只好自己闷着气。 烤鹿肉配小米酒,香辣又够劲道,加上让她笑得浑身都爽通透的‘余兴’节目,许东满渐渐忘了坡鹿那副灵秀可爱的无辜模样,放纵自己一次。 跟着他们哼着不成调的当地歌谣,踩着单一而极剧震撼力的舞步,他们手牵手,围成一圈,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山区,过了笑得最放肆的一晚。 夜深露重,都有了几分酒意的相扶回房。 站在自己房门前,许东满忽然拉住了道晚安就要走到隔壁房去的岳鑫云。 “我今天整了简傲南,怕他会报复,你陪我,好不好?” 下一层楼,楼梯边的某男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凝神倾听。 “东满……”岳鑫云眼神一暗,有点为难。 孤男寡女,还都喝了点酒,他又不是柳下惠!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杀了我一样,我好怕……”她敢断定,那流氓军官今晚绝对会来,而且,他今晚来可就不会像昨晚强吻那么客气了!说不定会当真杀了她! 要是鑫云发现他偷偷闯入她房间,该相信他是个心胸狭隘、有仇必报的小人了吧? 就在岳鑫云犹豫了下,刚想答应她时,楼梯传来蹬蹬的声响,醉得东倒西歪的简傲南走上来,凑近鑫云,嘀咕道:“二等房就是二等,睡着真不舒服,今晚还是和你挤挤,咱们多久没同床了?我想想,好像你中学毕业上京里找我那次……” 岳鑫云发笑,“说得这么暧昧,要给峰少听见了,还不捶胸顿足?” 许东满皱了皱眉,这南少难道对鑫云真有‘基’情? “小南醉了,我扶他进去,东满,别担心,好好睡,晚安。”岳鑫云撑扶了简傲南,对东满眨眨眼,表示她不用怕了。 会报复的家伙我看着呢!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好,晚安!” 既然简傲南今晚和鑫云同住,她就放心了,挥挥手回房。 在没人看见的角度,那醉醺醺的眼眸底正闪过一抹莫名的怒气。 死女人,你想骗鑫云上床,好嫁定他? 有我简傲南在,你就别想了,门缝儿都没有! 因为,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你想嫁豪门,可以,你找别人嫁去,岳家,乃至我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不行! ------题外话------ 这章真爽!我一边写,一边和许东满一样狂笑……哈哈哈! 【049】不妙 从A市度假回来,许东满整个人精神饱满,对生活充满激~情,心情更是好地不得了。 似乎任何时候,你都可以看到她的嘴角噙着笑意,凑近了,你还可以听到她轻快地哼着流行歌曲。 岳鑫云也很开心,虽然对她与小南的纠葛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但陷在爱情的蜜糖里,他哪有心思再去多想? 每天与女朋友朝夕相对,只有浓情蜜意,连一句拌嘴都没有,更别提情侣间的吵架了。 真是幸福啊! 如果往后人生里的每一天都这么开心甜蜜,那么,以往受的苦与痛就都值了。 只是,老天通常都不太喜欢遂了人愿。 一场商政名流的宴会,岳鑫云照常带许东满出席。 席间,许东满遇上了不少熟面孔。 乔治胤再见到她,很明显地一喜,再看到搭在她腰上的岳鑫云的手,又一怔,再微微一笑。 “黛尔,很久不见。” 许东满在心里暗叹一声,微笑着与他握手。 乔治胤也和岳鑫云打了声招呼,就走开了,东满悄悄吐了口气。 她不想刻意隐瞒曾经为出租女伴的事,但也没告诉岳鑫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为了钱相伴阔少出席宴会几个小时,虽然不出卖身体,却总带有出卖的意味,不知道在别人的有色眼光里,会有什么评价?温淡如岳鑫云,是不是也能一笑置之,毫不在意? “岳总,幸会幸会!” 怀着心事,东满并未注意迎面向他们走来了一对夫妇,直到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许东满?”叶正雄惊讶的低呼,似乎毫无心理准备她会伴在岳鑫云身边。 “叶……主任?”许东满也很惊讶,这位曾经的上司、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越来越富态了! 不见才多久,那腹部就像女人怀孕一样,也随着时日逐渐隆起。而他身边的妇人大慨是他的太太吧,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女人,肌肤白皙似雪,全身的行头无一不精致,身材倒是中等,年纪看起来好像比叶正雄还大点。 此时,叶太太听到丈夫口中的“许东满”三个字,不知怎地,立刻换下大家风范的涵养,对东满横眉怒目,那明显的恨意,大慨连瞎子都能感觉得到。 许东满懵了,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叶太太? 岳鑫云自然也看到了,只是他仍旧微笑地与叶正雄寒暄。 “哦?原来东满之前在叶大哥手下工作啊,那真是有缘。”岳鑫云不动声色地撤下拥着东满腰的手,改为握住她的手,“到时我们的订婚宴,叶大哥可不能不到哦!” “啊?”叶正雄惊诧地叫出来:“你要娶她?” 许东满的心突然扑通一声,有种乌云罩顶的感觉。 岳鑫云眉心紧拢,温雅的笑容消失,淡漠地问:“怎么?叶大哥有意见?” “哦……没、没意见!”叶正雄像是醒起自己失态了,忙摆手陪笑,“到时一定到场恭贺!你们请,我和太太先失陪一下。” 叶太太像是不想走,被叶正雄硬拉着走,还频频回首怒视着许东满。 许东满望着那对拉扯着走远的夫妇,一头雾水。回头看鑫云,却见他双眉微锁,正注视着自己,眼神里透着不解。 “叶正雄是我的上司,我一毕业就在叶氏工作,进星美前一个月才辞职。”许东满知道他想问什么,“至于辞职的原因,晚点我再和你说。” 这儿人多,况且那来龙去脉也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 岳鑫云点点头,牵着她继续在上流人物圈中周旋。 应劭峰和黄超也在,拉了岳鑫云去男人帮,许东满笑说她可以照顾自己,让他放心去。 “他们就是喜欢搞怪,你拿点东西吃,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岳鑫云在她手背印下一个吻,微笑着走向那群男人帮。 许东满拿了杯鸡尾酒,看满场奢华的人与物,想想自己家的小面馆和那整天在油烟污垢里忙碌的父母,为贫富差距而感叹。 “黛尔!” 乔治胤见她落单,便走近来。 “乔先生。”许东满对这位自己第一次接女伴任务的雇主颇有好感,“上次,真是不好意思。” “黛尔你太客气了,要不是今天在这里见到你,我大慨以为那天只是我作梦了。”乔治胤淡淡的笑,“姚女士也找不到你,说你一直都没来上课。” 他的意思是,他在找她? “对不起,你是不是没有收到那件礼服和钱?”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这个了,难道是那位前台小姐私藏了? “不是,就是收到了礼服与钱我才更要找你!”本以为她只是一个拜金女,只要花钱就可以请得起,等他收到退回的礼服和一分不少的定金时,乔治胤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这个女孩,他想要。 许东满疑惑了,既然收到了东西为什么还要找她? 乔治胤忽然执起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黛尔,不要再当临时出租女伴了,做我永远的女伴吧!” 啊? 他以为她今天还是出租女伴,只是雇主换了岳鑫云? 永远的女伴,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还打算长包一个女伴? “对不起,乔先生,我已经不再……” 许东满刚想解释清楚自己已经不再是出租女伴,而是岳鑫云女朋友的身份时,就见刚才那位叶太太带着几位女人,凶巴巴地朝自己走过来,一种不妙的直觉使她下意识去寻岳鑫云的身影。 “就是她!” 叶太太手指着许东满,一副大奶发现小三的嘴脸,对她身边那几个友人说道:“就是这个狐媚的小妖精,搭上我家正雄不算,还想踢走我,转正当叶太太!” 许东满脑中轰的一声,脸唰地一白。 乔治胤还抓着她的手,听到叶太太的话,下意识地捏紧。 几个女人已经七嘴八舌地高声骂开了。 “哟!刚才还小鸟依人偎着岳大少呢,这会儿马上就换乔大少爷了?” “真是天生狐媚,见到男人都想勾搭!” “那就是婊子!” “我这辈子最讨厌小三了,那些不自量力还想鸠占鹊巢的小三更是可恨!” “男人逢场作戏玩玩而已,你以为叶太太的位置也是你能坐的?” “啊哟,别说叶太太的位置了,我看人家心挺大的,想坐岳少奶奶的位置呢……” 旁边的人渐渐围过来,好奇地听八卦,看热闹。 许东满微张着嘴,连辩驳都无从插话,茫然无措间,只听一声“贱人”,就忽然迎面而来一片红色,闪避不及,她只好闭上眼…… 【050】不容侵犯 哗! 不知是谁手中的红酒泼了过来,浇了她一头一脸。 “黛尔!” 乔治胤惊叫,猛力一拉她的手臂,却已经迟了,暗红色的酒液不止淋了她,连拉着她的他也被波及到,一袭银灰色西装外套上被溅了斑斑点点。 众人也哗然一声退开些,唯恐被无辜波及。 许东满紧闭的眼缓缓睁开,沾染了红酒的长睫扇了扇,在暗红色酒液陪衬下显得灰白的脸颊一阵抽搐,粉色的唇咬得一紧再紧,松开时已经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乔治胤看了看自己,再看看刘海湿嗒嗒、妆容狼狈、水蓝色礼服被毁的东满,胸中顿时怒意翻涌,转过脸怒喝:“你们谁泼的酒?给我出来!” 乔治胤身体病弱,平时说话细声细气的像只病猫,但身为乔家大公子,天生的优越和气势,板起脸发起怒来还是很吓人的。 霎时,那几个女人都噤了声,胆小的、自觉惹不起乔家的,都悄悄往后退。 见没人敢出来承认,乔治胤的目光巡了一遍,落在东满身上,泛起淡淡的心疼,“黛尔,你还好吧?我先带你去贵宾室整理一下……” 不确定叶太太所说是否事实,乔治胤总不忍心她落到这么狼狈的下场。 许东满却摇摇头,对乔治胤感激地笑笑,挣开他的手。 她要是就这么跟乔治胤走,在别人眼里,就是心虚!就是落荒而逃!那莫须有的小三罪名也背定了! 所以,她不能走! 许东满抬手抹了抹脸,谁也不看,就看着叶太太,缓慢而冷漠地问:“叶太太,请问你能为你所说的话负责吗?” 叶太太一愣,怎么负责? “大家都知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她的声音清亮朗朗,听不出受辱或羞愤的情绪,“当众诬蔑个人声誉,属毁谤罪!叶太太,你说我是小三,搭上了你丈夫,你有证据吗?没有的话,请你当众向我道歉!还有你那位泼酒的朋友!” 乔治胤立刻就否定了她会是叶正雄小三的可能性!如果她是人家小三,又何必当出租女伴?而且,直觉她也不是那种人! 叶太太却并未被窒得语塞,反而嚣张地嚷嚷:“证据?这种事我能有什么证据?难道要捉奸在床拍下裸照?要我向你道歉,你也配?!真是好笑,一个小三还能理直气壮,这世界还有没有公理了?” 许东满脸上一热,火气上涌。 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最近岳鑫云带着她也认识了不少人,但除了乔治胤,还没一个敢跳出来为她说话。 就算她现在不是叶正雄的小三,但谁就敢断定曾经不是呢?毕竟,现在这种事情很普遍,哪个富家少爷不在外面养一两个女人?岳氏与叶氏,得罪哪一边都不好,还是保留观望的态度,才是最明智的。 “叶太太,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她是我朋友!”乔治胤忍不住上前一步,以护花者的姿态挡在东满身前。 叶太太撇了撇嘴,嘀咕:“朋友?不会是那方面的朋友吧……” 乔治胤脸色一沉,刚要发作,围观的人群中让开一条道,接到通知的岳鑫云和叶正雄、以及应劭峰等人都来了。 “东满!” 岳鑫云远远便见她半个身子在乔治胤后面,湿的发还在滴着红色的酒水,眼影已经晕开,眼帘低垂看不清眼神,脸颊红白交替,粉唇紧抿……他的心一揪,推开前面挡路的人,长腿快跑几步就到了人群中心,乔治胤皱了皱眉,让出位置。 叶正雄紧跟着来到,赶紧拉着太太赔不是。 “对不起,岳总,是误会!一场误会!” “什么误会?”叶太太却不愿就此罢休,“她要你钱要你房,还要你离婚的事怎么能是误会?” “别说了!”叶正雄拽着老婆的手臂低喝:“许小姐只是我手下的一名员工,你误会了!不要再发疯乱说话,走,我们回家……” 然而,叶正雄越是这样努力撇清,就越让人怀疑他与许东满的关系,只是因为岳鑫云而不得不变成‘误会’。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你是永远分不明、辨不清黑白的。 那就是:人言。 许东满的心整个凉透,抬眸望着眼前眉心紧拢眼底怒色迷漫的男人,委屈与悲伤在心头肆虐,她紧抿着唇,一句也不想辩解,就看着岳鑫云—— 只要他敢有一丝一毫怀疑,她会掉头就走! 如此乌烟瘴气的豪门圈,不进也罢! 众人也都在等着岳鑫云的反应,是对女友不堪的过往恼羞成怒呢,还是捍卫自己的尊严怒叱叶太太无中生有呢? 岳鑫云紧紧盯着许东满,像是审视责问,又像是怜悯心疼。 “是不是他对你动了歪主意,才逼得你辞职?” 许东满紧绷的神经性一松,紧抿的嘴唇上翘,对着他点头,露了个欣慰的微笑。 他猜到了! 他不曾被人误导,不曾怀疑她! 很好,不负她满心的期望。 “叶大哥!叶大嫂!” 岳鑫云转身,一反温雅的冷厉,叫住拉扯着要离开的叶正雄夫妇,“许东满是我的未婚妻,几个月前她在叶氏工作,因不愿被上司潜规则而被迫辞职,只是,那是已经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今晚,叶大嫂不仅让我的未婚妻名誉受损,还让她遭受泼酒羞辱,我要是就这样不追究,以后,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我岳家头上随意泼脏水,安恶名?嗯?” 一开始,岳鑫云的神情虽冷厉,但语气还算平和,只是越说到后面就好像大动肝火,越说越大声、越沉重,把整个岳家都抬了出来,让众人都有一种无形的帽子扣压在头顶上的感觉,有点压力。 是谁说岳鑫云书生娇气、柔弱窝囊的? 他一米八的身高,虽偏瘦了点,但那挺直的脊梁不可胡乱戳探,那淡雅下的尊严更是不容侵犯! 许东满也有点讶异,毕竟他一向都以清逸温和示人。 后方的应劭峰微眯起那双桃花眼,重新打量着岳鑫云,眼底有赞叹,也有忧虑。 云少这是纯粹因为那个女人被逼出骨子里的戾气,还是也有借机扭转形象的成分? 【051】我们做吧 叶正雄赶紧拉着犹自不服气的老婆,找出那位泼酒的‘凶手’,郑重向许东满道歉。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真相大白了,真是一场疑神疑鬼乱吃飞醋的误会。但是,旁人看许东满的眼光已经变了样。 和叶正雄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的花花肠子,想要和叶正雄合作,送他一名娇媚的年轻女人,就等于架起了畅通无阻的桥梁! 叶正雄要潜规则下属那也是显而易见的事! 只是,许东满真的是不愿被上司潜规则而辞职? 那究竟是潜了没?又潜到了什么程度?是一开始就不愿,还是因为条件没谈拢,才撕破脸辞职?就例如叶太太所说的,她想要的钱与房以外,还想要叶太太的正名…… 表面上,好像挽回了许东满的尊严与名誉,而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个问号与多多少少的轻蔑。 许东满也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叶正雄再逼着老婆赔礼道歉也已于事无补,拉了拉岳鑫云,不去理会旁人的眼光,只想离开这里。 岳鑫云反手握住了她,冷厉的眼神在瞥到旁边的乔治胤时,敛了一半,目光掠过他银色西服上的酒红色斑点,唇角一扯,道:“乔大哥,谢谢你。很抱歉污了你的衣服,明天让星梦的薇蓝为你量身定做几套,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此言一出,便有人发出低低的惊呼。 星梦经营时装美容这一块,在国内有一定的品牌地位,薇蓝是星梦挖掘并多年培养起来的首席设计师,在国内可谓首屈一指,让她量身定做几套,那可是大手笔! 乔治胤也不客气,轻点个头,看向许东满的眼神有一丝不舍划过。 这个女孩,他已经要不到了。 众目睽睽下,许东满接过侍者递来的毛巾,随便擦了擦,就面无表情地和岳鑫云离开。 车上,两个人都沉默无言。 许东满抬眸看了看他余怒未消的侧脸,心头涩苦。眼见车子就要转进自己家的那条街,她做一个深呼吸,转脸向窗外的街景。 接近一年中最浓重节庆的农历新年,不甚宽敞的街道上摆满了各式地摊,不一的叫卖声鼎沸杂乱,穿梭其中的人基本是附近的居民,穿着最贵不超过百元的衣物,置办着便宜实用的年货。 看着脸被冻得红彤彤的地摊贩主,和卖家杀价呵着白烟热气的街坊邻居,许东满心头一酸,嘴角却微微翘起。 这里,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 在这里,她可以披头散发叉腰翘二郎腿,可以毫无顾忌地用‘他m的、丫丫的、屁……’等粗俗的口头禅;在这条街上,她是街花,可以高昂着头来去穿梭,不用自卑无需自轻,更不用刻意修饰自己的举止言辞,不用注意微笑是否得体,语调是否不亢不卑…… 在这里,谁敢冤枉她当小三,她一定端了福满面馆的牛肉热汤过去回敬,绝对要那个人尝尝‘滋味’! 突然,车子‘吱’的一声停在了街边。 许东满毫无准备,慌忙中双手抵住置物箱才防止上身前倾与挡风玻璃来一回亲密接触,安全带也陡然拉紧,将她牢牢扣在座椅上。 岳鑫云熄了引擎,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坐姿僵硬。 看他这个样子,许东满比当众被叶太太羞辱还难过,背贴着供暖的皮椅,却只觉一片冰凉。 他是天之骄子,不管他传说里如何温文柔弱,却没有人敢挑衅,即使萧威远,也只能在暗地里使小手段,不曾在面上真正给过他难堪。 这是第一次,他在众人面前勃然大怒,如果她感到被羞辱,那么,他的颜面更是受损。 要分手了吗? 这场美丽的童话要到终点了吗? 她的豪门梦终究要醒了么? 醒就醒吧,在纯洁如雪、山盟海誓的爱情里醒过,在温情脉脉的王子灰姑娘梦里再醒一次,又有什么可怕? 自从他熄了引擎后就一声未吭,视线更一直放在前方,让她觉得自己好可笑:许东满,你还在等什么?等他把你送到福满面馆前,尴尬面对视他如女婿、热情如火的你的父母?或者,你还想他把你当公主,过来帮你开车门请你下车? 人,不可以太低看自己,但也要有一定的自知之明。 “我想逛逛年货,就在这里下车了,谢谢,晚安。”许东满控制着心里的悲凉,尽量使自己语气平和,拢紧了大衣,拉了车门把就要迈脚下去。 岳鑫云终于动了,转过来拉住她就要钻出去的身子,“东满,别走!” 许东满浑身一震,这一声‘别走’差点就激发她的泪腺,使她热泪盈眶。 她点点头,乖静地坐回去,顺手关门。 “告诉我,叶正雄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岳鑫云说这话有点呼吸困难。 叶正雄在外逢场作戏,甚至养了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叶太太一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从未过问,因为她坚信男人花花肠子也就玩玩而已,不敢跟她离婚,更不舍得与她实力庞大的娘家作对,而今天,她为什么满含愤恨指着许东满当众发飙? 其中缘由,让人不得不怀疑。 许东满骤然抬头,望进岳鑫云那双噙着痛色的眼,心里一抽,那一声‘别走’带来的感动完全消散,嘲讽地笑开。 原来,刚才他只是为了顾全颜面,并不是真的猜中了,相信她的清白无辜! “他也没做什么,就是想给我一套房,还有每月零花钱,让他包养而已。”许东满自嘲地笑,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只是,我觉得自己值得更好的待遇,就来了星美。你比叶正雄年轻帅气,身家更是翻了不止十倍,还是单身,就算你不会娶我,相信你也比叶正雄出手更大方的,不是吗?” 亦真亦假的话,让岳鑫云皱紧了眉。 “我知道那边街角有家旅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开房,要是你嫌星级太低,地点、时间随你选,我都可以的……” “闭嘴!”岳鑫云怒喝,扣住了她的肩膀。 许东满无辜地笑笑,然后乖乖地抿紧嘴巴。 “东满!”他气得口不择言,“今晚,所有人已经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对于你的过去,我有知情权!” 许东满脸色一僵,笑意僵冷,“结了婚都可以离婚,未婚妻又算什么,何况只是口头说说而已?而我的过去,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 不等他答,她就摇头。 不,他不会相信!如果不能得到证实,他心里永远都有怀疑! 而岳鑫云果然沉默,而且脸色很难看。 “我们,还是分手吧!”说到分手,她只是心脏微缩了下,传来轻微的一痛。 果然,一伤再伤,免疫系统都坚实多了,很好。 “不!” 岳鑫云倏地扑过来,将她摁在座椅里,凶巴巴地咬牙切齿:“我只是问一句你的过去,你怎么可以就提分手?” “不分手?”她深呼吸了口气,豁出去地说:“那好,在你买单之前,总要验收的!我们……做吧!” “你说什么?”岳鑫云秀气的眉毛挑得老高,像是生气,又像是惊疑。 许东满在心里哀哀地叹息,那种事是两情相悦下,顺其自然的产物,本是浪漫美好的,现在却成了什么? 一种证明的手段? “你不是想要那个吗?开车吧,找个方便的地方,就今晚……唔!” 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激动的,岳鑫云呼吸急促,不等她说完,就托起她的下巴,堵住她还在絮絮叨叨的嘴巴。 ------题外话------ 今天这章多码了些字,算是小小的加更吧…… 【052】必须阻止 许东满顺从地仰起脑袋,将口中的苦涩咽下去,承受他像是惩罚、又像是发泄的吻。 当四唇分开时,她毫不意外地在他镜片后的眼睛里发现了晦暗的情绪。 岳鑫云很仔细地审视着目光毫不闪躲的她,喘息了几秒钟后,坐回驾驶座,重新发动车,一反他平时的优雅从容,大力扭转方向盘,使轮胎与地面急剧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天蓝色的威兹曼跑车就像支离弦的箭,轰鸣着射出去。 许东满心脏狂跳,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应不应该?但要是就此放弃岳鑫云,她也不甘心。 而,很明显,他也不想放弃她。 想到刚才她说分手时他的反应,许东满松了口气。 也许,他们可以不管别人说什么,自己心中有块明镜就够了。 车子很快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停下,当车童跑过来的时候,岳鑫云扭头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确定她不会后悔之后,才下车。 说实话,看着金碧辉煌的酒店,许东满有种转身就逃的冲动,但她的手很快就落入了岳鑫云温热的掌中,被牵着往里走。 一路,她都像是羞于见人似的不敢抬头,进了电梯,岳鑫云也没说话,只是全程紧紧抓着她的手,像是在防她临阵脱逃。 一进房间,随着那房门磕碰一声关上,许东满的神经就像攥紧的弹簧倏地弹直,全身关节都在一刹那传来疼痛。 岳鑫云转身,在明亮的灯下,她的焦虑无措无所遁形,似乎在这方面还青涩得紧…… “东满,看着我!”岳鑫云低哑地命令着,不待她抬眸看,就抬起了她的下巴,“你爱我吗?” 许东满微茫了下,才怔怔点头。 爱? 应该是爱吧,不然她不会患得患失,担心有朝一日失去他…… 岳鑫云盯着她的眼睛半晌,看不出半点说谎或心虚的迹象,紧抿的嘴角一松,笑了。 管她过去如何,只要她爱他,现在到未来只有他,那就够了! 他搂住了她,在她额上印下吻,细碎地啄过她的五官,最后才落在她的唇上。 禁欲许久,一念兴起,便像是潮水倾泄而出,一开始还记得要温柔,因为东满看起来好像还很青涩,但是一深入掠夺她的甜美,就控制不住心情激动,更有些粗暴的去扯她的大衣,看着她微喘着气的娇艳模样,要不是怕吓到她,他会恨不得立刻撕裂她身上的衣服,将她完全占~有…… 东满晕乎乎的,除了张着嘴拼命喘气,就只有对未知程度的疼痛的恐惧。 华菱第一次和男友做的时候就和她抱怨过,说是除了疼,什么美好也没感觉到。 很疼?会流血…… 就在许东满满脑子都在打退堂鼓时,岳鑫云的手挑开了大衣的最后一颗纽扣,扯下来随手一抛,就伸手向她背后的礼服拉链…… =。= 未散的宴会,应劭峰正在角落里玩手机,把刚才有趣的一幕以文字转播给某位生活作息铁律、这个时候应该好梦正酣的军中好友。 生平发了最长的一串文字信息,峰少大感吃不消,出了宴会到自己车上,把余下的一幕改为录音发送。 哔哔! 应劭峰一看,估计应该明早才能看到信息的某位军官,居然回复了! 笑了笑,应韶峰在手机上打字:“我说南少,都十一点了,你也注意点纪律!” 正在发送间,另一只手机响起,应劭峰随手摸了过来,“喂?” 漫不经心的神情一听岳鑫云这个名字,立刻坐正了身子,“什么?!云少带了一个女人开房?刚上去……” 不用问,那个女人肯定是许东满! 因为这两年,应劭峰没少给岳鑫云怀里塞女人,从清纯的女生到培训得媚惑众生的高级全陪,云少一律不为所动,要不是他曾经有过诸葛婉晴,应劭峰肯定怀疑他和南少一样,有性倾向或‘那里’的问题。 瞥了眼还在信息页面的手机,应劭峰皱了皱眉,犹疑了两秒,手指开始飞快地在触屏上打字。 “约五分钟前,云带她进了酒店房间。” 发送完,屏幕静止了半分钟左右,铃声大作。 “南?”应劭峰讶异地接起,他记得某位好友说过,部队夜里不方便打电话的? “给我阻止他们!”简傲南的声音微哑,言简意骇。 “阻止?”应劭峰为难了,“这事,你情我愿的,不好阻止吧!” 他又不是许东满的家人或男友,总不能无缘无故地跑进去说:喂!云少,你不能上了她! “在你的地盘,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给我阻止!”某军官理直气壮得就像在命令他手下的兵。 “……” 峰少立时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 交友不慎啊! 想他峰少英俊潇洒、温柔多情,巴不得天下男女都早日攀遍巫山**,只羡鸳鸯不羡仙,现在,他怎么干起阻人欢~爱、棒打鸳鸯的事了? “我交代了涛子,有需要他绝对合作!”简傲南不给他推托的时间,令下得斩钉截铁:“绝不能让那女人嫁给云!” “南,你不会是……”顿了顿,应劭峰还是咽下了到了嘴边的怀疑,“好,我找涛子去!”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既然都是南少的铁哥儿们,有好事怎么能他一个人独享呢? 要是惹恼了云少,最起码还有个人分摊,也多个垫背的不是? “快去!完了给我发信息!”这就是简傲南!习惯了发号施令,一句多谢都不会讲。 朋友不是交来玩的,就是拿来用的,无需客气。 应劭峰翻了翻白眼,挂断电话立刻拨给魏振涛。 =。= 酒店房间,静悄悄地只听得见一对如雷的心跳声,与急剧的呼吸和喘息。 哒…… 礼服的拉链被缓缓拉下,却随即,一阵音乐伴着歌声也凑起了热闹。 “回忆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等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 许东满浑身一震,拉了拉滑落肩头的礼服,去推岳鑫云,想去接地上包里的手机,却被他搂得更紧,“呃,我的电话……” “嘘!” 岳鑫云不让她接电话,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激烈地吻着她,大手开始在她光洁的后背游移。 地上的歌声唱了两分钟回归平静,他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发出给爱丽丝的钢琴乐和吱吱的震动。 岳鑫云仍不愿停下进行中的美好,去接电话。 蓦地,东满的手机再次响起,几乎只一秒间隔,房里的座机也响起来。 一时之间,陈奕迅的歌声,贝多芬的钢琴乐,加上座机的叮呤声,夹杂在一起,热闹非凡。 如此噪音,想要忽略掉,没练过闭听功夫的怎么受得住? ------题外话------ 收藏涨涨跌跌,我的心情也跟着跌跌撞撞…… 【053】一场虚惊 岳鑫云无奈,只得放开许东满,边接起手机,边过去接座机。 许东满暗中吐了口气,赶紧拉好拉链,翻出包里的手机。 “东满?是,她和我在一起……什么?景阳街火灾……” “啊!我家怎么了……” 霎时,旖旎的气氛消散,岳鑫云与许东满对望一眼,即刻披上大衣,拿了包就跑出房。 “别急,峰少说消防队已经过去了,火势应该受到了控制。”看着她焦急地拼命按电梯键,岳鑫云手掌按上了她的肩,给她一点安慰。 许东满随便应了声,抖着手拨打家里和面馆的电话都没人接听,幸好西满的手机接通了。 听到西满的声音,她微微松了口气,“西满,家里怎么样?爸妈呢?” 西满懵懵懂懂地啊了声,反问:“爸妈怎么了?” 听这口气,西满还没回家在外面呢。 “你人在哪里?”不等弟弟回答,东满已经焦急地说了:“景阳街着火了,家里和店里电话都没人听,我现在赶回去,你也赶快回来,路上小心点。” 进了电梯,盯着一路往下掉的数字,许东满有一种悔恨在心底滋生。 着火了,爸妈那两个人肯定不会马上逃生,而是去拿值钱的东西——这个时间点,平时面馆是收工了的,但因年底夜市热闹,客流量大,他们想多挣点钱,会一直开到午夜,不知道他们两个会不会收拾完面馆,还跑到楼上去收拾? 要是火势太大,误了逃生的时间怎么办? 许东满满脑子都是火光冲天的画面,映着爸妈抱着一包东西却逃生无门的绝望神情,心里就将自己骂了一遍又一遍…… 不孝啊! 这种时候,俩姐弟居然没有一个在父母身边? 家里失火,父母慌张无措,她竟只想着自己嫁入豪门的事,拉了岳鑫云上酒店开房? 岳鑫云也指尖连点,拨打电话给能关照到的人。 “贺局长,我是岳鑫云……哦,消防大队第一时间已经出动……目前还没发现伤亡……那好,谢谢!” 打完电话,岳鑫云发现许东满正张着一双布满希翼的眼睛望着自己,心里一酸,拥住她,“别自己吓自己,消防局已经派出了四部消防车,伯父母会没事的。” 许东满点点头,嗯,会没事的! 他们一辈子勤勤恳恳,人老实心眼好,没做过坏事,老天一定不会带走他们的! 祈祷着,出了电梯,岳鑫云就拉着她奔跑向早已交代开到大门口的跑车,呼啸着就开上环城高速。 酒店大堂角落里背向的一个男人在手机上一键发出信息,轻笑地打了个响指:“任务搞定!” 懒洋洋地站起来,对着落地窗外低低喃了句:“不好意思了,云少!这么不人道的事情,也只有南少那个功能障碍的做得出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的手机立马响了起来,显示正是他所说的功能障碍者! 应劭峰眉梢一跳,顿时心有点虚,接起来声音都不自觉地小了点,“南?” “你确定他们没成?”清冷的声音已经没了刚才的低哑,彻底醒了。 应劭峰眉一抽,“电话一通他们就出来了,肯定没成。” 那他就放心了。 “继续盯着那女人,别让她成功诱惑了鑫云!” 应劭峰揉揉眉心,“我说南,看在云真心喜欢她的份上就算了吧?”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静得应劭峰以为对方睡着了。 但是,他就是相信所有人可能讲电话到睡着,唯独相信简傲南不会! “南,说实话,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 沉默的简傲南立即以子弹出膛的速度驳回:“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瞎了眼!” 唉,死鸭子嘴硬是不是和这差不多? 应劭峰在叹息,其实在A市市郊狩猎的那一晚,他就看出来了。 南舌头被咬,原本还很迷糊是哪个女孩吃了豹子胆的杰作,到了篝火旁吃辣肉引许东满狂笑的那一幕,他算是明白了,吃了豹子胆的,还是那位敢抢南少酒、敢指南少鼻、敢泼南少漆的女人! “OK,我帮你盯着她!” 认识他这么多年,应劭峰理解他的固执,他不想承认的事,你就是打断他的腿,他也不会承认的,作为朋友,只能尽量帮着了! 只是,对不起云少了!谁叫你出国八年,兄弟情不够人家厚了呢? =。= 当岳鑫云与许东满到的时候,景阳街上,被火警驱离的人群正走回自己的家。 不过是顽皮的孩童在巷子里点燃烟花引起的小火,一场虚惊,消防局已经开始收队了。 许东满站在毫无损伤的面馆前,看到里面正收桌子毫发无伤的父母,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才发觉自己四肢冰凉。 岳鑫云看了看有点历史的面馆,再看看四周更是有了年轮的老房危楼,不由皱眉。 于是,他提议寻一间大点的新店面扩大经营,资金不用担心。 而许岩鹭说什么也不接受,女儿还没嫁呢,就拿人家钱算什么? 岳鑫云笑笑,也不坚持。 许东满送他出门,他用力地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被他们说的话左右不信任你,东满,原谅我!” 她担惊受怕的心还未回温,胡乱点头,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经过这一夜,上流圈的人都知道岳鑫云有了一个未婚妻,还是疑似被叶正雄潜规则过的女人! 顿时,许东满成了那些名媛阔太茶余饭后的新话题,毁多誉寡。而星美上下更是变本加厉,都在猜测着总经理什么时候会甩了她,见到她,眼光嘲讽轻蔑,她一转身就指指点点,背后语尽挖苦讽刺。 许东满只觉身心疲累,有了想辞职的冲动,又不想还没嫁给他就靠他养。 岳鑫云深知她的难处,然而,除了尽快娶她回家,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偏偏她似乎一点也不急,筹备订婚礼时,眼底还闪过迟疑。 他不安,却又不敢逼她太紧。当新春放假有同学聚会,她说想自己去时,他忍住了心头的不快,给她私人空间。 【054】等我(加更) 本以为就是几个往日联络得比较勤、还在本市的同学聚会,本以为就几个还在差不多生活层次的同学一起哈啦吐槽而已,却绝想不到如今已经身价不菲的方博维也会来。 以为人都已经到齐了,欢声雷动开席时,包间门被打开,所有人都以为是上菜的侍者,有人在大圆桌上腾出位置刚要招呼往这上菜时,才发现门口是一位深灰色呢子大衣、长身玉立的男子。 “方博维?” 那同学低呼了一声,引得所有人齐齐侧目,听到这个名字,许东满更是手一颤,筷子掉了一根。 华菱的欢笑僵在了脸上,望着这位陈世美学长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暖,热情地和同学打招呼,走进来,居然毫不尴尬地指着东满身边,让侍者加张椅子。 呼! 这人,有脸有皮么?! 你说往日你以东满男朋友的身份,聚会自然是坐在她身边,现在你是什么身份,还敢明目张胆地和她一起坐? 难道他以为,分手后,情人便是朋友? 不止华菱,其他人也都愣了愣,但随即热情地呼喝起来,对方博维大作恭维,毕竟人家现在是前程不可限量的公务员,市政府炙手可热的新星。 谁做点生意不用和政府人员打交道?谁不想和政府人员沾亲带故将来有事也图个方便? 所以,他们都自动选择忘记方博维踏上更高的跳板就把许东满抛弃的事实,一个个敬酒说笑活跃气氛,就连华菱要发作,都被旁边的同学压了下去。 许东满也对华菱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浅抿。 新春佳节,就别扫众位同学的兴了。 同在一个城市,与方博维碰面那是必不可少的事,她必须学着从容面对,直到完全将他放下,心中尘埃不染。 席间,方博维体贴得一如既往,将她喜欢的菜色转到她面前,不动声色地替她倒酒,给她递纸巾,换新盘…… 许东满低声道谢,心里一再告诉自己:别多想,他就是比较绅士,就算换了别的女同学,他也会这般照顾的。 然而,对上同学各异的眼光,她的城墙一寸寸崩塌,入口的酒液明明是辣的,却变成酸的,嫩绿的菜和粉嫩的虾明明是鲜甜的,却变成僵冷苦涩。 “恭喜恭喜啊,你们两个可算是上岸了,就剩我们几个还在苦海中苦苦挣扎啊!” “恭喜?我们……”方博维似懂非懂地看了一下身旁的东满。 “你不知道吗?东满要和星美的总经理订婚了!” 许东满无奈,讪讪地拿出一张请帖,递给他,“下月九号,务请学长和太太拨冗光临。” 方博维眸中暗光一闪,伸手接过帖子,笑得清朗,“好啊,我一定到。只是我太太她预产期近了,不方便出席。” 许东满点点头,还是有一种如鲠在喉的难受,当同学们举杯敬她酒时,她豪气地一仰头全干了。 “不好意思,我用下洗手间。”丢下话,许东满起身走出包间。 到处都是春节火热的用餐气氛,一路走过去都能听到吆喝着喝酒,或闭或开的包间里传出的欢声笑语,增加了东满心底莫名的落寞悲伤。 一间半开着正上菜的包间里,十来个着军装的士兵正端起大酒杯敬他们的首长。 “团长,我们敬你!” 肩上军衔熠熠闪闪的军官站起来,顿时,在常人眼里已经算魁梧壮实的士兵霎时矮小了一截,漾着豪爽笑意的眼睛更似齐聚了天上的星子,缓缓一扫豪爽地大叫一声好,就举起杯。 门口有抹浅色的身影一晃而过,他坐在包间的最里头,原本视线应该被挡住了的,却因为他身高的缘故,一眼就掠过众人头顶,看见了那抹脚步略带不稳的身影。 许东满? =。= 大慨是刚才酒喝得急了,许东满有些头晕,靠在瓷砖墙上闭了会儿眼睛,才振作着用冷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走出洗手间。 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手臂被人猛力一拉,她本就不太稳的身子踉跄着扑进那人的怀里,刚要惊叫,就觉腰后一紧,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我!” 呃! 许东满惊愕地抬头,却见方博维一反刚才在席间的轻松温雅,眉间深深堆积着折痕,一脸愁容。 “跟我来!” 不由分说,方博维拉着她就推开了一扇门,进了只用来逃生的楼梯间,反身将她紧紧抱住。 许东满心里一惊,挣扎着叫:“放开我!” “东满,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们是相爱的!”方博维松了一点,却仍把她禁锢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那是曾经,曾经!”许东满怒不可揭,重重一拳击在他的胸膛上,引得他低哼一声,却仍旧圈着她不放。 “方博维,放开我!不要以为我善良,就可以任你欺负。” “不,不是曾经!东满,我爱你,依然爱着你……” 许东满觉得可笑,“你娶了别人,马上就要生小孩了,却还能说爱我?方博维,你选择做公务员是对的,官字两个口,很适合你!” “你听我说,东满!”她的话语含怒带讽,相信并未对他忘情,使方博维的心底涨起希望,“当初是我的错,我不该经不起诱惑背叛了你!我家里穷,市政厅里没有任何关系或靠山,你不知道我每一天过得有多艰难……我想过和清莹说清楚的,但是她却怀孕了,我……我不得已要和她结婚!东满,你不要嫁给岳鑫云,你等我,你给我五年、不,四年时间就够了,等我当上市长秘书,稳定一点就和她离婚……” 许东满望着眼前絮絮叨叨将未来四年计划向自己展开的男人,心底除了苦涩,替自己感到悲愤外,还有对他的怜悯。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他的日子不好过,家里负担重,既自卑又自视清高,心里的苦她都知道,只是,这些能成为他攀附权贵的理由,却不能为他的寡情薄凉开脱! “方博维,谢谢你。” 方博维一愣,下一秒喜悦爬上了他的眉梢,愁容不复。 【055】军装男不淡定了 “东满,你真好。”方博维激动地张开双臂把她搂住,更俯下头打算好好重温一番往日相濡以沫的美好。 谁料,她却一拳头顶住他的喉咙,不让他再逼近,声音毫无温度。 “你会错意了,未来的市长秘书!” “东满?” “我谢你,是谢你的错,造就了我的对!”东满讥谑的扯唇一笑,“谢谢你让我明白岳鑫云有多好,嫁给他,我会有多幸福。” “不要嫁给他!”方博维的痛苦又回笼,“你有没有想过,有权优势的他们会怎么对待你?即使他们面上都对你很和气,实际上在怎么看轻你的?不用多久,你的幸福就会变成痛苦,他们会对你颐指气使,对你的好会变成对你的折磨!” 东满一愣,他这么说是因为他亲身经历了?张清莹或她的家人对他颐指气使了?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怨不得人!” “东满!”方博维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不肯放弃,“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原谅? 许东满嘲讽的一笑,如果他一开始和她说清楚请她原谅,也许她还可以原谅,现在…… 在东满冷谑的苦笑与方博维希翼的等待间,突然,楼梯间的门被打开了,一声沉闷的鼻音响起。 “哼!” 人高马大的身躯把一扇单门堵了个严实,身上绿色的军装笔挺整洁,英气逼人。 “简傲南?” 许东满诧异地不能再诧异了,一看那张脸就惊呼出声,再看他身上的军装,一双眼珠子差点就爆了出来。 老天! 这男人着便装英俊得锋芒毕露,着军装居然严峻威慑,英气逼人,看一眼,就觉激荡的力量排山倒海般,使厌恶他到了一定程度的许东满都不自禁的心儿突突直跳,忘了身处的环境尴尬,忘了过往的种种挑衅与报复,手脚发软,有花痴得要晕过去的迹象。 方博维被突然出现的简傲南吓一跳,下意识反应地放开东满,再一眼就望见了他肩上的军衔:两杆两星,中校!再听到东满口中的名字,顿时脸色发白。 “简中校,幸会幸会!” 方博维暗中深呼吸了下,谄媚地笑着对他伸出手,却见人家军官根本眼角鸟都不鸟他一下,居高临下就盯着许东满一个人,脸色黑得更锅底儿似的,那眼神更像逮到老婆跟旧情人幽会的老公,别说和他握手了,就连话都跟放屁似的,人家根本没在听。 讨了个没趣,方博维讪讪地收回手,自打圆场,“果然不能多喝,找厕所都找错地儿了……” 简傲南堵在那扇半开的门口,方博维怕请他借过会遭受同样的冷遇,只好打开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随着门的开与关,楼梯间霎时安静下来。 许东满从乍见他一身军装的惊艳里醒来,更醒起自己与方博维在这里说了不少话,也不知道这个老想着拆散她和岳鑫云的家伙有没有听见? “南少,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简傲南冷冷一哼,“是很不巧吧?我打断了你们旧情绵绵!” 许东满心里哀叹一声,果然! “你都听见了?” “你想怎么解释?”某军官身体轻轻往前一挪,身后的门轻轻关上,双臂抱胸望着像是笼中困兽的女人,眸中酝酿着深沉的怒意。 “解释?”许东满没觉得心虚地回以冷笑,“既然你都听见了,应该明白是方博维一个人在自说自话,我只是被拉来听他忏悔的!” “很得意啊?”简傲南眸子一眯,冷芒忽闪,“方博维,叶正雄,乔治胤,鑫云……许东满,你到底要脚踏几只船才满意?” 不提叶正雄还好,一提到他,许东满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叶正雄是不是你搞的鬼?”先前整得她丢了工作,现在又搞得她备受煎熬,新仇旧恨,想起来就恨不得上前撕咬他一块肉下来。 “我搞鬼?”简傲南冷蔑地挑眉,“我说呢,现在工作不好找,你怎么会辞职?原来是和叶正雄谈不拢包养的条件,闹翻了脸!” 许东满气结地跺脚扑过去,抓住他扣得整整齐齐的的衣襟,狠力拉扯着,踮脚尽量与他平视,凶狠地叫道:“就因为我出身低了点,你们就一定要这样指鹿为马睁眼说瞎话吗?简傲南,是不是不拆散我和鑫云,你就不放过我?你他M的不是军官吗?不用训练不用演习,这么闲吃饱了撑着,就喜欢耍着我玩……啊!” 她的用力抓扯对他来说,只不过猫咪温柔的抓挠而已,若不是身上穿的是军装,他肯定随便她怎么扯。 简傲南轻易就抓住了她的手,微一用力就翻转了她的掌心。 手腕的巨痛使东满“啊”的一声叫出来,泪水迅即漫上前一瞬充满激愤的眼眸,变得凄楚无依。 看到她的眼泪,简傲南心底忽然划过针刺般的微疼,赶紧松手。 许东满连退了几步,跌坐在冰冷的楼梯上,抬头望着高大的军装男,瞳孔里换上了悲屈。 种种委屈,加上这几天受到的各式冷嘲热讽与白眼,堵得她无处发泄,这一痛激发了她的泪腺,哗啦啦的,止都止不住。 通常见到女人哭,简傲南都是直接掉头走人,因为女人哭哭啼啼的时候最烦人。 然而,眼前这女人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抬头望着自己,默默的流泪,连抽噎一声都没有。 而且,哭得妆花涕流的丑样也没出现,她的眼泪像是世上最洁净的露珠,一颗颗滑落,经过她颧骨颊边,跌碎在她胸前,那溅开的水花使他心脏一阵阵紧缩,仿佛那从滚烫到冰凉的泪水渗进了他的心口。 “喂!别装模作样了,我都没用几分力,哪有那么疼?”这女人一定知道他其实心很软,哭一哭就想叫自己放过她。 又是一句装模作样! 许东满悲凉地闭了闭眼,泪珠成串地滑落,惊得简傲南不淡定了。 难道他没控制好力道,真的伤了她? “女人,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056】团长抱美 简傲南自觉语调已经够柔软了,但许东满却一脸惊惶地站起来,看到他走过来,就赶紧往旁边挪。 他止住了脚,该死的,他有那么恐怖吗? “过来!我就看一下手,不会对你怎样!” 看她惊怯的挪啊挪,再挪过一点就要往楼下去了。 许东满才不相信这个心眼小、暴力又狂妄的男人,拧了她的手再给他看一眼,难道就不疼了吗? 况且,他不知道自己那浓眉纠结、深眼怒视的模样很吓人吗? 许东满双手互捧着,脚跟继续挪…… “喂,小心!” 眼尖地发现她的后脚跟踩空,紧接着重心不稳向后栽倒,简傲南急得大叫,纵身飞扑过去,长臂一伸,先抓住她在半空中乱抓的手,为了避免她的落势,用力一拉…… “啊~~” 刚被拧转的手腕,如何经得起再这么大力拉扯? 许东满被拉得撞进他的胸膛,痛得杀猪似的叫起来。 人虽免了滚下楼梯的惨况,手腕却也大慨毁了。 简傲南这才记起她的手,急忙松开,改为揽住她的腰,在楼梯前稳住两人的身躯。 她被吓得止住的泪再次涌了出来,滴落在他胸口,隔着军装,他也能感觉得到那份液体的滚热。 “你的手,嗯,对……不起。”简傲南长这么大,向人道歉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女人太有面子了。 许东满这次呜咽不休,哭得涕泪纵横,口中更喃着控诉: “我的手……要断了……” “断不了的!”某军官皱眉,刚才一定是他又发神经了,才认为她哭得很安静,还挺美? “简傲南,你丫的……把我弄残废了,嫁不出去……没人要,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你残废不了!”某军官不耐了,“就算你废了手,鑫云不要,也有别人要!” 不过,要是真没人要,我也许会很高兴的! “鑫云不要我?呜呜……” 女人哭起来果然都一样,烦死人了! “别哭了!都说了你不会残废的!我有分寸,不可能真的拧断你的手!” 简傲南低头去看在自己怀里哭得凄惨的女人,想叫她把手拿出来给他看看,谁知她把双手掩得紧紧的藏在胸前,像是怕他会再拧一次。 “女人,再不给我看,我要动手了!”简傲南动怒了,这个女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她客气点她还来劲了? 许东满吓得浑身一僵,权衡利弊轻重,刚要乖乖地奉上双手,楼梯间的门‘砰’一声又被打开了。 只是,这次,打开的是双门,突然出现的可不是一个军装男,而是前呼后拥挤着都要进来的十来个军人,个个瞪着大眼,望着眼前的画面,都一副以为做梦了、幻觉了的表情,还有人夸张地用力揉眼睛,还有人对同伴嚷嚷:“我不确定是不是视力退化了,小何你告诉我,前面的人是团长么?” “你没看错,是团长!”小何兴奋地回答,还自动补充:“团长还抱着个很美的妞!” “刚才听团长说什么来着?” “再不给我看,我要动手了!”有人立刻奉上标准答案,引起窃笑无数。 简傲南的脸烧了,耳根红了,下意识地推开怀里的女人…… “啊!” 许东满原本就站在向下的楼梯边缘,这么一推,还是简傲南这么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推的—— 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自救动作,就往后像葫芦一样的滚下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磕磕撞撞,晕头转向地‘嘭’一声,最后落在转弯的最后一阶上,脑门轰隆隆的,昏迷前只记得把简傲南祖宗八代都问候过一遍。 “许东满!” 简傲南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时,已经迟了,飞扑过去抢救,只来得及在她落地的同时,手掌托住了她的脑袋,避免重量加冲力与坚实水泥地对她脑部的伤害。 十几个士兵都倒抽了口气。 “团长,我去开车,得赶紧送嫂子去医院!”一名瘦削的士兵立马钻出去备车。 简傲南小心翼翼地抱起许东满,看到她露在外的肌肤几乎都有了擦伤瘀青,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像是有只手在他心里一扭一拧的,绞绞的疼。 “嫂子怎么样?” “嫂子……” 一个叫出了嫂子,剩下的自然都顺着叫。 简傲南的神色一凝,抬眸机关枪似的扫射过这批罪魁祸首,冷喝:“再敢乱说话,回去全部关禁闭!” 十来个士兵顿感委屈,想咱们简团长平时不近女色,难得听到他居然要对一姑娘用强,还不是准嫂子是什么? 但是,害得准嫂子受伤也是有罪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乱说话? 赶紧开路的开路,善后的善后,簇拥着简傲南出了酒店,上了军用吉普车,呼啸着直奔军区医院。 不确定她伤的轻重,简傲南不敢乱动,抱着她坐在吉普车的后座,双臂保持平衡,尽量不移动。 照她的身高,照理说应该比筱筠重的,怎么抱起来也这么轻飘飘的,没重量? 她苍白的脸上额角破了皮,鲜血正缓缓渗出,沿着鬓角,染了她的发丝,左边颧骨瘀青了一块,幸好脸上再没见其他伤痕,要不然大慨要毁容了! 这女人!滚下去不会用手抱着头、护着脸吗? 笨死了! 毁容了更好,免得祸害鑫云,招蜂引蝶! 简傲南忿忿地磨牙,真想在她脸上加两道伤,毁了这张叫他气得七窍生烟的容颜。 然而,他磨着牙,却什么也没动,只抬头对驾驶座上瘦削的警卫员命令:“小刘,提速前进!” “是!” 牛叉闪闪的军用吉普在市里飙起了高速,有交警刚要挥警棒拉警示灯,一看人家什么车,再看人家什么车牌,立马蔫了,赶紧反向指挥,给咱首长让路。 军区医院在望,小刘减速稳稳地停在急救部前,后座的简傲南岿然如山,臂弯里的许东满纹丝未动。 小心翼翼地下车,早已有担架等着了,简傲南轻轻地将怀里的女人置放其上,跟着进了急救室。 闻风而来的副院长魏宗政,看到他先上下巡了一眼,“小南,你没事吧?” “我没事。”简傲南胡乱一摆手,眉间写着忧急,“魏叔,你快看看她,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会不会骨折、脑震荡?” 这女人,看起来不会脆弱得像支易折的花骨朵,却也绝不是他手下那些滚几层楼当滚泥堆般的兵! 【057】烦躁莫名 经过一番检查验伤得出结论。 “几处外伤,一双手腕有脱臼的现象,没有严重骨折,也没有脑震荡。” 魏振涛的亲叔叔魏宗政,从报告中抬眼,看着简傲南皱了皱眉,“检查她的脑波发现她有很大的精神压力。小南,她是你什么人?” 简傲南一窒,讪讪地扭头看病床上还在昏睡的女人,“她才不是我什么人,我就是不小心推了她,害她滚下楼梯,出于责任把她送过来,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嗯,也仅此而已! “哦?” 魏宗政轻挑眉,不再说什么,只交代了护士一些注意事项,就拍拍简傲南走出病房。 他已经快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还看不懂简傲南看着受伤的女孩,眼里那种揪扯闪烁的情愫吗? 简傲南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何时对一个女孩子这么用心过?要真是内疚害她受伤也不必送到军区医院来,听说还闯了红灯? 年轻人,总是好强要面子,不肯先向对方低头,好像承认喜欢、在意一个人是多么丢脸的事,宁可倔着吃苦头、走弯路。 罢了,成长总是需要代价的! 魏宗政走了,护士也退出去,病房内霎时只剩下一男一女,一躺一立,一昏一醒。 简傲南走近床边,垂眼看着已经处理过伤口,看起来好多了的脸。 浓密的眉毛毫无生气的耷拉着,不再张扬着令他跳脚的挑衅弧度;双眼紧闭,不再冒火瞪人也不再惊怯得使他莫名难受;颧骨处的瘀青还在,一时半会儿也消不掉;近距离看她,发现她的脸也不大,伸出手掌比对一下,他一巴掌就可以完全将这女人的脸盖住;下巴,似乎比第一次见面时尖了点…… 再往下看她的手,两边手腕到半只手掌处都被石膏固定住了,魏叔说为保险起见打了石膏,需要两周的时间观察复原情况,刚好来得及在下月的订婚礼前拆除石膏…… 他的手抚上了她右边的手臂,如果不想她与鑫云在一起,是不是这一掌下去,就算不能拆散他们,也能使延迟订婚? 简傲南的手掌碰到硬邦邦的石膏,心底却有与之相反的一抹柔软划过。 手指轻捏了捏她露在石膏外显得苍白的指头,微凉柔嫩,想到这只手曾经甩过自己一耳光,他就捏得重了点,松开时满意地看到她的指头泛起了一丝血色,不再死白。 巡了一遍,视线落回她脸上,发现她轻皱着眉头,好像睡得很不安稳? 精神压力? 脚踏几只船,到底不是个省心的活儿,她有压力也是活该! 想到叶正雄他们,再想到她马上就要和鑫云订婚了,还和前男友在楼梯间搂搂抱抱地幽会,他就感到愤怒,低低哼了一声,骂自己干嘛要对她内疚?这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今晚,要不是为了老万马上就要光荣退役回家抱老婆生孩子摆欢送宴,他是不是还不知道她和方博维藕断丝连? 方博维竟然要她等四年? 卑鄙! 但是,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那个卑鄙的男人还在那里犹豫半天?她挑衅他时的很劲去哪里了?要换了他,她是不是早一巴掌扇过去,叫他去死了? 就在简傲南对着床上的女人恨得牙痒痒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在他送她一路过来的时候,已经响了好几次,他腾不出手也没心思接听,直到现在—— 从她的包里翻出一部小小的诺基亚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是华菱。 “喂?” “东……” 对方没料到接电话的会是男人,叫了一半的名字急急刹车,“你是谁?” “你找许东满,是吧?”简傲南对声音十分敏感,一听这声音就与他脑海里一张苹果脸的女人对上了号,没好气地说:“她暂时不能接你电话,麻烦你通知她家人,她摔伤了,要在医院里观察两天。” 华菱愣两秒钟,随即哇哇大叫:“你是谁?她为什么摔伤了?是不是你撞伤了她?她人在哪儿……” 真吵!比她还吵! 简傲南真想把这聒噪的手机丢出窗外,但是总要通知她家人的,除非他想在这里陪她一整夜。 或者,先通知鑫云……简傲南随即摇头,她这模样都能叫他同情,鑫云那个心肠柔软的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疼了! 想象着鑫云会如何将她呵护在掌心,他就烦躁莫名。 “喂,听好了,她现在在军区医院,1001号房。你可以叫她家人来,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今晚的事。”看了看时间,他皱眉,“我只有三十分钟,逾时不候!” 说完,他直接掐断电话拔掉电池,把它丢回包里,再看一眼昏睡的女人,大步走出病房。 见简傲南出来,长廊外的十来个军人立刻分两排立正站好,齐喊:“团长!” 简傲南脸一沉,立即关紧身后的房门,回头低喝:“都把你们的嗓门收一收,这里是医院!” “是!”声音依旧整齐,只是明显虚了。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小刘留下,其他人通通回去!” “是!” 整齐的步伐划一向外,眨眼间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警卫员小刘。 “你去买些病人吃的营养品来。” 小刘低应了声,也领命走了,长长的走廊顿时只剩下他。 入了夜,这一层楼又暂时只有许东满一个病号,显得异常冷清。长廊末端的不锈钢门上倒映着他的身影,显得孤单而细小。 简傲南坐下来,目光下垂无意识地盯着光可鉴人的地板,一尘不染的白色瓷砖,却映出了一双泪水潺潺而出的眼睛。 他立即闭眼,暗黑的脑海里,却仍然挥不去那两串晶莹的泪珠…… 嚯! 简傲南烦躁地站起来,开始踱步,从长廊的这端踱到另一端,再踱回来,如此反复好几次,才等来了人。 那人几乎是从电梯里蹦出来的,急急奔过来的步伐并不平衡,姿势更不怎么好看,却摄住了简傲南的注意力,微挑浓眉,半眯起眼,一个名字蹦出脑海。 “小西?” 左右张望着寻找房号的许西满身形一顿,视线定在正前方高大的军装男身上,疑惑地咦了声,再走近看清脸后,既喜又疑地叫起来:“南哥?!” 【058】她扯了我的军装 “小西,真是你!”简傲南脸上也有一样的惊疑,眼角瞄了下有着那女人的病房,轻蹙眉,“你来探病?” 此时此地出现的,还可能是其他病号的家属亲友吗? 许西满上下打量着简傲南身上的军装,晶亮的眼睛里又是惊喜又是羡慕,答非所问:“这里是军区医院,所以,南哥你是军医,在这里工作吗?” 简傲南摇头,他对医学可没那个天分。认真看许西满的五官,才发现他们的眉眼有点相近。 “小西,你的全名是……?” “许西满啊,南哥你忘了?” 简傲南暗叹:这世界真小! 被忘了名字,许西满并不以为杵,依旧笑得一口白牙亮晶晶的,“名字是我爷爷取的,乡下老人家就喜欢讨吉利,图个好兆头,我姐叫东满,我叫西满,要是在乡下,我妈肯定还得生两个,南满北满,四方向都满了!呵呵,记得我们第一次互相介绍时就说过,我名字里有西,南哥有南,我们很有缘咧……” 简傲南望着眼前笑得灿烂的小兄弟,脑海里晃过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有一瞬怔忡。 许东满,居然是小西的姐姐?! 犹记得,小西口中的姐姐有百般好,怎么可能是他认识的这个找不到半点好的许东满?! 见简傲南沉默,许西满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霎时忧急起来,“怎么了?是不是我姐伤得很严重?她在哪儿?” 军区医院,不是普通人来看病的地方,给西满的感觉很神圣森严,同时也代表着重伤与沉疴。 简傲南摇头,“她受了点外伤,不算太严重,只是……手腕轻微脱臼,预防万一,需要石膏固定几周。” “脱臼?打石膏?”许西满惊叫,“不是吧,她和人打架了?” 打架? 简傲南眉一抽,深远的记忆里似乎听小西说过,他姐为了他打过很多次架…… 许西满已经看见了病房门上的号码,径自越过简傲南推门走进去,嘴里还嘟囔着:“这个笨蛋,叫我忍,叫我别打架,自己却忍不住,还真以为自己是景阳街霸王花呢,这么大个人了还打架……” 景阳街霸王花? 简傲南嘴角一扯,不禁莞尔。 “小西,她不是打架受伤的!”顿了顿,简傲南从来敢作敢当,直认不讳:“是我推了她一把,她滚下楼梯才受伤的!手腕,也是我失了轻重拧伤的!” “啊?” 许西满霍然从一身伤的姐姐病床前转身,望着心里代表侠义与正气的南哥,满脸的疑惑,“为什么?” 简傲南思索了几秒,忽然找不到理由可以说服别人他伤她至此。 他与她之间的过节,想起来似乎都是小事,并不足以让他一个心怀国家的军人狭隘报复,即使她在楼梯间与方博维搂搂抱抱,但他们的对话他是全部听到的,事实如何他心里清楚。 只是,他一看到她就浑身不舒服,刻意扭曲了事实,指责她与前男友旧情绵绵,脚踏几只船,似乎就为了看她发怒抓狂的样子…… 既然她是小西的姐姐,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一场意外。”最终,简傲南轻描淡写的带过。 “明天她醒来再检查一下就可以出院,然后每周回来这里复诊,没事的话大慨两周后就可以拆石膏。医院的费用你们不用担心,我负责。” 听到费用全免,许西满暗松了口气,回身问:“南哥是怎么认识我姐的?” 许西满只知道姐是去同学会的,不知怎么的去上个洗手间就不见回来,华菱和其他人在饭店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拼命打手机也没人接,后来还是饭店工作人员说看见离开的一群军人中,有个特别高大的军人怀里好像抱了个女的,但不确定是不是许东满。 接通电话后,华菱不确定东满的伤势,未免惊扰许爸许妈,私下找了西满,让他先来看看情况之后再决定要不要通知他们。 想到第一次遇见她的情景,简傲南就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她发酒疯的时候认识的!” 今天,她身上也有酒味,想来也喝了不少。 一个疯女人! “我姐发酒疯?”许西满怔了怔,“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这么帅气的军装,穿在原本就英正阳刚的南哥身上,姐不会看到发花痴了,扑到人家身上才被推的吧? 南哥屈指可数的几次在公园篮球场打球,每一次都吸引许多走过、路过的女生驻足观看,他的每一次跳跃投篮都能引起欢呼喝彩,更有花痴女尖叫着当众向他示爱,要不是他过于高大、冷傲,大慨会有大胆的女人上去扑倒他…… 姐发起酒疯,是不是也和那些花痴女没两样? 简傲南眉一抽,听小西这口气,好像这个女人酒品很差? “她扯了我的军装。” 许西满抽了口冷气。 姐,原来你喜欢军装男?可惜你马上就要订婚了,要不然,我更喜欢南哥当我姐夫! 看到小西的表情,简傲南知道他想歪了,霎时耳根有点热,掩饰地轻咳了声,刷刷写下手机号,交给他:“小西,这是我的号码,有事给我发信息。我还得回部队,先走了!” 许西满有些惊喜的捏紧手里的纸条,终于有了神秘南哥的联络方式,他可以向那一票球友炫耀了! “你什么时候休假,我们一起打球啊!”许西满看到他转身就要走,冲着他后背得意洋洋地说,“我现在进了篮球社了。” 简傲南回头给了他一个赞赏的微笑,竖起拇指,“好样的,小西!等我休假一定找你打球,再见!” 他走出病房,就见电梯门打开,走出来一男一女。 男的瘦长,提着两袋东西,正是被派遣去买营养品的小刘。女的一张苹果脸,留着及肩长发,粉粉的像未满二十的高中生,正是华菱。 只见他们对彼此微笑着,不知华菱说了什么,小刘居然有点腼腆的样子。 简傲南眸光一暗,他记得就是这个女人怂恿许东满和鑫云生米煮成熟饭,现在,她居然还想勾引他的警卫员? 【059】他是灾难 简傲南鄙夷地发出一声鼻音,叫道:“小刘,把东西拿进去,动作快点!” 听到团长的命令,小刘本能地立正,迅即对身边的华菱点个头,小跑着进病房,下一秒就出来,立在团长身后半步,等候下一个指令。 “走!”简傲南冷冷一哼,甩开大步走向楼梯,经过华菱时,目视正前方,连眼角都不屑瞄一个。 小刘刚想在团长背后对新认识的可爱女孩挥手用唇形说再见,却见华菱望着自己身前半步的团长大人,呆呆的双眼发直,张着嘴都忘了用手掩…… 小刘要挥别抬起了一半的手,折了!一分钟前还萌动得欢跳的心脏,停了! 虽然明知没有一个女孩不在看到英俊威武的团长之后,还会再正眼看自己的,但咱们的小刘同学还是受伤了,很受伤! 华菱呆呆地目送他们离去,半晌才回神,用力深呼吸。 OMG! 这南少,不去演艺圈发展真是太可惜了!长腿酷脸,标准的衣架子,天生的模特气质,尤其适合当军装代言人,肯定能引领潮流,刮起一阵军装风! 再听西满说东满因为要撕扯某军官的军装才被推下楼梯的,华菱更是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 不过,照南少穿军装那副英武帅气的模样,被方博维刺激了,又喝了酒的东满会‘狼’性大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昏睡的许东满根本不知道,好友已在心里yy了不下几十种撕扯军装的场面,就等她印证了。 第二天,许东满被一阵说话声吵醒,乏力的撑开眼皮,双掌下意识的想撑坐起来,一动才发现双手都沉甸甸的,还很疼。 “咝……” 她的抽气声,引得房里的人蹿过来。 “东满!”岳鑫云俊朗的脸上写着紧张,扶起她,“你别乱动,最要紧的是手不能用力,你想要什么就说,我们帮你。” 东满立刻去看自己的手,被腕上多出来的一截石膏惊得愣住。 “我的手,怎么回事……”她也只愣了一瞬,关于昨晚的记忆就回笼,顿知自己的手果然被某个暴力男毁了,惊愣化成了怒火,转头对岳鑫云的第一句话便是:“简傲南呢?叫他滚出来!” 岳鑫云眸色一暗,“小南回部队了,他让我代他向你致歉。” “什么?” 那个该死的男人废了她的手,又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致歉? 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红三代还懂得道歉?我看,他根本没这个意思,是鑫云好心替他说谎吧! 许东满恨恨地咬牙,发誓下一次见到简傲南,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推他,砸他,踢他,阴他……总之,怎么着也得报断手之仇! “东满!”许岩鹭也在,听到女儿那样叫喝岳家的亲戚,也不知在岳鑫云面前收敛点,不由皱眉,“简军官也不是故意推你的,这是一场意外。” 不是故意? 简傲南就是这样对他们解释的? 岳鑫云温柔地拂过她散乱的长发,“你醒了就好,感觉哪里不舒服么?” 东满活动了下四肢,除了手,她身上也就一些磕撞出的瘀青。很快,医生就来了,重新检查了一遍,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批准她出院。 得知自己手没断只是脱臼时,东满大感庆幸的松了口气。但是肥厚僵硬的双手,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她就不能不得不对一个名字咬牙切齿。 这一次,厨房墙上被冷落很久的飞镖靶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只是,她手不方便,就只在靶心以正楷写了一个红底黑字的‘南’字,先照三餐用眼刀子伺候,等她手好了以后,再行飞镖刺射。 西满从冰箱里拿出果汁,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了那个南字,咦了声,问:“姐,这标靶上面的南,不是南哥吧?” “什么南哥?不准你叫他哥!”东满生气地瞪着弟弟,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怎么可以一天到晚的‘哥’挂在嘴边?还是个和亲姐姐有仇的人? “姐,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南哥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他就是有意的!” “姐,你是不是摔坏了脑子,怎么变得……”见姐姐脸色很难看,西满赶紧收了剩下的话,嘀咕着走开:“OK,你是伤员,你最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许东满瞪着弟弟的背影转进房间,气呼呼地喊:“简傲南不是个好东西!你别盲目崇拜他!” 西满当然不会回应她,关了房门当听不见。 气得许东满只能踢椅子出气。 丫的,他怎么会和西满认识?还就是几年前西满被一群篮球小子围殴时出手解救的神勇老大?更是西满视为偶像,羡慕、崇拜、神往的篮球达人? 她和简傲南,怎么会冤家路窄到这种地步? 先是她准未婚夫的外甥,现在又是西满的恩人大哥,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他就像是一种灾难,遇上他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不停的火山海啸中地动山摇,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世界末日了! 天啦!可不可以来一道雷劈了那个简傲南? 朗朗晴空,冬末春来,哪来的雷? 许东满只能顿足长叹,认命地过几周半残废的日子。 当晚,岳鑫云提着两大条据说有修复伤口功能的鲜活大鲫鱼,纡尊降贵的来到破落的许家,许家四口都有种遮羞布被揭开的窘迫,接鱼的,沏茶的,切水果的,招呼得不亦乐乎。 用过一餐所谓的便饭,不方便出门的东满,便请了岳鑫云进自己的闺房坐坐。 “昨晚,我遇到方博维了……” 东满敢确定简傲南会对鑫云描述她如何和方博维旧情绵绵、在楼梯间幽会搂抱,过程他目睹,言语他断章取义,再加油添醋,努力致使鑫云误会她难忘旧情,是个水性杨花、脚踏几船的坏女人! 所以,就是岳鑫云什么都不问,她还是要主动坦白。 只是,岳鑫云听完巡视了一圈她狭小简陋的房间,脸上仍一片淡然,她不解了。 “方博维的事,你不介意?” 他微笑,“我介意。只是,如果你一转身就忘情,我想我会更介意!你们毕竟在一起三年,不是三个月……” 东满喉中一堵,感动地抱住他,“我早已经不爱他了,只是想到他的背叛还会难过而已……” 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她在他怀中抬头,“鑫云,我们早点结婚吧!这样,就没有人再打我的主意,也没有人再质疑我,想方设法拆开我们。” 知道她指的是小南,岳鑫云很快地眉心皱褶了下又舒展,点头说好。 【060】他决定了 许东满想早点嫁,岳鑫云自然乐意早点娶,只是,岳王庆唯一的儿子娶媳妇岂能随便? 所以,原本打算就在订婚当天改为婚礼,却因时间太过仓促而作罢,转而选了最近的好日子。 许东满的手腕复原的很好,两周后就由岳鑫云陪着上军区医院拆除石膏,无负担两手轻的东满顿觉整个人都轻快了,走路都快要蹦起来了。 “谢谢魏叔!”岳鑫云向魏宗政致谢。 “谢谢魏叔!”许东满也学着叫他魏叔。 魏宗政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后,走近办公室,就听电话铃在响。 一看来电显示,魏宗政就轻摇头,一半惋惜一半感叹。 那天晚上小南送她来就医的时候,他以为她是小南的女朋友,就算不是,那也是小南喜欢的在意的女孩,可第二天见岳鑫云一副正牌男友的架势,他懵了懵,后来知道她就是岳鑫云的准未婚妻,就替小南忧心了起来。 那几个和他侄子从小玩到大的家伙一向眼高于顶,但是,没有最高傲只有更高傲的,是七少里身高最高、气焰最狂的简傲南! 那样一个家伙对一个女孩子动了心思,会因为名花有主而消褪吗? 尽管这个主,是他的亲密友伴兼亲舅舅…… “小南,她的复原情况良好,顺利拆除石膏,筋骨完好,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一接起电话,魏宗政就直奔对方想知道的主题。 很明显,这不是简傲南第一次致电询问她的伤况进展了,也知道今天她会来拆石膏,所以,魏宗政就简单明了地让他放心。 简傲南那边轻应了声,说:“你没跟鑫云提我吧?我……她好了,我就不欠她了!谢谢魏叔。” 这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然而,魏宗政不愿拆穿,反问:“我听说,鑫云和她订婚在即,不久后就要结婚了?” 电话那端静了两秒,语调平静地回答:“嗯,我不清楚。” 魏宗政对这种语调忽然生出一种怜悯,叹了声道:“小南,好自为之。” 简傲南怔了怔。 好自为之?魏叔这话什么意思? 挂掉电话,简傲南对着手机做了最近常做的一件事:发呆。 那天晚上不止那个女人滚下了楼梯,他似乎也滚了一遍,摔伤了脑里某些零件,有了部分障碍。 他们一订婚就要结婚了? 知道她是小西的姐姐之后,他就矛盾了,正在考虑不再阻扰,让他们顺其自然,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做岳家少奶奶了? 她就那么想当他舅妈? 证实许东满要当五月新娘后,简傲南愣了半天。 应劭峰提到鑫云的订婚礼,简傲南的沉默,再一次印证了他心里的想法,抑郁地问:“那天,你来不来?” 简傲南不自觉纠结了双眉,望着部队训练场上空特别清澈的蓝,只觉茫然,“我不知道……”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话如果给扬子听到,肯定要大喊南少病了! 这么茫然不定的人会是南少吗? 两个好友都各怀心事在电话端安静了一阵。 “南,我建议你还是别来了。”应劭峰自认做出了最好的建议。 既然他们婚期在即,那么应该没有什么能拆散他们了!既然南不能毫无芥蒂的祝福他们,那么,还是能不见就不见的好! 每次,南与许东满碰面不是针锋相对就是怒火四射,应劭峰还真担心有朝一日,他们会在这种冤家仇敌的激撞下,不是两败俱伤,便是迸出爱的火花…… “嗯。” 简傲南应着,漫不经心。 他也觉得自己还是别去了,也应该抽不出时间——然而,他尝试沉淀的情绪,被一张小小的图片打击到了,再次翻涌起巨浪。 那是一张小得一放大就模糊不清的照片,但是,不仅耳力惊人,目力也不差的简军官还是一眼就看清了图片中央小小的一个字:南! 南,是常用字,出现在照片中一点也不稀奇,但是,被置放在一个圆形的标靶中央就稀奇了!加上许西满连发几个信息的道歉表明一时手误发错,更点燃了某男耗时费力降下来的怒火! 呼! 他决定了,排除万难也要出席她和鑫云的订婚礼! 她看不到他肯定心情大好,那他为什么要称她的心、如她的意?他愿意放下过往的龃龉,可她不答应,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简傲南可从来不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善茬! 订婚礼的前一天,当简傲南告知应劭峰自己回到R市,被应劭峰质问时,他如此回答: “我不来,她还以为我怕了她,当缩头乌龟不敢面对呢?” 应劭峰有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升起,似乎有一场风暴正自天边席卷而来,可以预见,却不可避免。 “那晚上一起吃饭吧,伟大少也刚回来。”自圣诞节过后,神神秘秘的郝知伟就突然消失了一阵,昨晚才下飞机。 “不了,我妈一定要我接筱筠回家吃饭,晚点我们老地方见。” “好。” 简傲南去何家别墅接何筱筠,等了足有十五分钟,才见何筱筠婷婷端丽地走下楼梯。 他却无心欣赏,心想女人就是麻烦,好好的一张脸,偏要在上面涂描做文章,搞得没化妆就跟没穿衣服似的,不能见人。 看着何筱筠化得精致的脸,他眼前忽然就晃过了一幅幅无妆、淡妆、浓妆、哭泣,甚至磕撞瘀伤如上了‘丑妆’的脸庞,就更心烦气躁了。 到得岳家,刚要进主屋时耳力敏锐的简傲南倏然一顿,使得挽着他臂弯的何筱筠差点收不住脚往前扑。 “南哥?” 他蹙眉置若罔闻,下一秒就拿开她的手,提脚大步走进,不再将就腿短的客人,把她撇在身后。 正厅里没人,他大步穿过爬满花藤的拱门,在偏厅里,果然见到了那把声音的主人——许东满。 偏厅里,她和花白头发的外婆背对着他同坐在一张藤椅上,不知说了什么逗得老人家咯咯发笑。 感觉到一道过于冷厉的目光,许东满转过头,看到这张阴沉的脸,她先是惊异。 不是听说咱国家的军人一年里没几天假吗?这离上次见面才几天,怎么又回来了? 紧接着,就是恨怒! 【061】小舅妈 虽然石膏除了,身上的大部分瘀伤已退,额上的伤口已愈合不撩开刘海细看也察觉不到…… 但是,有股气一直都堵在心里,每次见到他就膨胀几分,不每次发泄一点,她一定会像气球一样,涨到爆掉的。 “谁啊?”岳老太体态娇小,窝在藤椅里转头的动作因年纪大了显得缓慢僵硬,边转边问。 许东满恨怒的神情立刻撤下,看着拱门边像是风尘仆仆没来得及换下一身英挺军装的男人,娇笑着,以最温软的嗓音道:“妈,是小南回来了!” 简傲南倏地浑身一震,眸光冷戾,面色越发阴沉。 妈? 婚还没订呢,这女人就迫不及待、恬不知耻地叫外婆‘妈’了?! 小南? 该死的女人,小南也是随便什么人可以叫的?谁给她权利了? “哦,是小南啊,快过来!”岳老太朝他招招手,似乎看不到某男黑沉得可以挤出墨汁的脸。 这时,只有一米五几的何筱筠才赶到,见到岳老太招手,不等简傲南回应,她就一只粉蝶般小跑过去,娇声喊:“奶奶,筱筠好想您哦!” “哎哟,是筱筠哦!”岳老太明显很喜欢何筱筠,原本抓着许东满的手松了,改而揽住何筱筠靠过来的娇小身子,“奶奶也想你啊!小南不在家,你也多过来陪陪奶奶,等鑫云的事情办好,就该你们了……” 何筱筠抬眸望着简傲南不胜娇羞,“奶奶,人家还小……” “不小了,东满和你差不多年纪呢!”岳老太这才醒起今天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忙拉着东满介绍,“来,你们认识一下,以后就是一家人,都差不多年纪,你们肯定能成好朋友!” 何筱筠这才抬头打量坐在岳老太身边的女孩——怎么说呢?五官只能算清秀,一对浓眉比普通女孩子多了几分英气,显得不够精致,甚至有些粗野;身上的衣服虽然出自星梦,却是最简约的休闲款,穿起来只显素雅,不见贵气。 何筱筠淡淡一笑,人家到底是面馆女,能这样就很不错了,哪及得她金枝玉叶、天生贵气? “何小姐,你好。”敏感的许东满看到了何筱筠笑容里并未尝试掩藏的淡淡讥讽,心下一刺,随即坦然。 这种富家小姐,自有她与生俱来的骄傲,看不起自己实在是太正常了,没有傲慢得拿鼻孔示人,就已经是给岳鑫云面子了! “你好,许小姐,哦不,很快我就得改口叫你云婶了!”说着,何筱筠自己先笑起来,“我好吃亏哦,明明一样年纪,却平白小了一辈。” 许东满也不虚伪谦让,笑笑地道歉:“那真不好意思,占你便宜了。” 嘿嘿!天下那么多男人,谁叫你偏偏要挑简傲南嫁? 许东满心里暗暗冷笑,转目去看藤椅后面的男人,果然像吃了瘪般,一腔闷气不得发作的样子,见她望过来,双眼陡然一眯,射出精利的光。 哼,以为眯个眼,放个毫无杀伤力的眼刀子,她就怕了吗? 许东满迎视着他,话却是对着何筱筠说,“早知道何小姐这么亲切又美丽,我应该早点认识你,唉!都怪我想错了,还以为小南的另一半会和他一样,不欢迎我呢?” “哦?”何筱筠微讶东满的直白,却对简傲南不顺眼她,并不感到意外。 何筱筠觉得,这世上大慨没有能让简傲南顺眼的女孩,除了她!所以,像许东满这样内外在都不特别出色的女孩,他要是表现得欢迎,才叫怪了! 不过,她开始喜欢这个许东满了,听听这话“小南的另一半”说得多讨人欢心啊! 岳老太却听到这话,清减了原本的笑意,抬头对一声未吭的外孙投去责备的一眼。 简傲南双眉一挑,呼吸快了些。 这女人,趁他不在收买了外婆? 这边几个女人言笑盎然,那边一个傲娇男郁怒得要内出血,如果不是碍着外婆在,他一定过去把那女人拖到外面去猛掐狠揍一顿! “外婆,我先回房了!”连拥抱都省了,简傲南丢下话就大步穿过偏厅,出了主屋,踏上回廊走向另一头归岳大小姐岳青的屋苑。 “小南,今天鑫云下厨,一会儿就开饭了,你洗洗就过来啊!”岳老太冲着他后背喊,他也只随便嗯了声,快步如飞,眨眼就消失在廊下。 许东满和何筱筠说说笑笑,发现这位富家千金也不算太难相处,只要顺着她的话题,迎合她的观点,偶尔称颂一下她与某军官的天作之合,就能赢得她大小姐的热情,以光速缩短距离,半小时就像结识了好几年似的,已经当东满是闺蜜。 没多久,岳绀和萧威远也来了,带着他们一双十二、八岁的儿女,一左一右占据了岳老太身边的位置,在岳老太授意下,亲热地喊东满“小舅妈”,东满羞得满脸通红,抬头却见岳鑫云手执刚取下的围裙,倚在门边正眉目含笑的看着自己,而他身后是去而复返、换了一身白衣,神色紧绷的简傲南,想到这是她的另一个便宜“外甥儿”,更感尴尬。 “嗨!开饭了!” 幸好,岳鑫云开口缓解了这份尴尬,大家都起身转移到饭厅,一张巨型圆桌上,已经上好了菜,餐具也已摆设妥当。 一旁,还有两个穿着一样服饰的中年妇人负责伺候酒水,以及主客的任何需要。 “坐,随便坐!”岳王庆笑呵呵的招呼。 看起来似乎随便坐,其实还是有分辈份的,岳王庆夫妇的左手边是岳鑫云,右边是岳青,接着是岳绀与萧威远,许东满坐在岳鑫云身边,紧挨着的却是岳家孙辈中的最长者——简傲南,与所有人默认的他的未婚妻何筱筠,再来就是岳绀的一对儿女。 许东满被岳鑫云揽着刚坐下,就觉身边一股冷气逼来,抬头却见简傲南正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在佣妇拉开的座椅前站定,等佣妇推进椅子才坐下。 这就是人民子弟兵、保家卫国的军人? 切!他就是一个被伺候惯了的大少爷! 许东满发誓,她最多只是发出那么一丁点微不可闻的鼻音,半个字符也没从喉咙发出。但是,身边的男人却像是有超能力能听到她的腹诽,陡然转过了脸,神色深沉如暗夜里的冰山,给人以压迫的冷酷。 【062】我们有过 许东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仅为他的冷酷,更为他能读腹语的异能! 她右边的岳鑫云很快就递了个警告的眼神过来给简傲南,却致使简傲南重重一声冷哼,认为许东满在故技重施,明明与他独处时阴毒泼辣彪悍,在鑫云面前就装得一副柔弱娇怯的模样,让人以为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欺凌了她! 在所有人诧异的侧目下,简傲南霍然起身,打算与何筱筠换位。 许东满吓一跳,上身本能反应地往岳鑫云这边倾靠,抬眸看着黑压压一脸乌云的男人,心想这一身白衣与他的黑脸真是绝配啊——黑白配! 简傲南搭向何筱筠肩膀的手收了回来,突然就不想换了,自己拉了椅子施施然坐下,与前一刻踢椅蹬腿的雷霆之势判若两人。 许东满怔了怔,他在搞什么? 简傲南侧过脸,对她露出一口白牙,无声地嘿嘿笑了笑,眼里闪着孩子气的叛逆:你不喜欢、不希望我坐在你身边,我就偏要和你坐一块! 该死的简傲南,不知道他这么笑很惊悚么?姐会做噩梦的! 她在心里把简傲南圈圈叉叉了不下百遍,面上却像个受惊的小媳妇,委屈万分却又不敢有半句微言。 岳王庆皱了皱眉,声音不大却充满大家长的威仪,“小南,你之前做过的事就算了,从今天起,东满就是你的舅妈,你必须表现你应有的尊重!” 简傲南一愣,随即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怒火,火星重重落在低头垂眼的许东满身上,掀起一阵形同火燎的灼烫。 彼时冰山,此刻火焰,真叫许东满头皮发麻,只剩下煎熬两字。 “尊重?”他重复着这个词,目光毫无尊重地将她从头到脚扫一遍。 这女人好本事啊,连外公都被她收买了? 众人等着他的下文,却怎么也料不到他斜斜上挑浓眉,冰冷而不屑地迸出三个字:“她也配?” “小南!” “小南?!” 两声叫唤同时响起,却一个是怒喝,一个是惊呼! 怒喝来自岳鑫云,为未婚妻一而再、再而三受到他的讥讽辱蔑而气恼怒喝;惊呼则来自岳青,为儿子的出格之语而讶异惊呼。 不仅如此,岳王庆重重掌拍圆桌,原本慈祥的眉眼跳跃着不容违悖的威怒,吓得所有人一惊,岳绀的儿女更是惊惧地张着无辜的眼睛,不知发生什么事让一向慈爱的外公勃然大怒。 “道歉!”岳王庆手指着这个曾经他引以为傲的外孙,怒叱:“去!给你舅妈道歉!” 舅妈? 简傲南一点也不怕外公盛怒中的威慑,居然吊儿郎当地耸耸肩,回答:“我不觉得有道歉的必要!” “兔崽子!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叶正雄联手编排了一场好戏?”一想到那些流言,岳王庆就气得心跳加速,“军校里教官没教导你,在国家利益之前,必须放下个人恩怨吗?还是你觉得,这个家,大不过你的己私喜恶?” 岳青首先变了脸。 父亲说到‘这个家’时,特意顿了顿,其中隐含的怒意不言而喻。她出嫁近三十年却都长住在娘家,鲜少有人敢说什么,毕竟她是岳家大小姐,手中掌着星梦的管理权,加上她夫家在军政界的显赫势力,岳家二老都没说话,谁敢找死? 只是,常住在娘家的苦衷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父母不说,并不代表不关心、不在意,此时听着父亲略带影射的语气,骂的是儿子,其实戳在了她的痛处。 简傲南也变了脸,却是矛头指向许东满! “我和叶正雄编排一场好戏?”他阴戾地盯住许东满,如高空中盯紧猎物的鹰隼,随时会俯冲下来将她的双眼叼去,有一股阴狠劲:“女人,你不仅会装,还很会生安白造!” “什么?” “别给我装傻!”他低喝,忍住想要揪住衣领将她从窗户甩出去的冲动,“别给我装无辜,我不吃你这一套!” 上次鑫云就找过他了,认为宴会上那一场发妻对战小三的精彩泼骂,是他授意叶正雄的结果。 他当时只是被冤枉得愤而拂袖而去,不屑辩解,却也造就了今天所有人都相信了许东满的一面之词,连一向疼宠他的外公外婆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指责他?! 好啊,许东满,这种滋味我也要你尝尝。 简傲南从许东满身上移过视线,望着鑫云,邪痞地冷笑:“是,是我要叶正雄给她一点颜色看看的,但是,你以为她就无辜单纯了吗?” 岳鑫云皱眉,其他人一愣,等着下文。许东满却有种不好的直觉,紧张地扭紧了手里的白色餐巾。 “你问问她,进星美前她对我做了什么?我们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许东满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望着简傲南,他说什么?除了抢酒、泼漆,她还做了什么?关系?她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岳鑫云也变了神色,一种早已在心里埋下的狐疑逐渐冒出头,看看东满,再看看小南,曾经不止一次涌现的不安,这会儿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没有人接话,简傲南冷笑着凑近她一点,口齿清晰的一句一句说:“她一开始打的是我的主意,在酒吧里和我抢酒,企图引起我的注意,一举不成功,就反着来,泼了我的摩托车,与我对着干,我一度觉得还挺新鲜刺激,和她……嗯,和她的关系就跟普通男女朋友差不多,该有的都有了,只差最后一步!” 这下,换许东满脸黑了。 岳鑫云和岳青的脸却都白了。 岳王庆夫妇和何筱筠的脸却是怒红了,其他人面面相觑,岳绀和萧威远甚至是事不关己的看戏表情。 不用去看,许东满也知道大家的视线都在她身上,都在质疑。她却已无法去照顾别人的感受了,只气得想杀人! 杀了眼前的男人! “简傲南,你不要胡说八道!”许东满恨恨地捏着手里的餐巾,当它是某人的脸,我掐!我捏!我拧…… “怎么?见鑫云喜欢你,要娶你,你就要一口否定我们过去的所有?” 许东满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双眼一黑晕过去。 “什么过去?我和你哪有什么过去,谁和你是我们,什么该有不该有的?简傲南,你不要血口喷人!” 简傲南忽然就伸了手过来,她气得浑身颤抖,避之不及被他攫住了下颚,怔愕间,他双眼盯着她娇嫩的唇瓣,像是饥渴她的甜美般伸出舌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回味般呢喃轻语:“女人,你忘了我们有过……嗯,热烈的吻,还有,你向我展示过你裙下的风光……” 轰! 【063】悔不当初 轰的一声! 有颗地雷在许东满脑里爆开,轰炸得她浑身着了火,里外皆焦黑一片。 该死的简傲南,居然拿那个晚上的吻来说事?还有,自己那一摔,果然被他看到了走光的裙底! 她哀愤地想反击,却苦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说到底,那些都是事实,只是被他歪曲了用意与动机。 “我没有!”充满愤恨,却中气不足。 “没有什么?你敢说没抢我的酒,没泼过我的车,没吻过我,没……”简傲南松开她的下颚,摸了摸自己的唇,似乎在回味她唇舌的甜软,以及那份辣酱与米酒给舌头带来的火辣折磨,脸上涌起一抹相似应劭峰的流气笑容,“我们吻得过于激~情,舌头还被你咬破了,你敢否认?” 忽然,一片震惊下静寂的饭厅传来杯盏相撞之声,许东满慌乱扭头。 只见岳鑫云的手碰倒了装了白酒的水晶杯,与桌上还未开动的盘子相磕,酒水倾泄而出,在光亮的红木桌面上留下一滩酒渍,一点点顺着桌沿往下滴,顿时,茅台的酱香在此时几近凝固的空气里缓缓飘溢。 岳鑫云的一张脸已白得不见血色,任由酒液湿了他的袖子,镜片后注视着她的双目中,找不到属于他的那份柔情似水,倒是反射着陌生的冷芒。 许东满心里一咯噔:他相信了! 她越是焦急地想解释,就越是词不达意:“鑫云,你不要信他!我和他什么也没有,我没有吻他,也没有咬他……不……是我咬了他,但是,那是因为他跑到我房间里来……是他强吻我的!不是他说的那样……” 看着岳鑫云的眸底变得深沉痛楚,而他身边的岳王庆双眉紧锁,不怒而威,再望过去,岳老太的慈爱亲切也消匿无踪,岳青正神色凝重地望着自己…… 许东满咬住了唇,心下哀凉,明白再多的辩解也已经无力挽回什么了! 就像那天的宴会一样,即使能证明她是无辜的,又能对恢复她的名誉有多少助益?她和准未婚夫的外甥有染,不管轻重程度,都等于在岳家人的心里狠狠扎了根刺,拔不出了。 “鑫云……”怯怯地唤了声,许东满低头闭眼,满腔的悲屈酸苦只剩下三个字:“对不起。” 一时之间,满室十余人,静寂无声。 对她的道歉,岳鑫云只是目不转睛地瞪着她,瞪得很用力。 她,背叛了他! 她之前的种种他可以不在意,甚至事关叶正雄与她的流言暗喻,他都可以一笑置之!他要求的并不多,只要她的现在和未来——可,很明显,那天晚上她在与他热吻之后保持距离,却等着另一个男人的造访! 想到狩猎的前一夜,他的心脏就开始撕扯生痛……他怀着珍爱她的心情,生生压下生理反应,以冷水冲了半小时,可她回报他的却是——他此生最恨的背叛! 宁可从来没有过忠诚与信赖,也好过到最后要面对沉痛的背叛! 那感觉,就如同先给你一颗蜜糖,等你味蕾被宠溺到极致、满嘴甜丝丝的时候,再冷不防给你倒一碗苦汁,那滋味,绝对会让你悔不当初。 “为什么?” 半晌,从岳鑫云嘴里挤出了三个字。 “鑫云,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的……”她也悔不当初,为什么不在被强吻的当晚,对为那一摔而来的岳鑫云说清楚呢?如果当晚就说了简傲南强吻她的事,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避免? 或者,他们会就结束在那一晚? 许东满凄楚一笑,是自己对他一直未有足够的信心,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会看轻自己,在本就优点匮乏的她身上增加污点,还是……从未有对他开敞心扉的打算? 岳鑫云站起来,神色痛苦地看着许东满和简傲南,不是脸红脖子粗青筋尽显的用力咆哮,而是受双重打击后的哀切无力,犹如虚弱的低喃:“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明天就是订婚礼了,他才被告知准未婚妻其实与一起长大如手足挚友的外甥有一段掩掩藏藏的亲密纠葛,叫他情何以堪? 许东满心头一酸,自然地伸手想去抓他的手臂,却被无情拍开。 岳鑫云说话的声音无力,拍开她的手劲却不小,发出响亮的“啪”一声,她只觉麻麻的,低头看手背已经红了一大片。 许东满眼眶一热,咬紧牙根,不甘地再伸出手去,“鑫云,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岳鑫云忽然冷漠地笑了,“我早该猜到小南反对你的原因不单纯,是我自己傻,你不用解释了!” 说完,岳鑫云用力一推她伸过来的手,将她推得一个趔趄,往后刚好撞到简傲南身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倒成了一个投怀一个迎抱的暧昧姿势。 岳鑫云眸中痛色加深,冷哼一声,大步离开饭厅。 望着他僵硬的背影离去,许东满只感到无助,就这样了么? 几近完美的童话终于还是阳光下美丽而易碎的泡沫,果然经不起一点点考验? 简傲南浓眉紧拢,也望着岳鑫云的背影,不确定为了赶走这个女人,付出的是将鑫云重伤的代价,值得么? 做错了么? 一个哀伤里愕然,一个困惑里自省,都忘了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亲密,何况,他们才刚刚承认有过激~吻到咬舌的暧昧? 何筱筠在心里默数到三,他们还没分开,再也忍不住厅里还有长辈在,上前一把将许东满推离简傲南的怀抱,一手顺手抄起酒杯,往东满茫然的脸上倒了过去—— “呃……”许东满倒抽口冷气,茅台的香烈窜入口鼻,呼吸道和气管都受不住,猛然打起了喷嚏兼咳嗽。 “贱~人!”何筱筠抬脚就踢了她一下,嘴里骂骂咧咧:“叫你勾搭云叔,又引诱南哥!还敢冤枉南哥强吻你?你也不照照镜子,南哥怎么可能吻你?你这个没有廉耻的贱~人……” 许东满吃痛的跳开,被何筱筠突然的泼辣发作惊呆了一下,抹着透明的酒液,摇头苦笑。 板上钉钉的事都能更改,何况何筱筠才和她认识半小时、客套地互称姐妹而已? 简傲南差不多等于何筱筠的未婚夫了,听到他与别的女人有亲密接触,任谁心里都不舒服。 她不怪何筱筠,全世界的人都不怪,她只怪一个人:简傲南! “这下,你满意了吧?”许东满对神色微愕的简傲南笑,混着湿嗒嗒的头发和眉睫,笑容凄楚又倔傲,转身向岳王庆夫妇弯腰鞠个躬,说:“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许东满直起身,笔挺地往门口走。 没有人阻止她,更不会有人尝试挽留她,她走了几步醒起什么又回头,“你们放心,我们家收下的聘金等等,明天会一分不少的退回来,至于明天那些损失,你们可以寄一份账单给我,我会负担一半……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064】又发神经 非富即贵的社区大马路旁,有一条专设的遛狗小道,此时,在宣告夜晚起始的橘色路灯下,有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踽踽独行。 那是从岳家狼狈出来的许东满。 春起的晚风吹乱了她披散的长发,同时也温柔地拂拭走她脸上的湿意,风干她眼里未及滑落的泪水。 路过一家哥特式的塔楼,在十亩以上的占地中,巍峨高耸,又高又粗的黑铁栏杆阻隔了路人的靠近,却又遥遥向路人展示着它高人一等的睥睨之姿。 许东满停了停,伸手抚过黑铁栏杆里钻出的一截樱花,细碎的花瓣随之纷纷扬扬从枝头落下,眨眼就被风卷走,离了生长的地方。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明明只想轻抚那些花瓣,为什么它们就凋零了? 美丽,为什么总是不能长久,不够坚韧顽强? 身后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隆声,许东满没有转身,不想去看,因为,岳鑫云不会追出来,别人也不会。 她在人行道上,也不用给车让路。 她等着社区里某住户的车子经过,然后还她一片宁静,走出这个没有公交也叫不到出租车的高级社区。 车子呼地经过,却在她前面一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露出一双精致的脚踝。 何筱筠款款下车,在许东满一米距离外站定,微仰着头,一副女王式的傲慢姿态,只可惜许东满比她高出半个头,再仰脑袋也无法展现她高人一等的气势。 许东满静静站立,等着她开口。 这世上不乏雪中送炭的好心人,但何筱筠,可能吗?她只希望落井下石的时候,别下太大的石头就好。 “哎,这里不好叫车,到前面街口好像要走很长一段路呢!”何筱筠撇嘴,怨父母把哥哥们一个个生得高大,却把自己生得如此娇小,更怨许东满脚下的高跟鞋以及狼狈至此还昂首挺胸直着腰,语出娇软,仿佛刚才泼辣骂人兼泼酒的人不是她,还是当东满闺蜜一样的姐妹,“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许东满一愣,困惑了。 “来啊,老路送我回家,顺路送你到外面街口。”何筱筠微笑,似乎心无芥蒂。 许东满一看,车子旁站着一位中年男子,正是岳家的司机老路。 闻言,老路打开后座车门,说:“许小姐,请。” 也许,真是好心顺路载她一程吧!许东满迈动了脚,向车子走去。 却等许东满走到车旁了,何筱筠突然叫住她:“许小姐,等一下!我刚才下车脏了鞋,你帮我擦擦再上车吧!” 许东满前迈的脚步晃了晃,老路也愕了下,随即垂下眼,表明事不关己。 “你说什么?” 何筱筠已经走到她身边,笑得娇美,指指自己脚下,说:“擦鞋这种事对许小姐来说不难吧?当然,我还会给你小费的!” 呼! 许东满的呼吸霎时粗急起来,瞪着何筱筠,双手在身侧握紧。 “不愿意擦?”何筱筠依旧在笑,眼底都是嘲讽,“也是哦,云叔把你捧得那么高,一下子要你弯腰有点难,那就对不起了,你就直着腰走路吧!再见!” 说完,何筱筠微弯腰钻进了老路打开的车门,关上门前还冷笑着丢下一句:“我今天总算明白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 老路为难地看她一眼,歉意地点个头,绕过去进了驾驶座,轰隆着开走,对站在路边的她扬起一阵灰色的气体。 许东满不避不让,就这样迎面吸进了满腔的汽油味,用力咬着下唇,是自罚,也是自省! 记住,这就是你痴心妄想的下场! 不远处,有辆白色路虎停在那里,驾驶座上的男人白衣如雪,黑发如墨,微眯着眼将腰背笔直、下巴微仰、狼狈却张扬着倔傲的女人尽收眼底,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不去换档。 她维持那个姿势几分钟后,才继续迈步。 白色路虎也缓缓滑行着。 简傲南从来不知道,出社区的短短一段路,他居然能花二十分钟?! 跟着那个女人干什么?你又发神经了,简傲南! “草!” 望着前面还在一步步蠕动的身影,他骂了声粗口,踩下油门,呼啸着从她身边掠过,眨眼就到了外面街区。 许东满根本不知道刚才经过自己身边的车子里,有双跟了自己一路、郁怒而困惑的眼,更有个她此刻恨不得撕皮咬烂丢去施肥的男人! 终于走到川流不息的热闹街区,许东满已经双腿酸软,看似不远的一段路,竟比回乡下老家爬山祭祖还累。 茫然地望着公交站牌,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回家吗? 她不知道要怎么跟父母解释明天的订婚礼没有了,他们眼中千载难逢的富贵女婿也没了! 他们要是知道这一切被她如何亲手毁掉的,老爸一定会大失所望的痛心,老娘更会举着扫把追打她吧! 怔怔地看着一班班公车来了走,走了来,公交站的人上了下,下了上,许东满脑中还是空白一片。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订婚了,请柬也都发出去了,明天,等他们都知道订婚礼不是延迟,而是取消,且再也不会有她与岳鑫云的后续时,她的世界大慨会山崩地裂吧! 想想邻居街坊和那些同学同事会有的反应,她只觉头疼欲裂,期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她拿出了手机,看着电话薄里为数不多的朋友,还是按了华菱的号码。 华菱,她最要好的朋友,无论盛衰荣辱都是第一个分享的对象,除了华菱,大慨没有人能更深切地明白她的苦楚,了解她的冤屈了。 嘟声响了很久,才接起来。 “东满?”华菱擦着湿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讶异地嚷:“不是去岳鑫云家吃晚饭的吗?这么早,他舍得放你回来?” 听着这话,许东满尝到了满嘴的苦涩味,用力深呼吸,“你在哪里,出来陪陪我……” “东满?”华菱大感不对劲,这声音疲软无力还有点暗哑,完全与喜事临门应有的高调爽利相反。 “别问了,你说个好点的酒吧,我过去等你!”她去过的酒吧就上次遇到南少的那一家,实在不想旧地重游徒惹不快,只能换块地儿买醉了。 【065】今天是神马日子 一部白色路虎停在一家私人俱乐部前,还没停稳,车上就跳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也是一身的白,迎上来的经理恭敬的一声:“南少!”车童早已跑着过去把车开去停车场了。 “嗯。” 高出普通人一头的简傲南视线平视,在他人眼里就是鼻子朝天的傲慢样,一双长腿不论是跨度还是脚速都是普通人的极限,经理只觉得眼前一抹白色一晃而过,再转头去寻,那人已在楼梯之上,那不下三十层的楼梯,在他脚下似乎凭空消失了大半,只见他的脚几个起落就到了楼梯尽头。 神速啊! 经理望着空荡荡的楼梯,星星眼里装满了羡慕嫉妒。 老板的几个少爷朋友,每一个都不止家世好,连外貌都是人中之龙。各有千秋的七少里,这位南少是从头MAN到脚的人物,随便往哪一放,都是锋芒毕露的发光体! 经理羡慕又感叹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刚要走回办公岗位,却见门口一抹米色身影走过。 “咦?那不是云少的女朋友吗?”经理嘀咕着,脚就不由自主的迈了出去,看到那女孩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俱乐部,嘴角漾开一抹苦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走到隔邻的一家酒吧里。 “云少怎么放女朋友一个人去酒吧?一会儿,他们也会来吧?”经理自言自语完,不做二想就上报老板。 几个大少爷所谓的老地方,就是应劭峰私人俱乐部的特级VIP间。 简傲南进去的时候,只有黄超和郝知伟在,见到他,郝知伟只是抬了下视线,微一扬手就算打过招呼,继续喝酒。 黄超站了起来,习惯性地去锤他山石一般的手臂,呵呵笑着:“南少,你再不来,我都快陪这个闷葫芦闷死了!” 简傲南这才多关注了一眼郝知伟,顿感诧异。 七少里年纪最大、也一贯最沉稳的郝知伟,脸上居然有种可称之为愁烦的东西,他那轻拢的眉,微茫的眼,已经多少年没见了? 简傲南仔细想想,好像自他十五岁起,就没见过伟大少为什么事情烦忧不淡定过。 再看郝知伟一杯接一杯类似灌酒的架势,简傲南心下一凝,不对劲! 或许黄超会认为伟大少是生意上起落幅度大了、不顺心了,借酒消愁而已,但简傲南绝不敢这么简单认为。 郝知伟并不是郝知扬的亲哥哥,他十岁的时候才到的郝家,据说他父母双亡在孤儿院呆了大半年,郝家是他母亲的远亲,因而收养了他。 与郝知扬的唠嗑欢朗相反,他一直都很寡言内向,十五岁那年突然出国留学,三年后回来越发沉稳,似乎泰山崩于前也绝不改色。 简傲南本来也以为那三年郝知伟去几个国家游学,在外宽阔的视野与孤身一人的历练造就了这一身岿然如山、坚如磐石的底定气质,然而,他在四年前一次任务中见到了一身橄榄绿的郝知伟时,才恍然大悟。 作为一名特别兵种的军人,应该随时随地保持清醒,绝不可能醉。而过往的众多聚会中,郝知伟都是浅尝即止,就算交情再好他也绝不贪杯。 所以,是大事! 简傲南大步一迈,在郝知伟身边坐下,取来酒给自己满上,先拿自己的烦心说事,“我和鑫云闹翻了!” 郝知伟抬眼,淡淡地一扫,并不接话。 “不会吧?你们两个都能闹翻?”也怪不得黄超不信,一起这么多年,再大的事他们舅甥俩都吵不起来,何况闹翻这么严重? 简傲南烦躁地满饮杯里的白酒,任那火辣一路从食道往下烧到胃,重重地将空杯放下后,才说:“我们就差动手了!” “啊?”黄超这下惊住了。 尼玛的,今天是神马日子? 地球要爆,世界要末日,情绪也绝不会波动的伟大少,今天居然有了愁绪? 宁可相信应劭峰有一天会不爱女人,也不会相信云少和南少会有吵崩的一天,今天居然闹翻了? “怎么回事?”郝知伟终于放下酒杯,出声问。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女人!”简傲南体内怒火滚滚,把许东满再罪加一等,“不过,也好,明天没订婚礼了,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眼前了!” “啊?”黄超还是发出气声,与郝知伟对视了一眼,求证地问:“你是说,鑫云和东满——掰了?” 黄超还两手外翻,做了个分离的手势,得到简傲南点头证实,顿时惊讶得忘了合拢嘴。 郝知伟皱紧了眉,一语中的:“你在他们间插了一脚?” 简傲南沉默,插一脚,就插一脚吧,反正揭穿了那女人就行! “哇噢!两男争一女?鑫云肯定打不过你,自动退出……嗷!”黄超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被一只铁掌压了下去,吃痛的哇哇直叫,“哎呀呀,放手放手,我吃饭的家伙……” 简傲南冷蔑的一哼,放开他的右肩:“还吃饭的家伙?再不练练,你就人如其名,超!超过豆腐渣了!” “谁和你一样啊,你是兵,我是民!再说我练那么壮干什么?你以为我是峰少啊,我很容易满足的,只要求能夜御两女……啊!”肩膀得了自由,黄超还没学乖,一番有色言辞又惹恼了某位狂霸军官,不客气地踢一脚过来,顿时重心不稳扑倒在长沙发上。 “你这身豆腐渣,别被女人御了去!”简傲南这随口的一句,却一语成谶,不久的某一天,还真出现了驾御黄超的女人。 包间门被推开,应劭峰脸上带着招牌痞笑,问道:“谁御谁?” 黄超连忙岔开话题,拿了云少和南少闹翻的事来转移注意力,应劭峰果然忘了谁御谁的问题,痞笑收起,望着简傲南,眼底有一瞬悔意飘过,心底更是哐啷敲上“果然”两个大字。 “伟大少今天也不正常,闷闷不乐,问他也不说,我快闷死了!峰少,去叫两个女人进来,活跃活跃气氛!” 黄超这么一说,应劭峰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安静得没有存在感的郝知伟身上,“伟大少怎么了?” 【066】我要 郝知伟摇摇头,口密如蚌。 见他不想说,他们也不再问。应劭峰转而望着简傲南,神情难得的一本正经。 “南,那女人前一刻进了隔邻的狼情酒吧。”顿了顿,他补充:“只有她一个人!” 简傲南怔了怔,这女人是跟着他来的,还是怎样? 豪门梦碎,她这是要进酒吧买醉? “那女人从今天起和我们再没关系,不用盯着了。” “是吗?”应劭峰耸耸肩,“我倒想看看她会在狼情里做什么?你还记得上次在我酒吧里,她大呼小叫的要告我卖假酒的事吗?不知道她今天会出什么状况呢,真有点期待!” 简傲南的脸蓦地黑沉,活脱脱一个英俊冷冽的少年包公。 和那女人别开生面的初遇,简傲南怎么可能忘?一想起来他就磨牙,想逮住她咬一口…… 嗯,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报咬舌之仇,也让她尝尝辣酱与米酒流连在伤口的非一般味道。 一巷之隔,许东满在震天价响的摇滚里喝下了三杯威士忌,华菱还没到,她也依旧清醒,只是,她不再傻乎乎地指责酒保给她假酒了,而是观望着那群魔乱舞的男女,形态各异的失意买醉者。 她的落单,在酒吧这种地方就等于贴着“我孤单、我寂寞、求勾~搭”的标签,上来搭讪的男人十分钟里就来了三个,东满自嘲:真是抢手啊,豪门转了半圈镀过金就是不一样,想当初她和华菱在应劭峰的酒吧里一小时,半个男人都没见凑过来。 哦不,算有一个吧,虽然他表情看起来很不屑搭理她这种平庸的女人,但也算是凑过来的,哼,他点和她一样的酒,说不定是故意的? 第四个,是一个看来刚成年的大男孩,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嗨!一个人?” 东满瞥他一眼,淡淡地答:“我等人!” “男朋友吗?” “女朋友!” 大男孩一怔,随即一笑,“拿蕾丝边拒绝对你感兴趣的男人?你真有趣!” 东满翻白眼,“我对男人没兴趣!” 这也是实话,起码目前她没兴趣。 “不试过怎么知道没兴趣?” 东满脸一热,不语。 大男孩眸中霍然一亮,以一种崭新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过,盯住她酡红的脸,低问:“你不会是还没被男人碰过吧?” 囧! 被一个和弟弟差不多年纪的男孩这样当面挑白,有够羞窘尴尬的。 “走开!姐对小孩子不感兴趣!” 大男孩眉眼划过不快,显然不喜欢被人嫌弃年纪小。 “好吧,我姐和你差不多大……” 男孩摒弃了搭讪女孩的腔调,以姐姐相称,渐渐的,相似西满的男孩,让东满觉得还挺投机,把满肚的苦水向这个愿意倾听的陌生人倒出来。 男孩听着愤慨激动,说要认东满作姐姐,请她喝一种符合今天心情的鸡尾酒,酒名:晴天霹雳。 从调酒师里接过酒的同时,男孩的指缝中也滑落一颗小小的药丸,掉入棕色的酒液中再也不见。 东满不知,这‘晴天霹雳’可不是普通求口感美观的低度鸡尾酒,它的用料是三种份量相同的烈酒,酒劲与口感都有极强的冲击力,才会有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 她先浅抿了口,先是入鼻的烈酒芳香,入口更是百种滋味齐聚,酸苦甜辣都有,很挑战味蕾,让她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酒。 “怎么样?”大男孩满怀期待,眼底有一抹奸诈快速闪过。 许东满咂舌,“唔,酒如其名,果然好霸道!” “姐姐喜欢吗?” “喜欢!” “喜欢,你就多喝点!” “谢谢你介绍的好酒。” “不用谢!” 大男孩笑,单纯的笑容下藏着阴暗的得意:不用谢我,因为你将用你干净的身体作为谢礼回报我。 东满浅尝慢饮,渐渐开始头重脚轻浑身发热,嘿嘿笑道:“这酒不错,比纯威士忌好多了!” 丫的,那三杯兑过的威士忌都不够这一杯份量!这个好,不仅名字好,还口感猛,更酒劲足,份量爽…… “啊,好热!” 男孩就等着她这一个反应,笑着说:“热吗?我们去外面吹吹风?” “好啊!”东满扯了扯有点高的衣领,似乎有一团文火从胃部扩散,暖了她四肢,也暖了那颗愤恨悲凉的心,嘀咕着:“华菱也不知道搞什么,这么久还不来……” 男孩也在心里嘀咕:再给我几分钟,我就爱怎么搞,就怎么搞! 走出酒吧,许东满已经脚步虚浮地走不直了,需要旁边的男孩搀扶着才站稳。 “姐,你醉了,去我车上坐一会儿。”大男孩不由分说半扶半抱地想将她拖到自己车里去。 “呵呵,我醉了吗?”东满歪倒在男孩怀里,闻着属于男人的淡淡烟草味,脑里晃过刚才接住自己的那个流氓军官,意识里却毫不抗拒他的碰触,甚至还有点喜欢,“晴天霹雳真厉害,我终于醉了……” “嗯,姐姐醉了也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男孩摸了摸她的脸,猥琐的笑意涌现,“我会给你一个难忘的夜晚。” 一巷之隔。 那边,男孩扶抱着东满上车,这边,应劭峰附耳在简傲南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简傲南两道浓眉像两把黑亮的长剑般斜斜上举,代表着他的惊与怒,“她被下药了?” “应该是吧,我的人也没看很清楚。”应劭峰审视着好友变换的表情,说:“狼情里大的没有,小的倒五花八门,照她那样八成被下了药。不过,也不排除两厢情愿的可能,毕竟她攀豪门不成,一时失落,也难免找人慰藉不是?而且,那男的二十岁左右,年轻热情,精力旺盛,绝对能满足她寂寞的芳心……” 简傲南紧紧皱了眉,一幅幅少儿不宜的运动画面闯入脑海…… 曾经奋力顽抗他的吻,甚至狠绝地咬伤他的女人,双颊染了一层不正常的嫣红,不但不反抗,还不顾羞耻的主动紧抱着一个没有五官的恶心男人,低吟着能让男人热血沸腾的话:“我……要……” 该死的女人! 才刚和鑫云分手,就迫不及待地到酒吧找新目标? 简傲南胸中怒意翻腾,抄起外套,丢下话就风一般卷出包间:“叫人堵住他们!” 应劭峰望着他迅速消失的方向,幽幽叹息着低语:“早叫他们堵了,就算不为你,也为云少不是?” ------题外话------ 一小段涉猎暧昧的描写,居然涉h,修改了几次,我汗,只能删删减减…… 【067】好人做到底 停车场里,男孩把醉得傻笑的许东满弄上车,正打算开出去到市郊的别墅,好好享用这个老天送到他手上的干净女人。 车子发动,刚挂档后退,就听吱的一声,一部越野吉普就顶在他后方。 男孩愣了愣,等了片刻,却见后面的越野车一动不动,还索性熄了引擎? 叭!叭! 连声按响喇叭意在驱使越野车离去,却没看到不知从那个角落里卷出来一抹白色的影子,一朵云似的无声飘近,直到副驾驶座的门被打开,男孩才惊觉。 “喂,你TMD的谁……” 简傲南根本不理会男孩说了什么,先握住坐在副驾驶座上正难耐燥热在蠕动的女人。 只见许东满早已双眼迷蒙,面颊果然如他脑里的画面般异常嫣红,粉唇微张,呢喃着听不清的话,外套已经脱下,衣领被扯得走样,露出纤细的脖子,与一边蝶翼一般的锁骨…… “靠!” 那个男孩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狠话,简傲南爆一声粗口,长臂挥起—— 嘭! 人体部位激撞的声音低沉,伴着高尖的惊叫声,然后砰一声,驾驶座上的男孩后脑撞到车门上,已经昏了过去。 简傲南冷冷瞥了眼,哼!比黄超那个豆腐渣还没用,居然一拳都受不住!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却根本不知道在这两秒里,发生了什么事,依旧迷蒙着双眼,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别人。 简傲南一巴掌拍过去—— 有了上次的拧手腕脱臼事件,他只敢用一分力,这个看起来坚韧狂野且浑身长刺的女人,原来也很脆弱,他一掌就有可能拍扁她的脑袋。 啪! 轻轻的一声,依旧使他心头惊跳,收手改而抓住她的肩膀轻摇,低吼:“许东满,你给我醒醒!” 被摇得头晕脑胀的许东满不满的抗议:“简傲南,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到她叫的是自己的名字,简傲南愣了愣,心情莫名就好了点,松开她的肩膀,高大的身躯钻出车厢,顺手拉了她一把。 “既然你还清醒着,就自己下车。” 许东满不情愿地被拉着站起,软绵绵地靠在车门上,四顾了一周,迷惑不已:“你说要去海边吹风的,这里是海边吗?” “去海边吹风?”这个女人到底醒了没? 那小子带她去海边,怕是把她J了后,丢到海上变浮尸吹风吧! 简傲南咬牙,“好,我带你去!” 话音刚落,许东满的脚就离了地,被某男扛在了肩上,发出尖叫:“啊!你干嘛……简傲南,你去死!” 去死? 简傲南浓眉一紧,手掌拍了拍她在他肩上不停扭动的臀部,“你放心,你还活着,我绝不舍得死!” “丫的!你敢打我屁股……简傲南,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那就别放过我!” 简傲南使了个眼色给越野车上下来的司机,自己扛着许东满潇洒走人,留下的摊子给应劭峰收拾。 把许东满塞进他的白色路虎,在她撒泼似的高分贝尖叫咒骂里,简傲南一言不发,只在等红绿灯的空档,扭头看看她,看她陷入癫狂似的拉扯自己的领口,露出香肩与一边的米色胸罩边缘,他胸中怒火更炽,把油门踩得更重,呼啸着飙上了R市的环城高速,出了市区。 夜晚八点,天已经黑透。 黑乎乎的海边,停下了一部在夜晚里显得闪亮的白色路虎,在那一圈发光的光环里,一个纤细的女子被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扯下车,跌跌撞撞地走下沙滩。 这种时候,加上春起的晚间气温低如寒冬,谁还会神经兮兮的来海边吹风,自然只剩下这一对冤家男女,独享天地宽阔,深海浩瀚。 扑通! “啊……”还没发出一声完整的尖叫,许东满就被冰冷的海水灌了满满的一口鼻。 明明水深及腰,只要站稳脚就没事,可不谙水性的她惊慌中只知道胡乱扑腾拍打水面,几秒后被人拉起来,早已浑身湿透,泪水鼻水海水齐滴,喷嚏咳嗽呜咽齐发,在海风中瑟瑟发抖,好不狼狈。 她瑟缩着偎进眼前有着温暖体温的怀抱,紧拽着他的衣服,“呜……鑫云……救命……” 潜意识里,她叫出了呵护自己的岳鑫云,忘了今天刚与他形同决裂。 简傲南的手搭上了她的肩,她一身湿的偎过来,把他胸口也染了一片冰凉,刚想推开她,听到她的话顿时离了她的肩,把手指捏紧,恨声道:“鑫云才不会理你这破女人!如果不是我,今晚,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我好冷……救我……”许东满觉得自己快冻僵了,在他温热的怀抱里越钻越紧,双手紧拽着他的衣服,把自己的脸贴在他胸膛上,混乱的脑子里,生出了一种依赖。 “你现在还热不热?醒了没?”简傲南两手拉离她,低头审视着她依旧酡红的面颊。 “不热不热!醒了醒了!”她用力摇头,又用力点头,为了靠近他的身体汲取温暖,他说什么都要顺着来。 “那上车!” 他拉着她的手臂往回走,踩着脚下松软的沙,感受胸口的凉,还有手臂上吊着个浑身滴水的女人,就越想越郁闷。 她已经与岳家再没关系,她要被人J了,还是杀了,都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世上,这种女人被拐骗迷J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就算他身为国家军人,也应该是通知涛子那样的警员,而无需亲自出马…… 车上,他找不到毛巾类的东西可以给她擦干,只好脱下自己贴身的棉质T恤,给她充当毛巾,开大了车里的暖气,而他看看自己外套下空荡荡的上半身,愈发郁闷。 他一定是善良过了头,居然对这个惹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女人这么好,说出去,扬子他们还不笑掉大牙? “擦好了没?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好人做到底吧,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荒无人烟的海边。 郁闷过后,决定做一回雷锋的简军官扭头问身边的女人,却被雷劈了似的呆怔住——半晌,他才脸红脖子粗的怒吼: “许东满,你给我把衣服穿回去!” 【068】自己找死 许东满迅速丢开被当成毛巾的某男的T恤,捂住双耳,眼露无辜的惊惶。 简傲南目露凶光地瞪着她,全身骨骼都在盛怒下紧压得咯咯作响。 她外套早已不在,湿透的上衣也已被脱下,只剩前面两片米色布料,她双手捂耳的动作挤压着胸前柔软,现出沟壑深深,受冻回暖的皮肤呈现一种诱~人的粉红,那水珠还在一颗颗缓慢地往下滴,顺着沟壑山丘,流经圆小的肚脐处汇聚,又继续向下…… 简傲南的目光顺着那水珠缓缓流动,猛然闭眼,同时咽了很大一口唾液,使得喉结滚动发出一声此时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加速五感敏锐度的声音。 从十五岁起,他就在损友应劭峰的摧残下,练就了一身金刚不坏之身,只除了十八岁生日那一夜,他喝得有点多,也不知道是峰少在酒里加了料,还是他血气方刚,就糊里糊涂地和一个不知道长了什么样的女人过了一夜,之后,他对各色美女不是嫌烦就是无动于衷,几可比拟古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现在,他面对着应该是他最痛恨的女人,那里居然有了反应,要命的胀痛…… “许东满!”他不敢睁眼,就怕再看一眼,自己会兽性大发扑上去,帮她将剩余的湿衣都除下,磨着牙命令道:“我限你一分钟,立刻给我穿好衣服!否则……我丢你到海里喂鱼!” 吼完,车厢里窸窸簌簌的,他却只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和过于粗重的呼吸。 等了又等,他睁开眼去看,却再次被雷劈到。 那女人不但没穿衣,还正盯着他的胸口看,目光迷离,手里正绞着他脱下来的白色T恤,一副很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无措又饥渴,叫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守得住…… 还好,简军官不是普通的男人,定力不错,即使他身体里叫嚣着一种陌生而灼痛的YU望! “该死的,你到底被下了什么药?”咒骂着,他伸手捡起她脱下来的上衣,往她头上套。 没办法,她不穿,他就得帮她穿,总不能这样开车回市区吧?她想成为一夜爆红的艳照门女主,他可不能作此牺牲。 “不要……又湿又冷,不舒服……” 许东满挣扎着推开套往头上的衣服,某男却坚持要把湿衣替她穿上,来去推搡间,他的手碰到了她的柔软,引得她难以自制的一阵颤栗,无意识地低吟:“嗯……简、傲南……” 简傲南动作一僵,维持上身前倾的姿势,那只罩在她左心房上的手,犹如铁块碰到了磁石,居然不舍得离去,再听她这一声蛊惑的吟唤,就是钢铁般的意志也得被顷刻瓦解。 “许东满!这是你自己找死!” 低吼着,他丢开手里的衣物,越过两座之间的空隙,对着她的唇瓣重重吻下…… 她微张着嘤咛的嘴,被他毫无阻碍地进攻,片刻就攻城略地,再一次在她的领地里挂上他的旗帜。 只是这一次,她的回应不再是顽抗撕咬,而是热情如火,光洁的双臂钻进他外套,属于女人的柔软手掌抚过他的脊梁骨,带来一种异样的战栗,使他震了震,浑身的血管都要爆开来了。 座椅下翻,她低呼一声被放倒,上身最后的屏障也被某男扯掉,车里有限的光线让那两重粉色丘陵影影卓卓,视觉效果加倍惊人。 简傲南只觉自己要疯了,这个时候,就是有把枪顶着他脑门,他也停不下来了! 身为军人,速度至关重要,加上手指的灵活度,不过眨眼功夫,他身下的女人已经如初生婴儿般,浑身散发圣洁而又罪恶的光芒,引得他一秒也不能再等,直捣黄龙! “啊!” 许东满一直都似在云巅,飘飘然的,突然就被一阵撕裂的疼痛陡然拉回地面,张嘴就咬在给她如此痛苦的男人肩上。 简傲南硬生生停住所有的动作,任由她咬,任由她捶打,就是扣住她乱踢的腿,不容许她推开自己。 她竟然是第一次?这让他很吃惊,只是,他也才第二次好不好,无法半途收场,只能咬着牙往死里忍。 咱简军官的特长不少,忍功自然也不差。 只是,忍受她的咬打,与忍受这种关头不能冲锋陷阵的痛苦相比,实在是轻太多了,他肩胛的肌肉一绷起来就硬似铁块,她咬了一会就牙齿酸痛,自动松开。 她一松口,简傲南就以为她不痛了,收起濒临崩溃的忍耐力,动了动,就被那美妙的感觉捧上了天,顿时,埋头享受此时陌生而极致的快乐,动作一发不可收拾…… “好痛……放开我……简傲南,你混蛋……” 东满哭叫着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如山一般的男人,只觉身体被他撑得要爆开来,她的骨头也震得要散架了,除了疼痛悲屈,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 当一场短暂的**停歇,两个人却有着相反的状态。 许东满不哭也不叫了,因为在过程中已精疲力尽、声嘶嗓哑,一动不动地躺着,除了还在呼吸,眼角还涌涌不断地渗出泪之外,她就是一具没有生命力的瓷娃娃。 简傲南却精神抖擞,眉眼带笑,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傻小子,看着东满,就差嘿嘿傻笑了。 看见她的泪水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他心上划过一抹清晰的疼,想到她刚才痛苦的叫骂,低头去看,被那斑斑血迹惊得心一紧,说出的话有了他不自觉的温柔:“对不起,还疼吗?” 许东满没回答,动了动,起来找衣服穿。 简傲南默了默,捡起她的衣服递给她,自己也迅速穿戴起来,坐回驾驶座,看着她依旧木偶般的样子,他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问:“你需不需要吃片止疼药,或者洗个澡,换身衣服……” 她头发被海水湿成粗条状,身上穿着湿衣,下面还流了血,不及时处理,会不会生病? 见她没理会,简傲南也不再问,直接开车上路,到最近的一家小旅馆开了间房,把她带进浴室,调了温水,叫她洗澡。 许东满呆呆的,不点头也不摇头。 “呃,你洗洗,我去给你买衣服。”说着,他退了出去,顺手替她关了门。 【069】不求你负责 吩咐前台拿了止疼药,又叫人去星梦拿了一套她尺寸的衣服送过来,简傲南就在房里等她出来。 她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忍不住去翻出来看了眼,又是那个华菱,刚才在车上就打过,东满并不想听,此时大慨更不会想接听了,他便掐掉丢回去。 无聊地开了电视,等了不知多久,他有点担心地去侧耳倾听浴室里的动静,只听水声哗啦啦的,他敲了敲门:“许东满,你还没洗好么?” 她把第一次保留到现在,是想给将来的丈夫,还是未找到最爱的人献出去?不会是第一次意外给了他,就要寻死觅活吧? 好歹他是简傲南,不管哪一方面都配得起她,要真计较起来,其实是他吃亏好不好? 他越想越觉得她有可能在嫁不成鑫云,又在失去贞洁的双重打击下一时想不开,于是重重敲门,大声喊:“许东满,你没事吧?没事的话,你出个声,要不然我进去了……” 忽然,哗啦啦的水声停了,传来一声嘶哑的回应:“我没事!” “哦,那你快点!”简傲南暗吐了一口气,紧提的心放回肚里。 没多久,浴室门从里面被敲响,“那个……我的衣服呢?” “在门前,你打开就可以看到……”想了想,他体贴地转过身去,“我去玄关,你穿好就出来。” 简傲南两大步就走到玄关,无聊地盯着天花板上一块干了的水渍,脑里开始正常运转。 他和她发生了关系!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会要求他娶她吧?刚刚与鑫云分手,豪门少奶奶的美梦破碎,立刻就有机会再入豪门,还是在豪门之上加了官字的大红门,她一定不会放过…… 想到被迫娶妻,他就心生抗拒;但是想到刚才那**的美妙,又觉得娶她回家好像也不错;再想到被这个女人的心思得逞,他就恼火…… 烦躁地扯了扯极短的头发,他在玄关踱来踱去。 浴室里,许东满除了头还有点晕之外,神智已经完全清醒,发生过的一幕幕在脑里回放,撕裂的感觉再一次扎入身体,痛得她快无力承受。 她**了! 她小心翼翼保留的清白,不曾给初恋方博维,不曾给未婚夫岳鑫云,却给了她最痛恨的简傲南! 她宁可**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也不要是他! 对着镜子,许东满流着泪,无声哀嚎痛诉苍天不长眼,怎么就派了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来折磨她? 他买的衣服和她原本穿的差不多款式,连内衣裤都有,尺寸刚好,叫她恨得咬牙的同时,也羞红了脸。 这个流氓军官,居然也有细心的一面。 穿好打开浴室门,果然不见外面有人,走出去,就见高大的身影从玄关处钻出来,看见她,他嘴角扯了扯,像是微笑。 老天对他真是厚爱,生得高大英俊,不笑的时候冷峻英伟像个严谨的军人,笑起来的时候带点孩子气,俊美得像个妖孽。 “这是止疼药,过来吃一片。”他迅速奔去拿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帮她拧开盖子,和止疼药一起递给她。 许东满摇头,“我不需要!” 药只能止身体上的痛,而止不了她心里的痛。 “刚才你不是很疼么?吃一片,会舒服点……”简傲南再递近一点,坚持要她吃药。 “我说过,我不需要!”她猛地一推他手里的药和水,哗啦啦的,药片撒了一地,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也泼湿了他一边裤管。 许东满看了眼,完全没有歉意,径自走过,拿了包就打算走人。 某男看看自己变得透明的白色裤管,再看着她的脚踩上了那些药丸,如同践踏了他的一番心意,气得伸手抓住她,吼道:“喂!你什么态度?” 态度? 许东满冷笑,“简军官,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这态度,你还不知道吗?” “该死的,你到底想怎样?”简傲南一时失措了。 她不是应该哭哭啼啼的要求他负责,然后赖着他,赶都赶不走的那种吗? “怎么样?”许东满失笑,冷漠地抬头看他,“简军官,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吧?我和鑫云没戏了,我还可以保证,绝不亏欠岳家一分钱,我将奉还他送我的所有东西——当然,那条手链被你夺走的,你负责还!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简傲南磨着牙,这女人怎么能这么冷漠,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他们前一个小时刚发生了那么亲密的肢体关系,还是说,她根本不在乎那劳什子的第一次? 抑或者,那第一次根本就是糊弄人的? 毕竟,他看到不少广告,补那一层膜的费用低廉得很,她完全负担得起再补一次,所以她豪不在乎? 许东满见他半天都没出声,显然很满意她与岳鑫云划清界限,没有问题了。 她去掰他的手,要离开。 他怒了,五指紧扣她的手臂,任由那只柔软的小手在上面抓绕掰扯,也不能掰开一点空隙。 “女人,我们今晚的事怎么算?” “呃……”东满一窒,顿感面颊发热,“你我都是成年人了,当一夜~情玩玩,没什么好算的!” 呼! 简傲南胸腔里顿时气流乱窜,呼吸紧促又放缓下来,咬了咬牙:“好,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 许东满冷笑,“那是当然,你放心,我就是没人要,也不会求你负责的!最好简军官把这事忘了,你我再无瓜葛!” 听听她这口气,到底有多嫌弃他? 靠! “是吗?我听说这一行也有定价的,你想要多少,我可以付现金。”玩高姿态吗?哼,他也会! 许东满的脸霍地刷白,紧咬住下唇,胸脯急剧起伏,却忍住不发作,好几秒后才平静下来,“放手!” 他没有再为难她,松了手。 她一得自由就跑着出了房间,蹬蹬蹬地跑下楼梯,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尽管她浑身酸软,双腿间还隐隐作痛,她还是一刻不敢停顿的跑出了旅馆,到了萧条的街上,刚好有一部公车经过,她就像飞蛾扑火般,伸开双臂拦在车头前。 慢一步出旅馆的简傲南,看到她不要命地跑到道路中央,再看那公车正朝她开过来,顿时,心脏传来一种绞痛,明知来不及,还是飞扑过去,更撕破喉咙地大喊:“不要!许东满!” 【070】谁对她不舍了 刺耳的刹车声在郊区空旷的街道上响起,惊得附近已经休憩的海鸟纷纷飞散,黑乎乎的一大片。 许东满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看只差一米距离就要被撞上的时候,公车终于停了。 来不及平稳生死一线的心跳,她就冲上去拍公车的门,喊着:“开门!” “许东满!” 身后是飞扑而至的简傲南,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怒意,那咬牙切齿叫出的名字更带着吞噬人的烈火,使得许东满恐惧得不敢回头,只管拼命拍打车身,要求司机开门让她上去,不管它的目的地是哪里,她都要离开这里。 “开门啊,我要上车!” 公车司机惊魂刚定,从车窗里吼出来:“TMD,你想死没人拦你,去跳楼跳海,别给老子找晦气!” 这一耽搁,身后简傲南已到,单臂一卷,她纤细的腰就被往后一捞,狠狠撞进他坚实的胸膛。 许东满绝望地看着公车开走,全部力气用尽似的,整幅身子都软了下去,任由简傲南拖着往回走。 他恼恨自己把她的拦车举动误以为她要自杀,被吓得不轻,拖着她的动作报复似的毫不怜香惜玉,粗暴的把她塞进车里。 手肘撞到了车窗,脚踝磕到了要关的车门,许东满只是皱了皱眉,一声不吭。 “你想死,也不要挑在我面前!”简傲南替她扣了安全带,确定她没有反抗的迹象,才绕过去坐上驾驶座,发动车,落了车门锁。 沿海公路上,少有车辆,路灯也稀疏,显得车厢里的气氛更安静得诡异。 眼看着市区在望,简傲南压下满腔怒气,问:“你家在哪条街?” 许东满呆怔的目光直视着前方,那霓虹闪烁的市区还是熟悉的模样,而她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物是人非。 她丢失了一件珍贵的东西,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喂,我问你话呢!”脱下军装的某天之骄子耐性一向不好,特别是对她。 “随便哪条街都行。”她有气无力地答。 “你!” 简傲南几乎跳脚,这女人真懂得怎么激怒他,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失手掐死她! “哼,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想知道她家住址还不容易?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认识了很久,到最近才有电话联系的朋友,接通后侧头等着看她反应。 “喂,小西吗?是我,简傲南!” 许东满终于动了,如他所愿地转过头来,瞪着他,眼神恼怒且紧张。 她差点忘了,这流氓军官认识西满,还是西满的篮球偶像! “哦,我这两天休假,想找你去球馆打球,你家住哪儿?”他得意地挑起眉毛,唇角上扬,“……景阳街,福满面馆。好!我记住了,明天给你电话……明天你没空?哦,对,你姐订婚……那好吧,我们改天再约。” 他放下电话,微微带笑的表情既嘲讽又得意,看得许东满眼睛直冒火。 “简傲南,不许你对西满透露半个字!” 他指关节轻敲着方向盘,不屑地轻哼,“小西可是很早就想着我当他姐夫的事了,我会那么笨自投罗网?” 许东满双掌捏紧,恨不得一拳砸在这个傲慢男人的脸上出口恶气,但是她不能,冷声道:“那就最好!我记得我说过,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考虑你,所以,简大少爷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许西满的姐夫绝对不会是你!” 简傲南的脸墓地绷紧,就算他原本就不稀罕当小西的姐夫,但听着这话还是心里不爽。 车厢又归于静谧,车子转进热闹的街区,很快就到了景阳街。 “就停在这里!”在快到面馆前的两条巷子处,许东满出声喊停。 简傲南也不想碰到小西,不好解释为什么和他姐在一块,便也同意靠边停车。 而就在福满面馆前的那条巷子里,正停着一部流线优美的跑车,车头是蜥蜴标志,而驾驶座上的男人正盯着每一部转进景阳街的车子,当他看到那部熟悉的白色路虎,再看车牌,霍地坐直,更打开车门下来—— 白色路虎里。 东满解除安全带,打开车门前,扭头对这个毁了她犹如童话般美好的婚姻还夺了她清白的魔鬼掷去一个利眼,“我不自量力妄想攀附豪门,今天这下场是咎由自取,但是西满年幼无知,希望你疏远他,我们一家人都会感激不尽!谢谢,后会无期!” 说完,东满就要下车,手刚碰到门把,就觉后背一热,被人从后面圈住。 “女人,你凭什么要我疏远小西?”简傲南锁住她的腰,将下巴靠在她颈旁,阴森森地在她耳边吹气,“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嗯?” 许东满一僵,浑身起了战栗,左半边身体更在刹那间瘫软,连挣扎都那么无力,“放手!我只是希望不要再见到你,再从西满嘴里听到你的名字!” “那很抱歉,认识小西在你之前,我们有多年的革命友情,可不会为了个女人就丢弃朋友之义!”简傲南眸中一冷,紧了紧她的腰。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才和鑫云闹翻,差点打了起来,还被所有长辈骂了一通,他怎么可以再为了她,把认识了多年、可爱敦厚又热情坚毅的小西丢弃? 东满闭了闭眼,算了吧,等西满知道她婚事告吹,自然不会再提他的名字挑她心里的刺。 “那请放开,我要下车了。” 简傲南松手,看着她下车,目送她笔直的背影走了一段路,拐进那小面馆。 这女人还真冷漠,居然真的头也不回地走掉,倒是他,居然愣坐在车里看她,像个对恋人依依不舍的傻小子! 呸!谁对她不舍了,切! 简傲南咒骂了一声,掉头开出景阳街。 巷子的阴影里,威兹曼跑车旁正僵立着一位清瘦俊秀的男子,看着那部路虎驶去,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被背叛,被欺骗,被无视——东满的背叛,小南的欺骗,他们两人的无视! 前一刻,他看到小南在车里抱住了她,像是离别前的温存,她下车后,小南目光追随着她,无限依依,这还是对他说讨厌东满根本不喜欢她的小南么? 欺骗! 刚才,许东满就从这个巷子经过,他人和车就在这个巷子口,稍微有意识的人都能发现,可她目不斜视地走过,根本没看到他!而小南也一直注视着这个方向,眼里却只有许东满! 他们一起无视了他! 岳鑫云,你做人真失败! 【071】无缘的注定 只有背叛,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饭桌上,岳鑫云在众目之下成了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一时怒急攻心拂袖而去,等小南上楼来找他,欲言又止时他本应看出端倪的,却因他还在气怒之下,没有细想,只管口不择言地指责,后来父亲和大姐也来了,异口同声地讨伐,终是让从来倨傲的小南,再不屑解释,愤然离家。 后来听闻东满说将退还所有聘礼,一份不欠岳家时,他就静下心来想:她或许不是那样的人,或许,真是小南硬闯入她房间强吻她的,从一开始,小南就不断地劝他与她分手,或许劝说不成,就用了这样的手段…… 小南本不是那样阴险的小人,但是,如果是因为喜欢东满而故意搞破坏,就可以说得通了。 福满面馆内,这个时段正是那些民工加班后的用餐期。 许东满走进来之后,就只见李秋兰抬手招她,嚷着要帮忙:“东满,你回来得正好,去厨房把面端出来。” 她没有说话,在柜台后放下包,就捋起袖子走到厨房后端出面条到指定的号码桌上,那桌上的民工看着东满,眼珠子发直。 漂亮的东主女儿不是第一次见,今天面色虽然苍白,精神看起来也不怎么好,但是那唇瓣,丰润肿胀,娇艳得欲滴出血来,还有她那微湿的发,几丝散乱在颊边,透着别样性感,何况,眼尖的还可以发现她脖颈底部被衣领欲遮还露的红色痕迹—— 稍微思想不纯洁的人,都知道那是吻痕! 顿时,民工的眼睛都滴溜溜地围着东满转,猜测这面馆一枝花今晚是不是被那位富家公子上手了? 正悄悄私语间,门口铃清脆一响,他们猜测的那位富家公子上门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东满正在擦桌子,抬头看到门口来者,半弯着腰的姿势僵了僵,才站直。 “鑫云啊,你送东满回来的吧,怎么现在才进来,快坐下,我给你泡一壶龙井……”李秋兰一腔热情地招待自家女婿。 “不用了,伯母。”岳鑫云上前拉住李秋兰,摇头简单地说:“我有话对东满说。” 李秋兰愣了愣,有话,他们一起回来的路上怎么不说?而且,女儿脸上那是怎么回事?怎么死白死白的,嘴唇却相反的红艳莹润? 随即,她就笑了,准女婿大慨等不及结婚就想对女儿动手动脚,东满生气了,他这是来赔罪的。 “东满,快去快去!年轻人有什么好好说,不要闹别扭!”李秋兰把女儿推向准女婿。 看这样子,岳鑫云就知道她还什么都没说,自觉还有挽回的余地,面上有了微笑,伸手去拉被推过来的东满,却落了个空。 东满顺着推势,径自走出面馆,等着他跟上来。 “有什么话你说吧!”是迫不及待要讨回那价值不菲的钻戒手链,还是那七位数的聘礼? “到我车上说。”岳鑫云也不勉强去牵她的手,走前一步引领着她走到巷子口的车前,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 东满一怔,他车怎么停这里?是刚到,还是停了有一会儿了? 坐进车里,东满就脱下戒指,往他面前一送,“对不起,我当时忘了,这个应该先还给你。” 岳鑫云心眼皆一酸,双手包住她递着戒指的手,“东满,不要这么轻易就退还它,我想我又错了,我应该听你解释,而不是听小南一面之词……” 东满眼眶一热,差点涌出泪来,“你来,是想要听我解释?” “嗯!”他重重点头,满眼希冀,“我爱你,东满!只要你说你和小南没关系,我们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东满很想点头,但是,她还能坦然说和简傲南没关系么? 如果早知岳鑫云会想通了来找她,她绝对不会失望伤心之下去酒吧买醉,就不会有那男孩下药,也就不会有简傲南的相救,更不会有那层关系,她依然是清白的…… 只是,一切都迟了! 许东满痛苦地闭上了眼,也许,这就是命中无缘的注定! “东满?”岳鑫云看着她眼角被挤出的泪,顿时慌了手脚,掏出自己必备的手帕,帮她拭泪。 许东满却不领情,眼一睁手一挥,冷静了下来:“鑫云,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但是我们之间已经没可能了!” 岳鑫云浑身一僵,“你是说……你和小南……你们……” “对不起!”除了道歉,她已无话可说,把戒指塞进他上衣的口袋,勉强笑了笑,“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幸福。” 她下车,身姿潇洒,步伐自信地迈向属于她的天地。 高攀豪门压力太大,她这寒门的命是承受不起的,还是认清了脚踏实地比较好。 岳鑫云在车内,望着她离去,眸光幽深,心扉渐冷。 许东满踏进面馆,面对探头探脑往她身后找那富贵女婿的母亲,心中一叹道:“别看了,他以后都不会来了!” 李秋兰没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嫌弃来这小面馆,帮咱们去开家大的?” 许东满鼻子一酸,拉过母亲,慎重地告知:“妈,我和岳鑫云分手了!没有明天的订婚,没有大面馆,那些钱也都要退回去……” “你说什么?” 无奈,许东满说了自己和简傲南之前的纠葛,只是隐瞒了今晚刚刚发生的关系而已。 李秋兰果然恼恨交加,顺手抓起抹布就往女儿身上甩,骂着:“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女儿家最要紧的是清白,名声!你以为就长得漂亮就行吗?那柳嫣巷里的女人也很漂亮,怎么只见他们玩,不见他们娶回家?我们这么辛苦送你上大学,是为了什么?你这猪脑,怎么那么笨,什么人不好暧昧,偏偏惹了个不该惹的……” 许东满默默承受着母亲的怒骂,心在滴血。 许岩鹭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听明白怎么回事后,倒是一阵沉默。 半晌,许岩鹭才说:“那些东西我们一个子儿都没动,明天就原封送还。” “爸……”许东满眼眶湿热,“对不起!” “算了,不嫁也好!嫁过去我还担心你受委屈呢!”许岩鹭拍拍女儿的肩膀,“你也累了,上去洗洗睡吧,明天的事爸来。” 许东满再也忍不住,哇一声扑在父亲肩上哭出来。 ------题外话------ 某蓝不喜废话,偶尔也得出来问问各位:书架上有空位么?把咱可怜的东满和霸道的简军官收了吧…… 【072】明媚 应劭峰的私人俱乐部。 两大风流少爷陪着闷闷不乐微带愁容的郝知伟喝酒,伟大少不爱搭话,峰少和超少就闲聊,话题绕着南少带走许东满后,会有什么发展? 桃色八卦最有爱了,特别是一向对女人不假辞色的南少,居然那么紧张地冲下去,还把女人扛在肩上走,那画面该有多震撼啊! 这么一想,黄超就后悔没跟着去看,陪着这个蚌壳似的闷葫芦一句也敲不出来,真没意思。 包间们开了,他们口中的桃色八卦男主现身,大步走进,把自己摔在沙发里,抓过一瓶酒就对着嘴喝。 应劭峰和黄超相视一眼,都很讶异。 南少身上有些狼狈,原本如雪白的衣服有了斑点水渍,不知上哪儿滚过? “南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带了个被下药的女人走,不是应该发生什么吗? “许东满呢?”应劭峰问,从那个被打昏的男孩口中得知,他下的是‘明媚’,那是迷幻与媚~药的混合,不和人‘干上一架’也得等一夜药效才会褪,南一个人回来,是把她丢给另一个男人去解决了? “我送她回家了。”简傲南淡淡的答,喝了半瓶酒后,才长吐一口气,双臂伸展搭在沙发上,仰头望天——天花板。 “不会吧?她可是喝了加了明媚的晴天霹雳!”黄超咂舌,是那女人强悍不被药性控制,还是他军人作派,绝不趁人之危? “明媚?”简傲南坐直身子,不解地问:“那是什么药?” “那是一种混合品,吃了使人保持在清醒与幻觉之中,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酒,但是,身体内却渴望男女交~合,药效不是很烈,女人吃了一般不会主动扑食,但是一经挑~逗,会表现出内心深处潜藏的妖媚和欲~望,神智清明能保留记忆,醒了之后会以为做了一场春梦……当然,如果她身体上没留下任何痕迹的话。” 角落里的郝知伟停下了喝酒的动作,微抬眸似在深思。 简傲南长眉纠结,“神智清明?那就是说,药性只是催动她体内的欲~望,不挑~逗她也不会主动?” 应劭峰点头。 “那如果那个男人是她厌恶的人,也没挑~逗她,会怎么样?”简傲南回想,自己什么时候撩她了?是她先脱了衣服,又用眼神红果果地挑~逗他才真! “嗯这个……得看那女人对性的饥渴度。”应劭峰眼神暧昧地在简傲南身上溜了一圈。 不会是许东满饥渴地扑倒南,南身上才会有这么狼狈的印迹吧? 简傲南双眉紧锁,沉默不语。 黄超急了,“南,到底你上了她没?” 应劭峰也眼珠子不转地直盯着他,等答案。 简傲南却冷扫了眼,转移话题:“那小子呢?你交给涛子没?” “交了。”应劭峰摊摊手,看来是敲不出答案了,不过,上了的可能性比较大,否则,南早就翻脸了,而不是这样避而不答。 “涛子怎么说,这种人该剁了他老二喂狗!” 想到许东满在那小子车上春光半露的性感模样,想到要是峰少没有派人盯着,此时她会被那小子带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在他身下娇吟哭泣,被辗转占有……简傲南就咬牙,真想亲手宰了他。 “那是叶家嫡孙,不能动。”应劭峰再次无奈摊手。 “叶家的?以前怎么没见过?”模糊印象里好像有那么个小屁孩。 “国外留学的,刚回来。” “叫叶老管着点,再有下次,我让他抱不到曾孙!”简傲南重重一哼,却也只能就此罢手。 叶家小子被简傲南那一拳打得躺了医院一个礼拜,知道打他的人是在R城横着走的简傲南之后,也只能自认倒霉,以后见到他还是绕道走吧! 他们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岳鑫云的订婚告吹,在R城喧腾了两天后也就归于平静。富家大少爷成功车迎娶平民灰姑娘的事本就不多,临时变卦也是正常的,岳鑫云依旧是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各家争相笼络的女婿目标。 简傲南回了部队,还是一有假期就往R城赶,但是,舅甥俩不再腻歪在一块,长辈们尝试让他们两个和好如初,只是岳鑫云不愿,简傲南也不能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况且,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和耐心。 许家在第二天就奉还了所有属于岳家的东西,大到七位数的聘金,小到电梯里给东满擦鼻血的领带——当岳鑫云收到那条已洗干净、再也找不出她的血迹的领带时,鼻头酸了。 东满,你还清了所有,却有一样东西,你永远也还不回来:那是我对你付出的感情! 许东满向星美递了辞呈,岳鑫云一句没说就批了,收拾东西走时,姚幸书面色不善地瞪了她一眼,指责的意味毫不隐藏,她心有愧歉,对着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鞠个躬,再对姚幸书点个头,在众员工的指指点点下,离开星美。 她颓废了几天,泡在网吧里打游戏,和人打屁闲侃,日夜颠倒。 华菱对东满那天晚上的遭遇感到内疚,但是她不敢提真正使她迟到的原因,怕东满会掐着她脖子骂她见色忘友,何况,那‘色’还是与某军官有关,就更是半个字也不能提了! 某军官,现在是许东满字典里的禁词!提者,杀无赦! 西满有一次无意提起,就遭遇冷暴力,换下的脏衣服一整个星期没人洗,害得他同一套衣服连穿了三天!幸好这是春天,要是在夏天,所有人还不得与他保持三丈距离? 就连血亲的弟弟一次无意提起,都不容情,何况她一个老友? 其实,那天晚上华菱是准时出门的,但在门口发现站岗似的站着一位阿兵哥,却是那位简军官的警卫员,小刘。 小刘腼腆羞涩又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是在这小区随便碰碰运气,刚巧就等在了她家门口,她就很没骨气的感动了。 他再一牵她的手,说明天要回部队,没事的话陪他走走,她就很没义气的把东满给忘了。 都是缘分啊,害得她现在和东满在一起,接到小刘的电话,都要像做贼一样,藏着掖着。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月后,终于被东满发现了,她预料中的暴走并未发生,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以后他来,你就大大方方地去吧!” 华菱有种八年抗战终于解放的感觉,就差感激涕零了。 【073】也许是契机 夏去,秋来,冬至,眨眼又到了年底。 公司年度酒会上,许东满望着被公司高层簇拥着的某位清俊男子,嘴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 尽管已经不在星美,但身在同一个城市,她却不能避免地听到关于岳鑫云的种种。 听说他这大半年里大刀阔斧整顿星美,改革创新培植了一批班底,萧威远已经不足以再威胁他了。 因她所在的公司与星美有项目合作,这已经不是分手后第一次见面了。他,变得冷峻犀利,不再温和淡雅,即使见到她,他的表情也是淡漠的,一如陌生人。 他身边依旧没有女人的影子,赴会依旧孑然一身,不少千金小姐主动靠近,他却总给人软钉子碰,也没传出什么绯闻,叫许多女人对他越发兴趣浓厚,对岳少奶奶的位置更志在必得! 她的同事们私下里都很好奇,那位几乎成为岳少奶奶的灰姑娘到底是谁?为什么临门一脚了却被踢出来? 许东满苦笑,退出她们的话题圈。 应付了上司,公司年庆也算来过了,她走上了飘着雪花的街头。 时间过得真快,又是新春了,到处又都是张灯结彩,浓厚的节庆气氛。 还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吧,黄超的生日会,冬季夏游的豪华享受,属于权贵人士的私家狩猎,岳鑫云的温柔体贴,还有那个狂霸红三代的流氓行径…… 现在,她已从华丽的美梦中醒来,脚踏实地地生活着,那些奢华艳丽都已经离她很远,遥远得不去想,她几乎都要忘了。 忽然,一部车子从她身边缓缓经过,在前面停了停,又倒退回来。 许东满警惕地伸手进包里握紧了手机,虽然这条街上还算热闹,照理说打劫什么的不会挑在这种地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着点总没错。 酒吧被下药,不就是她太相信人性的悲剧吗? 倒映着满地雪光的车窗滑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东满也差点要遗忘的脸。 “东满!”方博维惊喜地唤,满面的春风,显然日子过得顺遂得意,“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走?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许东满立刻摇头,“不了,谢谢学长!我喜欢这样走走。” 方博维的笑容滞了滞,看着她眸光朦胧,思绪飘远,叹息着:“我记得,你一直喜欢这样的下雪天……” 许东满垂头无语。 她也记得,当年这样的下雪天,她还是个满怀浪漫幻想的单纯少女,喜欢奔跑在雪花纷飞的银白世界里,而他宠溺而深情的追着她跑、笑、闹,甚至,他们的初吻就是在一个雪花纷纷扬扬的夜晚。 像今天这样下着如情人抚摸般薄软的雪的夜……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 “学长再见。”轻点点头,许东满快步向前走,再走过一道街口,就有公车站了。 然而,方博维并不放弃,缓缓驱车跟在她旁边,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天这么冷,我们又好久不见,一起去喝杯热饮吧?”很自然地发出邀请,还真的像一位久违的热情学长。 可惜,许东满并不愿回应他的热情,充耳不闻,疾步向车站。 方博维面色暗了暗,把车停在街边,下车向她走来。 东满一愣,警惕地望着他,“学长,你……” “东满!”方博维猛地抓握住她两条手臂,眼里的热烈使她心惊,“记得去年同学会,我说的话吗?现在我已经是市长秘书,市长对我十分信任,屡屡委以重任,在市政府我已有一席之地。东满,我现在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 许东满惊诧过后,就开始挣扎,“方博维你放开我!” “东满,我爱你!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那些公子哥都是在玩弄你,只有我对你一片真心!我现在也有不少钱了,我可以给你以前给不起的东西,东满,我们回到以前吧,我在K镇有一栋公寓,我把它送给你,这是钥匙……”方博维急切地想表明他想重新拥有她的决心,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公寓钥匙,塞进东满的掌心。 许东满愣愣地看着躺在掌心的一串钥匙,钥匙扣是一个心形的玻璃,内有她最喜欢的栀子花缩影。 在他先毕业那年,他们伤感不已,因为校园的恋情通常都会随着毕业而分手。他担心自己不在,她会被其他男同学或学弟追走,折了一枝带露的栀子花跪在她面前,说等她毕业就娶她回家,然后在老家的院子里种满栀子花,因为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一生守侯和喜悦! 许东满有那么一瞬的感动,当目光落在钥匙上时,只剩下讥讽。 “方博维,你这是干什么,金屋藏娇?” “不不不,我不会把你藏起来!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婚,你等我一年,再一年就好……”方博维以为没了岳鑫云,他就是东满最好的归宿,想到她就要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就内心狂喜,包起她的手掌,深情地拥住她,“东满,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委屈,但都只是暂时的,等我成功了,我就会向全天下宣告,你才是我真正爱的女人,我一早定下的妻子!” 相对方博维的动情告白,许东满只有愈来愈悲愤的情绪,猛力推开他,扬起右掌扇向他的脸,更把钥匙丢回给他。 “方博维,你太轻贱了感情,也太轻贱了我和张清莹!当初你要分手,我不怪不怨也不恨你,因为那是普通人都会做的选择。我自知没有任何一点能与张清莹相提并论,我有的只是与你三年的感情与回忆,而你选择放弃,我无话可说。现在,你借着张清莹上位了,觉得接近成功了,就想回头捡起你曾经丢弃的感情?方博维,你当我是什么,你当张清莹是什么?我不是在原地等着你来领回的失物,张清莹也不是你借来登上高位就可以丢掉的梯子!她是你的妻子,你孩子的母亲,助你在市政府打开局面的推手!当初,她明知你有女朋友,也要痴缠着你!她得受多少人的冷眼,多少次她家人的劝阻责骂,才能说服身边的人接受你?而你现在要背着她在外面找旧情人,更打算再过一年和她离婚?方博维,你的良知呢?” 方博维捂着被扇的脸颊,对她的义正言辞异常惊愕。 许东满沉痛地望着他,“如今的市长秘书,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方博维了!请你认清一件事,我当初不因为你的家贫赘多而不爱你,现在却不会因为你的富贵权势而爱你!方学长,希望以后再见,你请自重!” 连再见也不说,许东满转身就走。 然而,走了两步,手机就响起,是家里的号码,一接起就传来李秋兰的呜咽啼哭声,使东满心里一紧。 “妈,怎么了?”母亲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算个开朗乐观的人,能让她打电话对女儿哭,难道是和父亲吵架,吵严重了去? “东满,你弟弟他……给公安带走了!” “什么?!公安带走西满?怎么回事,他能犯什么事……” 东满只觉一片银白柔美的世界,瞬间出现了一个狰狞暗黑的巨大漩涡,将她和家人都卷了进去。 站在她身后几步开外的男子,仍旧维持着捂脸颊的动作,眼底却闪过一抹精光。 也许,这会是个契机? 【074】还记得我吗? 等东满拦了出租车到公安局,父母已比她早一步到了,母亲正坐在椅子里哭,父亲紧锁双眉踱来踱去,像无头苍蝇般六神无主,见到女儿,就像见到了主心骨,跑上前拉住她就往里走。 “东满,你念书多,你跟他们讲讲道理,西满胆子小,不会犯法……”许岩鹭拉着女儿直奔到公安局里的值班警员前。 许东满只好先安慰父母,再向警员问清楚西满被抓的原因。 “许西满伤人逃逸,我们逮捕他扣留他这是正常程序!小姐你还是带你父母回去吧,有时间在这里哭闹,还不如去找受害人商量赔偿事宜,只要受害人撤诉,你弟弟就没事了!” 当班警员见东满年轻貌美说话温雅有礼,前一刻对许岩鹭夫妇的严厉嘴脸也变得和气,并好心地给她指了条明路。 “谢谢警官!还想请问一下,我们能不能见见我弟?他突然间就被抓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通融一下,让我爸妈见一下他,我们问几句话,几分钟就好……” 许东满恳求着,警员犹豫了下,还是通融了。 许家三人被带往一个窄小的看守房外,粗大的铁柱内关了好几个男子,西满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正埋头于膝,双手抱着,一副颓废样。 “西满!”三人异口同声叫。 西满抬头愣了愣,蹦起冲过来,手臂穿过铁柱间几寸的宽距,伸向了家人:“妈!爸!姐!” 李秋兰刚止住的泪再次泛滥,常年做粗活的手骨节粗大,指掌皆带着茧子,平时摸儿子的脸经常被抱怨被嫌弃,此时不管不顾地摸上了他细致柔嫩的脸,只叫了一声儿子的名字就已经泣不成声。 许西满抱着母亲的头,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般,哭得涕泪纵横。 许岩鹭别开了头,许东满偷偷擦去眼角的泪。 东满想起时间有限,拍了拍母亲和弟弟,说道:“别哭了,我们要弄清楚事件经过,尽快把西满弄出去。” 李秋兰赶紧替儿子抹泪,问道:“西满,你有没有打人?” 许西满一窒,垂下眼。 “他们说你打了一个叫叶允尚的人,他是谁,你为什么打他?”弟弟这反应等于承认了打人的事实,许东满心脏紧抽了抽,暗暗祈祷:希望那个叶允尚伤得不严重,不会狮子大开口。 顿时,西满的呼吸重急了起来,怒气在他胸腔里呼呼地膨胀,响得身边的人都听得到。 “西满,有什么事能让你不顾后果地动手打人,还重伤到进了医院?”东满下意识地视线往他的左腿瞟,他已经十九岁,已经够大够懂事了,还会为别人讽刺他的瘸脚而沉不住气出手吗? 西满紧抿着嘴,不愿说。 “许西满!”东满气急了,抓住弟弟的衣领,“你给我说清楚!” “是啊,你快说,是不是他们抓错人了?” “西满,你说话啊!是谁先动的手?” 面对家人的逼问,许西满内心在挣扎。 “你现在不告诉我们,是不是想替谁背黑锅?还是,你想到了法庭审问时再说?” 提到法庭,年仅十九岁的少年想到了高高的围墙,小小的铁窗,布了电的铁丝网,还有一批吃人不吐骨头的重犯狱友……犹如一股寒流侵袭,许西满抖了抖。 “那个叶什么的,他……”像是鼓足了勇气,许西满豁出去地说:“他!强~暴了我的女朋友!” “啊!” “什么?” “你女朋友?” 许东满第一个反应过来,松了弟弟的衣领,揪眉:“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许西满低垂着眼,嗫喏着:“就前一阵……她是啦啦队的。” 东满真想拿一棒槌敲他的脑袋,女友被强暴不会报警啊,把人家打成重伤就逞英雄了? 咬了咬牙,她问:“那,那个叶允尚得逞了没?” 许西满沉重地点了头。 “那你们报警了没?” 许西满缓慢地摇头。 许东满气结,但不是时候发作,只好忍下:“当时,还有其他什么人在场?地点,时间,再给我那女孩的联系方式,我去找人咨询看看。” 许西满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女友的电话号码与住址。 许东满记下了所有,离开警局时,顺便问了那位挺和气的警员一些关于强~暴案的问题,坐车即刻前往受害女孩的住址,想带受害人去报案。 然而,他们并未从女孩处得到任何有利证据,她身上除了一些瘀青,已经没有了被强~暴的证明,还在惊吓中的她也抗拒去医院检查可能的精ye遗留,更别提去报案了! 无奈之下,东满先去医院探伤者的口风,让父母回家去计算他们家能负担得起的最高赔偿金额。 医院里,她查到了叶允尚的病房号,居然是一间高级得如同五星级酒店的房间,门口还有两个穿着黑衣黑裤像保镖的人物! 许东满的心咯噔一声,往下沉。 当她表明来意,等他们去请示了里面的主人才让她进去。 病房不是她认知里的苍白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而是有绿化有装饰的高级住房,唯一像医院的是中央那一张病床,床边坐着一位贵妇人,一双含怒的杏眼瞪着她。 她应该是叶允尚的母亲吧,贵气逼人的样子让东满愈发觉得赔偿一事难以善了。 “您好,您应该是叶夫人吧?很冒昧打搅您,我是许东满,打伤……嗯,打伤您公子的人是我弟弟。很对不起,我代表我们家人向您表达歉意,希望我们能谈谈医疗费用的问题……” 贵妇人一听谈医疗费便知她的意思,冷冷一笑打断她:“你觉得我们叶家会缺一笔医疗费吗?” “呃!”东满额上有了冷汗,明知无力却得尽最大努力,“我弟弟打人是他不对,但是,令公子伤害他女朋友在先,要当真告上法庭,恐怕结局会是两败俱伤,我们何不商量一个折中的办法解决这件事呢?” 那女孩儿被侮辱后嫌自己脏,拼命洗净了身子,且事件发生在昨晚,恐怕已很难取证。现在,只能先救西满出了看守所再说。 那贵妇人刚要怒叱,床上的伤员却笑了起来。 “这位姐姐,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东满这才去注意病床上的伤员,瘀青的颧骨眼窝,开裂的唇角,白色绷带包住额头,鼻梁上还贴着药布,可以说是几乎面目全非,除了可以看出这是个男孩,和西满差不多年纪之外,辨认五官都难,何来的记得? 【075】直唤老天 望见许东满茫然的神情,病床上的男孩想笑,一扯嘴角伤处痛得他面目扭曲,望着东满的眼光也变得趋于恶毒。 “不记得吗?”他重重一哼,“你们姐弟真有种,一次两次,都把我重伤到住院!” “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东满懵了,自己什么时候重伤他了,难道是很多年前,他还是小屁孩,而她在景阳街称霸的时候? 男孩冷笑,“去年三月,狼情酒吧,晴天霹雳……简傲南!” 最后那三个字,他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矛盾的恨和惧。 怔了怔,许东满霍地双眼冒火,瞪着床上的男孩,“是你?!” 他笑了,不顾嘴角的伤笑得张狂,“就是我!姐姐,想救你弟弟吗?可以,拿你来换!” “什么?”东满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这是天意,不是吗?”尽管母亲在旁,叶允尚还是一丝不掩藏他的龌龊心理,“老天把你弟和他女朋友送到我面前,我不看在你的面子上动他们,岂不是很窝囊?上一次,我们的好事被简傲南搅黄了,我可是一直很懊恼,想得心痒痒呢!” 许东满脸沉了。 “曾经被岳鑫云和简傲南同时看上的女人,本少也想尝尝到底什么滋味……”叶允尚琢磨的眼光在她身上浏览了一遍,落在她饱满的胸前,邪气一笑,“今天起给我当女奴,把我伺候得爽了,我可以考虑撤诉!” 噌! 许东满转身就走。 叶允尚叫住她:“许东满!你就是去找旧情人搬救兵也没用,我伤成这样,我爷爷出面,他们家也不敢不给面子,何况,你在他们眼里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潘金莲呢?” 许东满的身影僵了僵,一言不发走出去。 “姐姐,我耐性不好,别让我等太久哦!”叶允尚冲着她背后喊,有着她不久就会回来求他的笃定。 也是啊,她许东满一没高贵亲戚,二没权势友人,一生里最辉煌的大慨是身为岳鑫云女友的时刻,偏偏她搞砸了一切,别说分手后做不成朋友,大慨让岳鑫云承认和她有段过往他都不愿吧! 这样的她,还有多少骨气可以折腾? 许东满偏不信邪,大晚上的又去了那女孩的家,苦口婆心劝动了她上医院做取Y道液检查,也去了报案,警员草草备了案就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回到家,父母正在灯下点算所有资产,给出的一个数字在街坊中大慨还算惊人吧,只是,东满听着手脚冰凉。 一百万! 这还是连面馆和破公寓的资产都算进去的! 在上流社会混过几天,她知道这数目对那些人来说,只不过他们零花的钱,叶家根本不屑一顾,何况,叶允尚还放话了,要她当女奴的羞辱来换撤诉? 父母希望的眼神让她说不出找许家谈判的真实结果,只说他们家有的是钱,伤得似乎很严重,只怕不肯罢休。 “明天,我去找找街道办事处的老王,他家好像有个亲戚在公安局做的……” “还有,市场那个卖菜的孟婶,她孙子在市政厅里做官的,我明天去找她……” 东满点头,一家人都露出希望的微笑,心里尽量不往坏的方面想。 会没事的! 不就是年轻人打架了吗?最多赔钱的!再多的钱也不是问题,只要西满没事,就是四处举债也在所不惜。 可只有东满心里是荒凉的,不安的。 第二天一早,面馆生意也顾不上了,一家三口分道去找可能的途径救西满免于牢狱之灾。 东满咨询了几家律师事务所,都被他们冷漠的答案给惊摄住了。 “强~暴案证据不足,最多取得陪审团同情,争取从轻量刑……” “这个官司没什么胜算,你还是找个有分量的中间人,和控告方私了吧……” “叶家,叶允尚?他们可能接受的赔偿金额巨大,为免花费巨资又得不偿失,我建议你们还是放弃吧,他这么年轻,坐一年牢也不会太影响将来……” 还有人直接拒绝:“这个案件一点希望都没有,我们不接!” 幸好,许岩鹭和李秋兰那边都传来了好消息,说是热心的老王和孟婶都愿意帮忙,让他们准备大礼,晚上在大饭店请顿饭,有什么事在饭桌上都好说。 东满稍稍松了口气,回家的途中却接得父亲电话,犹如一个惊天霹雳将她仅存的侥幸劈成粉末。 福满面馆被封?! 手脚发软地跌跌撞撞下了公车,招了计程车直奔市政局的卫生部。 质问卫生部人员封了面馆的理由,却得到三个字:地沟油! 天上的太阳明明发着灿灿金光,在许东满眼里却成了日全食! 什么地沟油,根本就是栽赃陷害! 什么民工线人密报,根本就是叶允尚在搞鬼! 自己家的面馆她还不清楚?再薄利,他们家也不会昧着良心用地沟油!要不然,也不会经营了十几年,还是苦哈哈的一穷二白! 然而,没有人愿意听她陈词,直接赶她出去。 市政厅楼上的一扇窗户里,有人倚着窗玻璃下望那个坐在台阶上萎顿的身影,眼底一片心疼。 东满,对不起…… 东满,我等你…… 等你四处面壁无处可依的时候,我的出现,才会让你知道我的可贵…… 许东满浑身软绵无力,双手抱头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想起弟弟还被拘留着,家里还有比她更慌乱的父母,全身又有了力气,蹬蹬蹬地跑下去,坐车回家。 面馆被封既然是叶允尚的手笔,那么就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他们互相打气强颜欢笑想去看西满,却得知许西满已经被移送往监狱了。 李秋兰差点晕过去,瘫在许岩鹭的怀里,抽噎着直唤老天。 许东满再也不能保持礼貌,双手撑在台面上,急声喝问:“为什么?!” “小姐,他关哪里不是关?你们找不到证据,他终究是要关进去的!我们只负责逮人,其他的事和我们没关系,你们也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再吵闹,我告你妨碍警察办公!” 许家三人相扶着走出代表公正为民的地方,望着到处皆洋溢着节庆欢乐的气息,他们的心底却是悲愤森凉的。 赶往监狱,却说是非探监时间,不给见。 无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王的亲戚和孟婶的孙子身上了。 ------题外话------ 如果这文里的带虐情节与险恶人心让亲们看了难过,请接受蓝的歉意,并挚诚地希望亲们快乐幸福…… 小说毕竟不比现实,蓝以后会注意点描写,尽量呈现美好的一面,总之,希望亲们看书愉快。 【076】不领情 高级饭店一顿饭吃下来,两千块钱不见了,再加上送两人的礼包与通融上级的花费,许家几乎孤注一掷,拿出了所有能用的现金。 满怀希望等着,第二天却毫无消息,去催问的结果,却是‘有点困难’四个字。 老王在警局工作的亲戚托了相熟的狱警关照西满,但是还未能探监。 孟婶的孙子在市政只是一名小公务员,只探出了口风,说上面有人施压,他也爱莫能助啊! 老王和孟婶倒是热心仗义,四处举证街坊邻居在福满面馆吃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安全健康的,绝对没有地沟油问题,但是,面馆依旧未解封。 不仅如此,不知道叶家动了什么手脚,那被强~暴的女孩居然主动去销案了! 许东满上门质问,那女孩只哭着说对不起西满,拿了二十万块钱塞给她之后,就闭门不见了。 眼看着父母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愁眉不展,眼下青影重重,两鬓惊现白丝,许东满那叫一个揪心的疼! 难道真要去求那个叶允尚,去当他的女奴,任他折磨出气、发泄兽YU? 许东满站在了医院对面的街道上,愤恨地咬紧嘴唇,内心在交战。 一边是弟弟和父母,一边是自己的人格屈辱,孰轻孰重? “嗨!好巧啊,许小姐。” 忽然,一把略带轻佻的男声响起,随着一阵有点熟悉的淡淡檀香靠近。 许东满的心一凝,迅速转头,视线里出现了一张有着桃花眼的俊脸,笑眯眯的,亲切可人。 “嗯。”她轻点了个头,不想与与过往的人多做接触,转身就走。 “唉!我长得有那么讨厌吗,许小姐怎么每次一见我就走?”应劭峰叹息,他的男性魅力在许东满眼里有那么低吗? 许东满不理会,继续走。 这不是与岳鑫云终止关系后第一次遇到应劭峰,她不理会,他一般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缠上来。 但是,今天他倒像是卯足了劲,非要和她套近乎不可,宁可丢下车子,一路跟着她。过往的路人无一不多看他们几眼,特别是女孩子,那眼睛里就能射出针似的,扎得人麻麻的疼。 “应先生,拜托你别跟着我,好吗?”许东满停下脚步,咬牙瞪他。 应劭峰嘻嘻笑着,“我这不是关心朋友吗?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东满怔了怔,随即摇头:“谢谢关心,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是吗?”应劭峰没那么好打发,斜眼有意无意地瞟了一下对面的医院,“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毕竟认识一场,看在南少的面子上,我能帮的,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不推辞。” 许东满却变了脸,“不用你帮!” “别拒绝我的好意嘛,警政处我们认识的人不少,都还能说上几句话的。” 许东满深深地呼吸,对目前的她来说,应劭峰的话是极大的诱~惑,只是她不能接受!不论应劭峰的目的是不是和叶允尚一样,她都不能、也不想和R城七少中任何一个有接触。 和应劭峰,她还宁可自辱给了叶允尚。 “对不起,我赶时间。” 招来计程车,许东满扬长而去。 留下应劭峰在原地叹气,拿出手机给某人发信息。 ‘她不接受。’ ‘她去找叶小子了?’ ‘还没,不过,只怕是迟早的事。’ ‘你继续,我找叶老!’ ‘OK’ 对方再没回复,应劭峰长长叹了口气,自语:“南啊,你这是何苦呢?放不下就承认呗,女人还不都那么一回事……” 远在军区的某南,却是纠结着眉头与叶家掌权人对话。 “叶爷爷,许西满是我的朋友,请您高抬贵手!”这种话,对简傲南来讲,已经是极大的屈尊降贵了。 他这二十八年,何时这样对人低声下气过?但是为了那个女人,心里翻腾过百遍,终是敌不过心魔,不想、不愿、也不容许她被叶允尚那个卑鄙龌龊的小子折辱了去! “朋友?”叶老轻笑,“小南你怎么不说他姐姐是你朋友?为了她,你还打伤了允尚……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提啊!” 简傲南暗地磨牙。 这该死的老头,对上次打伤了他孙子的事怀恨在心,嘴上宽恕,现在有机会还不逮着来修理他? “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不知道是小允,出手不分轻重了。叶爷爷心宽仁慈,不要跟小南计较了,叫小允撤诉吧,该陪的,我全陪。” “小南,他们和你没关系,你不要强出头!”叶老也不说场面话了,怒道:“这种人不教训一下,我们叶家还怎么在R城立足?” “叶爷爷……” 对方已是断线忙音。 简傲南看着手机,目光有些难解的忧伤。 如果叶家非咬着许西满不放,证据确凿之下,他要是强加干涉,肯定要撕破脸,叶家不好和他对着干,暗地里对许家耍点小手段还是轻而易举的,到时,那女人怎么办? 还有方博维,他在市政府搞的那些小动作是什么意思? 因爱成恨?趁机落井下石? 简傲南的人生里,第一次出现了难以解决的烦恼。 听到那女人家里出事,他想帮,却不愿放下骄傲把热脸贴上她的冷屁股,眼看着她就要山穷水尽,去求那小子,他才叫峰少过去——那等于将他简傲南的热脸贴过去了,只要她一个点头,就算是不好帮,他也会竭尽全力保西满没事,保她家的面馆没事,可是,那女人居然拒绝? 该死的,都到这份上了,她还在倔什么?难不成她真想屈身在叶允尚那小子身下,宁可当玩物也不要领他的情? TMD,他的情有那么招人嫌吗? 【077】敢找他,你死定了 许岩鹭夫妇几乎要绝望、许东满就要去找叶允尚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出现在了她的手机上。 “东满。”温柔的男声,醇厚如酒。 “呃!”是方博维。她顿了顿就想挂断,“你打错电话了……” “别挂!我听说了西满和面馆的事,我能帮你……”真怕她挂电话,方博维语速很快。 “你说你能帮我是什么意思?”她焦急的问,所有过往抛诸脑后。 “你说呢?我在市长的身边工作,接触的人每一个部门都有,要帮你,不是难事。” “那,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帮帮我们……”她说得急切,甚至有些卑微。 似乎在看得到的绝望终点,出现了希望的转折,也许,他能带她转个弯便能走上阳光大道。 “明天,我在k镇的心悦酒店368房等你!”方博维不给她时间拒绝,就挂断了电话。 许东满怔怔地看着手机,刚才那一瞬间,以为方博维会是那个终点前的阳光大道,却原来,还是她妄想了。 他与叶允尚,也没什么差别,只是一个曾经熟悉到体肤亲密的关系,另一个完全陌生甚至唾弃得咬牙切齿而已,如果一定要到献身屈辱的地步,她宁愿选择前者。 心悦?368? 好熟悉的名字与号码…… “是谁?”许岩鹭夫妇早已围了过来,两双陡然添了十年风霜的眼睛里,尽是希冀的光:“谁能帮我们?” 好像溺水就要没顶的人,突然眼前就飘来了一根浮木,能不使上全部力气与希望么? “是……方博维。”她不忍心覆灭父母眼里的光芒,只好安慰道:“爸,妈,你们别担心,西满有救了!面馆也能解决,方博维他现在当了市长秘书,他说可以帮上忙的,我明天就去找他。” 方博维? 许岩鹭与李秋兰交换了一眼,对当初他抛弃女儿另娶官家千金心有不忿,只是现在人家愿意帮忙,过往的恩怨就算了,救西满要紧! 许家人忐忑着过了一夜,殊不知有人也煎熬着过了一整夜。 某男被烦恼碾压了两天,再也坐不住,向上级请假,直奔R市。 R市的早晨,在金色暖阳中醒来,一辆军用吉普呼啸着冲破晨光,进了市区。 忽然,吱的一声,吉普车急停在小区路边,驾驶座上的男子一脸铁青,紧捏着手机的指关节隐隐泛白,显示着他压抑的怒气。 “她现在人在哪儿?”深呼吸再深呼吸,他沉下了嗓音问。 对方了解他的怒意,言语简洁:“她上了巴士,目的地是K镇。” 男子双眼一眯,“给我联系K镇,我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去找方博维。” “好!”对方沉吟了下,在他收线前建议:“南少,你要是赶过去的话,最好换下你那身军装。” 简傲南瞥了自己身上的军装一眼,也觉得自己就穿成这样过去似乎高调了些,不仅如此,他也需要换一部车。 军用吉普重新上路,呼啸着进入非富即贵的住宅区,匆匆跳下车,以训练时爆发的速度冲进屋子,一阵风似的卷上楼,厅里还在喝早茶的岳青连他的人都没看清,就觉一阵清凉扑面,抬眼只见一团着军装的熟悉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小南?” 十秒后,一阵风似的身影复又狂卷下来,已经褪下了威武的军装,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服。 “妈,我有急事,不回来吃饭了。”匆匆抱了下母亲,他便十万火急地冲去车库。 “小南!小南!” 岳青女士追在儿子后面跑了几步,眼见叫不回儿子,更听到那部摩托车呼啸而出的声响,驻足蹙眉自言自语:“难得从部队回家一趟,这么火烧眉毛的,到底有什么急事?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 黑鹰般的重型摩托车怒吼着,穿街过巷,飙上高速公路,直奔那个女人去的K镇! 许东满,不要去找他! 许东满,你敢找他,你死定了! 东满……等我! 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许东满! 当听到她家出事开始,他就心乱如麻,决定不顾一切要帮她之后,凌晨就从军区出发,开了一整夜的车,到了R市,居然收到了几可摧毁他理智的信息:她和方博维两人一前一后去了K镇?! 她居然宁可去求那个攀荣附贵的方博维,也不愿领他的情?! 该死的女人,看我不掐死你! 【078】怎么是你 K镇。 许东满站在标榜着三星级的心悦酒店前,惨淡地扯唇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 怪不得那名字和号码熟悉了,原来几年前,他们曾经在这里住过…… 他为什么要约在这个酒店? 故人,旧地,他在暗示她要旧情重燃么? 往事如风,一幕幕掠过,却再也激不起她心底任何伤痛与旖旎,有的只是沉重的无奈屈辱。 许东满深吸口气,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酒店。 站在368房门前,许东满长长吐了口气,抬手敲了房门。 下一瞬,房门就开了,门里的男人毫无意外的,是那张她既熟悉又觉得陌生的脸,俊秀儒雅。 方博维,她大学时代的初恋男友,如今的市长秘书,市委书记的女婿,所有人眼里前途光明的奋发青年! “东满!” 方博维的眼里浮上喜悦,伸手拉住了她,把她拉进来,顺手关门并搂住了比记忆里更纤细的腰。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能救西满,我什么都答应你!”许东满并没挣脱他的怀抱,今天她来,就早已将自身的荣辱置之度外。 方博维眼里的喜悦一暗,“东满,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好不好?当初……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 许东满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 “我爱你!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东满,记得这里吗?记得那个夜晚吗……”方博维陷入几年前的美好回忆,唇悄悄贴近她耳畔。 当初,他们爱得如胶似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就在这个房间,他和她只差一步就生米煮成熟饭……方博维有时候回想,如果那个晚上她不是大姨妈来了,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变数? 许东满记得,记得很清楚,只是,她庆幸那晚没和他做成那事,否则,后来的变数会使她更加痛苦。 “别说那么多了,你有什么条件提出来,我一定照做!” “东满,我只想回到以前一样,爱你……”呢喃着,方博维的吻便落在了许东满略显冰冷的唇上。 只想回到以前?他们还能回得去么? 和以前一样爱她?可能么?他当然不会抛妻弃子,所以,他想在她身上冠上一份时下正流行的称号:小三。 许东满闭上了眼,不拒绝,不回应,只任由方博维的吻加深。 如果他想要的只是她的身体,那么,她将六年前本就打算给他的身子,在迟来的今天奉上吧! 只要他不嫌弃她已经不是当初的清清白白。 东满忽然想笑,第一个男人是简傲南这个事实,此时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东满……东满……”方博维轻唤着这个初恋情人的名字,缠着她的芬软丁香小舌,手掌一寸寸抚触着她的身体曲线,时光倒流般,回到了那个大雨夜的情怀澎湃。 “嗯。” 她低应着,心思却没和他在一条线上,“博维,西满会没事的,对不对?” “对!我会救西满出来,面馆也会没事的……”方博维感觉自己像个初尝情事的少年,怀里拥着初恋情人,紧张得心跳急促,掌心出汗,手指抖颤地解开她胸前的纽扣,由衷地发出感叹:“东满,你还是这么美……” 她的唇角扬起,却是自嘲的微笑。 “谢谢!” 是谢他的赞美,也是谢他对西满的援救,即使,这是以羞辱的代价换来的。 当方博维的手掌迫不及待地探进许东满的内衣,想掌握那副诱~人的弧度时,房门被急剧而重的敲响。 方博维皱眉,这k镇的三星酒店是怎么评级的?都在门上挂了勿扰的牌子了,居然还来骚扰房客? 不等方博维出声呵斥,也不待房客去开门,外面的人已经房卡一刷,自行开了门。 “查房临检!” 冲进来三个人,高声喝叫着,两位是身着制服的警员,他们前头却是一位穿着便服的男子,高大挺拔,浓眉深眼,浑身散发寒气。 一听临检,方博维就下意识地去拉拢怀里女人的衣服,不让她乍泄的春光被他人看了去——却看见许东满脸上涌现惊惶,一双美目望着门口,神色是难以置信的。 方博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于是,他也变了神色:“简中校,怎么是你?” 带头的警官轻轻一笑,“咦,简上校,看来你们认识哦!” 简上校? 方博维一讶,眼底既羡且妒。 有背景的人就是不一样,短短时间内军衔居然又升了一级,年纪轻轻就已是上校!不像毫无背景的他,满腹才华谨言慎行任劳任怨得不到该得的升迁,如果不是娶了张清莹,他现在应该还是一名小公务员。 简傲南似乎没听到,双眼如千年寒冰,锁住目标人物——许东满。 那警官微挑眉,走过来对方博维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把身份证拿出来!你来k镇是探亲,还是访友?为什么你登记一个人入住,房里却有女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方博维的眉心紧拢,松开了拥揽许东满的手。 “我来度假散心,她是我老同学,我们恰巧在酒店碰见,就聊聊天……” 老同学碰见聊天,聊到要轻解罗裳? 警官斜眼若有所指地瞟了眼许东满,身旁铁青着脸的简傲南终于动了——他大步迈过去,扳过她的双肩背对众人,压着怒气低斥:“穿好你的衣服!” 许东满这才发现自己衣领大敞,隐约可见蕾丝内衣的边缘,顿时,她羞愤欲死,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警官登记了方博维的资料,笑着道:“原来是方秘书啊,打扰到您度假了,真是对不起,一场例行公事,希望您在K镇玩得开心啊!” 打完哈哈,手一挥,对简傲南挤挤眼,收队走人。 简傲南冷冷睇了眼方博维,拉着许东满也走人。 【079】要你的人来还 “……” 方博维手抬起想拉回许东满,张了口想叫,在想到自己与旧情人在酒店房间独处,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向岳父解释,便硬生生咽下,再次被简傲南破坏与东满的独处,他只能捏紧拳头,敢怒不敢言。 许东满一声不吭,乖顺地跟出去,到了房外想走,却被简傲南拉着站定一间房门前,掌中变魔术般多了张房卡,一刷而开,拉推着她入内,再磕碰而关。 许东满的心脏也如同那声重重的关门声,轰隆了一下,心慌莫名。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巧来K镇,陪那警官朋友临检?还是…… 不,他一定是刚巧路过。 她不敢去想其他的可能,他是简傲南,部队里军务繁忙的军官,不会那么空闲到盯梢她……何况,他们早已在一年前形同陌路。 然而,等了几分钟,站在她身前一个手臂距离的那双腿没动,也没听到他出声。 紧张慌乱、忐忑不安地对峙着,许东满怎么能与他一个军人比耐力?终于还是先抬起了头,接到他那双紧盯着自己深黑如潭的犀利眼睛,她的心发颤了,迅速转移视线。 “嗯,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许东满悲哀地发现,一年不见,他只是在面前那么一站,她便好像理不直,气不壮了。 “你没有话对我说?”简傲南终于开了口,却是冷冰冰的,一如敌人对准心脏的森冷枪口。 许东满摇摇头,他们之间还能说什么? “那好,你给我听着!” 简傲南压抑的怒气像是突然爆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逼她正视他,“许东满,小西的事我来搞定,你不要再找方博维了!” 许东满惊愕地瞪大眼,“你、你搞定?” 应劭峰将她家的事告诉他了?他们不是不希望与她再有任何牵扯吗?她不是红颜祸水,破坏了他们七少的完整吗?不是听说他和鑫云间因为她有了龃龉,很久才会回R城看他母亲一次吗…… 这次,他是专门为了西满而来?毕竟,他们曾经是为篮球发烧的朋友…… 但是,她能让他帮这个忙吗? 虽然,他是个有权有势的红三代,只需一句话,很可能就叫西满无罪释放…… “我已经找到人帮忙,不用劳烦你了。” 简傲南真想捏碎这个女人的肩骨:“你找的人是谁?方博维吗?他只是个秘书,能起什么作用?” 她宁可对方博维献身自作贱,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许东满沉默地不作辩解。 方博维或许只是个秘书,但他同时也是市委书记的女婿,他说有把握,她就只好相信他,许家在市里各个部门皆无亲无故,也只能相信他了。 相信他,总好过相信那个叶允尚吧? “你就那么想……和我撇清关系吗?”说到关系,简傲南只觉无力。 说到底,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连曾经那一次亲密的男女关系也不过是药性催动下的产物——但即使如此,在这不见的三百天里,他没有一天不在闲下来的时候,想到她。 起初想的是那一夜会不会在她体内留下属于他的血脉,那女人会怎么处理?后来,想的已经单纯只是她这个人了…… 应劭峰是最好的记者,把她的大小事当国家大事般,以文字传送给他,让他即使不在R市,也能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 她换新工作了,她和鑫云碰面了,她不再花枝招展,她不再出现在任何酒吧,她一下班就回自家面馆当服务生,她也去相亲了,但是身边还没有出现举止亲密的男性…… 这一年,她安分得根本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女人,推翻了他对她既虚荣又彪悍的认知! “对不起,简傲……南,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一个曾经盘桓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名字,真正唤出来,居然让许东满鼻酸。 简傲南松开了钳握她肩的手,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好,会在盛怒之下真的捏碎了她薄脆的骨架。 “方博维帮你的代价是什么?你们刚才是不是……”是不是他晚个几分钟,她就该躺在方博维身下,供那个伪君子纵情寻~欢? 许东满的脸一下子煞白,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在他面前就已无尊严可言,哀凉一笑,“这也算是一种……相应的报酬吧!” 报酬? 某男煎熬得直咬牙。 “我出面,会比方博维省事十倍!而且,你觉得叶家会轻易卖一个小秘书面子吗?”简傲南胸膛起伏,早已怒不可揭,却找不到一种渠道发泄,“你就不怕所托非人,让你弟弟在牢里多遭几天罪?” 许东满猛地抬眸,望进简傲南的深眼,矛盾在心里挣扎。 一边是弟弟的安危,一边是自己的尊严与私心…… “我们家这几天到处托人,店又被封了,没剩几个钱了,你要是……”许东满还在纠结着说不出口,他已经吼起来了。 “我不要你的钱!” 简傲南原本古铜色的肌肤黑沉得彻底,眸中闪着熊熊怒火:“许东满,难道我看起来很缺钱吗?” 他简傲南根本不缺钱! 他不仅是红三代军官,更是富二代!他家的亲戚随便叫一个出来,都是腰缠万贯的富豪士绅,这一点,曾经有望嫁入豪门的她,很清楚。 “我只是……不想欠……你。”最后一个字,她说得极轻。 简傲南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好半晌才顺下这口气,阴冷地说道:“不用欠,我要你的人来还!” 【080】抱紧我 许东满浑身一震,呆了呆,嘴角开出一朵自嘲的花,抬手就去解几分钟前刚扣上的纽扣。 “你干什么?” 简傲南猛地按住她的手,制止她继续宽衣献身的动作,怒极地咆哮:“你当我是什么人?方博维那个王八蛋吗?我是军人!军人你懂吗?” 许东满不懂,他刚才不是说要她的人? 简傲南气呼呼的热气扑在她面上,那样漆亮的眼睛里除了愤怒,便是愤恨,咬着牙一字一字说:“许东满,嫁给我!” “啊?”她瞬间石化。 “啊什么啊?”简傲南简直要抓狂了,“你都愿意当方博维的地下情人,当我老婆难不成还委屈了?” 许东满摇头,不委屈……认真算起来,也应是他委屈了。 “你摇什么头?!” 第一次向女人求婚,得到的不是感动与惊喜,而是呆怔与摇头,让简傲南的面子和里子都快挂不住了,几近抓狂。 嫁给他,许西满就是他简傲南的小舅子,叶家再横也不敢和权势分布如网的简家杠上,市政府的那些人更不敢再刁难她父母…… 不仅如此,嫁给他还有数不清的好处,只是,她能嫁么? 不能! 许东满继续摇头,“换一种方式吧,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小三,床伴,随你挑……” 她还是把他当方博维那种人了? “许东满,我是军人!我若想要一个女人,只会娶她回家,不会偷偷摸摸!”简傲南气结,上辈子是欠了她还是怎样? 她惨白着脸,无力的笑了:“简傲南你想折磨我有一百种方式,不用结婚这么高调麻烦吧?” 他难道想羞辱她,在婚礼上当众悔婚,以此给她难堪,成为整个R城的笑话? 总之,她不能嫁给他,她也无法面对岳家的人! 求婚被反复质疑,简傲南气得眼白都要黑了。 “有什么麻烦的?你只要点头就行!”不再给她磨砺自己的机会,也不再给她拒绝的余地,简傲南使出杀手锏:“据我所知,小西在狱中已经被叶家买通的人狠揍了一顿,再拖个几天,难保他另一条腿不会瘸!” 许东满惊惧地瞪大眼,下意识地攀住他的手臂,急声问:“他怎么样?他伤了哪里……” “只要你答应,我明天就能让你见到他!”简傲南深深望进这双曾在梦里出现无数次的眼睛,收获着她眼底的惊惶,心底一片冷凉的痛,叹道:“小西是我的朋友,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看到他在牢里被人折磨,但是他打的人是叶家嫡孙,我没有立场帮,除非——他是我的小舅子。” 娶她,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叶家就算心有不甘,也会对他有所顾忌,不敢报复。只是,这女人需要这么为难吗?当真他在她心里一点份量也无,这样逼着都不愿嫁? 许东满脑里一团撕扯,乱纷纷的挣扎不休。 望着眼前的简傲南,浓眉深眼,英俊霸气,这样一个红三代军官向你求婚,别的女孩会有什么反应? 不知道别人会是欣喜若狂,还是幸福得傻掉,但许东满却只有被胁迫的无奈,被羞辱的心理建设,甚至对未来的婚姻生活充满焦虑、迷茫…… “只要你家人同意,我想,我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最终,她屈服在了弟弟的安危前提下,重重点了头。 只要西满不用坐牢,仍旧可以上大学,打篮球,在阳光下自由跳跃,开心的笑,父母无忧,可以继续殷实的生活,她,受点羞辱折磨也值。 她终于答应了,简傲南却感不到一丝一毫的快乐,放开钳制她肩的手,勾唇命令道:“走,跟我回市里。” 走出酒店,看到那部黑鹰般的重型摩托车,许东满心头酸涩,那一罐白漆到底是毁了她,还是救了她? 戴上头盔,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她双手紧紧抓着身后的钢架。 发动摩托车的简傲南看了下自己空空如也的腰,一股气又冒上来,扭头喝道:“不想掉下去,就抱紧我的腰!” 都要嫁他了,这个女人还抗拒与他肢体接触? 车速几乎是从零直接冲上八十,简傲南只闻身后的女人一声低呼,再来就感觉背上贴了两团柔软,两条纤细的手臂已经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哼! 简傲南在心里得意一哼,笨女人!这样就吓到了?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可是恶胆不小啊! 第一次…… 如果早知今天,第一次见面他就该捷足先登将这个女人占为己有,也免去了后来的种种磨难。 过往如斯清晰,闯入他的脑海,似乎唯有不断加速,才能使呼呼而过的疾风,吹淡心里的浓浓悔意。 许东满头盔下的长发被疾风扯得根根成直线横飞,胆战心惊地想叫他慢点,却深知他在生气,不敢开口再惹他,唯有紧紧抱住他,祈祷上天保佑她还有小命回家告诉父母,弟弟有救的好消息。 从K镇到市里,公车最快也需时半个钟头,简傲南却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停在了她家的面馆前。 摘下头盔,简傲南看着面馆门上贴着的封条,浓眉一拧,问:“这是什么时候被封的?” 许东满也看着门上的封条,满目悲戚,“西满被抓走的第二天。” 他默了,停放好摩托车,接过她的头盔。 “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许东满站在街边,想目送他离去。 简傲南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看了看面馆旁的窄小楼道,“你爸妈在家吗?” “呃?”许东满一愣,“我爸妈应该在家……” “那还不带我上去?”他浓眉一挑,有点不耐烦。 “哦!” 【081】嫁给我 他能救西满,于她们家无异于是救命恩人,自然要接受他们家所有人的盛情款待以及当面致谢。许东满不疑有他,请他上楼。 走在他身后,本就光线不好的窄小楼道加上他高大的阴影,笼罩得许东满心头沉重,每提脚上一层楼梯,都重若百斤。 “几楼?” 前面的他突然回转身,后面神游太虚的女人一个不查,直直撞上他的胸膛,要不是他手快,大慨她现在就成滚地葫芦,直接滚到大街上去了。 简傲南双臂圈住她的一瞬间,只觉幽香扑鼻,在阴暗带有异味的楼道里,份外能蛊惑人心,只是,他定了定神就放开了她,怒其不争地开骂:“你眼睛长哪儿了,走路都不看路的?” “对不起。”她只能垂头道歉。 望着她的发顶,简傲南万分郁闷。许东满,是什么割磨了你的锋芒,变得如此低顺? “你走前面!”他侧身,示意她走上去。 楼道窄小,像她这样体型的人上下都会擦肩,何况他那么壮硕的一个男人?就算他已侧身紧贴着楼梯扶手,许东满走上去时,手臂仍旧似有若无地从他胸前擦过…… 该死的!如此近距离地擦肩,居然让他身体霍地燥热?! 还有,走在她身后,看着她晃动的腰臀曲线,那是怎样的诱~惑与折磨? 简傲南磨牙,他要马上去搞清楚这楼里还住着什么样的男人?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小萝卜头,一个都不能漏! 漫长而销~魂的折磨终于在三楼的楼梯尽头停止。 许岩鹭夫妇一听到开门声,就焦急地站起来,迎上女儿,迭声问:“怎么样?博维怎么说?西满能放出来吗……” “爸妈,你们别急,西满会没事的。”许东满安抚地拍拍紧抓住自己的心焦母亲,为他们介绍身后的男人,“爸,妈,这位是简傲南,有他帮忙,西满一定能放出来的。” “伯父好!伯母好!”简傲南立正鞠躬,声音朗朗,阳刚英气。 许岩鹭与李秋兰这才发现跟在女儿身后走进来的男人,一字浓眉下是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刚正的脸,坚毅的菱角,就算穿着休闲装,也掩饰不了他身上的浓烈军风。 “哦,原来是简军官,快请坐!”许岩鹭眼里划过一抹诧异,迅速瞥了眼女儿,就堆起笑脸,热情地请贵客落座,用手肘撞了撞还在发愣的老婆,“快去看看有什么能喝的。” “哦、哦!”李秋兰如梦初醒,急忙就要往厨房里钻。 “伯母别忙,我不渴!”简傲南出声制止,“你们坐,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李秋兰惶惶不安的绞着手指,在简傲南反客为主的示意下,与许岩鹭并肩坐在了唯一的一张沙发上。 许东满倏地挑眉看他,心里打鼓。 “伯父伯母,我今天突然上门拜访,是有一件事要与你们商量。”简傲南毫不废话,直奔主题,“我要娶东满。” “啊!” 许岩鹭与李秋兰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上门求亲也太戏剧化了吧? 在这个许家落难的时刻,往日亲近的远亲近邻都疏远淡漠了,那些经常围着东满转的爱慕者更是消失殆尽,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一个军官扬言要娶东满? 而且,这个军官不是别人,还是一年前那门亲事的破坏者:简傲南! “简傲南你……”许东满也没料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一时语塞。 他的眼神那么坚定,神情那么真诚,令人怀疑他不是为了羞辱折磨她,而是真的想娶她! 简傲南不理会她,双目炯炯望着未来岳父母,坚定地说:“我的条件伯父母清楚吗?除了不能经常有时间陪东满,她想要的所有,我都能给她!西满成了我的小舅子,我这个姐夫定然竭尽所能,保他无罪,你们的铺子我也一定能叫卫生局解封。” 他这哪里是求娶?简直是强娶,等于捏着人家的要害逼迫父母卖女儿了! 许岩鹭夫妇的视线齐往东满而去,那眼神里包含了责备、不解、希冀、心疼……太多,太复杂了。 “……”东满的嘴唇在蠕动,却说不出一句能辩解今天这个局面的话。 她知道,她又让父母痛心失望了! 一年前,因为他,她毁了一门有望美满的婚姻,发誓再也不去招惹他,可如今,虽然不是她主动去招惹,也还是等于自打嘴巴! 气氛僵了半晌,许岩鹭只回了一句:“只要你真心想娶,东满真心想嫁,你家人不阻止,我们也决不拦着!” “谢谢伯父成全!也谢谢伯母!”简傲南唇角扬起一抹傲然的弧度,有些志得意满的意味。 简傲南不喜浪费时间,留下话:“别担心,我已经关照了牢里的同志,明天就可以去看他。”他深深看了眼东满,不多废话就告辞了。 留下许家三人在他走后久久还不能平复翻涌的心情。 “东满,委屈你了……”良久,许岩鹭一开口就心如刀割。 西满是儿子,东满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爸,我不委屈……”许东满含泪摇头,“能嫁进位高权重的简家,是我的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可是,他们家人哪有那么容易接受你?”李秋兰也满腔心疼,担心女儿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啊! “没事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家人不会计较的……”许东满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虚的。 他们真的不会计较吗? 才怪! 所以,她只能希望简傲南的家人激烈反对,阻止简傲南娶她,否则,她已可想象,将来的日子是何等如履薄冰,尴尬难熬。 【082】贵客驾临 第二天,简傲南一早就来报道,带着他们三人去看望关进去几天的许西满。 有了简傲南的打点,没有人敢为难已经碰过几次壁的他们,甚至还笑脸相迎,真叫东满觉得讽刺。 “妈!姐!爸!” “西满!” 小房间里,瘦了一圈的许西满被带进来,一声悲喜交加的呼叫,一瘸一拐地扑进李秋兰怀里,一家人抱在一块,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靠在门边的简傲南默默看着,对看守的人招了招,清场,带上门,给他们一家四口留一个尽情哭诉的空间。 许西满只是个刚满十九岁的大孩子,虽然生长在平民家庭,却在父母与大六岁的姐姐的呵护下,也有一份娇贵,加上他小时候跟人打架瘸了左腿,父母更不舍得让他受半点苦,眼下,蹲在牢房里担惊受怕,还受尽欺凌,叫他怎么不痛哭流涕? “让我看看,你脚怎么了?”刚才见他一瘸一拐,明显另一条腿也受了伤,叫东满心疼。 “没事,一点小伤。”许西满撩起裤管给姐姐看,只是膝盖伤处已作包扎处理,可以看到的也就几处瘀青,“有几个人处处找碴,趁狱警看不到就推打我,还好,昨天他们就把我调离了原来的牢房,我现在和一个大叔在一块,他很照顾我……” 许东满下意识的望向了门口,他应该在门外吧。 想到南哥要成为自己的姐夫,而且有权有势威风八面,许西满破涕为笑,“姐,恭喜你!我想南哥当我姐夫好久了!姐夫他说,等我出去就尽快办酒席,也帮我去去霉气!” “嗯。”东满擦着泪,点点头,承认了弟弟口中的‘姐夫’。 依依不舍地拥抱,看着弟弟被带走,许东满望见了斜靠在房门边上对弟弟微笑的男人,依旧一身黑的便装,却去了严谨,多了一份慵懒与痞气,犹如初见…… “谢谢你!”许东满走在最后面,对他轻声道谢。 简傲南眉梢一动,微弯起的眼睛里光芒璀璨,“下午跟我回家一趟。” “啊?”她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一颗心七上八下,结结巴巴的,“我、我可不可以……” 简傲南蓦地阴沉下来,眼眯成一条缝,“不要告诉我,你想反悔?” 许东满一惊,他这个样子杀气腾腾啊! 小弟与面馆的命运还捏在人家手里呢,她哪敢反悔?再说,嫁他怎么着都比她最初设想的出卖尊严与身体好上千万倍了!于是,她连忙摇头,“我是说,我还没准备好……”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再说,你一点也不丑!”而且,很美!美得他在部队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 她身边不缺拍不死的苍蝇,万一她降低了要求,随便嫁只苍蝇,他大慨会郁闷得吐血! 她还在期期艾艾,简傲南不容拒绝的说:“我明天下午就得归队,今天我们回家,明天我陪你试婚纱,我怕时间不够……不过,你放心,西满的事,我昨天都打过招呼了,最迟明天就能释放。面馆的事,今天大慨也差不多了。” 听到弟弟能被释放,面馆又能重新开张,许东满心上的沉重减轻了大半,要重新踏入岳家也变得不是那么大压力了。 摸了摸因为最近心力交瘁变得干燥的脸部皮肤,许东满问:“那下午什么时候?我先去美容院做一下保养,再弄个头发。” 岳家人对她的印象应该是糟糕透顶了吧?但她总要尽力而为的! 简傲南的目光掠过她一头柔顺的黑发,摇头,“不用了,你这样的发型就很好,我先送爸妈回家,然后我送你去美容院。” 爸妈? 许东满乍听之下,呆了呆。 “走啊,我们落后太多了!”简傲南伸手来拉她的手臂,赶上已经走到停车场的许家二老。 他今天没开摩托车,是那辆白色路虎,安安稳稳地将二老送到面馆前,就发现两扇玻璃门上的封条不见了,喜得许家二老拉住简傲南,一番感恩戴德的言辞,听得许东满都脑门渗出冷汗来。 父母这是把平时对官员阿谀奉承的那一套搬出来往简傲南身上套呢? 当他说下午要带东满去岳家时,他们脸上的笑容只僵了一秒,就拍拍女儿的手,又是催促又是叮嘱:“快去美容院做脸,别心疼钱啊……嘴甜点,手脚勤快点,知道吗……” 许东满就这样被送上了车,听着简傲南已经很顺口地叫:“爸,妈,你们进去吧,我们走了!” 车子开出了一段路,还能从倒后镜里看见许家二老在路边挥手,目送着权贵女婿的车子。 许东满心中一酸,往日愤慨的尖刺再也冒不出头。 这就是小市民的命运,没有身段,没有尊严,也没有原则可言!事关至亲,有几个能不卑躬屈膝去求人? 她都求到了贪慕虚荣将自己抛弃的前男友身上,更打算无计可施之下给叶允尚当女奴也行,何况父母只是讨好巴结即将成为女婿的权贵军官? 走神间,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家美容院前,许东满抬头一看,居然是曾经被岳鑫云带来做造型的高档地方。 “这里不好吧,我习惯去西区那边的美容院……”她没有这种烧钱的资本。 他看出她的为难,唇角似笑非笑勾起一抹弧度,“别担心,这里是星梦旗下的,不会要你掏钱!” 星梦? 许东满心头划过一抹刺痛,下车的动作也缩了缩。 简傲南说完,也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大自然,但是既然来了,岂有退缩的道理?他简傲南又什么时候面对难题退缩过? 何况,以后这种情况多的是,她必须开始适应以及接受。 他们一下车,星梦旗下的美容院前便有眼尖的礼仪小姐,立马殷勤上前:“南少!许小姐,这边请。” “这是我的未婚妻,她需要什么保养,你们看着办,别马虎!”简傲南的声音不大,却语意霸道,语气冷冽。 美容师愣了愣,不敢怠慢,请南少在休息室稍等,就请许东满进贵宾室。 许东满知道美容院里见过她的人都在或明或暗的对自己评头论足,心上像被压了块大石,闷堵难受。 未婚妻! 第一个带她来这里的那个男人,也曾这样对他们声称过…… 只是,那时她并不知道这里属星梦旗下,而她,也根本没从店员到美容师对他的恭敬谦卑里看出其间微妙。 那个温文尔雅、成熟稳重的星美集团总经理,那个她战战兢兢表现最淑女得体的一面以期嫁给他当豪门少奶奶的温柔男人,那个被她伤了面子也伤了里子、如今变得冷峻淡漠的男人…… 她的往事,似乎总是那么不堪回首。 又一遍将自己从头怨到脚,甚至对上美容师温柔含笑的眼神,她都觉得那是一种无声的谴责与嘲讽。 本是纾解身心压力的美容程序,对许东满来说,却变成了毫不减压的煎熬。 好不容易做完一套基本保养她便觉得够了,拒绝再做深层护理,何况,她也不敢让简傲南久等。 见她走出来,简傲南果然已有不耐的迹象,漆黑深邃的眼睛在她脸上巡了一遍,看不出情绪地点点头,“走吧!” 美容小姐齐声恭送他们出门,许东满却像是逃似的,钻进了车子。 车厢里,两人都默契地不开口,气氛有点僵,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方向盘一转,他把车停在了街边,接起电话:“爸!” 听到这个称呼,许东满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更不自觉的端正了坐姿。 从未真正见过简傲南的父亲,但是岳鑫云给她介绍家人亲戚时,曾经翻过照片,简军翔给她的印象是最深刻的。 简军翔,X大军区司令,有一副英正阳刚的面容,目光凌厉不怒而威,在许东满看来,他应该就是铁血无情、铁腕作风的代表性人物。 “……首长,我已经打了结婚报告!”忽然,简傲南两腿并拢,抬头挺胸,声音大而响亮,好像他前面的挡风玻璃就是他的首长,军姿端正地报告。 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的简军翔说了什么,许东满只见简傲南的脸色渐渐黑沉,浓眉紧拢,大有乌云压境即将落下豆大雨点的势头。 “我未婚妻是守法公民,背景清白、思想进步、政治可靠、品行端正、身体健康!据我所知,没有不能批准的理由!”简傲南急而溜、像背诵似的地说了一长串,呼吸不促气不喘,只是神情冷峻严肃,“而且,审查这些也不是司令大人您的职责!” 许东满惊得一颗心在胸腔内扑腾着乱跳,听简傲南的语气,他父亲根本就不同意这婚事! 那么,她是不是就不用嫁他了? 想到自己可以不用过想象得到的煎熬日子,心底欣喜的同时,也有一份悲怅。 事情过了差不多一年,重新听到她的名字,他们一定像重温噩梦般,将逐渐沉淀在记忆里的画面温故知新一番,从而对她越发厌恶吧! “结婚不是儿戏,我当然不是闹着玩!所以,我绝不会撤销报告!”简傲南说得斩钉截铁,“爷爷那里,我自己会去申请!” 挂掉电话,他看也没看身边的女人一眼,就开车上了街道。 “那个,简傲南,我有点头晕……去你家的事,还是改天吧!”思索再三,她还是觉得不要去岳家的好。 尽管打退堂鼓会激怒眼前的军官,但也好过去激怒一位百分之九十九会迁怒于她的军区司令吧!就军衔上说,一个中将,一个上校,一定要得罪一个的时候,脑壳没坏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驾驶座上的男人猛地拧转脸,微眯的眼睛里闪过一团红色的戾光,像是黑夜中狙击手的红外线,带着掠夺生命的威胁。 “别以为你能过河拆桥!” 他就这么冷冷地迸出了一句话之后,把她带去了商场,亲手拿过他看着顺眼的衣服往她身上比对,挑了几件就推她进试衣间,全程一言不发,却买下了她穿着合身的几套衣服,最后一套粉紫色春装,他居然不让她换下,叫人剪了牌子,拖着她继续买鞋子。 许东满不安地望着他线条紧绷的侧脸,不敢多说一句话,顺从地接受他塞过来的衣服、鞋子、包、甚至一枚接近两克拉的钻戒。 戒圈有点小,他套进来的时候毫不温柔,她咬着唇不敢呼疼,然后他托起她的手看了看,似乎很满意,嘴角甚至微微上翘了一点。 简傲南牵住了她那只戴了钻戒的手,漫游了一圈商场,把该买的、不该买的都买了,虽然表情与言语依旧欠奉,但他的动作温柔了些,步伐也迟缓了些,感觉得出来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许东满垂眸看着拉住自己的大手,健康的古铜色,将她在同性中不算白皙的肤色衬得莹白如玉,他掌心的茧子偶尔摩挲着她亦不算柔嫩的掌心,传递着一种厚实温暖的安全感。 从认识至今,她一直看不透这个男人,一开始的浪荡邪痞,让她以为他是那种浮夸的富二代,当她知道他是现役军官,穿着军装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时,简直要掉了下巴,她甚至怀疑他有个双胞胎兄弟,或者,他就是标准的双重性格! 现在,他在亲手毁了她的订婚礼之后一年,突然冒出来挽救她家于水深火热之中,竟然还以此要挟强娶她为妻!更不惜顶撞那如山一样的司令父亲?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很想问,但那两个可能的答案,不论哪一个都能令她惊心。 嫁吧,反正都要嫁人,嫁一个条件好得没得挑、又年轻又帅的男人,她许东满还能奢求什么? 她已经二十五岁,即将走上剩女之列,生长在卖面的人家,没有雄厚的嫁妆,没有附加的价值,长得不是特别美丽,身材不是特别魔鬼,性格不是特别温柔,气质不是特别优雅,连方博维那样曾经三无的男人都嫌弃她、抛弃她!再经过与星美总经理退婚一事,她,已经整个降低了格调。 本想着也只有那个面条加工厂的小开是她目前最理想的结婚对象了,却突然冒出来简傲南这么一号人物,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的不可思议,她应该惊喜若狂才对…… 一路,许东满都在恍惚中思绪翻飞,一直到熟悉的景物进入眼帘,一颗心才紧张地吊了起来。 “下车。” 简傲南停好车,见她还僵在座位上不动,绕过去表现了一回绅士风度,开门请她下车。 如果,这是一场她不能避免的灾难,就只好面对! 许东满深深地呼吸,运动了下面部肌肉,堆起曾经练习过不下千次的淡雅笑容,时隔近一年,再次踏进岳家大门。 岳家不但建筑风格怀旧,装修也是怀旧风,原木地板,雕花梁柱,红木茶几、太师椅,巨幅泼墨山水屏风,墙上更是挂着不少国画与书法,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厅中,简傲南的母亲岳青已经在上座等着了,保养得宜的姣好面容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像是简傲南的姐姐而不是母亲,记得第一次见到岳青,许东满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呢,怎么看,岳青都不像能有简傲南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只是如今岳青神色凝重,眼角的皱纹跑出来,满目利光直射跟在简傲南身后进来的女人,那份年轻的感觉顿时消减了一半。 “妈,这是我的未婚妻,许东满!”简傲南像是忘记了过往的种种,当她们是第一次见面般的介绍。 “伯母,您好!”许东满不敢直视岳青冷厉如刀的眼睛,上前双手奉上在商场里买的礼品,“这是新上市的早春茶,希望您能喜欢。” 岳青只是冷冷睇着,任由许东满送礼的手在半空中僵住,没有要去接的意思。 简傲南浓眉一挑,上前揽住了许东满的腰,亲昵地在她耳边道:“你拿到厨房去,泡一壶来给妈喝喝看,她一定会喜欢的!” 许东满知道他这是要支走自己,顺从的应了声好,对岳青点点头,就拿着包装精美的茶叶礼盒走向厨房。 “许小姐知道厨房怎么走吗?”岳青突然状似善意地发问,却不等许东满作答,便接着说下去:“哦,我忘了,以前鑫云带你来过几回,我们家你并不陌生!” 背对着岳青与简傲南的许东满倏地一震,差点拿不稳手里的茶叶,用力咬唇,闭了闭眼才能维持笑容,努力让声音也平稳如常:“嗯,你们聊,我去泡茶!” 等许东满的身影一消失在厅的转角,岳青的目光便怒火熊熊地投掷到儿子身上。 “简傲南!” “在!”简傲南昂头挺胸,迎视着母亲的怒光,无所畏惧。 “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没?” “没!” “那就不准娶她!” 简傲南嘴角斜斜一勾,似笑非笑:“报告母亲大人,不娶她也可以,我会申请退役,和她同居也一样!” “你!” 岳青一口气堵在胸口,除了恶狠狠地瞪着儿子,一时说不出话。 “妈!” 简傲南上前用粗壮的双臂环抱住母亲,温言软语哄着:“是我不好,您别生气。您不是一直想要孙子吗,我现在马上娶老婆尽快给您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您和爸就高抬贵手吧!” “我的孙子不要那个女人生!我要筱筠!”岳青生气地拒绝儿子的讨好,但是简傲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哪里是她能推开的,徒劳了一番,只好被他乖乖抱着,用言语表达怒愤。 “那您再生一个弟弟,叫他娶筱筠给您生孙子!”简傲南撇嘴,有种耍无赖的意味:“反正,我就喜欢许东满给我生儿子!” “混帐!说什么浑话?”岳青气结,她一个五十几岁的女人,怎么可能再生?“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是你瞎了眼,还是她使了什么手段?” “唉!”简傲南叹息:“事实刚好相反。是我逼她……鑫云和她,也是我从中作梗破坏的!” 岳青却不相信,认定儿子鬼迷心窍,为了许东满故意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总之我不许你娶她!” 简傲南松开了手,退后在岳青几步开外站定,敛了那份撒娇与无赖,眼里涌上一片阴鹜,“妈,别和爸一样总想压制我,我是个成年人,我有婚姻自主权!” “你一定要娶她?”岳青问,见儿子毫不犹豫地点头,顿时气得呼吸不稳,“那你将鑫云置于何地?” 简傲南眸光一暗,愧疚地垂下头,低道:“我和东满结婚,会在外面买房子住。” “好啊,有了媳妇就不要娘了?”岳青大受打击,脸色一下子刷白。 想不到她岳青也有因为媳妇被儿子抛弃的一天。 简傲南心中一软,顿觉自己不孝,“这哪叫不要娘了,我这不是为了您和鑫云吗?等大家都接受了我们的婚姻,我和东满可以搬回来。” “那筱筠呢?你要怎么向人家交代?”其实,如果东满和岳鑫云没有过一段,岳青对这个女孩本身是没意见的,只是,当儿媳,她属意的一直都是何筱筠,也不该是许东满。 简傲南不耐地拧眉,“筱筠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些年都是你们一厢情愿,我和她就像兄妹,没什么好交代的?” 岳青霍地掌拍茶几,骂道:“这么多年,长辈说过多少次,你都默认了,现在才说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简傲南,你还真长出息了啊!” 简傲南自觉无辜极了,“你们说过那么多次,我不是都没答应吗?” 况且,他原本以为娶老婆就像执行任务,随便是个女人能给他生孩子就行,可自从许东满闯入了他生命之后,他对女人的认知就不一样了…… 原来,他也会为一个女人坐立难安,愁肠百结,想到她成为别人的老婆,美好的身段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他就有种杀人狂魔上身的感觉——杀了所有想对她不轨的男人! 岳青咬牙,“你没答应,我们也没催,是因为不想你抢在鑫云前头结婚!现在,也一样,鑫云一天未结,你就不许结!” 简傲南顿时沉了脸,照鑫云现在这种状态,什么时候能结?他岂不是要无止境的等? “我不管!最多不办酒席,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了事。” 岳青望着一向狂霸执拗的儿子,深知硬是阻扰绝对行不通,便换了种口气。 “你常年在部队,放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家里,迟早戴绿帽!” 许东满会给他戴绿帽? 想到方博维、叶允尚,他还真有点不安。 但是,他简傲南岂能自认输阵,歪着头邪气一笑:“妈您放心,那个方面,你儿子肯定能让她满足的。” 尽管岳青是过来人,也不禁被儿子毫不遮掩的说法惹得老脸一热,啐了一口:“不知羞耻!” 简傲南就当作母亲答应了,像个小孩似的在妈妈面颊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谢谢妈!” “谢什么谢?我不待见她,我们全家都不待见她!”岳青一把挥开儿子的脸,奋力擦了擦被亲的脸颊,“你亲手种的苦果,将来哪一天尝到了苦头,别怪我没提醒你!” “不种下去,我永远都不知道结出的果是苦还是甜?”简傲南笑了,云开雾散。 许东满端着泡好的茶走进大厅,就见简傲男在笑,再看岳青,虽余怒犹在,却不再冷厉,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伯母,请喝茶。”端到岳青面前,许东满扬起自认甜美的微笑,心里依旧战战兢兢,惶惶不安。 “哼!”岳青冷哼一声,背转身坐下,摆明了不买账。 许东满僵了僵,将茶杯放在岳青身旁的茶几上,便敛了微笑退到简傲南身边。 “东满,以后要改口叫妈了!”简傲南不放过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对她受到的冷遇暂时也爱莫能助。 毕竟,要接受当初差点成为弟媳的女人作儿媳,没几个人能轻易适应。 “嗯!”许东满点头,心里自嘲自己已经乖巧得像一只宠物狗了。 许东满在岳家用了有生以来最漫长难熬的晚餐,受尽主人的冷眼却不能有半句怨言,除了自怜便只剩下自责了。 岳青并非尖酸刻薄的势利长辈,起码在许东满的记忆里,从未因她出身低下而对她表现轻蔑,反而温和亲切、平易近人,只能怪她自己把原本美好的一切搞砸了。 当终于熬到用毕晚餐,到车库取车离开时,两个男人正从车库一前一后走出,前头那抹银蓝清俊的身影使东满蓦然一僵,下意识地侧身,甚至想找棵树躲起来,避开这种尴尬的场面。 简傲南却不容许她躲避,长臂一伸,紧紧环住她的腰,迎面而上—— “鑫云,这么晚才下班,最近很忙嘛?” 岳鑫云垂着的眸先扫过那只彰显所有权的手掌,再缓缓抬眸,对上简傲南时,眸中风轻云淡,轻点个头应声“嗯”就和他们擦肩而过。 许东满在心底叹息:他连正眼都不愿看你,你真够惹人厌的! 简傲南似乎不以为意,揽着东满进车库,上车。 岳鑫云却在听到车声驶出车库后,缓缓转身,神色复杂。 =。= 一路上,谁也没开口。 简傲南把车子停在面馆旁的街道,熄了引擎。 许东满道声“谢谢”便自己开车门下车,不敢再劳烦他做绅士之举。 简傲南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在街头霓虹闪烁的灯影里,他的眸光忽明忽暗,神秘莫测,使许东满的心突突地直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简傲南拉住她,眼神幽深不明,几秒后才说话:“我那边就不办酒席了,你这边也不能办太大……结婚前我会带你去北京见我爷爷奶奶,你放心,他们很和蔼,一定会喜欢你的!” “嗯!” 许东满点头应的同时,双颊火热,更在心里将自己狠狠骂了一遍。 许东满,你在期待他对你做什么?你当你们是热恋的情侣在约会完不舍得分别、在家门口来个缠绵吻别? 悲哀地唾弃了一遍自己,许东满出于客气地请他进面馆坐坐。 “不了,我还有事,你代我向爸妈打声招呼,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去看婚纱和新房。晚安!” 他把今天购物的几大袋战利品塞进她两手,潇洒挥手,驱车离去。 进面馆,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看到李秋兰无事可做在擦拭柜台上的灯罩,许东满的心倏地一酸。 也难怪,经过地沟油事件,就算卫生局解封了,人们心里已有了阴影,谁还敢来他们家面馆吃面?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正经守法的老实人总是最吃亏的族群,兢兢业业的经营,通常换不来应有的尊重与回报。 如果不是简傲南,他们家是不是就算倾家荡产也未必能解救西满坐牢的命运?更免谈经营了十几年的面馆! 李秋兰看出了女儿脸上的担忧悲愤,反过来安慰她,说是第一天嘛,很多人都不知道面馆解封重新开张,明天请人打点广告,过段时日客人就会全部回笼了。 况且,之前的员工都走了,今天只联系到一个厨房淘洗切菜的老李,人手暂缺,真像以前一样来那么多客人,也忙不过来。 父母也担忧地问到了简家的事,许东满回答说未来的婆婆很好,没有刁难,公公在军区司令部没见到面,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军人结婚不宜铺张奢华,一切从简,到时领个证走一趟形式就行。 “那是的!他们是军人家庭!”父母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大半,许岩鹭说:“那等西满放出来,我就回老家一趟,给你办嫁妆。” “嗯,好!”许东满对父母笑得灿烂,即使明知父亲回老家肯定是向亲戚借钱筹她的嫁妆,也不好阻扰。 这些天为了西满,他们愁苦忧虑得瘦了一圈,头发都白了一半,能有件喜事让他们忙活,精神才恢复得快。 第二天,面馆开门后不久,就来了两位民工要吃面,许家二老交换一眼,都涌起笑容,东满暂时充当服务生,勤快地跑前跑后。 当简傲南来的时候,就从玻璃墙外望见了那一抹轻盈的身影,望着她对着那浑身脏兮兮的民工笑魇如花,心里好气又好笑,暂停了下车的动作,坐在摩托车上多看几眼她不同于礼貌性质的笑容。 这女人不是宁可去星美当办公室小妹,也不愿在自家面馆当跑堂的吗? 她不知道这样的笑容很迷人吗? 她似乎从未对他这样笑过…… 玻璃门从外被打开,又有一名顾客上门了。 简傲南想,有她这么美丽可爱的女服务生,他也会想上门吃一碗面的吧! 玻璃门被推开,响起了丁咚的报示音,许东满习惯性地抬头喊:“欢迎光……”却见门口处站的是一身精品便装与平民消费的面馆格格不入、双手插袋闲闲含笑的简傲南,顿时,到了嘴边的“临”字消音。 “第一次来这儿,小姐你不给我介绍介绍本店的招牌面?”简傲南长腿迈近,痞笑着逗她。 “呃!” 许东满一愣,认识他这么久,今天还真是他第一次走进面馆,平时他用餐肯定都是去大饭店、西餐厅那种地方,不屑来与平民凑热闹。 她笑容里的热情隐退,变得拘谨:“你喜欢牛肉汤底吗?我们的招牌是牛肉拉面。” 简傲南注视着她失去灿烂的笑容,进店的好心情打了折。 “时间有限,我下次再来吃面。” “哦!那你等一下,我跟我爸妈说一声。”许东满转身就跑进后面的厨房,下一瞬,许岩鹭与李秋兰都随她走了出来,又是一番岳父母对女婿的热情洋溢,许东满只好说今天很多事,简傲南还赶着下午回部队,他们也要准备去接西满出狱,不敢再耽误,赶紧送了女儿出去与女婿准备新婚事宜。 “对不起,我爸妈有点激动……”跟着他走到摩托车旁,接过头盔时,她还是忍不住道歉。 “我能理解。”相较她在岳家的待遇,他应该是受宠若惊了,该说对不起的人,也许是他。 即使不会有盛大的婚礼,简傲南还是带她去了坊间最闻名的婚纱店,试了美国设计师Vivian刚到的唯一新品,没有层层叠叠的繁复,裙摆柔顺滑亮,设计简约与华美同在。 简傲南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命人拿给许东满试穿。 许东满穿着它出来,站在专用来展示婚纱的小圆台上,让长长的裙摆流泄在她身后,灯光下,她周身都漾着水波暗纹,像美人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鳞片,又像是浑身缀满珍珠的反光,既柔美温暖,又高贵优雅,加上婚纱店里的助理小姐帮她挽起了头发,简约的头纱下,露出光洁优美的脖颈与锁骨,往下便是高峰耸立的喷薄,不赢一握的小蛮腰…… 简傲南蓦地倒吸口气,感觉自己提前有了新婚夜的冲动。 许东满被他灼灼的目光盯视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说话,也没表示好不好看,而且他那眼神复制在身周的几面镜子里,像是从四面八方将她围困,惴惴不安的,不敢轻举妄动。 “哇!这件婚纱好像是为这位小姐订做的一样,完全合身,也完全符合小姐婉约的气质!”店长见简傲南不出声,开始敲边鼓,“我给小姐找条项链来,加上去就完美了!” 店长说着就示意助理去拿店里最昂贵、最华丽的钻石项链,简傲南却站了起来,一摆手说:“不用了,这件婚纱我们要了!” 匆匆三言两语,他就定了一袭婚纱,两件晚礼服。 换下晚礼服时,许东满偷瞄了下柜上的价钱,居然是五位数!再想那件出自名师设计的婚纱…… 呃!她不由暗自咂舌,眼前涌现了一团燃得正旺的火,一叠叠红色人民币被丢进去,眨眼就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她很怀疑这些钱不是来自他中饱私囊的油水,便是来自母族的强大经济来源,而绝不会是他一个中校军官的工资! 留了地址,叫婚纱店把衣物送过去,简傲南就载了她去看新房。 那是金领层居住的高级公寓,位于顶楼,背山面海,环境优美,装修风格高雅,设备一应俱全,他说他对居住环境没什么要求,问她哪里需要添加或修改,她连忙摇头,这千万以上的豪华公寓,已经够完美了。 “那我们走吧,找峰少办手续!” “啊?”她愣。 他笑笑,说这房子是应劭峰的。 兄弟需要婚房,那还不容易,应劭峰名下多的是房产,只要她满意,什么都好办。 简傲南拉了她便办手续,房产证上是他们两人的名字。 “恭喜啊,嫂子!”应劭峰笑眯眯的,立即改了称呼,南比他大一个月,平时自然不愿认小,但是南的老婆还是得叫嫂子的。 许东满还在云里雾里,不敢相信就这样拥有了几千万的豪华公寓?应劭峰真大方,就这样把它当作结婚礼物送给他们了? 她要嫁的,到底是有钱到掉渣的公子哥,还是保家卫国的英勇军人? “我得走了……”简傲南看了看腕表,再看看怔愣的东满,有点不放心,拿过她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说:“许东满,我要回部队了,大慨一周才能回来,你有事给我打这个电话,有急事需要帮忙,你就找他!” 被指到的应劭峰立刻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笑眯眯地说:“是啊,嫂子,有事尽管吩咐,我随传随到。” 许东满这才听清应劭峰对自己的新称呼,顿感羞赧,接过名片,含糊地应道:“好。” 简傲南又看了下腕表,时间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叫应劭峰送她回家,他就骑着摩托车先走了。 回到面馆,西满从里面冲出来,一把抱住刚下车的东满,把她吓了一跳,回过神两姐弟便抱在一块,笑中有泪。 应劭峰斜倚着车子,视线落在两眼泛着泪光的许东满身上,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种渴望,对这种姐弟亲情的渴望……但是,别说他没姐姐,连父母都早早撇下他就走了。 应劭峰的嘴角微勾起,漾开一抹薄凉的笑,随之,一种淡如白开水的无奈,就迅速将那份渴望淹没。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岳鑫云和简傲南会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她身上有种温暖,比起那些千娇百媚、高贵优雅的女人多了份人气,多了份真实。 也许,他也该找找看,身边有没有这种女人存在? 应劭峰前脚一走,许家四口团聚,正擦干欢喜的泪水时,面馆就有贵客驾临了。 【083】仗势强娶 岳青带着一位不知是秘书还是司机的年轻男子,衣饰华美地走进这个处处彰显岁月痕迹、又小又破的的面馆。 “伯、母,呃,请坐。”许东满心里咯噔一声,并不意外岳青的造访。 简傲南要娶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孩,他们家人不出来阻扰,那是不可能的。 岳青淡淡扫了一眼面馆内十来张的小桌子,此时正好空无一人。 “请挂上歇业的牌子,我有话和你们谈。” 看这架势就不是来谈婚事的,许岩鹭夫妇脸上的欢喜褪去,沉重地点点头,过去把玻璃门锁上,将open牌子转了个面。 许东满拂了拂店里唯一的一张卡座,请岳青坐下。 岳青招一招手,身后的男子就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放,拿出一封薄薄的信封,递到许家人面前。 “东满,我的来意相信你心里有数,小南不能娶你!”岳青语气平和,不像是用钱砸人、拆散恋人的巫婆,倒像是苦心来劝说女儿的母亲。 “你也接触过我们家人,应该知道我们其实对门户没多大偏见,小南娶任何一个女孩我都会很开心,唯独不能是你,你不笨,应该懂得的,就算嫁过来你也不会幸福,那又何必造成所有人都痛苦呢?” 许家人都陷入一致的沉默。 “这里是三千万的支票,你们可以拿去做任何投资,或扩张店面,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你必须离开小南去国外!” 见到许岩鹭夫妇听到三千万的时候惊愕的表情,岳青雍容优雅地笑了,“美国或英国你选一个,都有人可以照顾你生活起居,你可以选择做你想做的事,就是不能回国、不能与小南有任何联系,为期一年,这是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名吧!” 那名年轻男子早已摊开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协议书到许东满面前,甚至双手捧着一支泛着金光的钢笔。 许东满怔怔看着协议上再简单不过的条款,那就是:以三千万的价格,买了她许东满放逐海外一年的时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等于三千万!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天,居然价值近十万块! 许东满嘲讽一笑,简傲南,被你关注的价值原来这么高! 先有朋友豪爽送千万豪宅,又有母亲送千万支票加出国一年游,我这辈子就算省吃俭用勤勤恳恳,大慨到老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吧? 许东满看着底下铅字印着自己的名字,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接过早已等着的钢笔。 “姐,你不要答应她!南哥那么好,你一定要嫁给他!你不能签!”许西满急了,挤开父母,扑过来抓住姐姐的手,一脸的愤慨,“爱情是无价的,姐!” “爱情?” 许东满低喃着,摇头笑了,“西满,我和他不是爱情。” “不是?怎么可能……” “你不懂的。”捋去弟弟的手,东满转向岳青,“伯母,我想加个条件。” “你说。” “我不在的一年,可不可以麻烦你多关照一下我的家人?我弟他年轻冲动,又打了叶家小少爷,我怕他们会找麻烦。” “没问题,我能保证这一年间没人敢找你们家麻烦。” 那名年轻男子迅速在协议书上加了一行字,并在条款后加了印章。 原来这男子不是秘书不是司机,而是律师。 许东满冷笑,果真是豪门啊,什么都要签协议,婚前协议,婚后协议,生子协议,居然连这种事都带了律师签协议,真叫她开眼界。 “姐!” 西满急叫着要阻止,却被许岩鹭沉重地摇头拦住,东满感激的对父亲笑笑,心无旁骛,抓握钢笔,刷刷几下就在两份协议上都签下了大名,那名律师收一份留了一份给她。 “你有护照吧,拿来我叫人给你签证。” “呃……我没有护照。”她没有出国的机会,哪会去办什么护照? 岳青一愣,随即笑笑,时间来得及,办一本护照很容易,“没事,你想去哪一国?” 东满想了想,答:“美国。” “明天大慨十点的飞机,会有人来接你的。” 明天,这么快? 也是,要是给简傲南发现,想送她出国就不容易了吧? “你不用特别带什么,那边有人会帮你准备好的。” “好。” 许东满站起来,脸上轻淡的笑一如岳青优雅,微鞠个躬:“那,这一年就拜托您了。” 她们像是谈成一笔生意的客户,一方轻快地告别,一方客气地送出门去。 许西满拿一双怒恨的眼瞪着自己的姐姐,“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南哥?姐,他不是方博维,不是岳鑫云,他是南哥!他没有背叛你,没有怀疑你,甚至不顾一切要娶你,你怎么可以拿了钱就离开?” “你不懂……” “是,我不懂!”许西满激动地怒吼:“我不懂你们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一点?!为什么就不能争取到最后一刻?!” 吼完,他瘸拐着腿跑上楼了。 留下其余三人哀伤无言。 许东满深深的叹息,他这不仅是对自己失望,更是被那个女朋友的撤诉行为所伤啊! “爸,妈,对不起……”东满望着早已泪光闪烁的父母,哽咽得说不出话。 “没事,你出国走一走,散散心,一年很快就过了。” “妈……” “以前,你不是很羡慕那些出国留学的同学吗?现在你也能去了,多好……” “爸……” “有了这么多钱,我们去找个好地段开一家大的,等你回来,福满面馆也许已经有分店了!”许岩鹭装得很兴奋的样子,“你回来,也许能做个总经理,呵呵!” 这一夜,父母强颜欢笑地铺展开了将来一年的美景,东满噙着微笑听,时不时应一句。 西满躲进房间里,连晚饭也不吃,东满敲了敲门,说:“你不想见我也不用折磨自己的胃啊!我明天就走了……” 他开门出来,却已红了一双眼。 “姐,你走了,南哥姐夫怎么办?” 东满拍了拍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弟弟,笑道:“傻瓜!你以为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吗?我和他舅舅交往过,要真嫁过去还不知道怎么受罪呢,现在这样最好,我不用痛苦,他也无需为难。你不要担心他,他原本就有个未婚妻的,漂亮高贵,门户相当,配他刚刚好!” 想到何筱筠要她擦鞋的嘴脸,许东满就冷笑:狂霸男配娇妄女,岂止刚刚好,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这一方,许家离情依依,另一端,却有人在赶回部队刚喘口气,打开手机就接到许西满的讯息,顿时,怒火狂燃,心急如焚。 但是,明日军事演习在即,他只能望着R市方向的漆黑夜空,狠狠一拳砸在防护栏上。 “团长!”小刘惊叫,“你流血了!” “下去!”简傲南一手挥开靠近的小刘,冷戾的双眸中闪耀着火焰,“我一个人静一静!” 小刘不敢违抗命令,只能退下,给某军官留一片宁静的天台。 “峰,你带人去机场,把那个女人给我截下!” 截人不是难事,难的是后续:“然后呢?要不要给你送过去?” 简傲南呼吸窒了窒,该死的应劭峰,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 “截了她,就给我绑了丢新房,等我回来!” “OK!”应劭峰奸笑着打了个响指。 嘿嘿,女人,这下你惹恼了南大爷,就等着他给你松筋拉骨吧! “涛子,如果峰没截到人的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天去美国的航班,通通给我拦下来!” 魏振涛顿感为难,但兄弟有托,不能不办:“好,没问题。” 简傲南捏着手机,嘿嘿冷笑。 女人,你还真敢过河拆桥,为了三千万,就把我甩了? 看来,我对你一直都太仁慈了!等着吧,等这次的军事演习完毕,你就知道拆桥甩我的代价是什么? 这一天,不见朝阳的天雾蒙蒙的,仿佛随时会下起毛毛雨或鹅毛雪。 许东满收拾了衣物和几样爱吃的零食,带上必备的笔记本电脑,她全部的行李就是一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轻便得好像回乡下度短假,而不是飘洋过海一年。 接她的人是昨天那位年轻的律师,说是不好劳师动众,不让她家人去送机,不到八点就催她走了。 许东满看着那部载着姐姐的黑色车开走,躲在门口给简傲南打电话,奈何关机,他只好发信息报告详细情况。 车子上了高架,渐渐驶离市中心,驶离了R市。 许东满心不在焉,静静地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景物,离愁别绪占据心头,沉甸甸的,根本没在意车子并没开往R市的国际机场,而是奔赴一小时车程外的小机场。 当应劭峰带着人跟踪一部景阳街开出来的黑色大奔,在机场必经道上截下,却见车上的女人并非许东满时,她已经出了R市范围。 当魏振涛以疑似毒贩潜逃海外为由,拦下了即将起飞往美国的航班,却在机上遍寻不着许东满时,她已经到了另一个小机场,拿着崭新的护照,登上了飞往香港的航班。 军事演习空档,收到两方人马皆扑了个空的消息的某军官懊悔自己太低估了母亲阻扰的决心,更火大地对天咆哮: “许东满!” 该死的女人!你去了最好别回来,否则,给我逮着你就死定了! 已在高达三万英尺高空的许东满,睡得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某军官的咆哮,吓得霍然惊醒,圆睁双眼左右四望,见都是陌生的面孔后,才拍了拍心口,自我安慰:许东满,你已经离那个狂霸男人很远很远了,而且有一年的时间都不用再见到他! 至于一年后的事嘛,谁也说不准不是?说不定他早就把她忘了,也说不定他早娶了何筱筠,连孩子还有了呢…… =。= 四季分明的一年,对某个忙碌于适应新生活、学习新事物的人来说,转瞬即过;对某个在倒数的日子里等待着、期待着重逢的那一刻实施讨债计划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无比煎熬。 不过不怕,耐磨耐熬,是咱军人的必备质素!一年算什么,只要有逮到她报仇雪耻的那一天,就是十年卧薪尝胆他也能忍。 春风消融了积雪,吹绿了柳枝,又是一番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希望景象。 一班来自纽约的班机降落在R市,旅客们陆续从窄小的机舱口走出,每一个下机的人都被站在机舱口两排威武的壮汉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拎紧手里的行李包,神色惊惶地从他们面前经过,见他们没动,悄悄抹了把冷汗,迅速离开。 一位身穿嫩黄色针织衫外罩深棕色皮夹克、紧身牛仔裤加深棕色皮靴的俏丽女子拉着简单的行李箱,缓缓出现在机舱口,还没来得踏出脚步,眼前忽然就晃过好几条人影,下一瞬,左右手臂就被人架住,动弹不得。 “喂,你们什么人……救命啊!”她惊恐地放声尖叫。 前面一位带头的男子回转身,对她扬起掌中的警徽,笑道:“我们是R城刑警,有人告你卷款私逃,坑蒙拐骗,你现在被逮捕了。” “啊?”女子惊得目瞪口呆,被架着走进特别通道。 看到一部黑色厢型车在尽头等着,那样子就像是囚车,她心底涌起恐慌,挣扎着大叫:“喂,你们抓错人了!我没有卷款坑骗,我是许东满,我包里有护照,你们可以确认一下,我不是你们要抓的人……” 前头的男子再次停下脚步,笑着取下鼻梁上的墨镜,“是许东满小姐么,那就没错了,我们抓的就是你!” “啊!” 许东满惊愕地望着笑得更像是来迎接故友而非抓捕人犯的警官,呆怔了半晌,认出了曾经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你……魏振涛?” 魏振涛点点头,示意伙计带她上车。 许东满惊愣过后回神,剧烈挣扎着不愿上车,“魏振涛,你抓我做什么?我一直都是守法公民,你不能随便抓人……” “对不住了,许小姐!”魏振涛一招手,她被推上车,行李也随着进了车厢,车门哗啦关上,一队人马分散成前后三部车,驶出机场,前往市区。 “喂!魏振涛!你快放了我……” 女人的声音又高又尖锐,果然很刺耳,魏振涛皱了皱眉,挖挖耳朵:“如果你不想嘴里被塞团东西就别叫了!” “那我总要知道,你为什么抓我,我到底犯了哪一条法律?”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许东满一窒,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她肯定自己没干坏事,更别提什么不法的事了,魏振涛这样像绑架多过逮捕的架势是为了什么…… 脑里很快闪过一个人名,她迅速摇头否决。 不会的!不会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绝对不会是他! 当车子驶停在民政局,而非警局时,许东满再也不能淡定了。 “这里……魏振涛,你带我到这里是什么意思?”被拉下车,眼看着他们要把她往里带,她心慌了,死命往后挪,不愿进去,“我要回家!魏振涛,你是人民公仆,不能绑架我……” “绑架?”魏振涛笑,居然也有点某军官身上的猖狂恣意,“那就绑架吧!这本该一年前绑的,给你逃了一年,已经是赚了。” 呃?一年前? 许东满的手脚发凉,“魏振涛,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妨碍人身自由?知法犯法?甚至绑架勒索?” 魏振涛耸耸肩,毫不在乎,“随你,主犯可不是我!” “是……谁?”东满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抖了。 魏振涛指指里面,此时民政局的两扇玻璃大门向两侧拉开,原本几近无声的滑动,在许东满听来,那是一声轰隆的巨响,等同绝望的号角,吹响一阕壮丽的悲歌。 很多年以后,她想到这个画面依旧会心玹震颤,呼吸滞停。 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个高大得头几乎顶到门框,笔挺的绿色军装衬托下一身焕然正气,站在背光的阴影里显得愈发伟岸迫人的某军官,再加上那一双幽深阴戾冷鹜的眸子——她感觉心脏都停摆了,身体温度更是急剧流失,整个人仿佛被冻在巨大冰块里,僵得连手指都动不了了,刚才一路强制镇定自我安慰的神色,已是一张白纸。 这坑爹的老天,需要这么作弄她吗? “请吧,弟妹!”魏振涛做了个手势,将她往前推了一步。 “不!” 可以想像得到民政局里能做什么,许东满被推着往前踉跄一步的下一秒,就转身向外,拔脚要逃。 可,前有狼,后有虎,就是武松都未必能逃得此劫,何况,她还是个一没武功、二没速度的弱女子? 才迈出一步,下一瞬,她的腰间就多了一条禁锢的手臂,往后一拽,勒得她整个人几乎断为两截,后背重重撞上一片坚实的人肉墙壁,震得她后脑嗡嗡响,尖叫溢出的同时,她的太阳穴上也抵了一个冰冷的物件。 那触感,那形状,叫东满心里一惊,腿脚发虚,僵住不敢再挣动半分,只拿眼去瞟那只黑黝黝似乎筒状的物件,抖颤的话音飘渺无力:“呃,那,那个……你放……下它……危险,别……别……” “放心,不会走火!” 某男森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轻轻吹拂过她耳朵,使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冷! “那个,我怕……万一,你放……”别笑她惊恐得浑身打颤舌头打结,任谁被这么一管枪抵着脑门都会吓得浑身抽筋的好不好? 东满听到一声冷哼,太阳穴上的枪管移了开去,顿时,一口紧提的气松了,这才腿脚发软,发觉背后已是一片湿凉。 只是,她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就被身后的人拖着往里走,另一种惊恐占据了她的心头。 “喂!简傲南,你我都是文明人,有什么事好商量……”被人拖着倒退走,真是一件既狼狈又痛苦的事,她新买的帅气皮靴啊,脚后跟都刮花了吧?而且,又不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么,身上还带着枪,不安恐慌得她只能装孙子,小女子能屈能伸! “这事没得商量!” 某军官嫌拖着她走浪费时间,索性手臂一紧一提,她被人拦腰对折,腾空着被提着进了民政局。 “哇啊!简傲南,放我下来!” 他是放她下地了,只是那只手依旧紧紧扣着她的腰,如果那是一个圆的话,那肯定是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牢牢地箍住,一分逃的希望都不给。 民政大厅里,以往就算没有人潮,也有几对或结或离的佳人怨偶,如今却是冷清空荡,除了几个工作人员,便只剩下两个站姿英挺的军人,和魏振涛那一队便服警员。 “看这边!” 忽然一声口令,许东满本能反应地抬眸正视,却听咔嚓一声,白光一闪——婚照拍了! “请在这里签字!” 婚姻登记处办事处的阿姨面带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东满,递过来两支笔。 “这是什么……呃!”等东满看清摆在面前要签的是什么时,倒抽了口冷气,烫手般迅速丢开笔,叫:“结婚登记?简傲南你疯了!” 她身边的军官却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将他手里的笔塞进她掌中,眸里冷芒忽闪忽闪的,只简洁地命令:“签!” “不!” 她怎么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掉入婚姻?新郎还是简傲南这个不可一世的狂霸军官? OH,NO! “你以为,你还有说不的权力吗?”他冷眸微眯着俯近,身上的寒气竟比纽约的风雪还刺骨。 “呃,那个……”近距离地看见了他眼里的寒光,她瑟缩了下,“结婚不是要很多证件吗?我刚下飞机,除了护照什么都没有……这事晚点、晚点再谈,好吗?” “你指的是这些吗?” 随着简傲南的冷眼一瞥,她这才看到桌上有她的身份证,户口本,居然还有某医院发的体检报告?! “这……都是假的吧?” 她颤悠悠地伸手去拿有着自己小照的身份证,翻过来一看,居然还有自己当初用蓝色马克笔留下的一撇?再去翻,那户口本也和真的一模一样,旁边还有几份居委处、公安机关出示的证明,证明她是良好公民,无不良记录等等,顿时,她的眼睛都突了出来,“你、这些,你从哪里拿到的?” “你管不着!”,他冷蔑地哼了声,不耐烦地催促:“快点签。” 许东满一口气堵得差点晕过去,“我不签!我国婚姻法有规定,必须是双方自愿的!我不要嫁给你!阿姨,这些证件是假的,这些报告证明也都是假的!我在国外呆了一年今天刚下飞机就被绑架来,根本不可能去开这些证明,更别说去体检了!这人是仗着权势逼迫强娶啊,你救救我,帮我报警……” “谁要报警?”魏振涛上前一步,笑呵呵地亮起他的警徽,“我就是人民警察。” 顿时,许东满像被戳破的气球,惨淡地歪了半边身子,要不是简傲南的手臂一直圈着她的腰,她这一下肯定脚软瘫在了地上。 “我不签……我不结婚!我不要嫁给你……嚯!”她想用哭闹的方式让所有人知道她的被迫,只是,一管黑黝黝的枪口再次抵上了她的脑门,吓得她霍地闭嘴,惊愣得不敢妄动。 “我就是用强权逼迫你,强娶你了,你敢怎样?”简傲南揪住她的皮外套,眸子里怒火渐染:“别忘了,这是你一年前欠我的!你敢不签试试看,相不相信我照样让这婚姻生效?” 相信,她绝对相信他能一手遮天! 看看那些无动于衷、甚至面带羡慕的女性工作人员,再看看身后那一排军人与警员,她还有什么希望? 她现在就是粘板上的鱼肉,刀在他手里,只剩下任凭宰割的份! “呜呜……简傲南,一年前的事,是我不对,可……那是你妈不同意,不是我要欠你的……”这男人特爱记仇,想不到都过了一年,还不能使他淡忘一点,这下她完蛋了! 爱记仇的男人暗暗磨了磨牙,点了点要签名的地方,眼神冷厉,“签!” “简傲南……”她还想解释说情,却只换来枪管的压迫。 许东满哀漠地闭了闭眼,不想死就认命地签了吧!要不是你一年前出国避开,你的名字早就在他配偶栏上了! 无力的签完,她脑门上的枪管收起,左手被拉过去,无名指上多了一抹冰凉——一枚没有多余装饰的白金指环套进来,他左手无名指上也有相同的一枚。 “恭喜你们!”那位婚姻登记处的阿姨笑着道喜:“祝你们新婚快乐!” 身后不知谁喊了声:“亲一个!” 简傲南冷鹜的眸子闪过一抹别扭,但迅即扣住东满的后脑,俯头印上还在恍惚中的她的唇—— 周围霎时响起一片欢呼尖叫,惊醒了恍然如梦的许东满,羞赧地猛推开他,面色犹如三月枝头的桃花瓣,粉白嫩红。 简傲南嘴角斜斜上勾,似乎心情愉悦了些。 “走!”他长臂一伸,将她揽在了身侧,大步一抬,就往外走。 一队人浩浩荡荡出了民政局,早有深绿色的军用吉普停在了石阶下,车前头还用大红绸绑了个蝴蝶结,让刚硬肃杀的吉普车平添了一份柔和与喜气。 驾驶座上的小刘跳下车,为他们打开了车门,笑吟吟地道:“恭喜团长,恭喜团长夫人!祝你们新婚愉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闻言,某团长大人轻嗯了声,像是满意此等祝语,许东满却皱眉,瞪了眼有了爱情滋润明显营养丰富了的小刘。 一定是这个小刘!还有那个见色忘友的华菱! 除了华菱,没有人知道她今天回国,如果不是华菱对小刘说漏了嘴,简傲南又从哪里得知,并安排魏振涛到机场逮她? 因签证还有两周,她在离开岳青监视下的住处后,特意到纽约游览了一周才回来的!所以,她的归期,是连岳青的都不知道的!简傲南又如何未卜先知? 难道,他从一年期满的第一天就都准备好了等她回来自投罗网? 看着身侧人高马大有着巨大压迫感的男人,她断然否决了这个可能,被拉着到车前才怔然,问:“去哪?” 简傲南扭头给了她恼恨的一眼,“你说呢?” “呃!”她怎么说? 正常来讲,人家登记完不是办婚宴酒席就是开派对庆祝,但是他们—— 哪一个正常的新娘是在枪指着头的情况下结婚的?又有哪一个女人像她这么倒霉,离国一年还未真正踏上祖国的土地就被人绑了来结婚? 所以,完全不能按正常思路去猜想他接下来会有的行为,何况,他还阴沉可怕得很,谁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 “那个,你们有事先去忙,我可以自己打车……”她还想说自己回家,却被身边的男人猛然勒紧腰部,痛得她立马闭嘴。 “你以为那一纸婚书签的是假的吗?”简傲南的表情冷若冰霜,眼里又带着能熔化冰山的火焰,矛盾得骇人。 她多希望那是假的,是梦,是幻觉,是虚无……然而,腰间的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上车!” 火焰冰山男下了命令,她不敢不从,乖乖地爬上吉普。 车子开动,她哀凉地望着窗外,离开一年,市容已经新旧替换,几近面目全非,为什么这个男人还惦记着她,不惜劳师动众威逼胁迫娶了她? 岳青知道不?简军翔首肯了么? 思绪纷乱中,她以为他们会去某种新婚派对,当车子驶停在一栋有点眼熟的豪华公寓前时,她愣了下。 这里?他们要开的是那种小型私家派对? 怀着一颗忐忑无措的心,东满被拉着进了电梯,当停在似曾相识的数字楼,再站在似曾相识的精雕防盗门前时,许东满才豁然惊醒——这里,是一年前他带她来看过的、应劭峰大方赠送的千万婚房! “哼!” 简傲南重重一哼,看这女人神情,他就知道她全然忘了一年前来过的事! 她居然忘了?!居然到了门口才想起这里是哪里?该死的女人! “行李给我,你自由活动!”接过她那简单的行李,简傲南对身后紧跟的小刘下达命令。 “是,团长!”小刘立正行礼,毫不耽误地转身就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同时,公寓门打开,简傲南毫不温柔地推她进去,反身就把她摁在门后,收获着她眼里的惊慌,心里既怒且痛。 “女人,欢迎回来!”他俯下头,几乎抵着她的鼻尖低喃。 “呃!那个……简傲南,你放开我!”这种距离、这种姿势叫许东满心慌,眼睛到处乱瞟,希望屋里能出来一个人……什么人都好,只要别剩下他们孤男寡女! “你在找什么?” “我……你先放开我!”她能说她在找人么?再说,屋里如果有人的话,他们进来时动静也不小,早就有人出来了,可现在还静悄悄的,说明什么? 呜呜,他不会这么一大早的就做新婚夜那——那事吧? “放开你?”某新郎冷冷一笑,反而将身体贴得更近了,滚烫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脸颊,吐出的热气高涨了她的体温,伸手扳正她左右乱晃的脑袋,低道:“你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身份? 许东满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得乱糟糟,望进他既冷且热的深眼,紧张得舌头打结:“你、你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简傲南粗粝的手掌抚过她柔嫩的脸颊,引得她打了个冷颤,更引起了她浑身的鸡皮疙瘩,他却眉眼愉悦,嘴角甚至有了笑意,似乎很享受这种戏弄她的感觉。 “你潜逃在外,欠了我一年,你说我能做什么?我的团长夫人!”他冷谑地勾起唇角,猛然扣住她后脑,在她的惊呼里重重吻上她惊骇得大张的嘴。 陌生又似曾相识的柔软,却还是记忆里的香甜滋味,他本想惩罚的重重啃噬、恨恨撕咬,将这个敢挑衅他的底线、为了三千万就甩下他逃离的女人狠狠践踏蹂躏,却在吮咬到她的芬软小舌听到她那一声溢出的痛呼之后,就自动收敛了几分狠绝的力道,掠夺之势不减,在她领地里肆意翻搅,汲取她的甜美气息…… “唔……” 许东满挣扎着手脚并用,对高大健壮的简傲南来说,却无疑是蚂蚁撼大象——徒劳! 她在他紧紧的圈抱里扭动不休,反而撩拨了他潜藏的火种,点燃了他的YU望,单是唇舌的肆意吮吻,早已远远不够。 “啊!” 许东满尖叫着被腾空抱起,摔落在主卧室里那张为了男主人的身高特别订制的超级大床~上,她一米六五的中等身材在这里变成了孩童般的娇小,以及柔弱无依。 “简傲南,不要!” 他站在床边看着她惊惶地蜷缩起四肢,眸光暗红,二话不说就开解身上的军装,眨眼间就露出了他雄伟的胸肌与精壮的八块腹肌,叫东满震惊得瞪大眼,呼吸困难。 “简傲南……不要过来……” 他嘴角冷冷一扯,戏谑道:“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老婆!” 话音刚落,他就恶狼扑食般,在她甚至没来得及逃到床角,就被他压在身下,嘴一张什么话都没说就被堵了个结实。 对她身上的衣物他连解的耐性都没有,直接撕裂,在内衣扣子被扯崩断的那一瞬间,东满尖声惊叫,简傲南却是从喉底发出一声嘶吼,双眸赤红,像是个饿极了的孩子,俯首就吃了一抹娇艳的果实…… “哦……嗯……” 许东满咬住嘴唇,却仍旧难耐地发出一声声既痛苦又无助的呻~吟,明明抗拒、明明痛恨他的,为什么他的手掌拂过的皮肤一阵阵轻颤?为什么他的唇齿啃咬过的地方更是一片战栗,浑身都酥麻了?为什么他猛然进入身体只带来一丝丝的疼痛,过后她居然随着他的动作有种陌生的感觉,类似有点……嗯,舒服? 霎时,一室旖旎铺展开。 火热厮磨,喘息交迭,娇声惊叫,间断的吟哦,偶尔的嘶吼,分不清是痛还是快的感觉,将两人带到了云雨的深处……(省略和谐画面无数字……) 重重的一声怒吼过后,男主人不再有动作,覆在女主人上方,安静下来的卧室内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 “喂!起来……你好重……”许东满手脚都被压住,胸口更是被压得疼痛,几乎窒息。 简傲南撑起上半身,却在看到身下的画面如斯美艳时,陡然抽了口冷气,还在她温软包围里的兄弟即刻苏醒,更跃跃欲试地动了动。 嗬! 许东满霍地瞪大双眼,骇然地望着他,眼里有着不敢置信。 不会吧?他还来? 将她眼里的惊疑尽收眼底,简傲南忽然孩子气地笑了,盯住她红润的嘴唇,扮作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果然,她眼底的惊慌多了一分,却是不敢妄言、更不敢妄动。 哈哈!这女人也有这种吃瘪得不敢吭气、不敢动一下的时候? 但是,她的唇好软好嫩,他真想再试一下…… 某军官刚撑起来的身体复又落下,只是,他用手肘撑着大半体重,免得压坏了身下这副此时看起来柔弱得不堪一压的娇躯。 “简、唔……”许东满惊惶的瞳孔里映着突然凑近来的俊脸,下一瞬就被坏笑着的男人捕获了声音,想抗议也不可以。 该死的,他还真的再来? 许东满在心里咒骂着这个披着正气军装的流氓军官,上辈子肯定没有过女人,像个饿死鬼投胎的恶狼…… 某军官却乐此不疲的强势索取,似乎要在她身上把一年前欠下的都讨回来,又似乎热衷于一件新奇的事物,要熟悉上手了才罢休…… 直到,他身下的女人被折腾得奄奄一息。 “许东满?”他轻唤,有着不自觉的温柔,“你能不能动?不能动我抱你进去洗澡……” 激烈战斗了三大回合,两人都出了一身热汗,身上都有点黏腻,不仅如此,他们已经关在新房里半天,肚子都饿了。 “嗯……”只剩下模糊的鼻音,她连张嘴说话都没力气了。 赤条条的简傲南从床上跳下,抱起一样不着寸缕的她进了浴室,放她进浴缸,她却连脚都站不稳,他一松手她就往前扑,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她就该鼻青脸肿了。 暖水冲刷,热气氤氲,同站在浴缸里,看着水流经过的曲线,那是视觉上最华丽的飨宴,却也是对雄性动物最艰难的考验。 【084】厚颜无耻 简傲南用力咽了咽口水,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色胚看到美女就流口水了。原来他自己也不过一个色中饿鬼,在经历了三次之后,他居然还蠢蠢欲动,想在水汽氤氲的这里再要了她…… 但见她已经明显的虚脱,他只能紧咬着牙关,对自己雄赳赳的兄弟说声对不起了! 平生第一次帮一个女人洗澡,动作笨拙,加上他想速战速决,结束这种非人的煎熬,许东满在他手里被翻来覆去,和他一起冲了个战斗澡,头发上的泡沫都没冲干净,就被他拎出了浴缸,匆匆擦了下身子,就往她身上套浴袍。 简傲南打开她的行李箱,拿来一套衣服,却见那女人似乎已经睡着了,长发还有一半在床沿,断断续续地滴着水。 他顿时丢了手里的衣服,上前扶起她,拍着她的脸,直叫唤:“喂!许东满,你别睡!都下午了,我们先吃饭!” “嗯……我困……好累……”许东满撑开了眼皮,朦朦胧胧里看了眼他又闭上。 坐了十几小时的飞机,又有时差,加上激烈的床上运动,还三次之多,对方还是如饿狼猛虎似的简傲南——她能不累吗?骨架还没散就不错了!吃饭,真不是什么大事! “许东满!”他叫,却没见这个女人再睁眼,不由气急了骂:“你这女人是猪啊!这样都能睡?” 气呼呼地放平她在床上,拿来干净的毛巾帮她擦湿发,故意扯了扯她头皮,却只见她微皱着眉,仍不愿意醒。他恨恨地吐着气,真想重重一掌下去拍醒这个女人,无奈下不去手,却也不能就这样置她不理,只好去浴室里找来了电吹风,纡尊降贵地坐在床边替她吹头发。 一边吹,一边愤恨地看着只有他巴掌大的小脸…… 她下巴变尖了,颧骨冒了出来,脸颊也少了点肉,刚才抱她也根本没重量似的,不是听说这女人这一年挺逍遥自在的吗?难道是美国那边的汉堡吃不惯?或是异国他乡水土不服?还是,她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 看着她颚骨突出的下巴,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简傲南从一开始的愤恨变得酸酸的像是心疼又像是气恼,摸了把她柔顺渐干的长发,心底有块地方逐渐柔软。 “该死的女人,谁叫你逃到那么远去?哼,要不是我不能出国,我早就逮了你丢海里去喂鲨鱼……”心底柔软,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母,岳青知道正面交锋只会使母子关系恶劣,就采取缓兵政策,这边状似答应了他娶许东满,部队里更批了他的结婚申请,在他离开R城后,却暗地里安排了这一切,拿着三千万的支票支走了许东满! 他是现役军官,没有上级指派不得出国,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眼睁睁地放那女人在外逍遥! 只是,他学会了隐忍,在父母面前只字不提许东满,甚至对三十岁之前娶何筱筠的事模棱两可、态度模糊,在父母都以为他已逐渐淡忘许东满的时候,他却在暗中关注着这个女人在太平洋彼岸的动向,暗地部署着迎接这个女人的归来,也幸好这女人归国并未大肆宣扬,岳青都还不知道她已经回国,他才能顺利地派魏振涛在机场截她,预防万一还派了应劭峰一早把岳青绊在星梦,他这边才能押着女人仗势强娶了,带回来扑倒在床上进行夫妻之事…… 现在,再有人反对他们都已是熟饭变不回生米,迟了! 这个女人现在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任她翅膀再硬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他那颗漂浮在半空的心终于在煎熬了一年后尘埃落定,现在,看着近在一掌之隔沉睡中的女人,他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睡吧,等天黑了再叫你!”五指穿插进她如云的长发,确定都干了之后,扶正她的脑袋,拉过棉被盖上,才收了电吹风走出卧室。 打电话叫小刘去买外卖,一早上就等着那女人,他下面的兄弟是吃了个饱,可上面的胃却饿扁了。 等外卖的期间,应劭峰来电了。 “怎么样?” “我尽力了!但是纸包不住火,南你要有心理准备!”应劭峰少有的语气慎重,“只怕瞒不到明天,你要不要换地方?” “哼!不换!”简傲南桀骜地放眼远眺,这里环境优美,已经是他和她共名的产业,正要发展成为他第二个家的地方,怎么能换?要换的话,也是等那一天所有人都接受了,和她一起搬回去。 应劭峰笑,“那我就不打扰你新婚燕尔了,争取早日弄个小傲南出来给我们玩啊!” “去!”简傲南嗤鼻,“要玩,你自己弄个小峰峰玩!” “小峰峰?OMG!”应劭峰在那头捧腹大笑,“南,我不知道你还有幽默的天分……” 没人看到的高级公寓里,某南有些发窘地红了脸,英俊的眉眼染上了一层与军人绝无关联的媚丽。 挂了电话,他来到卧室门口,看着床上睡得沉沉的女人,竟看得出神了。 小傲南? 曾经,她在明媚药效下的第一次使他忐忑不安了好久,总想着她会不会怀孕?怀上的话,以这个女人的彪悍狠绝,会不会连知会他一声都没有就做掉他的儿女?那般忧虑下,他只顾着防她偷偷扼杀了他的儿女,而从未真正去想象一个小小的身子,有着与自己相似的眉眼,流着他的血液…… 简傲南傻傻地笑了。 小傲南!小傲南! 默念着这个称呼,他心里美滋滋的,仿佛真有了个儿子在她肚子里。 小刘提了大包小包进来时,以为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怎么团长笑得有点贼兮兮的?他偷偷瞥了眼掩在一段走廊后的主卧室,不见团长夫人的影子,心下明了。 估计是团长大人把新娘子驯服了,鱼水协调,心情大好呢! “团长,我来。”小刘快手快脚地把东西搬进厨房,顿时把冰箱塞了个半满。 热食摆上桌,却仍不见新娘子出来吃饭,小刘要走前问:“团长,咱们还是三天后回去吗?” 简傲南的笑意凝了凝,皱了皱眉点头:“嗯!不能让傲天难做。” 简傲天,简傲南的堂哥,是家族里与他同在一个军区、也是最亲近的简家第三代,现在正在团里替他顶着,三天是最大期限了,要是给上级发现,他被追责记过都无所谓,但是连累傲天就过意不去了。 小刘不再多言,收拾了走人,不打搅团长新婚却与新娘少得可怜的相处时间。 匆匆填饱胃,简傲南除了等那只猪一样的女人醒之外,就等着父母亲发现他的行踪,责问发难了。 坐在床头,看着一年不见变瘦弱的女人,他很怀疑,她会不会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再次逃离? 哼!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合法妻子,不论她逃到哪里去,他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将她逮捕归案!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知道母亲将她逼走之后,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了。部队有父亲作梗,R市有母亲为难,爷爷又态度不明,他羽翼未丰,只能避其锋芒,麻痹他们的耳目之后,再以雷霆之势先斩后奏! 他要让他们知道,他想要的东西,不论如何阻扰,他一定要得到! 当然,他不想要的,也别想塞给他! 日落西山,许东满才悠悠醒转,不过,她不是睡到自然醒的,而是在迷迷糊糊中,被不属于自己身上的重量压醒的。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而华丽的天花板,镶嵌着闪闪的水晶石,在暗夜里一定会像夜空里的星星,璀璨美丽。 东满笑了笑,这是谁的房间,竟有着充满童话的浪漫? 她不过一个扯唇无声的微笑,身旁闭眼小憩的男人就警觉的醒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蛋,他也笑了。 许东满霍然惊醒,转头看到身边躺着的男人,那张英俊含笑的脸在她眼里却与恶鬼无异:“啊!简傲南?” 叫完,记忆也已完整回笼,瞬间把她打击得有气无力。 原来,那不是噩梦,而是真实。 她已经被迫成了他的妻子,不久前就在这张特大的床上,羊入虎口般被辗转吃得干干净净! “你……拿开你的手!”怪不得她睡梦里觉得呼吸困难,原来他一条手臂横在了她胸前,这男人块头大,连一条手臂的重量都能压扁她! 简傲南坐起来,笑眯眯的,一点也没为她嫌恶的样子而生气,“你能自己起床么?要不要我帮你抱进去洗漱?” 腾地,一幕幕限制级画面在脑里回放,许东满的脸烧了。 “你出去!” 见她回复生龙活虎了,他对她的恶状一点也不为意,好整以暇地走出去。 许东满掀被下床,脚才刚接触到地面就晃了晃,虚软得差点就栽倒下去,不由愤然大骂:“简傲南,你丫的色狼!纵YU狂!” 呜呜,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惹上这个男人?狂霸得不讲道理不讲人权,仗势欺压她这么一个弱小无辜的小女子,强取豪夺到婚姻都拿来当儿戏?还饥渴到好像N年没有女人一样,别说怜香惜玉了,他根本就是把她当泄YU工具! 对着镜子她掀开了浴袍的衣襟,看到自己身上那大片的嫣红姹紫,既羞且恼,再把姓简的从头骂一遍! 匆匆洗漱了下,许东满找到了放在床头的一套衣服,也看到了被丢在角落里的碎衣片,更在卧室门边找到了她那只行李箱,却已被打开,原本放在最底下的内衣裤被翻起,那感觉是:如果给它一点风,它就绝对是彩旗飘飘! 简傲南,你丫的变态! 把衣服收好,换下身上的浴袍,许东满走出房间,便闻饭香扑鼻,引得她胃里的谗虫大叫,这才发觉自己从昨晚的飞机餐起,已经近一天没吃过东西,快饿晕了! 气节事小,饿死事大,许东满无视饭厅里那一大只雄壮碍眼的雄性动物,端起桌上摆好的碗筷,也不管是不是某军官吃过的,就开始狼吞虎咽。 简傲南傻眼,这女人是非洲难民吗?她的字典里有个词叫吃相吗? “喂,你慢点!”无奈,他可不想她噎着了,还得送她上医院,浪费他本就不多的时间,只好盛了汤往她嘴边送,“来,喝汤。” “哦,谢谢!”她满嘴塞满了饭菜,模糊地道谢,接过汤就喝了一大口,霎时亮了眼睛:“唔!这什么汤?真好喝!” 简傲南失笑:“这是冬瓜排骨汤!这一年我妈没虐待你吧?你怎么象刚从难民营里出来的?” 东满摇头,迅速扒了口饭才说:“虐待没有,优待也没有!” 简傲南皱了皱眉,郝知伟捎回来的消息说她挺逍遥的,怎么听她这语气倒象是受了折磨? “我住的地方离唐人街很远,别说没冬瓜了,就是米面都不正宗。”她白了眼个子又高又杵站着的男人,指指桌椅,“你不吃吗?坐下来吧,这样跟你说话很累。” 他坐了下来,仍旧高出她一个头。 许东满一边囫囵吞枣,一边抱怨着她在美国这一年的吃食有多凄惨。 因自家有面馆,加上父亲爱下厨,许东满虽不至于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没烧过一顿饭炒过一盘菜,身在异国他乡,居住的地方又离唐人街太远,自己没车也不会开车,附近中餐厅的菜式完全是做给老美吃的,根本不道地,寄住的那家人虽是华人,却是整一个被同化的老美,天天汉堡披萨牛扒,正经的一顿中餐都没有做过,她实在饿得慌,自己上超市买了菜自己下厨,按照父亲越洋电话里的步骤,却几次三番不是焦了糊了,就是味道不对,加上中式菜类稀少,她过得可谓苦不堪言。 简傲南含着筷子打量着满嘴抱怨神情却稀松平常的女人,暗道怪不得。 怪不得她瘦了这么多,怪不得她吃相不雅象难民,原来是一年没好好吃一顿了。 “哼!活该!”谁叫她跑到国外去。 “你……”许东满窒了窒,因为他而受的种种委屈不平加上一年异国他乡寄人篱下的各种悲凉,积压在心底很久很久的一股气突然就冒了上来,啪嗒一声,丢下筷子,怒瞪着他,急吼:“对,是我活该!我想好好的谈一段感情却被你怀疑动机怀疑目的,因为我爱慕虚荣妄想高攀豪门,是我活该!我活该像个没有尊严没有自我的木偶,被你们威胁被你们践踏!我活该离乡背井,有国不能回,有家不能归!我活该被枪指着头逼婚,活该被你强暴,谁叫我惹了你这个权贵豪门的红三代军官,谁叫我无权无势没钱没骨气,卑贱得像地上的蚂蚁,你们谁都能踩一脚……” 说到后来,她的眼睛已经红了,声音也带了哽咽,但是神情悲愤,用词激烈,像是被压迫下的弹簧,随时会奋而抗之。 “许东满……” 简傲南好惊讶,他就说了两个字‘活该’,她怎么呼啦一下子说了这么多? 而且,她说:强暴? 他有吗? 怔了怔,他才出声:“你现在是我简傲南的老婆,谁还敢踩你?” “没有人踩我!自始至终踩我的人一直都是你!” 东满气得浑身都开始颤抖,“如果不是你,我早嫁给了鑫云过幸福的生活!如果不是你,叶允尚不会针对我们家!如果不是你,你妈不会拿三千万来砸我们……没有你,我们家不会平白拿到三千万,福满面馆不会有现在这么大规模,我不会踏上美国还能免费进修,西满也不能上R市名牌大学,这么说来,我还是得感谢你,简傲南!” 简傲南原本的怔忡,在听到她说嫁给鑫云过幸福生活的时候就变了,变得阴冷抑郁。 “那你就应该心存感激,以后安安分分当我老婆!”他心里还有一句:我也能给你幸福生活! 只是,他紧紧地抿住嘴,不说。 许东满却嘲谑一笑:“安安分分?是哦,我终于攀上了权贵豪门,是该安分了!” 简傲南黑眸里怒意翻涌,忍住去掐她纤细脖子的冲动,“许东满,不要想激怒我,那对你没好处!” 她却轻蔑一哼,“娶我对你没好处,你怎么就强娶了?” 他脸黑了。 她继续不怕死地挑衅,“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我可没那么大魅力,能让简上校抛弃何筱筠那样又漂亮又高贵的未婚妻!” 某上校的气息声越发重了,鼻管进出都呼呼的,微眯了眼,冷冽地说:“女人,你以为我娶你就是喜欢你吗?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要气质没气质,要内涵没内涵,更别提你们家那破面馆了!哼,也只有这身材能引起我的兴趣,仅此而已。” 许东满顿时气结,随手抄起还有小半碗饭的碗对着他砸过去,吼道:“简傲南,你去死!” 简傲南怎么可能让她砸到?轻松一闪身避过,下一瞬就已经逮住了她还要继续拿汤碗当武器的手,反剪在后,迫使她仰头。 “狠毒的女人,就这么咒你新婚的丈夫去死?”四目相对,各自眼里都有怒焰的红光闪烁,他扯唇邪肆一笑,“看来你是恢复气力了,我时间宝贵,咱们接着来……” 接着来……什么? 见他的脸朝着自己压下,许东满心头划过一抹慌乱,惊叫:“简傲南,不要!” “不要什么?”他眯着眼,厚薄适中的唇就停在她的鼻尖上方一寸处,呼出的热气一下下呵着她敏感的脸部皮肤,“不要我去死了?” 她的腿还在酸软无力的支撑着,下面那个地方在火辣辣的隐隐作痛,要是他真不顾她死活地再占有她,就凭他那勇猛的劲,难保她不会比他先死,还是死在床上的。 “嗯……不要你去死了!”她只好顺着他的话,做一回识时务的小女子,“你放开我,我手好痛……” “叫一声老公来听听。”简傲南唇角微扬,松了力道,但依旧不愿放开。 许东满差点又气得破口大骂,深深呼吸了两口,才抑制住怒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老……老公。”老你个头!你个下半身发达的,咒你下辈子当公公! 许东满在心里愤恨咕哝,面上不敢太过流露,垂眼挣扎了下,他果然在听到她扭捏但清脆地叫了声‘老公’后满意地松手。 “记住了,你现在是我老婆!不管谁来威逼利诱你,你都不能答应,我们的婚姻是受法律保障的,谁也不能拿你怎样,知道吗?”想到明天可能面对的第一个难关便是砸三千万支走她一年的母亲,简傲南便有气。 “你说你怎么那么笨?我妈拿三千万给你,你就满足了?你难道不知道我爸妈的财产将来都是我的?嫁给我,你就等于拥有了我名下所有的财产,这里面有多少个三千万,你知道么?”看到她被吓得傻傻地摇头,简傲南鄙夷地冷哼:“这么简易的数学题,你都算不好,你是怎么读到大学毕业的?” 许东满无法反驳,她真的比较笨,数学成绩一直只是出及格线一点而已,大学也是勉强熬毕业的,更从未想过嫁给他等于收揽了一座座金山银山。 “我就这么笨,没人叫你娶我!”拜托你赶快后悔吧,我们闪婚闪离得了! “你以为我想娶你啊,还不是因为我不想被长辈逼着娶筱筠!” “这么说,我还是走了狗屎运,撞到金龟婿了?”东满直翻白眼,原来自己不过是人家拿来抗议逼婚的旗帜,他拒绝逼婚,却对她逼婚这什么道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简上校没听过? “嗯!” 某上校还真厚颜无耻地承认了! 许东满那叫一个气啊,只是都成了人家粘板上的鱼肉,没法子。 “我要回家!” “我去叫小刘备车!” “喂,我自己……” 她的话还没说完整,就被某男一指按住嘴唇,纠正称呼:“我不叫喂!记住,要叫老公!要不,叫南也可以。” “呃……南?”有点恶心。 “我叫你东,好不好?我们凑成东南……” “不要!你千万不要叫我东,难听死了!”某女捂耳拒绝。 “东!东东!不会难听啊,女孩子不都是喜欢这样被叫的吗?” “你认识几个女孩子这样叫的呀?” “呃,好像……没有。” “那就对了,你要那样叫,我拒绝回应!” 两人在称谓的纠结中出门,直奔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如今面貌全非的福满面馆。 【085】太好笑了 牛叉闪闪的吉普,招摇过市,载着东满远远就看到了福满面馆的大字招牌。 福满面馆,早已不是当初在景阳街几张桌椅的小馆子规格,而是占据了十字街口的三层楼,有自己的地下停车场,门口还有迎宾待客小姐。 简傲南侧头看身边的女人,从她倒映着霓虹的眼睛里,他看见了那份游子归家的激动,以及对所见事物意外而欣然的惊喜,不由得心里一暖。 其实她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他,她无须去国离家,无须被限制自由,无须被剥夺参与面馆扩张的权利,无须靠电话或网络来知道家人的近况…… 车子在面馆前还没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穿着制服的迎宾小姐迎上来,她却绕过去小跑着直奔进面馆。 简傲南下车,望着前面轻盈若蝶的身影,唇角扬起,眉眼皆带了层笑意。 迎宾小姐刚为许东满的急切而错愕,就看到车子另一边下来的男人,浑身一震,如受电击,顿时双眼红心直冒。 他比平常男子都高大伟岸的身躯,包裹在紧身T恤里胸肌鼓起,掩在薄风衣下的双腿笔直有力,那样闲闲一站已经具备国际名模的架势,再加上那一张眉目含笑的俊脸,接触到他的眼光,那个女人不心肝乱跳,面红耳赤,幻想自己就是他温柔含笑的对象? 司机小刘也下车,对着便装的简傲南行了个军礼再上车开走。 瞧这架势,不是超级巨星,便是重要的大人物,迎宾小姐激动异常,训练了几千遍的完美职业性笑容,不受控制的崩裂;每天不知要说几百遍流利得倒背如流的欢迎词,突然舌头打不直了,结结巴巴的还没说完,简傲南已经漫不经心地一瞥而过,掠过她走进了面馆。 华美的柜台处,许东满和李秋兰正紧挨着,紧抓着彼此的手,含泪相对,李秋兰低喃着什么,她频频点头。 许岩鹭自后方厨房奔出,脸上难掩激动,还有段距离,就高喊着女儿的名字: “东满!东满!” “爸!” 许东满惊喜转头,松开母亲,从柜台后走出,迎上等于奔过来的父亲,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小女儿态地把脸窝在爸爸胸口,早有泪花溅出眼眶。 “爸!我回来了!” “嗯!”许岩鹭眼里也有泪光闪烁,轻抚着女儿的发顶,埋怨道:“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爸去接你……” “回自己的地方,你还怕我会迷路么?” 许东满的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人接话。 “妈!爸!很久不见,您们好!有件事,我要向你们请罪!” 揽抱着女儿的许岩鹭一震,猛抬头看向走近来的高大男人,对他口中的称呼以及话语感到惊讶,询问的眼神转向女儿。 “简军官,这话怎么说?” 东满皱眉,看这样子,爸妈并不知道简傲南要强娶她的事,那在民政局那些身份证和户口本是怎么回事? 造假?仿的? 想到自己身份证上那一笔蓝色马克的痕迹,许东满倏地眯了眯眼,视线越过父亲的肩膀,极目寻找家里另一位男性成员的身影。 许西满! 她几乎忘了家里有个人是和简傲南一国的! 真是应了那句话: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我今天接了东满,就直接去民政局登记领结婚证了!”简傲南低下了一向高傲的头,似在自责:“对不起,爸妈,请原谅我心急,等不及耗费时间举行婚礼了!” 许岩鹭夫妇愕愣地看看他,再看东满,“这个……你们……” 许东满心里气愤加郁闷,脸上却笑得灿烂,状似羞涩地点了点头,“嗯,我们……领证了。” 她要是如实告诉父母今天一早她不但被绑架还被枪押着进民政局签字登记结婚,还不得吓去他们半条命? 再说,他们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何必让他们穷担心呢? “东满,你……”李秋兰板起脸刚想责备女儿几句,却发现那军官的手亲昵地放在了女儿肩上,窒了窒,才醒起自己的女儿现在已是人家的妻子,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军官的面骂他的夫人,好像不太好哦? “妈,你别怪东满,都是我的错!”简傲南紧了紧东满的肩膀,状似新婚小两口的亲密小动作,“我休假时间不多,这次不结,下次还要等很久,我们分开了一年已经够久了,所以,请爸妈谅解我们的急切!” 东满被拥着差点像钻进他怀里了,扬起视线对着他刚毅的下巴暗地里咒骂:丫的简傲南,是你一个人急好不好?别扯上我!你是怕这次不结,下次你妈从中作梗,你结婚的对象就会换作何筱筠了吧!哼,说得这么好听,其实就是拿我当挡箭牌! “放手!”她挣扎着低叫,“这是公众场所。” 简傲南忽然就低笑了声,凑近她耳朵道:“你不是在民风开放的美国呆了一年么?我听说那儿的人不仅当街搂搂抱抱,连接吻都很稀松平常……” 许东满的脸腾地烧了,抬手锤打了下他肌肉结实的胸膛,警告地低喝:“简傲南!” 他松了手,视线掠过她烧红的耳根,对岳父母笑道:“东满害羞了!” 许岩鹭夫妇对视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女儿和女婿在打情骂悄呢?看来他们心里都互有对方,即使岳青阻扰,分开了一年也不能斩断他们间的感情,一回国就瞒着父母结婚了……他的父母呢? 开了二楼的包厢,他们坐等着接到通知的西满回来。 “那个,你们结婚的事,亲家母那边知道吗?他们好像不太满意我们家东满……”李秋兰终是踹踹不安地问了出来。 东满一僵,下意识地望向简傲南。 “知道。”简傲南面色如常,估计这个时候,他父母都得到消息了!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无法扭转已成的定居。迎着东满的视线,他轻松的回以微笑:“爸妈放心,东满现在是我的妻子,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许家二老见他如此胸有成竹,心稍稍宽了些。 过了约二十分钟,穿着球衣的许西满连门也不敲,直接奔进来,先看到坐在近门口的简傲南,才再看到被高大身躯挡住的娇小身影,兴奋地大叫:“姐夫!姐!” 简傲南与他击掌,笑着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色。 许西满便蹿过去抱住久别的姐姐,又叫又跳。 “姐!姐!你可想死我了……” “许西满!你放手!”许东满拍打着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的弟弟,笑着叫嚷:“许西满,一年不见,你还是没长进,臭死了!” “不放!姐还是一样香……唔,好怀念的味道!你终于回来了!”许西满夸张地作沉醉状,把头埋在姐姐的颈窝,却被人一提衣领,颈后压迫的力道使他不得不放手。 “小西,以后不许你这样抱她!”简傲南面带微笑地淡淡警告。 这样的亲密搂抱,从现在起,是我的专利! 许西满一怔,随即笑开:“呵呵,我知道,姐夫吃醋了!” 东满怒怨地瞪着这两个男人:一只狼,一只狈!狼狈为奸!哼,许西满,你敢出卖姐?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嬉哈笑骂着,这件瞒着父母突然结婚的事就算了。 入夜,东满想留下,却不被简傲南允许,强硬的一句:“我后天就得回部队!”那意思再昭然不过:许东满,我时间宝贵,你必须陪我! 父母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们小两口分别了一年,这还是新婚第一夜呢,当然要劝女儿跟权贵女婿回去。 上了车,目视着站在路边送他们一直不肯进去的父母,许东满眼圈红了,等过了一个街口,再也看不到的时候,她忽然就拿起身边人的手掌,在他莫名之际眸光闪亮间,张开口恨恨地咬了下去。 “咝!” 简傲南大吃一惊,抖了抖手,就把她紧咬的上下齿抖开,横眉竖目地怒叱:“许东满,你怎么咬人?!” “我告诉你,简傲南!我不揭穿你的真面目不是我怕了你,你别得意!” 原来是觉得憋屈了,这女人! 他倨傲地冷哼:“我也告诉你,许东满!本少做得出的事,就从来没怕过谁来揭穿!” 她也倨傲的抬起下巴,拉近他们身高上的差距:“哼!走着瞧,总有人治得了你!” 两人气呼呼的怒目而视,半晌,简傲南眨了眨眼,忽然间,笑了。 “笑什么笑?” “我笑我的,关你屁事?” “你!” 果然是流氓军官,粗鄙可恶! 许东满不再和这个男人斗气,扭转头去看外面的风景。离开一年,R市有了不少变化,让她陌生与熟悉感齐聚,酸楚与欣喜同在。 她的人生,自从遇上这个男人开始,就一路坑爹,尼玛的,草!早知道一回国就陷入如此坑爹的境遇,她宁可躲在美国当黑市居民,不回来了! 她身后,简傲南却与她相反的,嘴角噙着得意,笑得春暖花开。 到了公寓,他不由分说就拉住了她的手臂,不顾小刘还看着,就扯了挣扎的女人搂在怀里上楼。 “简傲南,你懂不懂什么叫人权?什么叫尊重?” “我不懂!我只懂得维护自己的权益,遵从自己的意愿!” 她越挣扎,他就搂得越紧,随着她在怀里蹭动不休,他的眸色渐深,呼吸渐重。 一进公寓,就反脚踢门,对着怀里女人还喋喋不休的嘴就吻了下去。 “唔……” 他依旧强势地掠夺,在她的领地里扫射一遍,感觉到她疲于反抗之后,才开始温柔细腻地吮吻,逐渐消磨她抗争的意志,感受怀里的身体越来越柔软,他才松开钳制她的手,急切地去解她身上的束缚。 “不要……别撕破了……这是……我第一件成品……”她被吻得大脑缺氧,却也在一双大手探上自己胸口时,记起他暴烈的撕衣手段,实在不舍得自己身上这一件处~女作,开口央求他手下留情。 “好,我不撕……” 某军官温柔地答应了,双手转而忙碌地摸索起她身上的神秘开关,急得满头大汗,才脱下她那件所谓的第一件成品,剩下的两块布片就简单多了,两指一扯细肩带,那两重美好山峦即刻一览无遗…… “嗯……” 莫名的电流传遍全身,许东满情不自禁地溢出呻~吟,忘了反抗,忘了咒骂,直到身体的猛然充实,以及那火辣辣的摩擦带来的疼痛唤醒了她的神智,与差点遗失的记忆。 “简傲南!”她尖叫,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脖子,就像溺水的人恐惧地抱住游泳圈,“你出去……我会死的……会死……” 简傲南却满头大汗,盯着她的眼睛赤红如血,神情似是忍受着万般痛苦,大手紧紧拖着她的腰臀,浑身抖颤着低吼:“许东满!我也会死!我们一起……” 一室热火,旖旎荡漾,经久不息。 嚷着会死的两个人紧贴着相连,都感觉得到对方的心跳激烈强劲,体温更是非一般的高,热汗自全身的毛孔冒出,很快就觉得黏腻,下意识地推了开去。 “嗷!嘶……好痛!” 许东满痛得扭曲了五官,再也管不了还裸着身子,就夹着腿跌跌撞撞着跑进浴室。 “喂!你怎么了?”在她要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单臂撑在门上,看着她往下捂的手,担忧地问。 “我要死了!这下你满意了没?”许东满无比懊恼,她怎么能被他吻几下就晕头转向,今天里的第四次被他得逞?下面痛得要撕裂了,居然比第一次还疼,不是要死了,是什么? 简傲南的眸子染上忧心,慌了:“不是第一次了,你那里、怎么会、还疼?” “还不都是你!你给我出去!滚!”她随手拿起旁边的浴巾、沐浴露、甚至牙膏牙刷丢过去,迫使他退出去。 退到浴室门外的南少很郁闷,刚才他也觉得自己要死了,但是现在好好的,不但一点没痛的感觉,更是通体舒畅,那她为什么会疼得那么厉害? 在紧闭的浴室门外踱了几圈,他咬咬牙,决定去请教一个此道中的前辈,取点经验,补点知识。 当某大少爷左拥右抱在美人怀里蹭的正要大行其事时,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怔了怔接起:“南?” “峰……” 某男叫了一声,觉得难以启齿,在电话那端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南少,你新婚燕尔,不去和你老婆滚床单,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应劭峰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一句完整的,不耐烦地推开身边的美人。 “嗯,那个……” “那个什么?你说大声点!”应少爷下面的火灭了,上面的火倒旺了。 某军官也火大了,豁出去:“她说她下面痛!又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 应少爷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就大笑,捧腹的那种,笑得浑身肌肉都在颤抖,笑得旁边的两美女都惊诧呆怔,面面相觑。 应少爷虽说一直都是面带笑容的,但是这种发自内心的、极致欢快的笑却从未见过,真叫人好奇电话那边的人到底说了什么新鲜的、顶级的笑话,才能让他笑成这副癫狂样? “你TM的,别笑了!”南少恼羞成怒的对着电话咆哮,该死的,应劭峰要是在他面前,肯定一拳把他的嘴揍扁,看他还笑得出来不? “南,你不会是……弄错地方了吧?”应劭峰还是憋不住笑,痛苦得肩一抖一抖的,肚子直抽筋。 “绝对没错!”攸关男人的颜面,他说得斩钉截铁,肯定没错!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女人的生理构造,他是看过的!何况,和她做又不是第一次。 应劭峰捂着抽筋的肚子,偷笑得直喘气:“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那家伙太大,人家偏偏是小号的!再加上你又不懂得怜香惜玉,就把人家搞受伤了……” 电话那端安静了半晌。 “那怎么办?”声音闷闷的,透着懊悔。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叫人给你送药膏,你给她上药,再休息一天就差不多了……”应劭峰还在嗤嗤地笑,“什么时候方便,你过来俱乐部一趟,兄弟给你补课!” 对方没应,但也没拒绝,就挂断了。 应劭峰打了通电话,叫人神速送去药膏,然后,痛痛快快地笑了一场,边笑边对着手机嘀咕:“给你美女你不要,现在知道上战场前要操练演习的重要性了吧?噢,卖糕的!这个大笑话我要和兄弟分享,实在是太好笑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一个人被南少摧残,不如拉几个下水有难同当!哈哈哈……” 这厢,某男奇窘地收到了神速送来的药膏,看清楚了上药的方式,那叫一个煎熬。 等许东满洗个澡包着浴袍出来,就被杵在门边的男人拦腰抱起,放到床上。 “简傲南,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跟你拼了!”许东满发疯似的怒吼,使出浑身力气对简傲南拳打脚踢,全然是拼命的架势。 “我不碰你,我只是帮你上药!” “什么药,我自己上!” “不行,那个、最好是我帮你……”某男说着,已经脸红。 【086】约法三章 豪华公寓内,传来女人的尖叫咒骂声,男人的低喝粗口,甚至某些物件哐啷坠地的声响,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咒骂喝叫迂缓,暧昧吟哦偶传,渐渐的,最终归于平静。 巨大的床上,许东满撩起的浴袍被放下,混乱中袒露的衣襟被拉拢,浑身疲软地仰躺着,手脚无力,面如红霞,气喘吁吁。 她旁边平躺着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毛巾的简傲南,虽不至于像许东满那样剧烈喘气,却也胸脯起伏,额上是豆大的汗珠,鼻翼急剧煽动,神色有说不出的痛苦。 靠! 当这女人知道要上药的地方是哪个身体部位时,还真跟他拼命了!拳脚齐发,连啃带咬,费了他好大力气才制住她四肢,但接下来的过程他也没更好过一点,那份红肿看得他内疚心疼的同时,体内的兽性依旧升腾,上药过程中,她或疼或恼的嗯哦之声,让他引以自豪的自制力差点崩溃。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女人对男人来说,其致命程度胜过枪林弹雨、刀光剑影了! 躺了半晌,许东满先打破静默。 “简傲南,给我一个期限。”也许,他们应该也签一个协议? “哦?什么期限?”他讶异地侧过头,却见她依旧是那个姿势,双眼不眨地望着天花板。 “这个婚姻的期限!”许东满幽幽轻叹,“是要等到长辈死心,何筱筠嫁人之后吗?” 简傲南皱眉,这女人真是凉薄无情!今天才是他们新婚的第一天,她就想到了婚姻终止的那一天?何筱筠只是他随口拿来一说,她嫁不嫁人关他们的婚姻什么事? “没有期限!直到我厌弃你为止!”冷冷的,比她的话更凉薄无情。 许东满嘴唇抿了抿,深吸了口气,压下怒火。 “那好,我们有必要约法三章!”即使命运很坑爹,她却不能自暴自弃,要避免可预见的悲剧。 “什么?” “第一,做这种爱做的事,一天之内不能超过一次!”照今天这个架势,不用几天,她肯定要去上帝那里报道,所以,必须限制次数。 “呃!”简傲南冷抽气。 他一年能有多少天假期?一天只能一次的话,他想想就觉得憋闷难受。 某军官还漏了女人的生理期,如果刚巧他的假期撞上她的生理期,他大慨要憋死了! “第二,就算你家人再不满意我,你也必须保证他们不会去骚扰我父母!”针对她可以,但是不能影响父母的生活。 “嗯。”这点,简傲南相信自己的父母没那么无聊。 “第三,只要不违反婚姻法,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你在部队的时候我可以回娘家住,我可以有我自己的朋友圈,有我想要的物质以及精神生活!” 简傲南皱眉了,“你什么意思?” 许东满终于转过脸,平静地看着他,表情淡漠地解释:“我一直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不会因为嫁给你之后就变得优雅高贵,所以,请别强求我做任何改变!就这三条,你答应,我就努力尽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怎么样?” 简傲南眸底掠过一丝憎恨,眼睫像展翅欲飞的碟翼,轻颤了颤,讥诮地一扯唇,道:“好!我答应!”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东满又有些犹疑了,“你都答应?没什么附加条件?那个……那个时候,你不会提什么变态的要求吧?” 某南霍地撑坐起来,对这个总爱扭曲他人格的女人低吼:“许东满!我是军人!” “我知道你是军人!可是,谁能保证军人就一定不变态……”军营里很难看到女人,又天天操练,难说他们不在禁YU的极限下,产生变态心理?而且,他今天那样就算得上一种变态了吧! “你!” 某军官眸光凌厉,像把锋利的刀要把人心给挖出来似的。 “对了,我还要加一条:不能家暴!”她还对他掐脖子的狠劲有心理阴影,那种几近窒息的销魂,她可不想经常体验。 某男把牙齿磨得吱吱作响,“我不打女人!” “切!”某女冷谑一哼,指指自己的脖子,“你是不打女人,你都用掐的!” 简傲南眉梢抽了抽,“好,我保证绝不家暴!” 许东满笑了笑,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明天我找律师拟一份协议,拿来给你签。” “什么?!” “协议啊!”许东满无视他风雨黑沉的脸色,笑得无害自在,“现今社会,流行公平公正,什么都要弄个白纸黑字的合同协议,来维护双方的权益,毕竟口说无凭嘛!” 简傲南本就雄伟的胸膛,起伏间耸动着山脉丘壑,古铜色的肌肤反射着未干的汗光,如果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倒有种性感的意味,充满遐思。 良久,他才吐出冰冷的一字:“好!” 新婚夜,新郎与新娘之间却再无旖旎恩爱,许东满卷了床棉被跑到客房去睡,简傲南本想把她抓回来,但想到和她在同一张床上睡,不能碰她,折磨的是自己,就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然而,他一个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居然也睡不着,到厅里倒水喝,看着客房门,脚就自己有意识的走进去,却见那女人搂着棉被睡得那叫一个沉,就差流口水了!顿时,愤恨得捏紧手掌。 第二天,简傲南依旧精神抖擞,意料中的父母发难并未等到,东满要求回娘家,他批准了,送她到面馆,他就掉头去找应劭峰。 应劭峰一见他,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等他发飙,就搭着兄弟的肩膀,带着去他的办公室。 “来,你坐这,我给你看好东西!”按着简傲南坐在电脑桌后,应劭峰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段视频,点击播放,“你慢慢看,相信你看完就知道该怎么呵护女人了!” 应劭峰退出去,关上了门,留简傲南一个人独自接受成为懂得女人的好男人的必修课程。 一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打开,简傲南走了出来,古铜色的皮肤上染了一层已经褪得差不多的羞色,眼神闪躲,对着走近的应劭峰,模糊地道了声:“谢了!” “咱们谁跟谁,还用得着说谢?”应劭峰脸上都是促狭的笑,乐得眼只剩下一条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这解放军同志,不近女色真变成‘同志’?现在,我总算是放下一件心事了!以后有需要,我这里的美人你随便点,随传随到!有新血,绝对先给你留着……” 简傲南给了他一肘子,撞得应劭峰哇哇痛叫:“你这忘恩负义的翻脸迅速……哎哟,真够快的!” “记住,我现在是有妇之夫!” “OK!OK!我记住了,你现在是许东满一个人的!” 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简傲南就有种难以理清的复杂情绪,喜忧恨怒痛惜皆有,“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看着点,她现在是我老婆,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应劭峰笑谑着道:“要不要三米以内,务保没有雄性动物?” “嗯,差不多。”简傲南状似认真的思索了下,觉得三米以外勉强还行。 “呃!”应劭峰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顿感这任务比托着个炸药包去炸碉堡还艰巨啊! …… 傍晚,简傲南去接许东满,依旧开着那部牛叉闪闪的吉普车。 照理说他这么招摇过市,岳青早收到消息了,可依旧未见一兵一卒,是想睁只眼闭只眼,还是秋后算帐?等他回部队了,再来为难落单的许东满? 明天下午就得回部队,他猜想着母亲可能有的反应与手段,就惴惴难安。特地在回家的路上,给爷爷挂了个电话,先斩后奏,总是要奏的,第一个要奏的还必须是最大的那个。 “小南!”爷爷的声音硬朗洪亮,没有情绪的平板。 “爷爷,您有孙媳妇了。”孙子的声音清朗圆润,也很平板。 许东满猛然转头,这话简洁有力,果然是某军官不喜废话的作风。 “你擅自离职,就是去办这事了?” 果然没瞒住。 “是!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简傲南下意识地挺直腰板。 “哼!好小子,翅膀长硬了,都敢支使傲天了?” “……”简傲南沉默,他翅膀要真长硬了,就不至于被动地忍了一年。翅膀真长硬了,他也不用支使傲天。 “带回来给我看看,在此之前,你最好循规蹈矩,否则,你的婚姻记录保留空白!” 简傲南眉毛一跳,立刻端正坐姿行了个军礼,即使远在京都的爷爷看不到,“是,简军委!” 电话挂断,他对看着自己的许东满笑了笑,“看着我做什么?觉得我很帅?” 没想到,许东满还真点了点头,“嗯,很帅!” 这个男人的五官身材本就帅到无可挑剔,加上他那一正经起来就算穿着便服也透着浓烈军风的姿态,帅得震撼人心,特别是他昂首挺胸立正行礼声音嘹亮喊是的时候,简直帅呆了! 帅到她都开始幻想有一天她会不会一个口令,他便像遵从上级领导似的毫无犹豫的执行? 那画面真是太漂亮了! 简傲南一呆,这似乎是第一次从她口里听到对他正面的评价? 愉悦的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你签名的时候也很帅,来!”许东满拿出一叠纸、一支笔递到他眼皮底下,笑得殷勤温软。 简傲南下调视线,看清那白纸上的黑字后,难得的愉悦消散无踪。 “哼!” 某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也不拒绝昨晚口头答应的事,刷刷的,在她托着的纸张上签下了大名。 许东满吹了吹墨水,学一年前那律师的公式化,递给他一份,以示公平。 “你准备一下,大慨一周后去见我家里人。”本想明天带她主动出击找母亲的,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就让这女人单独去面对吧,反正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他不怕她再逃! “好啊!”她无所谓地答。 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对话,不外乎他爷爷想过目一下孙媳妇呗,她有什么好准备的?她巴不得他们家人都不满意,把这个不情不愿被逼着结的婚姻解除了! 晚上,她依旧在客房睡,只是,睡到迷糊间,有只毛手在身上游走,她轻哼着抗议,小嘴立刻被人堵住,一条温热的舌缠住了她的,吮吸着不放,她是因呼吸不顺而彻底清醒的。 “简、傲南……唔!” “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他解释自己半夜潜进她房里的行径,实属正当行为。 “我那里……还在痛……” “不会……再痛了……我找到……不让你痛的方法了……”某男上了一课,迫不及待地要实践了。 “啊?什么方法……” “嘘!不要说话,放松……” “你搞什么鬼……嗯……”还在质疑的许东满在黑暗里只觉耳垂一麻,被两片热烫的柔嫩唇瓣包住,引得她浑身像有一股电流经过,霎时瘫了身子,只剩下无意识的呻()吟。 某男很聪明,一点就透,按奈着自己想要冲锋上阵的急切,缓慢而温柔地在她身上煽风点火,不再蛮横粗鲁的啃咬,而是轻揉慢捻,淡勾细吮,唇舌灵动,手指灵活,用心感受身下女人最直接的身体反应,记住她的敏感点,一步步将她带向情事的斑斓世界,共同浮沉…… “啊!简傲南!” 一声颤音悠长,却不是痛苦的呼叫,而是被滚烫的情潮淹没时,情不自禁溢出的名字。 “嗯!” 他应着,脸上有华丽似锦的微笑。 这个华丽的下半夜,简傲南抱着许东满回到了那张特大的床上,她蜷缩在他怀里睡得香沉,一夜无梦。他双臂圈着她,像个强大的守护者,提供她温暖安全的港湾。 当春日的金光透进来,许东满睁开眼,对自己所在的怀抱有一瞬间的怔忡,半晌,才自嘲的笑了笑。 许东满,你已是有夫之妇了! 幸好,他不是普通职业,一年里,像这样在他怀里醒来的日子也没几天,咬咬牙就过了,不会很难熬的。 下午,他说要走的时候,她差点没放鞭炮欢送了,接着他给的银行卡,听着他的各种交代,第一次发现这男人也有点婆妈。 =+= 简傲南的忧虑非常准确,他前脚一走,他母亲就来了。 这一次,岳青只身前来。 许东满早有心理准备,客气地请她进来。 岳青环视了新房一圈,摸了摸厅里的意大利沙发,眼角微扬,臭小子,还真当新房来办,样样精品。 “伯母,请坐!” 许东满并不在意岳青脸上带嘲讽的微笑,她既没打算拿岳青当婆婆来讨好,也不打算当仇人对待,剩下的,只是本着待客之道的礼貌。 她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抱歉地道:“真不好意思,我正打算回家,这里什么都没有置买,只好请您喝水了!” 岳青看了眼厅口的行李箱,似乎再晚一步,她便会扑个空了。 “我就过来看看。”岳青摆摆手,丝毫不介意喝白水,脸上全然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味,微笑得很和蔼,“你这孩子,我以为你还在纽约呢,居然一声不吭就跑回来了!” “是我疏忽,我走时应该通知一声姚叔叔和婶婶的!”许东满道歉,心底讥诮一哼:婆婆大人,别笑里藏刀了,您就直接说明来意吧! 那姚姓夫妇是她在美国一年寄住的人家,也是岳青的眼线及手下,相信她这一年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向岳青汇报了。 岳青宽容一笑,“你们都还是孩子,难免疏忽了人情世故。” “嗯。”许东满陪着笑脸,等着下文。 “你说你一回来就和小南去领证,三天了,也不见来给我这个婆婆斟茶,还得我上门来找,要是给外边那些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呢?”岳青佯怒给了她一记厉眼,轻笑着问:“小南呢?” 许东满垂下眼,掩了一抹冷笑,乖巧地答:“他回部队了。” “哦!”状似失望地叹了一声,岳青又说:“那你跟我回家吧,行李多吗?多的话就叫司机上来拿。” 许东满愣住了,岳青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像真心接纳她,在儿子不在的时日接她回家婆媳一起住? “还有,你刚才怎么还叫伯母?被人听见会笑话的!” “呃……”许东满一头雾水了,难道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动了岳青?如此和蔼亲切的岳青,还真与料想中的恶婆婆天差地别! 但是,真要搬去岳家么? “那个……妈,我还是先回娘家住一段,等下周傲南回来了,再一起回家,您看行不?”咱也懂得先礼后兵,她尽量说得婉转,“我这一年没见家人了,一回来突然就嫁人,总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的不是?” “下周啊……”岳青状似为难,“小南他一向任性,做事不瞻前顾后,你既然嫁了他就该多替他担待着点,他外公外婆都是今天才知道他娶妻的事,正生气着呢,既然他不在,你就代表他去给外公外婆陪个罪,哄哄老人家开心,也讨个新人红包。” “这个……”许东满也很为难,简傲南不在,叫她如何以新妇的身份去应付岳家人?去面对岳鑫云这个小舅舅? 【087】想我了吗 “老杨,上来替孙少奶奶拿行李!” 就在许东满纠结间,岳青已经打电话叫司机上来了。 门铃就在下一刻响起,老杨似乎早就在门外等大小姐召唤似的。一进来对许东满笑笑,一声“孙少奶奶”之后,就自动上前提了厅口的行李箱出门下楼。 许东满好大一阵错愕,看这架势,貌似她不去都不行啊!果然是母子,都喜欢用强的! 去就去吧! 总要来的,逃避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她给父母打了通电话,说是晚点再回家,就锁了公寓,和岳青下楼。 舒适的奔驰轿车内,许东满与岳青并肩坐着,一个言笑晏晏,一个如坐针毡。 到了岳家,除了物是人非的感慨,许东满心里只剩自我催眠的默念:事情已经过了两年,你就别自责了,他们早忘了,也早就放下了…… 岳青带着东满穿过回廊,走进位于中心的主屋。 岳老太大慨收到了消息,拄着拐杖从房间里走出来。 两年不见,岳老太的头发已经很难找到黑丝,脸上的皱褶也多了,同样的岁月,在她身上却陡然加深了数倍于他人的印记,干瘦而苍老的身躯,背已经微驼,拄着拐杖的手青筋浮现,看到东满,那原本和善的眼神蓦然一冷。 东满霍地心头一酸,想起那个曾经拉着她的手,慈爱和祥地一口一个东满,说鑫云是老来子,除了身体先天不足外什么都很好,让他们结婚后早点生儿育女,都能做太奶奶的年纪了,多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到自己的嫡孙出世,如果可以的话,还奢望能看到孙子爬腾捣蛋、上学成长、恋爱结婚整个过程的那个老人家,她大慨再也看不到她和蔼热情的一面了! “外婆……”许东满发直内心深处的唤道,走上前伸手去搀扶。 即使当初再怎么无辜,她都已经在某种程度上伤害了他们,她现在只希望能以孙媳妇的机会去弥补,哪怕一丁点,都能让她的心里好过些。 岳老太抬起手里的拐杖一横,拦住了东满伸过来的手,神情冷漠:“谁是你外婆?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外甥女!” 东满眼眶一热,僵住向前的身躯,讪讪收回手。 “对不起……”除了道歉,她无话可说。 “妈,您别生气,先坐下!”岳青去扶了岳老太,扭头对东满吩咐:“去厨房泡一杯参茶来,给你外婆消消气。” 许东满一愣,随即点点头,“哦,好!” 小跑着进偏厅后方的厨房,东满偷偷用袖子擦了眼角的湿濡,扬起甜美的微笑,问厨房里的厨娘,“阿姨,参茶在哪里,我想给外婆冲一杯参茶。” 厨娘愣了愣,终是认得她就是两年前差点成为少奶奶、如今又勾得孙少爷成为孙少奶的女人,顿时,恭谨的神色里多了一抹鄙夷,漫不经心地朝橱柜随手一指。 东满的笑容僵了一秒,仍轻快地说声:“谢谢阿姨!”就走过去在那一排橱柜不下百层的抽屉与格子里寻找。 “阿姨,请问干净的茶杯在哪里?” 厨娘淡漠地一指,她依旧礼貌的道谢,取了杯子托盘,将参茶用热水冲上,端着回厅里。 “外婆,参茶!” 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岳老太面前的茶几上,托盘刚着几面,岳老太就大力一掌拍在几面上,震得托盘里还未落稳的茶杯一个惊跳,盛满的茶水倾泄而出,一古脑地洒在东满未及放开的一双手背上。 “嘶!” 滚烫的茶水很快就在手背上留下一滩红印,还顺着手腕往袖子里流,东满急忙收手去拂,岳老太却同时发难,手一挥,茶杯与托盘就哐啷落地,在她脚边碎成好几片。 “谁是你外婆?谁允许你叫外婆了?嗯?” 岳老太火气不小,不仅挥掌碎了茶杯,还抡起拐杖挥了几下,近距离的东满不可避免地挨了几拐在腿上。 她闭上了眼,心里有种哀凉的痛,远远比手背被热水烫到与腿上被棍子打到的痛多了,也终于明白了岳青看似接纳背后的意图。 “就算嫁过来你也不会幸福,那又何必造成所有人都痛苦呢?” 这是当初岳青劝她拿三千万出国时说的话,今天,岳青只是让她看清了事实而已! “对不起!岳夫人,我不再叫了,您别生气,我这就走!”东满哽咽地道歉,蹲下去捡起地上的碎片,泪眼模糊里,割了手指犹不自知,揣着碎片,转身就匆匆走出岳家。 权贵社区的遛狗小道上,她再一次狼狈的踽踽独行。 景物依旧,连那一树樱花也似乎还是那年的樱花,从粗黑的铁栏缝里探出来。只是,这一次她不再伸手抚弄花瓣,也没了趾高气扬的何筱筠要求她擦鞋,更没了跟在她身后一定距离的白色路虎。 这一次,她也不会再去买醉,虽然心情悲伤,但很平静。 步行了好长一段路,终于看到街口时,身后有辆车缓缓驶来,停在她身边。 “孙少奶奶,上车吧,大小姐叫我送你回去。”老杨下车来,开了后车座的门等着。 许东满冷谑地看着老杨,送她?需要等她都走到头了,才说要送? 但是,她没有多言,昂首上了车。 “杨叔,麻烦你送我到福满面馆。”既然是‘孙少奶奶’,她就有资格利用岳家资源,即使他们都不待见她。 老杨点了个头,瞥见她血染的指头,欲言又止,坐回去开车。 到了福满面馆前,老杨转头说:“大小姐让我给孙少奶奶带句话。” 东满停了下车的动作,“你说。” 老杨面有难色,但依旧如实复述:“大小姐说,为了你好,请你不要逢人就炫耀你是岳家和简家孙少奶奶的身份,因为两家都不会承认。” 许东满先是愤怒,紧接着冷笑。 “那麻烦你带回话,我许东满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岳家和简家孙少奶奶的身份我不稀罕,只要他们能让简傲南放手,我随时可以签字离婚!” 跳下车,她就往面馆里冲,老杨拉了她的行李追过来,她才记起还有行李这回事。 父母忙碌得很充实快乐,许东满也就什么都没说。 在面馆里忙进忙出,很快就一周过去了。 即使面馆迁移扩张了,赚了不少钱,许家仍旧住在景阳街那栋楼道阴暗破旧的楼上,晚上收工后,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像是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光。 这天晚上,东满洗了澡,刚想去吹干头发,手机便响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让她觉得呕的两大字:老公! 这是简傲南回部队前输入的,还说不能删改,要不然他也能删改她所立的协议条款。为了公平起见,她就一直没动过,这一周他也从来没来电过,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已是配偶栏上有主的人了。 “喂?”某军官这么有空,不用领着手下士兵操练? “东东,开门。”某军官言语简洁到令人摸不着头脑。 “啊?什么开门?还有,你叫什么……”东东? 什么东东? “我现在你家门外,你赶快过来给我开门!” “我家?” 东满狐疑的走出自己房间,探了探头,只见父母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音量不是很大,应该不会听不见敲门声。 “就是你家!女人,快点!”某男急了。 东满无奈,走出去到玄关处看猫眼,只见一片漆黑,似乎被人堵住了。 打开门,还没抬头看清站在门外的是不是那军官,就被人一拉着扑进一片深绿色的胸膛,头被摁在他左边的心脏位置,被迫透过他雄伟的胸肌,听着他响亮而有力的心跳声。 “呃……”不用说,此人非简傲南莫属! 她认识的人里还找不到一个有这种身高、这种胸肌、这份力道的人。 “我回来了!”男人有点紧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许东满撇嘴,回来就回来了呗,需要列队热烈欢迎么? “放开我,这是我家!我爸妈在厅里面,看得到的!” 简傲南松开手,大步掠过她往里走。 “爸!妈!” 声音响亮清朗,把沉浸在电视剧里又没心理准备的许岩鹭夫妇吓得跳起来,慌忙去张罗茶水点心什么的。 “别忙,我就是过来接东东回家的。”简傲南按住二老,笑得一口白牙尽显,“不早了,你们休息吧,我们走了。” 说完,他就拦腰搂住东满往外带。 “喂!你等一下,我要换衣服……”她刚洗过澡,穿着睡衣呢,而且,她的东西都还没拿。 可是,某男心急得根本不给她拖延的时间,两大步就到了门外,到了父母的视线以外,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横抱起了她,就蹬蹬蹬地往下奔,震得年久失修的整幅楼道都在抖颤,发出咯吱的呻()吟。 “喂!简傲南,不是吧?你就这样带我走……喂喂!你放我下来……” 嚷嚷间,三层楼的楼梯已经被他几秒间踩到了底,眼见街上的行人会看到自己只穿睡衣的狼狈样,许东满认命地不再叫唤,别过脸钻进他胸膛,只要街坊邻居看不见自己的脸,她就可以鸵鸟地装作不曾如此惊世骇俗过! 街边停着与他一样招摇的吉普车,小刘早已打开车门等着了,透过他的臂膀看到小刘隐忍着笑双肩在抖耸,东满腾地烧红了脸。 天啦!来个雷劈死我吧! 简傲南却一点也没有羞窘的意识,反正,衣装不整的又不是他! 他抱着她坐好,替她系安全带的时候,手背划过她没穿内衣的柔软胸前,使得她浑身一颤,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眼神戒备。 他动作一僵,迅速抬起的眸子幽深黑暗。 东满看到小刘上车,就要开动,忙说:“那个,简傲南……家里什么都没有,我上去收拾一点东西再走……” “不用了!我们回家!”嗓音变得暗哑,没了前一分钟的清朗嘹亮,“小刘,开车!” 车子迅速行驶上道,东满只能暗暗叫苦,看他的眼神与表情就知道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后,等待她的将是怎样一场折腾…… 不敢和他那能灼伤肌肤的炽热眼神对视,东满只能在窗外寻找一点喘息的空间,在红灯前暂停了半分钟的时间内,她看到了一对从名店走出的母女,那母亲的五官是她只见过两三次面、却记忆尤深的。 年轻的母亲衣饰华美,却掩不住产后微显臃肿的身材,不再是当初曲线收放间尽显妖娆的美艳了,但她微俯身聆听身侧小步履蹒跚的女儿说话的神情,温柔祥和,一样的五官,却犹如脱胎换骨变了个人。 红灯转绿,车子继续前行,那对母女也上了一部名车,融入了后面的车流里。 顺着她停驻的视线,简傲南也看到了那对母女,倏地想起牵系在她们之间的男人,突然胸中便有了气,禁不住冷哼了声:“哼!张清莹,你曾经的情敌!” 东满趴在车窗上的姿势僵凝,回头对此刻在暗影里有些阴森的俊脸冷笑了声:“那我现在的情敌岂不是何小姐?能与她们这些豪门官家小姐为敌,真是我的荣幸啊!” 简傲南隼利的眸光狠狠对她剜了眼,扭转头坐直,不语。 回到他们的新房,某军官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手指上下翻飞,不急不徐的手势煞是好看,尤其是他脱的是代表纪律如铁、威严肃杀的军装! 不知道华菱和小刘在一起的时候,是谁的手,脱下那一身军装? 东满原本的惊慌,在想到华菱恶狼似的扑上瘦削如羊的小刘,嘶!啦!撕扯掉小刘身上的军装时就消失无踪,嘴角更扬起一抹诡异的奸笑……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这种时候居然在笑,还笑得有点奸诈? 简傲南想到了刚才见到的母女,她一定想起了那个虽然没提名字却一直住在她心里的男人,不由得妒火狂燃。 再想到母亲说的,她随时可以签字离婚,巴不得离开他…… 在水晶石璀璨的折射下,有几万只手同时伸向穿着睡衣的女人—— 嘶! 啦! 前一秒还完整如新的睡衣,刹那化为碎片,在浪漫如星光的水晶石下,成为历史的缩影。 “丫!简傲南!我的睡衣!刚买的!”许东满双手紧紧掩住胸前,只来得及抢救几块布条,隐隐约约的,欲露还遮,倒像是某种店里的睡衣款式。 简傲南嘴角扯开痞笑,伸手拉扯着她藉以遮羞的布条,一条条,一片片,从她手里抽走,那过程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趣,勾起他的恶趣味,到只剩下最后两条之后,她抓得很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块浮木那样,有着誓死不放的决然。 他扯了扯,便见那布条压着的隆起随之一阵轻颤,使他喉头一紧,浑身热血逆流。 “你又忘了要叫老公!该罚!”他戏谑笑着,两指卷住布条一点点往上缠,将她拉开的距离慢慢拉近,“东东,罚你什么好呢?” “你你你……别叫我……东东!”他逐渐逼近的热气熏染着她裸露的肌肤,一点一点地起了鸡皮疙瘩,连声带都冒起了疙瘩。 “我想到了,以后你连名带姓叫一次简傲南,就罚一次我爱做的事,直到你——记住为止!” 他原本带着痞笑语气戏谑,可到了最后一句,语气大变,眼神凌厉,重重落下‘记住为止’四个字后,就不想再玩捉弄她的把戏,陡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俯下脸以唇压住她溢出的惊呼,大掌伸向她几近光裸的后背,往下钻进她身上唯一还完整的衣物。 霎那间,饿了整整一周、想了整整七夜的男人,大振雄风,暂时把那一套好男人作战方针抛弃,只顾自己的,狠狠要着身下的女人。 “想我了吗?” 他攫住她的下颚,欣赏着她在狂潮颠簸中迷离的表情,得到她无意识的摇头,心下痛并快乐着。 这个女人不想他,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但是,不管她心里有谁,能这样宠爱着她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由始至终! “叫老公!” 东满怎么肯叫,紧咬着唇拼命摇头。 简傲南也不强求,将怒火以行动发泄…… 良久,风雨停歇。 许东满仰躺着,任身上的男人将三分之一的重量压在她身上,望着天花板上如清幽星光的水晶石,眼神空洞。 这就是她以后的生活了! 一个名叫婚姻的华丽牢笼囚禁了她,成为他专属的发泄工具。 简傲南醒起自己的体重对她来说是一座巨山,翻个身在她旁边躺下,望着天花板,眼里有懊恼。 怎么就那么气急粗鲁了呢? “明天,我们回京!”他的声音却是冷淡的,没有商量,只是命令,只是通知而已。 东满没回应,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别指望她能讨得他们家人欢心就行! 相反的,她反倒希望他们都对她极度讨厌,逼着简傲南和她离婚,那就最好不过了! 新房里什么都没有,她身上穿着过来的睡衣已经成了碎布,只能紧紧裹着棉被和某人壁垒分明地睡了一夜。 一大早,星梦的人就送来了大包小包的衣物,都是里外配套好的,品种款式之杂,数量之多,都叫许东满傻眼。“赔给你的,够多了吧!”望见她错愕的神情,简傲南冷漠地说,“快挑一套穿上,我们立刻出发!” 许东满愣了愣,倒是挺欢喜地在华衣美服里挑选起来。 是女人,谁不喜欢漂亮的衣服?何况,他说赔给她的,她不收才有病!反正这些来自星梦,他自家的,又不用花钱买,不要白不要! 简傲南冷蔑地勾了勾嘴角,峰少果然说对了,对付女人,除了甜言蜜语,便只有砸钱一途。 这个女人在他认识的第一天就指天立誓要嫁权贵豪门,这样的她,即使扮得再清高,只要银弹政策够庞大,她能往哪里逃? 上了飞机,他闭目养神,不发一语。许东满也懒得和他废话,拿着他新婚那天送的某果手机,戴上耳机,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许东满才有点惶惶不安。虽说没必要在乎他们家人的观感,但还是对简家人的红门气焰有所畏惧。 直到前一刻,她才从简傲南口中得知,他爷爷是军委会一员,全国政权的核心地带啊!只要这么一说,就给人一种不敢抬头的卑微感了,要真是见着了,她还不得腿打抖,吓晕了过去? “你要见的简家人,主要是我爷爷和奶奶,其他人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听着就好,不用理会。”上了简家派来接机的车,简傲南看出了她的惊惶,出言提醒。 东满呆呆地点头,只能祈祷不要被吓晕这么丢脸! 车子停在军区大院,下车来的东满稍稍松了口气,这大院看起来就是大了点,外面很朴实,没觉得杀气。 走进院子,偌大如操场的院子里有几个孩童正在玩捉迷藏,一个被布条捂着眼睛、约六七岁的男孩,被简傲南沉重的脚步声引了过来,张开双臂就飞奔而至,抱住了一双腿。 “我抓到你了,南叔叔!” “哈哈!小晖,你抓到的不是我!”简傲南的声音自男孩身后传来,让他知道他抓错人了。 男孩也察觉到了抱住的两条腿细细的,不是南叔叔那种肌肉紧绷的腿肚,气恼地抓下罩眼睛的布,看到眼前的漂亮阿姨,愣了愣,奶声奶气地问:“咦,你是谁?” 哇,这小男孩的眼睛好漂亮!还有点像简傲南!不过,在这大院,叫简傲南作叔叔的,应该有些血缘关系。 许东满笑了笑,蹲下来刚要回答,前头的简傲南早一步说了。 “她是你南婶婶,快叫婶婶!” “婶婶。”男孩倒也乖巧,清脆的叫了。 东满脸一红,刚要夸这男孩,就听廊下房门开启声,一声洪钟般响亮的声音传来,苍劲有力: “谁说是小晖婶婶了?” 许东满浑身一震,下意识的站直。 简傲南闲闲屈腿的身躯即刻立正,双臂笔直掌心对着裤腿线,昂首挺胸,面容严肃:“报告军委,是我说的!” 简云龙站在廊下,早晨的金光投射在他身上,竟也反射出了一圈金色的光影,让东满有种错觉,那不是人间凡人,而是披霞戴光的神袛。 他个子不高,大约只有一米七,对普通人来说那是中等,但站在他孙子面前,实有矮子之感,连气焰都因此而消弱了一分。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忙,耽误了平时更新点…… 谢谢各位的钻石、鲜花和催更票,有一疑问,更不到亲们催更的字数,是否催更票值会还回亲的账户? 【088】他的用心 简云龙眼神凌厉,越过高壮的孙子,横扫过站立在晨光里如一株野雏菊的许东满,没觉得哪里特别漂亮,怎么就吸引了这野小子? “你给我进来!”简云龙对简傲南丢下话,就走回他出来的那间房。 简傲南吩咐接他们的警卫员把他们的行李送到他房间,就过来牵了东满的手,一起走进爷爷的书房。 才刚踩进门槛,就听简云龙冷喝:“我说的是你,不是你们!” 简傲南皱眉,还是松开了东满的手,“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东满点头,如果可以,她最好不要面对这慑人的老爷子。 她走回到廊外,刚才就几个孩童的院子里忽然就多了好几个老幼不一的男女,个个都面带好奇地望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是突然降落地球的外星人,被围观。 “你们好,我叫许东满!”她扬起友好的微笑,向地球人打招呼。 “太奶奶,她是南叔叔带回来的婶婶哦!可是,太爷爷好像不开心,为什么?小晖很有礼貌的……”小男孩脸上有疑惑,也有小小的受伤。 东满歉意的望着小晖,要怎么和一个七岁的孩子解释那个太爷爷不开心不是因为他不够礼貌,而是太过礼貌了? 小晖身边一位花白头发年纪就与岳老太差不多的奶奶,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小晖很乖很礼貌,是太爷爷对南叔叔生气,要原谅太爷爷哦!” “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比小晖稍大一两岁的男孩踊跃举手发表看法:“因为南叔叔没有带你婶婶给太爷爷磕头!所以,他生气了!” “天婶婶是穿着漂亮的婚纱来给太爷爷磕头的,是不是南婶婶没穿婚纱,不够漂亮?” “笨蛋,穿着婚纱的,那叫婚礼!” “那我为什么没看见南婶婶穿着婚纱的样子?” “一定是你爸妈嫌你烦,没带你去婚礼!” “不是的!我……” 几个小孩七嘴八舌地吵开来。 许东满莞尔,只见那小晖口中的太奶奶走了过来,和蔼地对她笑:“东满,是吗?来,他们爷孙俩做思想工作,我们去厅堂里坐,也说说话!” “嗯……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我是小南的奶奶!你想怎么称呼都行!”简老太亲热地拉住东满的手臂,让东满在岳家被轻慢排斥之后,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心底霎时温软,伸出手托住了简老太的肘底,甜甜地叫:“奶奶!” “嗳!”简老太顿时笑得一脸皱褶深深,却亲切得象东满乡下的奶奶。 进了厅堂,简老太拉着东满一起坐在窗边的长凳上,叫人沏了茶,亲切地询问她家里的状况。 东满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家的情况。 没多久,简傲南出来了,表情是忿忿不平的,似乎与爷爷做思想工作的过程并不愉快。 “奶奶!”他唤了声之后,就在东满的脸上找她被奶奶刁难的蛛丝马迹。但她眉眼微微含笑,眼底一片清澈,似乎并没有一点不快或委屈,心下稍宽。 “东东,爷爷要见你。” 一听这话,许东满的神情霎时变得忧虑,但仍毫无迟疑地站起来。 “奶奶,我们过去一下。” “去吧,老头子就是耍耍官威,东满别担心,奶奶挺你。”简老太笑着说,还竖了个大拇指,让东满差点发笑。 “谢谢奶奶,我不担心。”经过和简老太话家常的一番缓冲,东满已经卸下惶恐,笑得轻松。 官威她还见得少么?在西满关押的那段时间,她和父母见多了摆着官威官腔官架的人,当时为了西满不得不卑微地求他们,现在,她没有必要讨好忍耐,不受人待见不被喜欢,不是她的错,如果他爷爷说话过份,大不了一拍两散,她正求之不得。 书香味融合着烈烈军风的书房内,简云龙坐在书案后,手纸毛笔在写字。 “许小姐留下,你出去!”他头也没抬,就发号施令。 “不!” 简傲南挑高眉梢,以保护者的姿态将许东满挡在自己高壮的身躯后面,“有什么话你就当着我的面说,我陪她!” 简云龙抬头,两道利光射在简傲南身上,即使东满在他身后,也依旧能感受到那种无声的厉责。 简傲南却迎着几十年在官场练就气势压人一等的爷爷,昂首挺胸四平八稳,不退让。 “简傲南!你以为你横到底,我就拿你没办法是不?” 简云龙一直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孙子头疼,和自己一样倔横的脾性让他们爷孙儿俩每一次有分歧或矛盾不是闹得不可开交,便是不欢而散,而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最宝贝的孙子,就是家族里最横最狂的简傲南,只是,有人没那个自觉,依旧张狂叛逆不懂得他的苦心。 “报告军委,这不叫横,这是一个男人对老婆最起码的保护!”简傲南的话掷地有声,叫东满看着眼前伟岸如山的背,心脏怦怦直跳。 简云龙‘啪’的一声丢下毛笔,如果他有胡子,那胡子肯定是气得根根掀起来了! “保护?我让你保护!”简云龙猛然一拍书案,朝门外大喝:“惊云,惊雷,将简傲南擒下,隔离看守!” 书房的门霍然大开,一团云似的卷进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就对简傲南施展擒拿手。 “哼!” 只听简傲南怒哼一声,一掌推开身后的东满,腰往后以不可能的角度一扭,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堪堪避开云雷两人的合力擒拿。 “简傲南,我看,是时候批准你去非洲维和了!” 简云龙忽然冷笑着提起多年前被压下的申请,使得与云雷过招的简傲南浑身一僵,本就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云雷双惊还是特警部队里万中挑一的精英好手,这一僵给了云雷可乘之机,顺利擒下他的两条手臂,即刻反剪在后,押着就往外走。 “爷爷!你卑鄙!你说过不勉强我的……”简傲南被押着还在做顽抗挣扎,额上青筋直跳,焦急之情形于色,知道不能留下来了,就朝着被推到角落里的许东满喊:“东东!记住,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 许东满完全被这一幕只有电影里才有的武打场面震呆了,怔怔看着高大的简傲南被矮了一个头的两男押着拉出去,好半晌才知道害怕。 这爷爷很可怕,连自己的宝贝孙子都舍得打,她这个外人,想是下起手来更不手软了吧? “许小姐,请坐!” 等简傲南被拉出去,房门关上,简云龙的戾气便也消失,平静的看着许东满,竟客气地请她坐下? 许东满低眉顺眼地在他示意的座位坐下,等着他老人家发话。 “据说,小南用枪逼着你去登记的?” “嗯。”她点头,暗中腹诽:你刚才说对了,你孙子很横!简直是横行的恶霸! “听说,你和岳鑫云交往过一阵,快订婚的时候,被小南搅黄了?” “……嗯!”她再点点头,也暗中咬了咬牙。 “听说,他妈妈给了你们家几千万,送你出国一年?” “嗯。” “听说,他为了你,搅乱了机场秩序,拦下了那一天飞往美国的所有航班……” 她愣了愣。 “听说,他叫朋友偷偷关照你们家的面馆,一块地辗转了好几手?一条广告用的是最好的导演和最强的当红组合拍摄,在最枪手的电视台,最黄金的时段,最频繁的播放率,收取的,却是最低廉的费用?” “啊?”许东满懵了。 什么地?什么广告,什么费用?什么……偷偷关照? 简云龙满意地看着她茫然而恍惚的神情,轻嘲:“看来,我这个目中无人的孙子对你还真有几分用心!” 用心岂止几分? 从他出生至今,简云龙还从未看到简傲南为某件事、某个人花费此等巨大心思,连对军职升迁都有些无所谓的懒散,更别提对女人了! 何况,明知与许东满在一起,就等于与岳鑫云决裂,一向看重兄弟情义的他居然不顾一切,隐忍苦等了一年后,行事雷厉风行,霸道强娶,不给任何人反对插足的机会,将她收归名下,占为己有! 用心? 许东满从茫然中醒来,自嘲一笑:“他的用心,我可受不起!如果早知今日,我宁可家徒四壁,穷困潦倒,也不要和他有牵扯纠葛。” 简云龙诧异地扬眉,问:“你一点也不爱他?” 许东满几乎没有考虑的摇头,“我为什么要爱他?他蛮横无礼,流氓行径,坑害诬陷,更拿着枪逼迫我嫁给他,这种男人,我爱他除非我疯了!” 简云龙窒了窒,有着微恼,“可他爱你!” 自己的孙子虽然有这些缺点,却依旧是他们简家的骄傲,岂能被这样轻视鄙弃? 想到简傲南会爱她,许东满就觉得好笑,“您觉得那是爱吗?爱一个人,是温柔情深、爱怜呵护,不是诬陷坑害、强逼胁迫!而且我相信,只要我愿意给机会别人,这世上爱我的人绝不止一个!” “说得好!”简云龙眉眼霍地一舒,重新打量眼前这个霍然自信起来的女人,也许,他找到这个不算特别漂亮的女人能吸引孙子的原因了。 东满一怔,他叫好? “岳家人都不喜欢你?”简云龙突然问。 东满苦笑,任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先和舅舅谈恋爱又嫁给外甥的女人吧?尽管错不在她。 简云龙却笑了,“那好!我喜欢!” “啊?”东满傻眼,什么叫‘他喜欢’? 【089】爷跟你姓 当许东满伴着简云龙身旁走出书房,被押在院子一隅的简傲南迅即要冲过来,云雷双惊得到首长示意,放开了手,他便如离弦的箭,咻地,眨眼间到了东满面前。 许东满眼前一晃,肩上就多了双手的重量,抬头就迎上了灼热焦急的气息。 “你怎么样?” 简傲南急声问着,双手自她肩上滑下,摸索过她的手臂关节,握住她的手,眼睛更是扫描一样,从头到脚过了一遍。 他的情急,似乎发自内心,无一丝作假。 他也无需作假! 许东满望着这张写满了急怒焦虑的俊脸,在被告知他暗地里为她做的事之后,面对他,她变得有点不知所措。 简云龙怒哼:看这小子的动作像摸骨一样在检查她的关节?难道爷爷我会打一个小辈,还是个女娃?哼! “简傲南,你真长出息了啊,竟然唆使涛子滥用权力,强抢民女,逼人为妻?”简云龙厉眼怒瞪孙子,“我问你,你这种行径与那姓李的小子有何区别?” “别拿那些脑残的家伙跟我比!”简傲南确定东满完好无缺之后,心情并未见得好转,依旧怒愤汹汹,“她原本就是要嫁给我的!” “是吗?你敢说她一年前不是被你逼的?” 简傲南无语,只是牢牢地握住东满的手。 “天下芳草何其多,你至于单恋她这一株,不择手段?”简云龙很是痛心失望,“我简云龙怎么会有你这种孙子?我以为十岁招你回来也应该来得及,想不到根基不实,终究教育失败!” “爷爷!请就事论事,不要牵扯别的!”简傲南眼眸深暗。 “好,就事论事!”简云龙收起痛心的表情,变得肃正清明:“我给你一年时间,如果你有本事,就让人家心甘情愿地嫁给你!一年后,我宴请三军普天同庆,让许小姐风风光光进我们简家!否则,那份婚证便是废品一份,从此各自婚嫁,互不相干!” 简傲南脸色大变,即刻抓紧许东满的手,“你答应了他什么?他是不是威胁你什么了?” 许东满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气急败坏地抓住她的肩膀摇,“我不是告诉你不能答应吗?你这女人,长耳朵了没?” 简云龙摇头叹息,怪不得人家会质问‘这种男人,我爱他什么?’看看自己家的孙子,一点也不懂得温柔体贴、怜香惜玉,叫人家怎么爱他? 唉!总归一句:教育失败啊! 简云龙叹气着,负手离去。 许东满被某男摇得差点没把在R市急急吃的早餐都吐出来,白了一张脸,得知他这一年所作之后的柔软,霎那烟消云散,恼恨地瞪着他:“简傲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我能决定我自己的事,你凭什么主宰一切?” 现在,他也主宰不了了! 哈哈!果然,这世上还有人治得了他! 看到霎时失去气焰的简傲南,许东满惨白着脸却笑得欢快,她决定喜欢简家了,不仅仅是简老太的和气可亲,更因为简云龙的主持正义,帮理不帮亲。 “你答应了他什么?”气过一阵,简傲南冷静下来,想弄清楚事情坏到了哪一地步? 她却得意地轻笑,“这是我和爷爷间的秘密,为什么要告诉你?” “许东满!” 简傲南的手抬起,真想掐住她的脖子,想到之前答应的条款,在半空收回,“别以为爷爷给你撑腰,你就腰杆子硬了!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愿嫁给我,你也休想嫁别人!我们是军婚!一切程序合法,就算是我用枪逼你,那也是你的亲笔签名!就算爷爷利用权力销毁,我仍旧可以申诉军事法庭,让你无处可逃!” 她毫不在乎的耸肩,“我没打算嫁给谁,我只要自由!” “我限制你的自由了吗?你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他一年能有几个日子与她做夫妻,她还不够自由? 东满气结,跟简傲南谈自由,大慨就是对牛弹琴! “反正,我不爱你,不想嫁给你!”说着,她就推开他,往厅里找简奶奶去。 “许东满!你给我站住!”简傲南暴喝。 奈何现在某女有人撑腰,充耳不闻某暴君的呼喝,走得腰杆笔直。 “许东满!” 某男没料到她居然真走得半步不停,气得在原地跳脚,却不想追上去。 一年的时间,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他? 可能吗? 不可能吗? 哼,有什么事难倒过他简傲南?只要他愿意花费功夫,收服一个女人还不容易? 简云龙将东满安排在离简傲南很远的客房,他气得哇哇抗议,然无效。 “许小姐一天未答应嫁给你,她就只是客人!住你房里像什么话?”简云龙横眉训斥完,眉峰一软,微笑着转向东满,“当然,如果许小姐不介意的话,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许东满自然不愿意,用力摇头。 简傲南怒瞪对面的女人,气得牙关紧咬,双拳咯吱作响。 “许小姐放心,他要敢在你不情愿下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他去非洲一年!”简云龙说的轻松,无视孙子那张已经黑如锅底的脸。 “真的吗?爷爷,您太好了!”许东满受宠若惊,扬起笑魇如花,温软的语调叫着爷爷奶奶,哄得膝下少女儿孙女的简家二老越发喜欢这个女孩。 “东满,你要是不愿嫁小南,就给我们当孙女吧!”简奶奶拍着东满的手背,眼里有狡黠的光芒。 “好啊!只要爷爷奶奶不嫌弃,东满就是你们的孙女。”许东满很开心,特别是眼角余光瞥见对面男人更加暗沉的面色后,笑得更欢了。 简傲南,你也有气得说不出话的时候? “张嫂,去,把我房里那块蝶玉拿来。”简奶奶真心喜欢她,命人拿了一块碟翼型的白玉来,放进东满的掌心,“奶奶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以后给谁欺负了,一定要告诉奶奶,奶奶虽然不是官没有实权,但也能整得他哭爹叫娘!” “噗!” 对面的男人天女散花般,蓦然喷出口里正喝的汤,他面前的几盘菜也就全毁了,嘴角还有残余的饭粒菜叶,狼狈地瞪着言笑亲热的‘祖孙’俩,差点没气得吐血。 许东满猛然一惊,看清某男怒恨交加的狼狈造型,顿时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 简家二老也在笑,只是,笑的不是孙子的狼狈,而是这种久违的气氛。 简傲南霍地蹬腿踢椅,站起来甩袖离去。 该死的女人,似乎很得祖辈的缘,之前先是深得外公外婆的心,现在又收买了爷爷,连奶奶都着了她的道,胳膊肘向外拐地帮着一个外人对付自己亲亲的孙子?! 死女人,爷不将你收得服服帖帖,爷就跟你姓! 一夜无话。 在新地方辗转到了半夜才睡着的许东满,一大早被外面的广播声惊醒。 那种六七十年代的广播,是只有在怀旧电影里才听得到的,她跳起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怀疑自己穿越了? 跑到窗口,挑开窗帘看到院子里已齐聚了不下老少二十人,正随着广播里的行操口令,动作整齐划一,显然训练有素。 再看到那穿着薄薄一件白色紧身衫、后背上已见一片汗湿的特别伟岸的身影,许东满撇了撇嘴,确定自己没穿越,还在这个时代呢! 洗漱完,她走出房间,只想旁观的,可那个全院最伟岸的男人大步跨了过来,捉住她的手臂就把她拉下场,命令她跟着他的动作做。 “做早操!” “我不要!” 然而,没有人听到她的抗议,更没有人看到某男调整她的不规范动作时,对她搂腰抚摸,状似无意,却吃尽了她的豆腐。 她一个弯腰微敞的领口处,一只古铜色的大掌正矫正她肩臂动作后下滑,眼看着跌进衣领就要停住在那团柔软上…… 她却猛然扭头,正对上他那双幽深冒着暗红的眼睛,心颤了颤,往后跳开。 简傲南也不跟上去,只停了行操的动作,站在原地拿眼深深地看着她,看得所有人都发现了他们,对他们两人行注目礼,看得她面红耳赤,头皮发麻,羞赧不已地转身就逃进了房间。 “南叔叔,你不追进去?”小晖走到简傲南身边,拉住了他的大手,仰头说:“我看电视上都这样演的!然后,他们就开始抱抱亲嘴,我妈就捂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了……” “是啊是啊,小南快追进去!” 简傲南只觉面颊一热,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义正言辞地教训小晖:“那是电视剧,骗人的!小晖以后不要看了!” “可是,大野说,大人不亲嘴,是不会有小孩的!南叔叔,你亲过婶婶没?什么时候会有小妹妹和我们一起玩……” 大庭广众下被问这么私人的问题,简傲南只有一个字:囧! “小晖,别听大野乱说,亲嘴是不会有小孩的!”这都谁乱教小孩?真叫人无力。 “那,怎么样才会有小孩?南叔叔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嘛……”小晖求知欲旺盛,锲而不舍地追问,下次好在大野面前证明:知识并不是年纪决定的。 【090】有苦头吃 这一天,简家的人有多少,简傲南的郁闷就有多少。 看着被姑姑婶婶嫂嫂侄子侄女包围着的女人,他就后悔,早知她这么能收买人心,就不该带她来。 才大半天时间,小晖就被她一首卡通歌曲收买了,已经等于是她的代言人了,她不想说的话,奸诈如她,就通过童言无忌的小晖对他说,让他气得抓狂,却不能对小侄子出气,只能自己闷着难过。 简军翔在傍晚开饭的时候到了大院,前后几部军车,身边还跟着好几个警卫员,阵势一点不输简云龙,活脱脱是简傲南再年长一点的样子,只是目光更加锐利,身上的霸气更重。 两父子之间似乎有嫌隙,简傲南一声‘爸’之后就没有多余的话说,任简军翔坐在对面将儿子和先斩后奏的媳妇瞧了又瞧。 简傲南习惯了司令大人用利眼吓唬人的老技俩,就是不知道身边的女人会不会被吓到?他转头去看,只见许东满端正地坐着,承受着被紧盯的压力,眼皮虚掩,看着盘中餐。 “吃饭!吃饭!”简奶奶开始动筷,所有人才执起筷子,正式开饭。 有了简军翔在,餐桌上的气氛明显处于低气压,几个大男人都不爱说话,只剩下简奶奶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人夹菜,时不时咕哝几声,看到一身霸气的小儿子瞪着宝贝孙子,一副要吃人的神情,轻叹了声。 “吃过饭,军翔你还要赶回去吗?” “嗯!”简军翔轻点个头,给老母亲夹了筷茄子,利眼到了简奶奶那儿,变得柔缓温情,“妈,您多吃点茄子,它营养价值高。” “嗳!好。”简奶奶笑了笑,也给儿子夹菜,“你也多吃点,X军区的伙房肯定不比咱家张嫂,看你,怎么越来越瘦了?” 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眼睛都抬了抬。 东满也迅速瞄了眼,发现简军翔这把年纪了,不但没有中年人的发福体态,连下巴都是紧绷的,一丝赘肉也找不到,不知晓的人,肯定以为这是简傲南他哥,而不是他爸。 难道说军人因为体能训练,所以肌肉发达,延缓各种衰老? 想着,东满下意识的转目去看身边的这位年轻军官,他那身衣服下的身材她可是见识过的,绝对的超级发达。 这么一看,才发现简傲南下弯的嘴角,隐约有一抹苦楚?扒着碗里的饭,却似乎心不在焉? “等我转文职了,您就该看到我脑满肠肥了!”简军翔轻轻一笑,拍了拍母亲的手背。 “就是文职,你也肥不起来!”忽然,一直没出声的简云龙冷不丁地讥嘲,“都多少年了,你们两个是想拗到我曾孙出世,还是等我和你妈蹬腿进棺材?” 呼! 如果说一开始的气氛是低气压,那么现在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简军翔对着母亲的轻笑刹那凝固在脸上,迅速抬眸看了眼简傲南,“我忙,没时间。” “儿子都要结婚了,你们再这样耗着有意思吗?”简云龙放下碗筷,一提起这一对怨偶,就大失胃口。 “爸!”简军翔低喝一声,不愿在小辈面前再继续这个话题,矛头指向儿子:“傲南要结婚,娶的也该是筱筠!” “哼!何家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你急什么?”简云龙有些气恼,“这又不是在封建时代,父母包办婚姻,小南想娶谁那是他的自由!” 东满暗暗为简爷爷喝彩,面上不敢露分毫,没她的事,乖乖坐着就行。 “爸,小南娶筱筠,您之前也答应过的!” 简云龙翻了翻白眼,“我答应有屁用?又不是我娶!” 一家之主,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近似无赖的话,叫人错愕的同时,也想爆笑。 只是,桌上坐的除了许东满,都是简家小辈,谁敢笑?许东满一个外人,就更不敢笑了,头垂得低低的,死命咬住嘴唇,命令自己想别的……就是不许笑! 简军翔厉眼里暗怒翻腾,想不到父亲居然如此袒护自己狂霸的儿子,而母亲更似乎与那女孩很投缘,顿时,原本谁都反对的婚事,现在好像变得只剩他一个人孤掌难鸣,看着父亲独断而无赖的神情,他更感愤怒。 “筱筠是何晏的掌上明珠,娶了她,百利而无一害,他们青梅竹马感情也一直很好!而她……”简军翔看了眼许东满,似乎也不忍踩低人家,毕竟出身不好,想要靠自身努力上位,也不是她的错。 但那轻蔑的语气与神色已经足够了,足以刺伤东满敏感的自尊。 “我们家还需要靠联姻这种手段来提升自身的高度吗?”简云龙高傲不可一世地嗤鼻:“而且,筱筠被骄纵惯了,小南娶了她,岂不是等于在重复你走过的老路?” 简军翔倏地铁青了脸,怒视着父亲,默然间对峙着。 许东满咬了咬牙站起来,目视着简军翔,无畏地说:“对不起,简司令员,容我打断一下,说几句话。” 每个人都暂时转移注意力到她身上。 “我有必要声明一下,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是他一厢情愿强娶,我是在生命威胁下被迫签的字!”许东满用手指着简傲南,不去看,也知道他此时的表情会是哪一种,抑扬顿挫地道:“他有多不想娶何筱筠,我就多不想嫁给他!所以,请您不要拿那种好像我使了浑身解数去纠缠他高攀他的眼神来看我,因为我眼光也不低,就他——我还看不上眼!” 此话一出,整个饭厅鸦雀无声。 简云龙微微扬眉,眼底有着激赏。 这女孩有骨气,那小子就有苦头吃了! 简军翔也知道自己儿子拿枪指着人家强娶的事,霎时有点被堵的感觉,那份犀利消去了大半。 简傲南则霍然抬头,惊愕之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该死的许东满,居然敢说看不上他?难道她不知道被他看上已是她天大的荣幸? 优越感良好的简傲南大受打击,并不觉得许东满说的话里其实也帮了他一把。 别人以为的最好,并非当事人眼中的最好! 许东满轻叹了口气,对简云龙夫妇鞠个躬,真心感激地道:“谢谢爷爷奶奶的盛情,东满就不叨扰了,明天一早就回R市!” 再对桌上的众人点个头,轻道:“我吃好了,你们慢用。”她就撤了自己的碗筷,在众目睽睽下,傲然挺直着背,走出了一种英勇斗士的姿态。 简军翔的车子在院子外等了很久,很晚才走。 简傲南来敲她房门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东满都已经换了睡衣打算睡觉了。 “你有什么事吗?”东满披了件外套,掩了薄睡衣里可能会露的春光。 简傲南立在门前廊下,半张脸在阴影里,深眼亮眸镶嵌在一张完美的脸上,神情专注的时候,那真是一种引人犯罪的诱惑。 “许东满,你不请我进去?” 她立马摇头,“有什么事你说吧?” 夜深人静,她可不敢请他进屋,这孤男寡女的,他要真来强的,她可斗不过他,简家的地盘,也说不准简云龙会不会睁只眼闭只眼。 简傲南皱了皱眉,像只是过来通知一声似的,“我接受爷爷的条件,一年后,你嫁给我!我爸也没意见。” 许东满也皱眉,这男人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怎么就这么笃定她一年之后一定会心甘情愿嫁给他? 不等她反驳,他又接着说了:“但是,在这期间,你不准和别的男人单独约会,否则我就没有遵守约定的义务!” “简傲南,女人的青春很宝贵,为了你,我已经浪费了一年,接下来你还要我再浪费一年!你打的什么主意?是想拖住我到人老珠黄,没人要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什么没人要?你是我老婆!”简傲南磨牙,这个女人很善忘,“你敢和我以外的男人单独约会,那就是出轨!我会让那个男人去坐牢的!” 许东满深呼吸,告诉自己别跟这个男人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得不偿失。 “随便你!” 她退后一步,当着他的面甩上门,留那个呲牙裂嘴的男人在半明半暗里独自闷伤。 有了希望与明确的目标,东满很快就气消了,比昨晚睡得香沉,早上的广播照旧,只是她翻了个身,继续做美梦。 迷迷糊糊中,有人掀起了棉被,在她耳边低吼:“许东满,你这只猪,快起床!” “不要,西满……别吵我……”某猪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以前弟弟顽皮,老爱在她贪睡的周末拉她起来陪打球,手一挥都拍上某张靠近来的脸—— 啪! 某男被结实地掴了一巴掌。 “该死的女人,竟然打我?小西一定骗我,什么又美又香又柔的姐姐,根本就是蛮横泼辣阴毒奸诈的小巫婆!” 认识至今,他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一点小西口中的姐姐影子,倒是见识了不少她的勇敢狠辣面! 就像昨晚,还没见哪个女人敢那样对简军翔说话的,就是筱筠也不曾,这个女人却对他横眉竖眼的,胆子真不小! 不过,他简傲南的老婆就该是这样子!决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要欺负,那也是他的专利! 【091】我讨厌你 91 许东满被某人毫不客气地从床上揪起,被迫睁眼,就看见一张神情诡异的俊脸,有着恼火的怒意,又有着不怀好意的笑。 简傲南! 三个大字闯入脑海,她的睡意瞬间被驱赶得干干净净。 “喂!你怎么……在我房间?”她下意识地抓住棉被把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掩住,左右张望,才省起自己在京城的简家做客。 她记得昨晚明明锁了门的,他居然还能无声无息的进来?真是可怕…… 简傲南并未忽略的她的小动作,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加深。 怪不得罪犯喜欢凌虐弱小,就看她这种惊怯娇弱的样子,就深深地勾起了他潜藏的罪恶因子,真想扯掉她紧抓的棉被,撕裂她身上碍事的衣物,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咳咳……”他呼吸一滞,随即清了清喉咙,跳下床边说边往外走:“快起来,等你吃早餐呢!你不是要回R市吗?吃了我们就走!” 该死的,只是这么一想,在清晨特别旺盛的兄弟就叫嚣着要扑了她,若不是爷爷奶奶都在等着,若不是答应了爷爷给她和自己一年,若不是不相信自己不能使她心甘情愿…… 东满一直警戒着,等他走出了房门口,才掀被下床洗漱穿衣。 到了饭厅,简傲南却不在,张嫂说他去洗澡了。 “奇怪,不是刚洗过吗?”奶奶嘀咕着,招呼东满坐下,“不管他了,来,我们先吃!” 东满顿时脸一热,想起刚才某人脸上有不怀好意的笑,她大慨知道他为什么又去洗澡了? 短短几天的相处,简傲南在那方面的急切饥渴程度,大慨没有人比她体验得更透彻,一想起来就心惊胆颤。 匆匆吃过早餐,和简云龙夫妇依依不舍地告别,她揣着满怀温暖离开京都,回到R市。 简傲南不得不送她回面馆,那份郁闷堵在心里难受,使他的表情也无比阴沉,与许东满的欢快成反比。 “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东满礼貌性的说着,看也没看他,径自开门跳下车。 身后是男人不明情绪的眼光,忽然醒起车上还有她的行李,便拿着追上去。 “你干嘛?” 察觉到身后有一股熟悉的檀香气息逼近,东满立刻回身,眼里闪着戒备。 这戒备让某男很受伤! “这里是面馆,我不能来吃面吗?”简傲南高抬着下巴走近,将行李箱的拉杆塞进她手里,然后,傲慢地经过她,对那迎宾小姐嚷:“两个人,要情侣座!” 迎宾小姐还是那天晚上那位,再见比超模还帅的简傲南,简直心花怒放!即使明知他和老板的女儿似乎已婚,仍旧抑不住一颗春情骚动的心,巴望着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对自己笑一笑,说说话…… 而且,怎么看他们两个都像怨偶多过恩爱夫妻,既然老板的女儿不懂得珍惜,那么她是不是就有机会? 许东满握着行李箱的拉杆,看着简傲南被迎宾小姐热情地引进去,嘴角抽了抽。 这丫的臭皮囊,就是来迷惑无知少女的! 简傲南一进面馆就受到瞩目,李秋兰很快就叫了许岩鹭过来包厢,等了半晌才见东满走进来,手里还拉着行李。 “你呀,是不是和傲南吵架了?”李秋兰在她把行李拖到角落里时,偷偷凑到她耳边问。 刚才见女婿一人进来,问起女儿,他却回答说:“她在外面,一会儿就进来。”可他们是一起走一起回来的,怎么会一前一后的分开进面馆? 该不是小两口闹别扭了吧? “妈,你别叫他叫得那么亲热,我和他一年后稳掰的!” “啊?”李秋兰顿时忧心忡忡,“是不是他们家不同意,逼他和你离婚?” 许东满摇头,“爸呢?不忙的话,我想和你们说件事。” “你爸在上面陪着傲南呢!” “他不是来吃面的吗?吃面还需要人陪?”许东满仰头望向楼上,“丫的,我爸又不是三陪小姐!”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李秋兰莞尔。 许东满却叹息:“说来话长啊!走,我们进办公室谈。” 拉了母亲,许东满将一回国就被持枪仗势强娶的事说了,也说了和简爷爷约定的事,听得李秋兰一惊一吓,又忧又喜。 “你真不喜欢他?”李秋兰很矛盾。 高人一等的权贵女婿啊,就这样要没了吗? 虽然之前担心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但是都已生米熟饭、木已成舟了,再要离婚,对东满不是更不利? 一个二婚的女人,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 许东满没好气地翻白眼,“难道你喜欢他这种女婿?” 李秋兰张张嘴,半晌也答不上来。 谁不喜欢有权贵豪门的亲戚?谁不喜欢上各部门办事的时候,被人客客气气地接待? “可是,他这么做,都是因为喜欢你啊?” “喜欢就可以抢吗?那我们不是也可以抢银行?”许东满知道母亲多少会失望,毕竟像简傲南这样条件的在全R市再找不出一个! “那,这一年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要是敢胡来,我就上报他领导,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其实说这话的时候,东满心里也没多少底气。 那领导可是他的爷爷啊! 简云龙毕竟疼惜孙子,给了一年的缓冲期,否则,他完全有可能即刻让婚姻作废,让她与简傲南间全无瓜葛。 一年就一年,她不信自己熬不过! 而且,她也不信简傲南那只自大的猪能搞出什么花样打动她的心! 也的确,简傲南除了只知道把喜欢的东西强势霸占之外,对争取没什么概念,特别是他并不了解的女人! 只是,许东满忘了,南少身边有不少智囊团。说到熟知女人,应劭峰就是其中佼佼者,而说到追求女人,黄超更是个中翘楚! 男女约会,要做什么事? 吃饭,看电影,听歌,逛街……这些对南少来说都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事,何况,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宝贵得紧,一切必须精简,且事半功倍! 首先,他接连几天都来面馆报道,帮着岳父母打理馆子大小事。 起初,许岩鹭夫妇不敢真叫他做什么事,任由他在馆子里晃来晃去,搬搬抬抬的,直到厨房的大冰箱罢工,许岩鹭刚要打电话叫人来修,他说先让他看看再说。 结果,他两下子就修好了冰箱,带着一双满是油污的黑手,和一张感觉不到虚伪的灿烂笑脸,磕撞掉了他们心底的一角冰山。 许东满在简云龙的示意下,进了茗衣时装,在全国五大设计师的其一身边当一名小助理。 晚上下班她会到面馆帮忙,看到简傲南卸下豪门公子的尊贵,袖子卷得高高的,不是查修各类机械,就是在前台帮李秋兰记账,起先一两天,他见到她还会眼神晃荡,不太自然,后来见到她,就是抬头微笑一个,即刻投入工作中,仿佛他就是这里的员工,对她几近无视。 第六天,东满终于忍不住了,走到柜台后把他拉出去。 垂眸看她拉住自己的手,简傲南嘴角扬起一抹得意。 东东,这可是你主动碰我哦! “简傲南,你玩够了没?玩够了给我回你的部队去!”她不淡定了,他当面馆是他家的么?这么天天杵下去到底算什么事? “我没玩,我天天都在工作呢!”某南很无辜。 “喂!别以为你在面馆里帮忙,收买人心,就可以收买我!” 也不知道简傲南使了什么手段,让面馆的每一个员工都对他极具好感,除了示爱被拒绝的女孩,每一个人嘴里都是他有多好?他有多厉害?他有多爱她? 爱? 许东满嗤鼻,自大的简傲南只懂得爱自己吧! “那请问,怎么做才能收买东东你?”某南很诚挚地提出疑问,双眸在暗夜的街头闪烁着七彩的光。 “我警告你,不许叫我东东!”许东满几近歇斯底里地吼。 “OK,东满!” 这种警告,不下十次了,每一次他都是笑笑,我行我素地继续叫‘东东’,但是这一次,他居然答应改口了?! 东满好一阵诧异。 “你不会是被罢职了吧?”这么多天了,他不用回部队? “没有!”他笑,“谢谢东满关心。” 黄超说的果然没错,欲擒故纵,对女孩很有效,她开始主动关心他了,真是一个好现象。 “我关心你个屁!”东满恼火地爆粗口,“我是巴不得你滚回部队,永远都不要出现!” 简傲南一怔,那份几天前就一直保有的微笑,就像被霜雪压坯的花朵,蔫萎了。 “你就那么讨厌看到我?”他问,有点闷闷的。 “对,我讨厌你!每天都看到你,让我吃不下、睡不香!很痛苦!” 简傲南眼睫颤了颤,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转身,拦了部计程车,就这样扬长而去。 许东满怔愕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很意外,也很开心。 这个男人终于被气走了,希望明天不要再看到他厚脸皮地跑回来。 第二天,简傲南真的没来面馆报道,叫许东满松了口气。 【092】什么都不要 简傲南没出现,许东满的日子也不见得安宁,总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他。 “傲南,这边抽风机的风扇有点吱吱响,是不是……”许岩鹭从男厕走出,边走边说,直到柜台处只有李秋兰,并未见那抹高大的身影,且看到女儿站定在柜台前,一脸阴云时,猛地住口。 “傲南,最上面的我够不着,你帮……”李秋兰踮起脚尖也触碰不到架子上方的活页笔记簿,懒得去搬凳子垫,随口就叫出了最近几日叫习惯的名字,还未说完,就听身后的桌面上一声怦然,扭头去看,只见许东满正把包丢在台面上,眼里写着郁愤。 “呃……” 李秋兰赶紧拉了椅子,颤悠悠地爬上去,想去拿那笔记簿,一只手伸了过来,按住了母亲微颤的身躯。 “我来!” 许东满轻叹着,就轻盈地踏一只脚上去,上半身一拉直,拿了笔记簿塞进母亲的掌心。 李秋兰握着笔记簿,有些愧疚。 以前没有简傲南,他们的面馆一样这里机械故障,那里电器罢工;东西照样置放在高处,不是叫店里个子高的员工帮忙,便是自己垫椅子…… 现在,这是怎么了? 原来,习惯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东西! 原来,有个人出现在你身边不过几天,就能对你的生活习惯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许西满只是默默望着她,不敢出声。 姐姐对他偷拿了她身份证的事还耿耿于怀呢,再撞上枪口肯定会死得很惨。 身边的人一下子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个随时会喷发的火山,有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意味。 简傲南一整个月不再出现,压抑了一个月的福满面馆却迎来了火山爆发。 这是一个周末,用餐高峰期已过,许东满在柜台后坐镇,让父母去午睡一会儿。 她正捧着写真画本在描描画画,对这一季大师的设计做自己觉得更好的修改。 门口迎宾小姐引着三个人进来,许东满也没注意,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事,直到一阵碗碟破碎声响起,厅里起了骚动,她才抬起头。 这一抬头,她的脸色变得难看。 那骚动的中心,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娇贵小姐,看那装扮就不是出自一般人家,何况,她身旁一左一右挺立着两位精壮的男子,看样子就是保镖一类的人物。 许东满掩了画本放进柜台下的抽屉,走出去拉了个服务生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神情几番变化,最后,她带着波澜不惊的微笑,走近那个一身贵气逼人的何筱筠。 “何小姐,好久不见。” 看,这国际名牌的新款春装,精致得如同即刻要上镜头的妆容,再闻,这法国名牌的经典香水,夹杂着浓浓的火药味——何筱筠确定是来这个对她来说低档消费的面馆用餐的吗? 显然不是。 何筱筠转过脸,冷漠地斜了眼,“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许东满笑得热情了几分,“那是当然!何小姐怎么可能认识我们这些在生活底层挣扎的小人物?但是我认识何小姐,也认识你身上这套衣服,今年最新的P牌春夏装,价值五万元人民币!” “哇!” 围观的员工和客人都发出一声惊叹。 五万! 一件衣服价值五万?! 许东满想要的绝不仅仅是五万元引起的惊哗,她要让众人看清这个对他们来说高贵得如在云端的小姐,在面馆用餐无理取闹的真相。 “都怪我最近的工作与时装有关,不能不研究……”看到何筱筠因为身上的衣服被认出名贵而有一丝得意,许东满讥嘲地笑了,“我们不说服装,来谈谈刚才发生的事。请问,何小姐对面馆的服务哪里不满意,要这样摔碟碗?” “哼!我点的面不要葱,你们却加了一堆葱花,我点的是油花均匀的进口牛肉,你们给我的是什么垃圾?”何筱筠纤指对着地上的残羹烂面指指点点,完全得理不饶人的气势,“还有,这面条软嫩如泥,一点嚼劲也没有,汤也油腻要死!” 开馆子的,总会遇到这种客人,要闹的结果,通常不是再补一份,就是想白吃白喝了事。 而照刚才服务生所说,这何筱筠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前几天就来过,也是这样当场发飙地闹,她要的结果不是补,不是钱,而是要老板出来当众赔礼道歉,替她把摔盘碟溅出在鞋面上的汤汁擦去…… 想到母亲弯腰帮何筱筠擦去鞋面上的污渍,许东满就怒火满腔,真想端起牛肉汤往她脸上泼,然后,绝不介意再好好帮她擦一遍! “葱花这些都是小事,何小姐要求换掉就行,何苦摔碗碟骂人呢?”许东满冷笑,“至于牛肉,那真的对不住了,我们店里用的牛肉的确不是油花均匀的进口牛肉,而是本地农民饲养宰杀的牛肉——也就是何小姐你口中的垃圾!” 有几位客人面露嫌恶,但不是对本土牛肉的嫌恶,而是对这个崇洋媚外的金贵小姐的嫌恶! 他们大多都是福满面馆的老主顾了,平时吃的牛肉虽不是什么顶级牛肉,但被人说是垃圾心里怎么能舒服得起来?再加上何筱筠气焰逼人,浑身上下都是进口货,仇富的心态便逐渐冒出…… “看来,何小姐一定没看我们的广告招牌,我们可是标榜着最本土最新鲜也最道地的食材哦!”许东满陪笑得极其无辜,“我们小店,主要客源是工薪阶层,可不敢卖进口牛肉这种高价位却和普通牛肉一样作用的东西,何小姐想吃,应该去那种高级西餐厅,而不是平民面馆!”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里发出不少附和声与鄙夷之语。 一个穿着五万华服,拎着爱马仕包,还带着两个保镖,因为葱花汤油面烂就发飙摔碗碟,因为牛肉不是进口就称是垃圾的娇妄蛮横的富家千金——您大小姐来错地儿了! “有钱了不起啊!还不知道这钱肮不肮脏……” “有钱就可以随便说人家垃圾,随便糟蹋哦……” “这是哪家姓何的小姐,我们上网人肉搜索……” “你……”何筱筠被窒得理亏哑口,又不甘心就此放过许东满,跺跺脚,纤指一扬,蛮横地道:“给我砸!” 两个保镖立刻从身边的桌椅开始,砸得乒乒乓乓,众人惊叫着闪避。 有几位员工想上前阻止,许东满伸手一拦,视线转向那个在众人身后一直手持她的手机在摄录何筱筠的副经理,看到他点头,她一扯唇角,冷冷一笑。 砸吧! 让所有人都看看何家人的掌上明珠是怎样一副德行? “哎呀!”许东满手一收,示意员工上前抢救桌椅碗碟,并尖声高叫着,“何筱筠,你想干什么?砸烂了你要赔的!报警啊!哪位好心人帮我给派出所报案……” 何筱筠却高傲地冷笑:“赔?我还赔不起你这些破东西?哼!派出所所长见了我,都得低头说话,我还怕你报警?给我砸!” 她的狂言豪语正中许东满下怀,看到已经有人打电话报案,也不叫了,冷怒地看着他们砸! 砸了桌椅,砸隔间用的玻璃,砸了玻璃,砸灯。 有人被他们的很劲吓到,往外奔不再看热闹;有人被飞溅的碎片砸到,破皮流血,开始诅咒何筱筠全家;有人举着手机拍录着,为今天有视频上传,可在微博上大做文章即将取得高点击率而兴奋…… 警笛轰鸣而至,两位普通警员并不认识何筱筠,在场登记了所有人的资料,也录取了各方口供。 何筱筠骄傲得一如孔雀,警员问话,大多都是保镖在答,得意的眼光投在许东满身上,有着你能耐我何的意味。 许东满与她遥遥对望,眸底充满愤怒与不屑。 这个娇妄的千金女,一问三不知,所有责任都到了保镖身上,她这个主谋倒变无辜了! 结果,难道真的难奈她何吗? 警员走了,何筱筠离去,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去,剩许东满和员工默默收拾着残局,暂时关门歇业。 闻讯赶来的许岩鹭夫妇对着满地狼藉叫天,责备女儿不懂事,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 “爸!妈!”许东满丢下手里的扫把,面带隐怒,“那个何小姐你知道她是谁吗?你们忍,我再忍,只会增长她的气焰,只会没完没了地忍下去!” 许岩鹭与李秋兰面面相觑,“她,是谁?” “何筱筠!”许东满咬牙,附加了一项信息:“与简傲南门当户对,是原本他要娶的女人!” “啊?” 惊诧,恍然,不安,焦虑,慌乱……种种情绪,随着这一信息接踵而来,占据了他们的心头。 “那怎么办?她是不是……要对付我们?” 他们一个经营小生意的正经老实人家,怎么够一个权贵豪门对付? 李秋兰慌了,拉住女儿的手,“你去跟她说,你和傲南不在一起了,跟她解释清楚,请求她原谅,她就会放过我们……” 许东满咬住下唇,闭上眼。 “东满,我们斗不过他们那些人的!我们只要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不要什么权贵女婿,什么都不要了,好不好?” 【093】自作多情 93 什么都不要? 许东满愣了愣,苍凉一笑。 你说不要就不要,人家简傲南肯让你不要吗? 他苦心积虑一年能等在机舱口抓了她强娶,他与军委爷爷大眼瞪小眼比大小声,还和那云雷双惊动了手,一年期限他也答应了——这档口,除非他自己说不要了,否则,她没有权利说不要,只有说要的权利! 但是,面对着母亲祈求而希冀的眼,许东满好为难,“妈……” 许岩鹭沉着脸按住妻子的双肩,安慰道:“算了,砸烂点东西而已,也许那何小姐出出气也就算了,不会真对付我们的!” “是吗?”李秋兰依旧惊魂不定,抓着东满的手,“要不,我们去和傲南说说,毕竟他才是关键……” 许东满抬手制止了母亲,“就因为他,我们才更不能去求他!” “可是……” “你们别担心,我有办法让何筱筠暂时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来捣乱!如果她敢再来挑衅,到时去找简傲南也不迟!” 许岩鹭夫妇悲叹了声,也只能如此了。 望着父亲弯腰收拾一地狼藉的背影,似乎有了些佝偻,眼眶一热:“爸,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这一点东西没多少钱的,我们明天就去补回来。”许岩鹭回身对女儿笑笑,反而对刚才不明就里的责怪她感到歉疚:“爸刚才一时气恼,骂了你……” “没有!没有!爸你没骂我!”许东满赶紧垂头,借着扫地的动作侧身擦了擦即将掉出眼眶的水汽,故作轻快的说:“明天我们去换一套风格,换朝气点,鲜艳点的桌椅,会有更好的生意哦!” “嗯!”许岩鹭看到了她的动作,什么话也没说,奋力将毁坏的桌椅分程度捆绑好,方便回收。 …… 砸面馆事件,派出所那边还未有任何通知,网络上已经疯传开了好几条类似的视频,和好些照片与文字,有的人还运用了大胆的标题: 何总参谋长幺女,倚父兄仗势欺人! 但是,从第一条视频出现的两个多小时后,像有一阵秋风吹过,这些视频像落叶般统统被扫除,照片看不了,论坛打不开,楼主ID被封,就连‘何总参谋长’这五个大字一起出现的时候都被禁止,显示在页面的成了五个空白框。 网吧里,看着被禁止发言的几个论坛ID,许东满冷蔑地笑了笑:“亡羊补牢,犹未晚。” 何筱筠,我让你砸!我让你叫我妈擦鞋!我让你仗势欺人,我让你嚣张! 我也让你忙着擦自己屁股,忙着让人给你收拾残局! 眼见不能再发视频,东满走出了网吧,走上了春暖后热闹了许多的街道。 车水马龙,衣香鬓影,男女依偎,温情融融,叫孤单的人看着既羡慕又心酸。 曾经,她认为有情饮水饱,即使活得像爸妈那么累,只要相爱,日子照样能幸福。 只是,当面对诱惑,人心难免偏颇,她无法去苛责那个先丢弃信条的人。自私是人性,也许同样的诱惑放在面前,她也难以坚持。 走过一条街,遥遥可见福满面馆那迎风招展的横幅在猎猎作响,东满嘴角有了弯度,走向信念般,大步向前。 眼看着走过对街就到面馆,她站在斑马线前等通行灯,忽然手腕一紧,被一股力道往后一拉—— “啊!”她往后跌进一个充满烟味的胸膛。 “是我!”声音沙哑,像是那种烟酒里浸泡过度的受损声带,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沧桑感。 “谁?”东满抬头,却只看到有着青色胡茬的下颚,剩下的脸都在风衣帽与大墨镜的掩藏下,看不清真貌,但是,她却觉得有些熟悉…… 那人的身躯震了震,似乎对她不曾认出自己而大感惊讶,随即自嘲的笑了笑,“许久不见,你居然认不出我的声音和……” 和什么?那曾经熟悉的怀抱么?那个常常捂住她眼睛捏着声音叫她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她每一次用力一嗅,就知道是他…… 往事不能回想,每想一次,心上就多一分悔恨,也多一道伤。 许东满也震了震,在这个暗夜街头黑色长风衣、风貌加墨镜、打扮得像抢劫银行的男人身上,搜索着曾经熟悉的影子——然而,过往的还很清晰,眼前的人却已经太模糊。 也许,是太震惊于他今日的模样,东满并没反对地被他拉着转到了大街转角的小巷里。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才拉下风貌,取下墨镜。 东满怔怔看着他,曾经风神俊朗、儒雅隽秀、泛着淡淡青草香、吐着如轻风拂水般柔情的男子,和眼前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颧骨微突、眼窝微凹、双眼红丝、瞳眸黯淡、胡茬脏乱、满身烟味…… 突然,一种难过窜上来,使东满不忍再看,扭头闭眼,压抑着情绪里的悲伤,平淡地说道:“学长,好久不见,你好。” 方博维喉头咕哝了一声,酸涩地道:“不好,我一点也不好!” 东满心头发酸,没接话。 你好不好,已经与我无关了。 “自从你走后,我的日子每一天都很难过,一直在想你,想你……”方博维重复地念着‘想你’,念得声音里都有了一种隐约的呜咽,双手抓上她的肩膀,紧紧的,却又不敢用太大力,“东满,我和张清莹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了,我立刻去离婚,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许东满倏地睁眼转正脸,诧异他这么久了居然还在想着离婚与自己重续旧情? “方博维,拜托你醒醒吧,你我再也不能重头来过了!”别说她现在是简傲南名义上的妻子,就是单身她也不会再考虑他。 “东满,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我一定会离婚,明天我就去找律师……”方博维急切地表示自己这次的决心,绝不是把她金屋藏娇,或当小三养。 东满却觉得他们间已经没了叙旧情的必要,更没耐心听他表白,转身就要走出巷子。 “东满!” 方博维从背后抱住她,声音充满痛苦,“不要走,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请不要离开我!” 东满奋力推开他,“方博维,我最后再说一遍,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而且……我已经结婚了!” 如果能让他死心,制止他继续纠缠,她就借用简傲南一次,一年的婚姻也是婚姻,是事实。 方博维霎时一愣,随即摇头,“东满,我了解你,你不是感情随便的人,不可能回国不到两个月就结婚。” 东满讥谑地附和,“是,我不可能和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闪婚,但我嫁的是一个认识了两年的人。” 方博维变了神色,“谁?” “简傲南!”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东满心头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想不到她极度排斥的婚姻,居然也有自己主动宣告的一天。 听到这个名字,方博维眸底闪过一抹惊惶,像是对简傲南有怯意。 “他……你怎么会嫁给他?”她会出国不就是因为要避开简傲南吗? “这个,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方博维心上一凉,象快刀划过的伤,一开始不觉,转瞬间就疼得呼吸困难。 “东满……”他还有什么资格质问?还有什么资格觉得被背叛?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许东满不想再与他多作纠缠,转身毫无留恋地走。 看着她又纤细了几分的背影即将走出视线,方博维想起此行目的,在她背后冷道:“怪不得何参谋长的女儿会砸你家的面馆,原来是因为简傲南。” 许东满脚步顿了顿,并未理会,继续前行。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见她不曾停留,走得绝情,方博维颓败地倚着巷子口的电线杆,自言自语地目送她远去,融入街头的人流里。 一收到她家面馆被砸的消息,他就不由自主地关切,再得知居然是何总参谋长的宝贝女儿干的事,他直觉她需要自己的帮助,巴巴地赶来,却只换来她已嫁人的打击! 简傲南,是他绝对惹不起的人物,想与他争,那是自取灭亡。 方博维只能这样看着她离去,连离婚后那一丝挽留的微薄希望也破灭殆尽。 悔恨如潮将他淹没,怔怔地看着她消失在面馆的那扇门后。 第二天,派出所来通知了,说被告愿意赔偿他们的损失,让他们私了。 谈判的代表是何家的保镖,给的是一张五十万的支票,和何筱筠兄长的歉意。 许家接受了私了的条件,到派出所销案。 本以为这件事过去了,何筱筠就算不甘,也不应该在近期的风头上再有动作。然而,何筱筠骄纵惯了,平生第一次被亲爱的父兄责骂,还被禁足,说不出有多郁闷,威逼利诱让保镖悄悄带她出去。 许东满赶完下一季发布会的筹备工作,出了公司大楼就匆匆往巴士站。 眼见巴士站在对街,东满刚从街口转出,就忽然眼前一暗,紧接着,嘴被人大力捂住,被人往后拖,她焦急中在两大壮汉的挟持下挣扎无果,听到厢型车车门一关,她的心也掉入深渊…… ------题外话------ 在别人家做客,借用人家的电脑,好不习惯啊… 【094】醒悟的炙铁 一栋郊区别墅前,许东满嘴里塞了大棉团,被反剪着双手带进屋。 当见到明亮堂皇的厅里,正悠闲喝着咖啡的何筱筠,许东满知道,今天要面对的情况只怕是最坏的。 被绑架,最简单的是破财了事,如果是其他目的都很难善了,何况,这个何筱筠还是个什么也不缺、独独缺的东西却是她给不起的? 想到某些人失去理智会做的报复,许东满却手脚僵冷,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然而,收到何筱筠示意的壮汉大力推了她一把,许东满踉跄地向前扑倒在何筱筠面前。 何筱筠手一甩,滚热的咖啡连着咖啡杯一起砸向跌近的人…… 许东满刚想撑地爬起,头刚抬起,就迎面泼来了棕褐色的液体,下意识的偏头,下一瞬只觉额角传来尖锐的疼痛,与伤口被温热液体入侵的灼疼。 她撑地爬起的动作僵住,许东满抬手摸了把,看到手指上是棕褐色和着鲜红的液体,使她怔了怔。 “何筱筠,你这是绑架伤人!你的参谋长爸爸和军官哥哥就不管你吗?” “哼!你还敢提我的爸爸哥哥?”何筱筠想起就气得不行,抬起脚对着东满踢过去,“因为你,我第一次被我爸骂,被我哥禁足,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不去死?” 见何筱筠抬脚,东满便立刻撑地往后退,避开被尖头高跟鞋踢到。 “想要我死?”东满冷笑,“我死了,你就更别想要回简傲南了!” 再怎么不屑那个男人,她也不想因他而死。 何筱筠踢出的脚收回,一反刚才的气怒,显得胜券在握,回到一开始的意态悠闲。 “我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死你,有一百种方法,而绝不会让南哥查到!”何筱筠笑面如花,无害温柔,但说出的话却教人毛骨悚然:“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快的。我知道很多酷刑,不知道真正实施起来会不会很有趣呢?要麻烦你来体验一下再告诉我了。” 许东满手臂交抱,搓揉着被惊起的一身鸡皮疙瘩。 何筱筠今天绑架她,有谁看见?要是她被弄死了,他们随便往荒郊哪里一丢,或分尸了,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何筱筠,我跟你无怨无仇,有必要这样你死我活的吗?你喜欢简傲南,而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巴不得早日和他分道扬镳!只要一年时间,不,确切来说,十个月后,他就是你的!” 她不想死,但更不想体验所谓的酷刑,为了简傲南而受,心里更是怪怪的——我又不爱他,凭什么我要被他的爱慕者绑架虐待毁容,甚至受尽折磨而死? 但是转念一想,要把简傲南推向何筱筠这种毒辣的女人,心里又有点不忍。 那个男人,先是解救她被叶允尚迷J,又帮她救西满,暗地里花了那么多心思帮助他们家面馆,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一句……其实,他除了霸道狂妄点、那个方面饥渴激烈点,对她,他其实也没真正狠到哪里去,不是吗? 在许东满做思想斗争、私心与正义纠结战斗的时候,别墅外半里处的路旁停了两部车,车里的男人一个正在焦虑里不安躁动,另一个正努力压制着比他高壮的朋友,不停地劝诫: “再等一下!等何筱筠对她真正出手的时候,你再进去救她!” “我等不下去了!”某男一把甩开友人,“你没听到吗?她又要把我卖了!这个死女人,一受到威胁就把我出卖,我要去把她揪出来,问问她,她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说着,某男就要下车,往停在前面的白色路虎而去,衣领却被身后的友人一把揪住,警语提醒。 “你不想她每次受到威胁就出卖你的话,你就得听我的!” 某男钻出车厢的身形一顿,犹疑了下,又缩回来,“你真的有把握?” 友人松手,邪肆一笑:“当然。她会每次都出卖你,第一,是她还不爱你;第二,是你过往给了她太多恶劣印象,她觉得出卖你天经地义,更符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精神。” “什么恶劣,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某男郁闷。 “当然不够!你一开始就给了她先入为主的坏印象,何况你还破坏了她灰姑娘的美梦?每一次你救她的同时,却也对她索求了某种她极度不甘却不得不付出的东西来做回报,她当然觉得那不是你对她的好,而是施恩望报的恶劣人品!” 某男一怔,想起自己从叶允尚手里救走她,却也没真正使她免于厄运,她干净的身子还是被人占有了——不同的只是占有的男人是谁而已。 或许,她心里还宁可是陌生人的叶允尚,可以船过水无痕? 再来,救她家免于倾家荡产、弟弟坐牢的厄运,却也以此胁迫她答应嫁给自己——或许,她心里宁可给方博维当情妇,即可重温旧情,又可以有单身的自由? 想到这些‘或许’,他胸腔起伏剧烈。 一块叫做醒悟的炙铁烙下,灼痛了他的五脏內腑,响起吱吱声响,冒起细缕白烟,忽然发现自己过往所做的种种,在她心里或许是如此不堪,而自责难安。 “啊!” 一声低低的尖叫传来,仪器上发出红色的闪灯讯号,两位男人飞快交换一眼,下一秒,车子如箭般窜出黑暗,带着闪电般的光,直射向目标建筑。 别墅里,许东满掩嘴惊叫,摇头不住地往后退,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睛里,只有何筱筠手里的那一根银色长针,惊骇得浑身打颤。 “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何筱筠阴森森地笑着,挥手叫保镖:“给我押住她!” “不要!” 东满尖叫着往门口狂奔,却避不了被逮住的命运,两个保镖一左一右钳制住她的手臂,任她如何挣扎扭动都挣不脱。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望着那一根粗如筷子、长也似筷子的银针,泛着淡淡的银光一点点逼近,许东满骇然发出颤抖的恳求,“求你了,何筱筠……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是,谁叫你惹到了我呢?”何筱筠坏笑着一步步缓慢接近,欣赏着她惊恐地做困兽挣扎的表情,享受着戏弄、折磨仇敌的乐趣,“你怕什么?这针顶多在你身上扎多几个洞而已,又不会死。” 尼玛的,你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扎几个洞? 许东满惊惧中腹诽,何筱筠继续笑得阴险,“还珠格格里面那个紫薇不是被扎了那么多针都死不了吗?我看你挺壮的,应该顶得住几百针……” 几百……针? 在两位壮汉的押制下,许东满依旧抖得像秋风中的黄叶,离了生命的树,孤苦伶仃,眼看着就要凋零…… 眼看着泛着银光的针尖直逼到眼前,立刻便要刺入皮表,许东满绝望的大吼:“简傲南,都是你这个该死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别墅的大门轰隆被撞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停顿了手里的动作,只觉门开处强光涌入,一条人影如黑色的闪电,在强光里一划而过,带着雷霆之势扑向被制的许东满。 何筱筠牙一咬,手里银针往前一送…… “呀……” “嗯……” “噗……” “咔……” 同一时间,传来许东满被拉着踉跄的惊叫声,一名保镖突然被同伴绊倒溢出的闷哼声,人体碰撞跌倒、关节错位的声响。 “啊!” 下一瞬,属于男人的痛叫声响起,是那位见何筱筠银针刺过来,即刻拉着东满后退又把同伴绊倒后的保镖,因慢了半步松开许东满,遭受到了黑影的攻击。 两名保镖俱在瞬间失了东满,黑影伸手一捞,将那名被各种冲撞拉扯狼狈得东倒西歪眼看着就要摔在保镖身上的女人拦腰捞住,紧贴在自己胸前。 “简……” 东满在惊出一身冷汗里抬内发头,却见一张黑脸压下,不由分说就夺了她的说话权力。 惊魂失魄里,一条温热的软舌强势钻进她的领地,先是带着惩罚的意味,用力吮咬她的唇舌,尔后温柔碾磨,带着近似失而复得的珍惜。 “东东……”他低喃着,依旧叼着她的唇瓣,细细啄着,舔着。 东满前一刻绝望的情绪,在见到他那一张黑脸的瞬间得到救赎,惊骇得痉挛的神经,在他滚烫有力的怀抱与霸道温柔的吻里被熨平…… 在听到他呢喃着自己往日觉得无比难听的昵称时,东满伸出了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像是要证明自己还活着似的,探出她的娇软丁香,努力贴向他的温热…… 男人喉底冒出一身惊喜的低吟,也不管身边还有好友、手下,以及何筱筠,捧起怀里女人的脑袋,逮住这个难得她主动的机会,做抵死纠缠…… 何筱筠手里已空无一物,怔怔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身躯,虽然看不到被挡住的许东满,但也能从那暧昧的声响里得知他们此时此刻的动作,顿时一张小脸,血色尽失。 门口处,这会儿才施施然走进来一个眼含桃花面带春色的男子,看了眼那两个像是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要将彼此融入骨血誓不离分的男女,满意的笑了笑。 ------题外话------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午夜才起来码字,又碰上潇湘夜里没有编辑审核,才到的现在……今天将有二更,请期待…… 还有,公告一下,某蓝是靓姐,不是帅哥哦! 【095】我爱你 “筱筠,好久不见啊!你好你好!” 应劭峰不看跌地在呻()吟的保镖,不看被枪指着抱头蹲地的佣人,甚至不被好友抱着老婆生死狂吻般的影响,像是在一场酒会上遇到熟识似的,笑呵呵地伸手过来,想要和何筱筠握手寒暄。 “哼!” 可,何筱筠明显不知道卖账为何物,对方又是简傲南朋友里她最讨厌的应劭峰,加上此情此景,她怎么能有好脸色? “你是怎么进来的?给我滚出去!来人,给我轰他们出去……” 应劭峰看着何筱筠怜悯地摇头,暗中啧啧有声。 这个被宠坏了的官家小姐,是没眼力呢,还是缺根筋?这都什么场景了,还叫嚣着要人滚出去?没见她自己的保镖都倒下了么,哪里还有人顺应她的召唤轰人?就算他们没倒,就南和他的警卫员两个,他们都啃不下,何况,还有他风流倜傥、一呼百应、笑里藏刀的应劭峰呢! 见应劭峰不但不出去,反倒笑得愈发妖孽,何筱筠气得胃里翻山蹈海,怒指着他,喝道:“应劭峰!我要告你擅闯民宅!让你去坐牢!” 应劭峰笑得更加欢快,要是他身上佩戴有环佩钗饰,肯定得叮当作响,花枝乱颤了。 “擅闯民宅要坐牢哦?”应劭峰配合地给了一个无知又惧怕的表情,“那我好怕啊!不过没关系,有筱筠陪我坐,我想我会好过一点的。” “什么陪你坐?你、你异想天开!”想到什么,何筱筠的脸白了红,红了又白。 “异想天开么?”应劭峰状似思索,“何参谋长纵女行恶,欺压百姓不成,居然再纵女绑架,动用私刑……嗯,女不教父之过!我在想,何参谋长会为了爱女,引咎请罪自辞什么的?还是,痛定思痛,大义灭亲,亲手送爱女进监狱改造?” 何筱筠的身躯晃了晃。 想到一向溺爱自己的父亲,在得知她目无法纪砸人面馆后,以既熟悉又陌生的严厉面目责骂自己,要是得知她不听话没在家避风头,反而私下绑人,绑的还是简傲南现在配偶栏上的女人,为了他的政治形象,会不会牺牲女儿,以狠利手段将她推进监狱? 何筱筠一贯坚信有父兄做后盾的心动摇了!从出生以来建立的自信,像是外表壮观的高楼,却没有抗震装置,地震一来,就摇摇欲坠。 看着何筱筠变换的神情,应劭峰知道收到该有的震慑效果了,回转身,却见好友夫妇依旧紧紧拥抱在一起,那肆意满足过的唇瓣红润晶莹,带着令人垂涎嫉妒的春情。 “南,嫂子没事吧?”应劭峰这话也就随口问问,算准时间外攻内应的,要是还让许东满受了重伤,那他们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嗯。” 简傲南回应的同时,轻撩起她被咖啡黏糊的一片刘海,看到已经停止流血的额角伤口,瞳孔转暗,拦腰抱起许东满就往外走。 从破门而入到走,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看何筱筠一眼,真叫她伤心。 “南哥……”何筱筠不甘地唤道,换不回他一个回头、半步停顿,却在他后腰下走动的紧翘部位发现了那一抹微微晃动的银光,顿时惊得捂住嘴。 警卫员也发现了那抹银光,连忙上前低道:“团长,你后面有东西,好像是针……” 被横抱的许东满闻言立刻抬头,惊愕地看到抱着自己的家伙居然也不放下她,单手一撑,往后抓了把,一支长长的银针顿时在他指掌里出现,那针尖还带着未及滑落的一滴小血珠。 “哼!” 终于,简傲南停顿、回头,却是给何筱筠抛去阴冷的一眼,手一抖,那根长银针划破人们的视野,急剧穿透气流,隐约中带起‘咝’的一声,针尖对着惊愣捂嘴的何筱筠而去—— 快得来不及惊呼,何筱筠只觉耳旁发丝被撩动,一阵凉风掠过,细小的‘噗’一声,银针钉入了她身后的大圆柱。 “再有下次,我要的,会是你的命!”抛下这么阴狠而决绝的一句话,简傲南抱着许东满扬长而去。 许东满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要求道:“你放我下来。” 简傲南充耳不闻,继续着钢铁般的箍抱,向前。 “放我下来,请放下我……”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自觉的颤抖。 对银针的恐惧,以及对他的担忧使她颤抖—— 简傲南以为她在害怕,紧了紧拥抱,轻柔地抬手拂了拂她的头顶,低柔的声音与语气像是安抚一个夜半被噩梦惊醒的幼童:“没事了,没有人会伤害你……我也不会。” “简傲南……”许东满被绑架、被砸头、被针尖威胁,对死亡恐惧,却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居然为了他这么温柔的一句话,叫了他的名字后便哽咽难言,热泪不争气地涌出了眼眶,刹那就湿了紧紧偎着的胸口。 “别哭!都是我的错……”简傲南的脚步停驻,看着怀里泪人儿一样的女人,在被泪湿的那片胸口下,像是有一只手在里面紧拧着他的心脏,好疼,疼得他没了气焰,没了高傲,只剩下一片后悔:“对不起!” 对不起,东东!我不应该听峰的馊主意,不应该等到所谓的最后关头,我应该早点进去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先放下我,我自己能走。”她用力抹了把眼泪,挣扎着下地,“那针扎你哪里了?让我看看……” 简傲南松手,却按住了她想绕到身后去看的双肩,微觉窘迫,“呃……我没事,一根小针扎一下就跟蚊子叮一下没区别,倒是你的额头,要赶快处理,走,上车。” 被强迫着推上车,简傲南动作毫无迟滞地坐进驾驶座,发动在暗夜里白得刺眼的路虎,飚往医院。 东满泪眼涟涟,悄悄瞄着他侧身的后背部分,猜测着那银针到底刺入了他哪里? 何筱筠拿针的最后姿势,那是对着她的腹部而来的,但是,照简傲南的身高…… 许东满比对了一下自己与他在身高距离上拉开的部位,霍地烧红了脸。 简傲南虽然正襟危坐,手握方向盘,眼望着前方路况,却也无时无刻不用他的灵敏眼耳注意着她的一举一瞥。 瞄到她陡然含羞带怯的神情,他心脏一麻,又一痒,像是新伤初愈在心底结痂的伤口,恨不得伸一只手进去挠痒痒;更恨不得停车熄火,就在这夜半郊区无人的路边,像第一次那样,放低座椅,将她压在身下,在狭窄的车厢里,紧密贴合、热烈缠绵…… 但是,他什么也不能做,除了抓着方向盘,一紧,再紧,脚下加速,一快,再快。 跟在后面的应劭峰等人,都替他们捏了把冷汗,不敢阻扰,只能提速紧跟着看情况。 到了军区医院,夜半值班的魏宗政被简傲南拉着,不得不再次小题大做,亲自将东满被咖啡杯擦破皮的额角仔细除菌上药,拿白纱布缠头包了个结实,还仔细做了脑电波检查。 那样子,就像对待车祸被撞后昏迷初醒的重病患,而不是只需一片大点的创可贴就能解决的小擦伤。 许东满也说不用,可人家那是什么个性,霸道地一挥手,说:“必须的!”魏宗政也没辙,照做就是。 到了他身上,就完全两极化对待了。 “就一针扎一下,不用看了!”简傲南下意识地后退,不让人接近被针扎的右臀。 “来,就是小伤口也得处理,要是发炎了就麻烦了,许小姐,你说是不是?”魏宗政难得逮到个机会,怎么肯放过?特意询问像是他软肋的许东满,让他逃无可逃。 “嗯!赶紧让魏叔叔看看,那针很长,要是刺伤了内里什么的,我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说着,许东满已经有满眼含泪,凄楚得叫人于心不忍。 只要她一句话,简傲南就是上刀山下油锅都不皱一下眉头,何况,她那句‘一辈子’荡漾得他心肝扑通狂跳,只是脱个裤子牺牲一下屁股,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姑娘,有什么好扭捏的? “好,你躺下休息一会儿,我跟魏叔去。”他按下她的肩膀,看着她躺好了,替她掖下被子才淡淡一笑,走出病房。 过了约半小时,简傲南检查完毕回来,却在病房门口看见本应在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居然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发呆,胸中一股气涌上,大步就要冲上去怒骂她—脑中忽然想起了某位前辈的谆谆教诲: “她现在就是一朵娇嫩的花骨朵,你要细心呵护,等她对你开放层层花瓣,你才能得见她真正的美丽,千万不要随意对她呼喝,让她饱经神经摧残,提早凋零……” 简傲南前冲的身形收住,耐着性子走过去,在她抬头前,用双臂将她环抱住,声音尽量放柔放低,轻责:“怎么不在房里等我?这外面冷……” 忽然被他的气息包围,许东满第一个反应是抗拒,听到头顶上传来的温柔话语,再也挣扎不起来,温顺地被他抱着,不说话。 她能说她是紧张他那里被针扎的程度,脑里纷乱,像是有只蜜蜂在嗡嗡不休地扰乱她的休息,坐卧不安吗? 不能,不想,也不愿。 “来,进去躺着。”他蹲下,手臂穿过她膝盖弯,就要抱起她。 “不要!” 她抗拒着移开腿站起来,垂着眼,像个无辜的小孩,讪讪地说:“这么晚了,我想回家。” 简傲南看着落空的手臂,轻叹了声:简傲南,她还在抗拒你! “好,那我送你回去。” 他伸出手,牵住了她稍显冰凉的小手,她只是僵了僵,并没有抗拒,乖乖地被他握在掌心。 走出医院,她才忍不住问:“那个,你的伤,怎么说?” 简傲南耳根一热,摇头轻笑,“就留了个针孔,什么事儿也没有,你别放在心上。” “哦。” 她点点头,偷瞄着他在暗影里显得弧度圆翘的臀部,并未见他走路的姿势有一丁点不自然,想是那针应该没刺太深,对他来说也许真是如被蚊虫叮咬了一口而已。 只是,想到要是他迟了一步,那滴血珠就是她的,他臀上的针孔就会是在她腹部——她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简傲南松开她的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住她的肩头。 “虽然即将是夏季,但夜里还是会冷,你以后加班要多带件衣服。” 东满一愣,暖意随着他的外套而来,穿透皮表,渗入四肢,到达心脏…… 他复又拉住了她的手,缓步走向停车场里最亮眼的白车。 他打开车门,手掌撑在车门顶端,为她系扣安全带,关上门,一系列动作十分自然顺畅,似乎早已习惯为女士做这些,又或者是练习了N遍…… 但是,许东满知道,他并无西方绅士的习惯,如果要说认识的人里谁最大男人,她一定无需思索地就说出他的名字…… 看着他带着微笑上车,自己系扣安全带,发动挂档,看倒后镜倒车……动作优雅,像极了受过良好礼教的绅士,而不是她印象里霸气横秋的红三代! 不想那么快送她到家与她分别,简傲南车开得很慢,故意选最绕的街道,缓缓地在市区绕了大半圈,才驶向她家。 许东满也没发觉他在绕路,被绑架受惊的神经放松下来,披着有着他气息与体温的外套,只觉全身都被一种温软的安全感包围,舒服得只想闭上眼睛,任困意一点一点侵占…… 到了那栋危楼下,简傲南熄了火,车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借着外面的街灯,他注视着暗影里蜷缩在他外套里的女人,一种从心脏发出的酥麻感直蔓延到四肢,席卷了他对自己的认知。 原来,他迷恋的,不是和她在一起翻云覆雨的感觉,而是爱上了这个女人! 原来,他对女人的眼泪并非全然嫌恶,起码这个女人的泪水,足以软化他冷硬的心肠,让他曲下高傲的腿,为了她温顺时的嫣然,羞怯时的动人…… “女人,我……我爱你!” 静谧的车厢里,尊贵的南少难得地表白了,然而,被表白的对象却呼吸均匀绵长,正专心与周公下棋。 “你真是只猪,这样也能睡……”同样的话,他不止说过一次,却都没有这一次的心疼怜惜。 简傲南轻拿开她黏在脸颊的发丝,拨开了散在椅背上,为了让她睡的舒服点,他按住电动椅缓慢下放,双眼紧盯着她的脸,只要发现有一丝惊扰她的迹象,就迅速停止。 座椅几乎放平,蜷缩在大外套里的女人伸展了下,慵懒地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咕哝:“简……” 他凑近去听,任凭他耳力再好,也听不到她在梦里嘀咕的话,只能靠她偶尔的呓语里猜测出一点:她在做噩梦! 也许是因为梦里有他,她并未表现得剧烈惊骇与激烈挣扎,只是浓眉轻蹙,偶尔抿唇,不知是在压抑还是在忍耐。 “针……不要……简……屁股……对不起……” 最后,居然还有个满含歉意的“对不起”三个字,叫附耳倾听的男子嘴角开出了一朵灿烂夏花。 她在担心他的伤! 虽然她猜到了针扎的地方是他屁股,让他有点尴尬,但是远远敌不过她为他忧心牵挂到梦里给他带来的惊喜。 他将驾驶座的座椅也放平,卷起袖子伸出手,轻轻撩起她的长发,手掌从她脖颈那一弯里穿过,让她枕在了自己手臂里,感受着她颈部温婉的曲线,嫩滑的肌肤,稳定的脉搏,柔软毛发的瘙痒,以及淡淡的发香…… 简傲南闭上了眼。 跟了一路的小刘,拿着许东满落在何筱筠别墅的包,想要等她下车时送上去给她的,却在车上等了几分钟,前方的路虎车里并无人下车。 好吧,团长夫人今天受到的惊吓不小,团长一定要安慰她的,况且,他难得和夫人不再针锋相对,自然需要独处的机会,增进感情,于是乎,小刘接着等…… 等得出了名耐心的小刘都受不住了,打开手机翻看某个昵称‘亲爱的菱’给他发的信息,回复完,再把她的留言翻出来都听过一遍,前面的车子依旧岿然如山,毫无动静。 小刘看了看时间,都凌晨一点了! 大慨两小时前,他接了个电话,是许东满的父母打来的,他说她现在和团长在一块,不方便接电话,他们也就相信了,居然也放心地没再打电话来查问。 看来,他还要加倍努力,让菱儿的父母也像许家父母信赖团长的人品一样信赖他,把菱儿交给他,过了午夜不归家也没问题……嘿嘿! 在心里偷偷傻乐了一下,小刘收起手机,下车上前。 如果,团长等不及要在车里办事的话,这都近一个小时了,也该办完了,而且,他并没发现车震的现象,一直都很安稳。 小刘走到车窗前,刚一往车里探头,仰躺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就立刻睁开了眼。 黑暗中,那一双精利的眼,有如狼似豹的绿光一闪而过,定格在快贴到车窗上的脑袋。 他自由的左手抬起,轻轻一挥,车窗上的脑袋便识时务地退了开去。 退开的小刘既羡慕又感叹,羡慕的是人家长官在车里躺着怀拥睡美人,感叹的是他命苦,不但不能和亲爱的女朋友长时间相处,连亲热一回都要苦苦巴望着机会,苦苦计算着时间…… 大半夜的,看到刚才车里那一幕温馨得令人向往的美好画面,他的空虚寂寞便加倍的剧烈,想念那张羞红了更像苹果般鲜艳香甜的脸蛋,那副饱满得如成熟的蜜桃、柔嫩得似乎一挤压就能出水的娇躯…… 啊~~~! 小刘捶胸,仰首向天,做无声的呐喊。 呐喊完,耷拉着脑袋爬上车,继续等待。 尼玛的团长,你抱着老婆一亲香泽,可知道兄弟我孤单可怜得只能对着手机上的照片,上,拼命咽口水,下,拼命收腹倒吸气? 团长自然不知道! 但是,小刘也没再等多久,就见前面的车门开了,下来的是团长那两条比常人稳健有力的长腿。 简傲南下了车,绕过车的另一头,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俯身弯腰,将还未醒的女人轻轻抱起。 许东满最近工作有点累,今天又受惊不小,一旦入梦就睡得香沉,他轻轻托起她的身子时,只见她挣扎了一下,像是不舒服地抗议了一声,又在他臂弯里安然无异。 阴森狭窄而充满异味的楼道,此时变成了最甜蜜的折磨。 简傲南抱着她,必须侧着身走,才能保证不使她碰到楼梯扶手或墙壁,又得轻脚轻踏,才能不让楼梯发出‘咯吱’的噪音惊醒她的香梦。 这让身材高大、脚心重、又一贯追求速度的简傲南吃尽了苦头,抱着怀里的馨香柔软,在阴暗里缓慢挪移…… 就连拿着包在后看的小刘都替他觉得痛苦,更是一丁点声响都不敢弄出来。 团长,俺不嫉妒您了,您是温柔真男人,俺佩服您! 到了三楼,小刘手脚轻灵地上前替他按门铃,来开门的是惺忪的许岩鹭,看到门口的人之后,连忙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煎傲南却退后半步,摇了摇头,示意他让开,自己抱进去。 “她房间在哪?”稳步迈进,他低问。 “哦,在这边……”李秋兰也披着大衣走了出来,看到这画面也吓了一跳,赶紧先去开女儿的房门。 简傲南走进,将怀里的女人轻放在单人床上,拉过印着碎花的棉被盖上,起身迅速扫了这间摆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书桌、便只有一只小衣柜的狭窄空间,皱了皱眉,转身走出,轻巧的关灯关门。 “傲南,东满的头……怎么回事?”等门关上,许岩鹭便低声问。 小刘将包交到李秋兰手上,就先下楼了。 “爸,妈,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东满受伤了。”简傲南先道歉,再轻描淡写地说东满是因为何筱筠砸咖啡杯而磕破了额头,没提绑架的事。 “她没事,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了,你们放心,她就是太累,睡着了我也不想叫醒她。” “哦!那……谢谢你送她回来。” 他们现在扑朔迷离的关系,让许岩鹭觉得有点乱,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口里叫自己做爸爸、却和女儿分居、一年后大抵要离婚的女婿了。 岳父的客气,让简傲南眉头一拧,郑重地声明:“爸,妈,不要说谢!东满是我老婆,我今天送她回来,是为了一年后的正式迎娶,希望爸妈原谅我之前的鲁莽,支持我追回东满的心。” 许岩鹭夫妇交换一眼,不能说不,只能点头,将这个权贵女婿送出门。 倚着房门,被吵醒的西满揉着乱糟糟的短发,望着门口的高大背影,在心里暗叫:南哥,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支持你,你都还有我! 【096】你在找我 许东满一觉睡到了天亮,像只满足的小猫,还未睁眼,就在包围着自己的温暖里先蹭了蹭——咦,怎么不是她纯棉枕头巾的料子? 霍地睁眼,入目的是熟悉的房间,她吐了口气,这才去看自己身下的布料……一件黑色的长风衣,用的是硬挺光滑的高级料子,自然不是她那纯棉的枕头巾可比。 她撑坐起来,看着黑风衣,脑海里纷乱翻涌,一时之间,竟什么也不能想,心烦意乱。 跳下床冲进浴室,她掬起冷水往脸上泼,碰到绷带才下意识的抬头,怔怔望着镜子里像个重伤了脑袋的自己,手指摸上缠了一整圈脑门的白色绷带,耳里响起他在冰冷的医院里霸道掷地的声音:“必须的!” 她解开绷带,发现额角只有一块大小约一片指甲面积的伤口。 其实人的额骨坚硬,何筱筠力道又不大,咖啡杯只是磕破了一层表皮,但是那个男人却在看到她的伤口时,满目心疼与自责,仿佛她不是脑震荡变傻,便是要毁容似的。 想到那张严肃紧张的俊脸,镜子里的秀丽脸庞扬起了一丝微笑。 简傲南,谢谢你,谢谢你来救我!谢谢你为我挨的那一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即使,你的方式还是很霸道,但是,我似乎能感觉到你的心意了…… 东满找了片创可贴贴在额角伤口上,对着镜子满意的笑笑。 走出浴室,她猛然被围在门口的三个人吓一跳,惊呼:“嗬!你们……干什么?” “东满,你怎么把绷带扯掉,伤没事了吗?”许岩鹭盯着她的额头。 东满摇头,指指自己贴了创可贴的地方,“没事啊,你看,就这里一点点。” “呼!你昨晚回来包着绷带,把我们都吓坏了!” “昨晚?” 她居然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回家的了……是简傲南把她送回来的?他说了什么吗? 正小心翼翼地在父母脸上寻找痕迹,一旁的西满就拉住了她的手臂。 “姐,你是不是和南哥和好了?” 和好? 许东满皱眉,捋开弟弟的手,“不关你这个狗腿子汉奸的事。” 西满嘴一撇,埋怨地嘀咕:“女人就是小气,这么久了还记仇……” 东满浓眉一竖,抬脚在弟弟汲着人字拖的脚面上狠狠一跺—— “哎哟!”许西满立刻弯腰抱着脚跳着退开,寻找庇护:“妈,姐踩我!” 李秋兰并未偏袒,还伸手轻打了一下儿子的屁股,佯怒道:“谁让你得罪了女人?哼!” 许西满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放下脚改为抱着母亲的手臂,“妈,我说错了!我该打,您别生气,您是女人里最不小气的那一个,不像某个女人……” 东满横眉怒目,举手过去佯装要打弟弟,西满即刻抱头鼠窜,在厅里与父母间转来转去,不让姐姐打到。 两姐弟嬉闹了一会儿,东满也确定了家人对昨晚的绑架一无所知,只是,当她说额头是自己穿高跟鞋不小心扭了一下磕到尖角的时候,父母眼里的尽是心疼,没有往日的怨责。 父母建议她请假一天在家休息,东满却不愿因这么点小伤就错失了自己人生里第一次参与的潮流大秀,用刘海遮住了额角的伤,神采奕奕地下楼上班。 许东满走到最后几层楼梯,就呼吸一窒,顿住了往下踩的脚,抓着楼梯扶手,不上不下地杵着,忐忑不定。 楼道口的正对面,停着一辆亮眼的白色路虎,让人无法不被吸引视线。何况,还有个一身黑、身材比例无可挑剔的男人,双手插袋斜靠在车身,微仰着头,呈现传说中最性感的四十五度角—— 在清晨的金光下,那代表刚毅的下颚,泛着浅粉色泽光的嘴唇,笔挺如峰的鼻梁,如刀似剑的墨染浓眉,便是那耳珠,也在金光里呈现一种诱人的透明粉色,令人垂涎…… 唯一可惜的是,他戴了一副墨镜,让人看不清镜片后的眼睛。 但是,许东满却知道,他有一双英俊五官里最为致命的眼睛! 深邃黝黑,锋芒锐利,顽痞邪气,既可狠戾如嗜血的虎狼,又可玩世不恭如败家仔,更可清新浅笑如纯真孩童,温柔似水如深情恋人…… 想到他的柔情,许东满的心脏禁不住麻了麻,扶住楼梯扶手的五指无力地松了松。 就在此时,那传说里得见的最性感四十五度角转了过来,下一秒,他嘴角上扬,有一个小小的漩涡在他嘴边出现,柔化了他那张不笑时无处不刚毅的脸。 他站直走了过来,站在楼道狭窄的出口,堵了那一地的金光,让站在上面几层楼梯的许东满顿觉天昏地暗。 “早!” 背着金光的他轻笑着道早,取下鼻梁上的墨镜,往胸前一挂,对她伸出手—— 东满顿时浑身一颤,暗道:真要命! 如果抛开一切恩怨,她绝对会花痴地对眼前的男人做捧心状,实在是太帅了! 但是,他们之间早已不单纯,一瞬的惊艳过后,便是尴尬。 许东满硬着头皮向下走,无视他伸过来的手,停在他面前,“麻烦让让,我要上班……” 简傲南不以为意地收回空的手,“我知道,我就是来接你上班的。” 许东满讶异地抬头,却只对上他含笑的温柔眼神,顿时,心底某处一紧,连忙低头。 “你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伤了也不愿意休息……”他轻叹,抬手拂上她的脸,“让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没事了,就一点点……”她下意识地去避,却被他扣住下颚托起,被迫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 他专注地拨开她的刘海,一只大掌几乎侵占了她所有的视野,却依旧能看见他那双精光锐利的眼睛里,只剩下疼惜。 “简傲南,拜托你不要……”东满咬住了唇,硬生生忍住了要冲口而出的话。 拜托你不要这么温柔! 拜托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拜托你回到以前的你吧,凶狠的霸道,恶少般的欺凌,目空一切的傲慢自大,将我踩在脚下的轻蔑讥诮,嘲讽摆弄…… 什么都好,只要不是这种能腐蚀人心的温柔!更不要这种能让我迷失的疼惜眼神! 简傲南,求你了! “怎么了?我弄疼了你?”见她咬牙似在忍耐,简傲南倏地收回了手,满脸的歉意,与自觉做错事的愧意,“对不起,我粗手粗脚惯了,以后……一定会小心……” 东满眼眶一热,差点就有水汽冲出来,赶忙用力推开他,从他的腋下钻出。 迎着早晨的温暖金光,她微眯着眼,长吐了一口气,深呼吸将那即将漫出来的热泪逼回去。 “走吧,我送你去上班。”简傲南伸出手的目标原本是要牵她的手,在快触碰到的时候,不确定她是不是在为自己弄疼她而生气,改为拉她的袖子。 东满回头,怔怔看着自己袖口上的那两只手指,形容不出心里的感觉,浅浅的麻疼,涩涩的酸苦,还有点难以言喻的舒爽…… 简傲南,居然也会有这种惊惊怯怯、小心翼翼的时候? 如果刚才有泪,那么,她现在就该是破涕为笑了。 他拉着她的袖子,依旧像昨晚那般绅士,送她上车,自己再绕到另一头上车开动。 一路上,她没说话,他也不出声。 车子到了茗衣楼下,她一声‘谢谢’就要下车,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东满,像昨晚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你别怕。” “嗯。” “你中午什么时候吃饭,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在公司吃饭。” “你们公司有什么吃的?” 东满终于转过了头,“盒饭。” “盒饭?那怎么行,中午我带你去吃私房菜,新鲜营养又好吃……” “简傲南!”东满不耐的打断他,“我今天会很忙,没空陪你吃饭!” 说完,她就直接下车。 被她这么一喝,简傲南胸口一堵,气闷难受,看着她的背影转进旋转玻璃门内,掩在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里再也不见,他抬起拳头,恨恨砸在她坐过还留有她体温的副驾驶座上。 许东满,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本少爷这么温言软语、低声下气了,你居然还给我摆脸色?! 白色路虎停在人来人往的大楼前,在这个上班高峰期,不知引来多少人侧目,加上挡风玻璃内那一张含威带怒的俊脸,更是让人心肝扑通直跳。 许东满直上16楼,走出电梯时,眼望向那扇玻璃墙,脚就不由自主地迈过去,向下望—— 果然,那部白色的车子依旧杵在大门口那儿,一如那主人的德行,嚣张得不知低调为何物,赢得路人纷纷回头。 这一对男女,一个在地面的车里郁闷恼火,一个在高楼的玻璃墙后纠结烦忧。 等那白色车子终于受够了瞩目开走,东满也缓缓叹口气,转身走进去工作。 忙碌的工作,果然是治疗烦忧的最佳良药,忙了一上午,投入工作的许东满早忘了简傲南这号人物,吃过盒饭,就和设计师一起下楼,坐公司的专车去现场做最后阶段的准备。 到得大门口,公司的黑色专车已经在那里等了,但同时,等在那里的还有一部白色路虎。 许东满一愣,随即缩起手脚想掩在设计师和几个同事身后,钻进车子,他就不会发现自己…… 然而,她低估了简军官那双如X光透视的眼睛。 “东满!” 当一双黑色长筒靴出现在她低垂的眼皮下时,她就在心里哀鸣一声,认命地抬起头。 “嗨!这么巧,在这边逛街呢?不好意思,我在忙,改天请你吃饭啊!”说着,东满就想从他身边掠过。 她不希望同事知道她与简傲南的关系,更不希望他们认出这个锋芒毕露的男人,只能自说自话般,暗示他:她和他只是普通的点头之交,她在话里也表示了,只要他今天合作,下次她请他吃饭。 只是,简傲南粗线条,根本不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什么不妥,他更巴不得公告天下:她是他老婆,所有人禁止觊觎! 还有,简傲南不论外貌身材,到气质衣饰,到代步的名车,都是令人难以忽略的气势逼人,东满的希望除了落空一途,没有第二种可能。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望了过来。 简傲南不为所觉,眼里只有这个笑得虚假的女人,自顾自地去牵她的手,“忙也要按时吃饭!走,吃个饭很快的,不会耽误你时间。” 东满摇头,连忙两只手交握着,避开他,“谢谢你的好意,我吃过了。” 简傲南眉头一拧,“那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要不是旁边有那么多人看着,东满真想仰天哀嚎痛诉:老天你怎么派个简傲南这样生冷不忌的男人来修理我?! “不用你送,我们坐专车!” 东满再也顾不上别人会怎么想,绕过他就往公司车里钻。 一坐下,她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她居然抢在了顶头上司前头! OMG! 如果在美国,下属越过上司上车,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这里,尊卑分得很严谨,领导就是领导,岂能让下面的人僭越? 她这下子又完蛋了!靠简云龙的关系,她才能到茗衣工作,空降到首席设计师身边当助理,现在,她大慨把设计师都得罪了! 都是那个该死的简傲南! 茗衣的首席设计师——米蔓,看了看简傲南,眼里有欣赏的光,她上车时东满立刻道歉,她只是笑了笑,面上并无任何不悦。 但是,东满心里还是凉凉的。 要知道,在这个圈子,也许不仅这个圈子,应该说所有自诩高雅斯文的人,都把面具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你绝不可能在面上看出他们真正的情绪,所以,东满忐忑不安,暗里将简傲南这个煞星在水火里翻来覆去、蒸煮煎烤,以消心头气恨。 到了秀场,看着已经布置完毕的唯美T台,东满的眼亮了。 哇,真美! 真想哪一天她也能站在上面,接受掌声与鲜花! 可惜她身高只有一米六五,不能当模特,就只有希望能有一天挤进设计师行列,带着她设计的美服展现给世人…… 简傲南随后踏进秀场,看到的就是她痴望着秀台的侧面。 这种神情他并不陌生,因为星梦的关系,他和鑫云从小就是服装秀的常客,经常看到有人这样痴痴望着T台出神,眼里充满了梦想与斗志。 看来,他的女人也想成为其中之一。 微微一笑,他在角落的暗影里坐了下来,看着那女人跑进跑出,偶然间发现了他,居然白了他一眼,脸上红扑扑的,煞是有趣。 陆陆续续的,服装秀的模特来了,看服装秀的人也来了,有商政名流,也少不了各种媒体记者。 他只是坐在角落,并不刻意掩藏自己,很快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他,过来寒暄,媒体也随之而来,问他能不能接受采访,回答几个问题? 凭着以往的经验,媒体记者并没指望他会有任何回答,只要他不要黑脸一掌扫翻他们的镜头就不错了—— 但是,今天,南少像是心情不错,不但没黑脸,对着镜头还和颜悦色,有问有答。 记者的胆子渐渐大了,不趁南少心情好的时候多挖点内幕,更待何时? “请问南少,这里是茗衣的发布会现场,您来这里是为了替星梦监督竞争对手吗?” “请问,前年岳总订婚礼取消,有人说是你阻止的,这传言属实吗?” “南少……” 简傲南的脸开始沉了下来,目光放远,投注在曾经有那个女人忙碌身影的台前,如今已一无所踪,不由瞳眸暗了暗。 茗衣,是星梦的竞争对手! 许东满,你这是故意的吗? 我妈曾经苛责你刻薄你,你就要这样报复我妈,走到对立面?还是说,你为了离开我要这样不择手段? 看到南少越发阴鹜的神情,记者们面面相觑,以眼神传递着相同的意思:撩到虎须了,快走! 两下子,围着他的人都散了,身边两米内没人敢接近。 灯光暗下来,光束投在台上,那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位年轻美丽的主持人,介绍今天服装秀的主题。 所有人都各就各位,音乐响起,灯光闪烁,第一批模特开始踩着轻快的脚步从后台迈出。 许东满在后台与前台之间的挡板后,偷偷瞧着外面。 暗影里,看不清来的人里有谁谁谁,只见人头攒动,闪光灯此起彼落,来的人还真不少。 “东满!” 忽然,茗衣的首席设计师也是她的顶头上司,米蔓在叫她的名字。 东满立刻跑回去,对自己表现得如乡巴佬进城对一切感到新奇而有点羞愧,“对不起,米老师,我在这。” 见她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米蔓失笑,轻拍了拍她,“不用老是说对不起,你没错。我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东满不解,貌似该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事? 米蔓面上有点为难,“有个男模特突然拉肚子,现在连脚都站不住了,看那样子是上不了场,你帮我想想办法……他可是重头戏啊,缺了他还不砸了我的招牌?” “就不能找个差不多的顶替一下吗?”这后台里虽然男模比女模少,但找一个顶替总有的。 “压轴的是严东尘,以他身材比例设计的衣服,别人怎么能穿……”米蔓眼神闪了闪,补充道:“我要一个最起码一米九的男模,要不然,穿不出衣服的感觉,我的心血就白费了!” 严东尘?那个身高以及肌肉都极其发达的男模? 东满抓了抓头发,在R城还真不好找一个和他差不多的男模,何况现在这个时候能上哪里找? “那怎么办?叫杨姐打电话去问问,圈里有没有类似的模特?” “来不及了!问完,再调档,等他过来,这服装发表会也完了……”米蔓焦急地搓着双手,一副天就要塌下来的慌乱模样。 看得东满也焦急起来,捏着掌心几度欲言又止。 一米九,肌肉发达…… 有一个比严东尘更酷、更帅、更有型的男人就在台下,她坚信由他来穿那套压轴衣服,只会比严东尘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她不敢说,她怕自己说了,到时简傲南不愿意帮忙,岂不是给了米蔓希望再掐灭,加倍痛苦? “米老师,你先别急,我去问问看。”说完,许东满就一溜烟窜出后台。 展台下暗影重重,东满凭着刚才他坐的位置,摸索过去。 但是,刚才他坐的角落里只剩下几位陌生的男女,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东满焦急地四望,尽了自己目力所及之处,均不见他。 简傲南,你去哪儿了? 一大早坐在这里看我工作,这会儿大少爷看得不耐烦了,走了吗? 重重叹了口气,她只好回去告诉米蔓,她帮不上忙了…… 就在许东满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靠墙边往回走的时候,头顶响起了一声此时如天籁的声音: “你是不是在找我?” 许东满反手就往声音来源抓去,果然抓住了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惊喜的紧紧用双手包住,抬头在暗影里对上一双闪着漆亮精光的眼,“简傲南!” 简傲南陡然一震。 从来没有听过她这样欢喜叫他的名字,像久寻不着已经放弃的希望再次燃起火光,又像是本应不见不散在等的情人却没了身影,失落转身发现他就在身后的惊喜…… 就着她握抱的手一拉,她向前一扑,扑进他等着的怀抱,他用另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腰。 “你在找我!” 这句已经是肯定句,说出来时竟然有种陌生的甜蜜从心底漫开。 她在找他! 她在原来的座位上找不到他,尽管暗影摇曳、尽管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比常人好几倍的视力,依旧看到了她脸上那明显的失落,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 看那样子,她应该是来找他的,但是,他竟然心生了一种陌生的怯意,就怕他乐颠乐颠地上前,她那张毒舌会说出让他觉得自作多情的话—— 但是,看到她颓丧的样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三两下就来到了她身后,任她舌毒嘴坏,他也不希望看到她失去神采的样子。 “对对对,我找你!快跟我来。”东满哪里猜得到这个一向凭自己喜好行事的南少,一刹间已经转过了那么多心思?拉着他就往前走。 【097】可以吻你吗? 简傲南身心都暖软了,在暗影里浅浅笑着,被她拉着疾走。 在后台,东满拉着他走入放杂物的小格间,简傲南不知所以,用询问的眼神问着她:你把我这么一大大男人带进这么一个狭窄房间,意欲何为? 东满抬头看着他,压低声音恳求:“傲南,有件事,请你江湖救急。” “嗯?”他微眯了眯眼,有事相求就把他的姓氏省略掉了? 这女人真现实。 东满自知要高傲的他帮忙,有点难度,但总是要尽最大努力。 “有个模特儿,临时出了问题不能上台,他的衣服只能你这种身高比例才能穿,所以……” 简傲南面无表情,冷哼:“我又不是模特!” “傲南,你就帮帮忙,穿着衣服按他们说的步法走一趟T台就行了。” “我不会!”他断然拒绝,转身就要走出小杂间。 其实模特该干什么,从小耳濡目染的他,早心里有数,只是,他不甘心她这么欢喜的来找他、见到他那般惊喜却只是为了一个临时的模特缺? 这让尊贵的南少很受伤。 原来,他在她心里,还不如一个臭模特?! “简傲南!” 东满急了,从背后一把抱住他不让他走,“我知道你不屑做这种事,但是,人都有不可预计的临时麻烦,能帮人一把,我们就帮一把!而且,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件困难的事,你就当作在部队阅兵仪式上走一圈也行,米老师不会要求那么多的……” 简傲南闭上眼,感受着后背上紧贴的女人温软,内心挣扎。 是,在T台上走一遭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困难,但是,她想过没有,他是星梦总裁岳青的儿子,岂能为竞争对手茗衣站台? 他母亲要是知道了,该怎样痛心? 他已经一次又一次忤逆她,与她的意愿背道而驰了,难道还要再伤害她一次? “……我知道你并不是那些冷漠的公子哥,你是军人,你一定助人为乐,有一颗正义善良的心……” 正义?善良?助人为乐? 这女人还真是为了说服他帮忙,什么词语都敢往他身上放啊! 他看见街边流浪汉被欺负,绝对不会出手多管闲事,除非他心情不好想找人揍几拳出气。 所以,他一点也不正义善良,更不助人为乐。 他看到缺手断脚的乞丐在街边哀求着乞讨,也能不为所动,冷漠地走过,与那些视人命为草芥的公子哥也差不了多少。 他是军人,同时也是恶霸,谁让他看不顺眼,谁敢惹他,一准遭殃! 这个女人不也是一路遭殃过来的,她这么快就都忘了? 茗衣到底给了她多少钱月薪,居然能让她这么卖力? 身后紧抱着他的女人还在絮絮叨叨地劝说,简傲南在心里叹口气,紧闭的眼睁开,抬手去掰环在腰间的两只小手。 许东满以为他还是要走,抱得更紧了,“简傲南,你帮帮忙吧?事后,我请你吃饭,请你看电影,请你……” 简傲南一听,乐了。 “好,我帮。” 东满愣了愣,被他掰开手,看着他转身,俊脸上写着‘勉为其难’四大字,有点不敢确定地问:“你说,你答应帮忙顶替走一回模特?” 简傲南郑重地点头,“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说看。”东满欣喜的裂开了嘴。 只要他愿意,什么条件,不过分的她就做主了。 “我要你帮我换衣服,不要别人!还有,给我上妆,我不想被人看出来是我而大做文章。” “呃,后面那一条没问题,但是……”要她帮他换衣服? “不答应?”简傲南垂下眼帘,掩了眸底就要泄露的笑意,冷哼:“那就算了,我走,再见!” “等一下!”东满咬了咬牙,叫住他,“我答应!” 换衣服就换衣服,又不是没看过他的L体,做都做过了,帮他换衣服有什么难? 简傲南唇角禁不住的上扬,却仍傲慢地说:“我不要和他们一起在后台换衣服,我需要一间独立的更衣室。” “好。”这个更不是难题。 “那还不走?” 简傲南反倒主动起来,拉着她走出去。 米蔓看到他,满意的一笑,指挥工作人员替他上妆,拿了衣服,叫东满带着他去大牌名模才有的独立更衣室换装。 东满拿着要换的衣服,站在他背后,有点不知所措。 简傲南背对着她,开始脱下自己的外套,恤衫,解开皮带,长裤…… 东满看着他的肌肤一点一点地在视野里展现,倍感折磨。 在东满的记忆里,他脱衣是神速的,哪里是今天这样慢吞吞的,好像怕扯坏了扣子,撕爆了缝线? 当他迟疑了下,还是褪下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时,东满赶紧闭起了眼,扭过头去—— 下一刻,她又立马扭回头,睁大了双眼,盯着他比别地都白了几个色度的右边臀瓣上,一个明显暗红的点。 那是昨晚被长针刺入留下的伤口,伤口外围已经有了微微发肿的迹象。 东满想靠近再看清楚一点,他却陡然转身—— “啊!” 她吓得跳起来,丢开手里的衣服就掩住眼睛,“简傲南,你这个暴露狂,快转过去!” “暴露狂?”简傲南却在轻笑,“你确定不要我暴露?那我穿回自己的衣服了……”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先把那个……内裤……穿起来。”东满第一次在这样灯光明亮下见到男人的那个地方,虽是已婚妇女,虽和他已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但是仍然无法坦然面对,羞窘得差点就要夺门而逃。 “哪一个?” “内裤,那个肉色的……我掉到地上了……”东满悄悄移开了一只眼,蹲下翻转那一整套衣服里的内裤,别开头,用两指勾着递给他。 他接了过去,似乎在笑,她可以感觉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嘲笑的味道。 窸窸簌簌一阵过后,他说:“好了。” 东满慢慢放下捂眼睛的手,看到他果真只穿着一条肉色的四角内裤,还正面对着她,前方鼓鼓的,羞得她立刻转头,面颊一片滚烫。 “那个,衣服……” “嗯,衣服你来!”某男张开四肢,等着某女来伺候穿衣。 “呃!” 东满恨恨的咬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明知这个男人就是借机羞辱她,奈何不愿看到自己花费了许多心血的秀与完美擦肩,只得弯腰捡起衣服,告诉自己:就当他是一副塑胶模特! 但是,塑胶人模没有滚烫的体温,胸膛不会诱人地起伏,她的手指触碰过的地方不会收缩轻颤,甚至,头顶上不会有剧烈抽气的声响…… 不算狭窄的更衣室里,顿时气温陡升优胜盛夏,两个人额上都有了薄汗。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头顶、颈旁,东满只听心跳如鼓,在耳膜里怦然回响,只见自己的手指在止不住地颤抖,怎么也扣不拢他胸前发着金光的纽扣,只觉视力下降,昏眩如烈日下暴晒中了暑…… “东东……” 突然,他低唤,声音悠远如千里之遥的山那头传来,却低哑近在耳畔,仿佛轻咬着她的耳朵呢喃,钻进她耳膜,带着一股微电流瞬间到达心脏,引得她浑身战栗,本能地往另一旁躲—— 简傲南张开的臂膀等着她的投送,她一靠过来就圈住了她的腰,脚向前移,她就慌忙往后退——一进一退,再进再退,直到她的背抵上打了紫色光影的墙壁。 “我想吻你……”醉梦似的呢喃,他俯下了头,在退无可无退的她耳边吹送热气,“我可以吻你吗?” 许东满浑身一颤,紧抿着唇摇头。 然而——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某男话音未落全,就逮住了那两瓣紧抿的唇,温软的舌描绘着她的唇形,带起麻痒,像一队蚂蚁反复经过,挑衅她的容忍度,惹得她张嘴想咬掉那一队肆无忌惮的蚂蚁…… 强硬的柔软逮住机会将自己推进她的唇齿间,将她想要驱赶蚂蚁的舌推得节节败退,阵地失守。 刹那间,天昏地暗,狂风暴雨,她就像一叶扁舟,在他凶猛的海浪里,被席卷、抛转、吸食、吞噬…… 渐渐的,风平浪静,温柔轻涌,将她放生…… 简傲南强迫自己放开她,背转身扣好余下的扣子,深吸几口气,才能安抚躁动叫嚣着要更进一步的灵魂,回身,清了清嗓子说:“我这样子可以了吧?” 许东满也已稍稍回神,打量了他上下一眼,点头,轻启两瓣红唇:“嗯。” 余下的过程,许东满都有点恍惚,眼里只剩下那抹金白相间的高大身影。 他描画过的五官变得极其深邃,如来自古老神话里的西方贵族,古铜色的肌肤却比那些王公贵爵多了一份英气凛然,挑染过的短发发着金光,灯光打在他身上,像是戴了顶皇冠,每走一步都带动了金色的光浪,绚丽夺目。 饶是米蔓在服装界见过名模无数,也被眼前的男人迷了眼,有几秒钟的失神。 尔后,她对东满抛去感激的一眼。 今天的秀,有了他已经超越完美! 也许,严东尘能为此划下完美的句号,而他简傲南,划下的却是完美的感叹号! 米蔓自得地笑了笑,自己果然有眼光,更有魄力,不惜临时逼退严东尘,成功赌赢了许东满的良善,在她的暗示下,自动找来了他! 许东满并不知这一切都是米老师见到简傲南后临时起意布的局,只当是自己帮到了她,而发直内心的欢喜。 看着面目全非的简傲南走上台,摆着张冷傲的脸沿着T台走了一圈,该停的地方停,该摆的姿势也不含糊,就是内行人,大慨也看不出这是赶鸭子上架的圈外人,更绝想不到他还是个现役军官。 媒体争相拍照,都以为这个陌生的模特是茗衣正要花重金捧起的新星,第一场处女秀就压轴,彰显着他本身的实力,以及不可限量的前途。 设计师带着一众模特上台谢幕,接受如雷的掌声,今天的秀终于落幕。 记者蜂拥到后台,简傲南已经早一步以神速脱衣换装,从更衣间神秘消失。 许东满还在焦急要怎么在出路被堵的情况下摆脱记者,却发现更衣室里早没了人影,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我先走,在停车场等你。 收拾完毕,和米老师告别,许东满到停车场的时候,那辆白色路虎里的男人早已等得不耐烦,远远一见她,就下车冲过来拉着她迅速把她塞进去。 “你搞什么,慢吞吞的?” “我有工作要收尾的。”冲着他刚才帮了一个大忙,她就不计较他的态度了。 他不再说话,开车上路。 “去哪儿?” “去实现你的诺言!” “啊?” “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我快饿死了!” “你……” “你什么你,我有八个小时滴水未进了!” “啊?你、你没吃午……”她想起中午的时候,他就是要来接她吃饭的,后来跟着来了秀场,居然就这样挨到了服装秀落幕? 这人肚子饿不会自己去吃饭,坐在角落里看她工作,脑子有病了吧…… 但是,简傲南怎么可能脑子有病? 许东满忽地咬住了唇,不敢再问。 “哼!” 简傲南冷冷一哼,紧闭着嘴,暗自恼恨自己傻,居然花了宝贵的一下午时间,坐在角落里只为了看她? 车子穿过华灯初上的繁华街头,转入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停在一栋砖房前。 简傲南按了门铃,两短一长,很快大门就自动解锁,他拉着她推门进去,穿过一个小院子,就闻饭菜香飘来,勾得胃里馋虫大叫。 “你这小子叫饿叫得欢,这半天才来,都干什么去了?”还未进屋,就听洪钟般的响亮男声传出,“还不快进来,菜要凉了!” 简傲南笑笑,拉着东满进屋,扑向已经上桌的饭菜,抓起筷子,他就迫不及待地拉了一盘红烧肉到跟前,夹了一块往东满嘴里送。 “这可是陆伯伯的拿手好菜,来!” “呃……”油亮油亮的红烧肉,那可是美女想维持身材最忌讳的食物。 许东满下意识的退避,但看到简傲南像是一个孩童捧着心爱零食要与她分享的表情,让她怎么忍心拒绝? 【098】不恨就爱 东满张口咬住红烧肉,简傲南也夹了块进自己嘴里,斜眼审视着她,“怎么样?好吃吧?” 红烧肉入口极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油腻到恶心的感觉,只有浓郁的肉香,不由点点头,“嗯,好吃。” “来,试试这个。” 简傲南就跟献宝似的,一盘一盘拉到面前,第一筷都是先夹给她。 盛情难却,东满吃了好几口经过他口水洗礼的菜肉,拦下他又递来的一筷明虾,摇头道:“你不是饿了吗?你先吃,我自己来。” 简傲南浅浅一笑,拉着她并排坐下,边吃边往屋后喊:“陆伯伯,你这老家伙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把你的好酒拿出来,我都带我媳妇过来了!” 他媳妇? 许东满的筷子一顿,含在口中,竟有种新妇要见人的羞赧。 简傲南心中一动,抬手轻拂了拂她颊边的碎发,柔声道:“别紧张,他是应劭峰的舅舅,应氏大酒店的总厨,退休在家里做私房菜,一般人可是吃不到的哦!” “哈哈!什么私房菜,还不是你们这几个馋小子闹的。”陆健翔约六十几岁,身上有着厨师标识性的膘肉,声如洪钟,健步而来带着风声,两鬓隐有白发,面色红润,笑纹深深,看起来就是个开朗热情的人。 “陆伯伯,这就是我媳妇东满,漂亮吧?”简傲南脸上一点也找不着谦虚的痕迹,好像他认为漂亮就没有人敢不认同。 “陆伯伯,您好。”东满只好跟着他叫。 陆健翔打量了一眼,点点头,“好漂亮的小姑娘!就是有点瘦,气色也不是太好,以后要多来陆伯伯这儿,包你白白壮壮,精神气俱佳,尽早给南小子生一个大胖小子。” 简傲南也认为她太瘦了,似乎一年比一年瘦,笑着答:“嗯,以后我多带她来,你可不许藏私,要把给你甥媳妇大补的药膳都拿出来,先给我家媳妇补一补。” “好好好!谁让你在七少里拔得头筹呢?应该的。”陆健翔笑声响亮,“看来,将来的小七少,你家的要当老大了。” 简傲南扭头看东满,只见她垂眼盯着桌面的菜,脸颊羞红,嘴角不由愉悦的勾起。 这一餐饭,许东满在陆健翔的调侃与简傲南的笑声里,咀嚼美食,心神恍惚。 她的初衷,是十个月后与他分道扬镳,再无瓜葛。但是,那个想象里潇洒挥别的画面,怎么像隔了大海的距离,遥不可及? 望着与陆伯伯举杯欢谈,却因为她额上有伤不让她喝酒,他自己屁股上也有个伤口却已被接一杯的男人,她怀疑自己到时如何能潇洒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简傲南酒足饭饱,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和陆健翔道别,简傲南说刚喝了酒不能开车,携手东满步行,消食去酒意。 初夏的夜,温度宜人,风也清凉舒爽,大慨是散步的最佳时节。 走到巷子底拐个弯居然是一个小公园,飘着不知名的花香,而茂密的树荫下,不甚亮堂的路灯下,可见三三两两的情侣或拥抱依偎,或亲吻抚摸,使得东满停步不前。 简傲南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带着她转了个方向,说:“那里有个喷泉许愿池,我们过去看看。” 然而,踱步往喷泉的一路,也有不少小情侣,有大胆的女生整个人坐在男生身上,头颈交缠,极尽暧昧,东满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着本就有点燥热,再加上这种画面的刺激,脸就更烧了。 抽了抽手,想挣脱他的牵携,却被他钳握得更紧,只觉他掌心出了汗,微粘。 “你说,我们这样算约会吗?”他突然问。 “呃……不算吧?”她不敢看他,眼神乱瞟,却瞟到更暧昧的画面,索性垂眼看脚下的格子地砖。 “哦。” 喷泉很小,许愿池倒挺大,有不少硬币在水底闪着银光,随着波纹荡漾。 “有硬币吗?”他问。 许东满从包里翻出了几块硬币,只见他把一枚硬币包在合十的掌心,对着喷泉闭眼默念了什么,然后双手一抛,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落进池子里,扬起一朵水花。 “该你了!” 东满看着掌心的硬币,不由失笑,许愿这么幼稚的事,某军官居然做了,还要求她也一起幼稚? “许愿啊!这里挺灵的,小时候我和峰在这里许过愿,我想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大男子汉,结果我当了军官;峰少想要父母在天堂看着他,结果他五岁起到现在没生过一场病,连感冒都没有。” 许东满微讶,脱口而出,“那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简傲南偏头邪笑,“不告诉你!告诉你就不灵了!” “迷信!” 东满嗤鼻,转而对着许愿池合十闭眼,几秒钟后将硬币高高抛起,落在喷泉底部。 简傲南却根本不看她的硬币落在哪里,而是看着她虔诚许愿的侧面,嘴角有坏笑。 想知道我许了什么,你好许个愿破坏吗? 没门! “许了愿之后,要围着池子走三圈才灵。”他牵起半信半疑的东满,在初上枝头的新月下,围着池子缓缓绕了三圈。 很久很久以后,东满无意间与应劭峰提及许愿池的事,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根本就没有走三圈才灵验的说法。 “七少里,你好像和应劭峰走得最近?”大慨是心理作用,走完三圈,东满的心里踏实多了,往回走的时候,还能与他闲话家常了。 简傲南点头,心里有一句冒上来想补充却被压下:和我最近的是峰少,最亲的是鑫云! 只是,因为她,鑫云已当他几近陌路。 看到他带着自嘲的微笑,东满想到了七少里的一员,瞬间黯然。 走回停车的地方,他们的酒意早消,他照旧绅士举止地请她上车,她却迟疑了下才上车。 “我们去看电影!”看电影总算约会了吧?某男有点兴奋。 “这么晚了,改天吧?我有点累了。” “那就明天。” “好。” 这个急性子的南少,讨债倒讨得挺紧。 到了楼道下,东满郑重道谢:“谢谢你今天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们明天见,晚安。” 我们? 她说‘我们’! 简傲南笑得眼眯成一条线,在东满不知所以就要下车时,一条手臂伸了过来,将她从背后搂住…… “东东,我们以后都像今天这样好不好?不要吵架,不要斗气,我温柔,你也温柔……”他把下巴靠在她颈旁,低柔的说着,吹起她发丝轻飘。 谁喜欢吵架斗气,有病啊? 只是,他的温柔让她无所适从,有时候甚至是恐慌,矛盾,纠结…… “嗯,好。”她只能这样答。 他喜悦地扳过她的脸,对准她的红唇就碾压了过去,热情追逐,温柔调戏,倾他所学招数一步步将她要下车的姿势调整回来,一点点陷进座椅里,他也一分分地越过距离,将她整个捞在怀里,轻柔地抚触过她的敏感耳朵、颈弯、手臂、后背、细腰,之后就不敢再往下,只是收紧怀抱,将两人上身间的空气都排挤在外。 许东满浑身都在颤抖,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推开他!拒绝他!咬他!但是,手脚无力,连唇齿都失去了自由,只能随着他翻转纠缠,一遍遍加深那份迷失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傲南终于意犹未尽地放开她,鹰隼般的眼眸里火光迷漫,盯着她酡红的脸蛋,红肿的唇瓣,迷离的眼神,心脏扑通扑通跳得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心率失调,喉结上下滚动拼命在吞咽和了她香甜津液的口水,必须用最大自制力,才能制止自己伸向她领口的手! 不能! 他和她之间才刚刚有个美好的开始,绝不能再把她吓得缩成伤人的刺猬,他要想靠近,就得扎一身的鲜血淋漓。 “晚安,东东!”他轻语,瞟了眼自己此刻斗志高昂的部位,“下车吧,我不方便送你上去。” 不是不方便送,是怕自己在那阴暗楼道里,走在她身后看着她晃动的玲珑曲线,会使自己濒临崩溃的自制力受不住刺激,而兽性大发。 东满红着脸,连再见也不说,就飞也似地跑了。 两分钟过后,他的“安全到家?”信息得到回复,才倒车开出去。 许东满靠在三楼的窗帘后,目送那辆带着白光的车子缓缓驶离,怦然的心脏才渐渐缓和下来。 “华菱,我糟糕了……”心慌意乱的时候,她还是只想到了最好的朋友。 “糟糕?” 华菱很怀疑,还有什么事能比嫁了简傲南却要协议在一年后离婚还糟糕? 还有什么比华菱想嫁,小刘的申请却被简军官卡着,说他什么时候追回东满,就是他们办喜酒的时候来的更糟糕? “我发觉,简傲南……他温柔的时候,我没办法恨他……华菱,怎么办?” 怎么办? “好办!”华菱言语也很简练,“昨晚的事,小刘跟我说了,我只有一句劝,东满,既然没办法恨他,那就爱他吧!” “啊?” 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雷电,轰然劈到。 恨与爱,难道真只差一线? “之前他做那么多事,虽然方式令人难以接受,但却代表了他想要你的心有多强烈!你想想看,他为了你,与一起长大的舅舅分裂,与他妈妈三番几次吵开,忤逆疼爱他的外公外婆……” 听着华菱的话,东满陷入深思。 ------题外话------ 加班太累了,要睡睡…… 【099】我等你 早晨,依旧在阴暗狭窄的楼道外,一位王子,在金光笼罩下原地等待。 许东满还是在同一阶梯停顿,深呼吸了口气,才走下最后几层楼梯,他也迎了上来。 “早!” 他浅笑道早,依旧对她伸出手。只是,今天她走到最后一层楼梯时,把手放进了他等候的掌中。 简傲南紧紧抓牢,难抑心喜。 “你这次休假几天,不和你的朋友聚会吗?”她望着他难掩喜悦的侧面,心玹颤动。 听华菱说,简傲南在她家面馆被砸后,就开始注意何筱筠的动向,得知何筱筠禁足期间带着保镖出门,去的还是偏僻的郊区别墅,就知道不妙,越级请假,不惜借用郝知伟的私人飞机,半路上接报她果然被劫了,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背上长出一对翅膀,飞越距离与时空,到她身边…… 也许,华菱形容得夸张了点,但是就他撞破大门冲进来的那架势,的确十万火急,煎心般的焦灼,再晚半秒,她大慨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还不知内脏多了几个孔呢? 军人的假期本来就少,他不珍惜时间与那七少相聚吗? “峰少他们都忙,没空理我。我明天一早就得报道,刚好看你请的电影。”简傲南第一次和心爱的女人一起看电影,不由兴致勃勃,“我已经查过了,最近放映的电影有部《隐婚男女》不错,我们今晚就看它。” “隐婚男女?” 许东满皱眉,他这是在暗示他们的婚姻还未公布天下吗? “嗯。” “你喜欢就好,我没意见。”既然是请他看电影,当然主随客便。 “那今天中午你还忙吗?我们一起吃饭?” 她想了想,对昨天他饿了八个小时深有歉疚,今天就当补回去吧,点点头,说:“我十一点午休。” 简傲南眉眼舒展,笑得像个得了愿望的孩子。 许东满心里一悸,别开头不去看这个笑起来既妖孽且纯真的大男孩。 然而,眼睛不看,脑里却想起华菱说的话:“如果你恨简傲南破坏了你与岳鑫云,说明你还爱着岳鑫云,可是,你在美国的那一年却不会主动想起他,那又说明你根本不爱他……” “他们两个的区别在于一个遇到挫折就选择放弃,一个则恰恰相反,认定了就绝不放手,即使用点恶劣的手段……” “你恨他什么?霸道夺了你的初夜?还是仗势强娶?” 华菱兼职了感情咨询家,为了她自己的幸福,也为了让好友认清内心真正的感情,而破费唇舌,将他们间的纠葛错乱剥茧抽丝。 “如果初夜不是为他所夺,就会是叶允尚,两者来说,你难道更希望是叶允尚那个龌龊下流的富三代?何况,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救你!” 许东满深深地叹息,其实当时她神智还在,也知道缘由,只是一切不受控制地发生了,事后她并不追究,也没打算怪责他……如果没有后来的西满事件,也许他们早已淡忘过去,各自婚配,从此陌路? “错!小刘说,他从来没有表现得要淡忘你的样子,那一年他一直都在关注着你的生活,不止通过他在R城的朋友,也有好几次,他通过小刘,想从我这里探知你的心理,听说你要去相亲,他暴跳如雷,听说你相亲不成,他又骂你没眼光,人家高级白领,配你都委屈了……其实他爱你,只是,他用错了方式,而你先入为主的厌恶,导致你一直感觉不到而已。” 是那样吗? 简云龙也曾经说过:“他为了你,下了不少心思,只要是熟识他的人都要大为震惊。” 他,一个天之骄子,怎么可能爱她?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她却不敢去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 中午,东满准时下楼,看到街边停着嚣张的白色路虎,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他也已从驾驶座跳下,迎向她。 这一刻,她恍惚有了男女朋友的意识,只是,不是第一次约会的忐忑紧张,而是温暖愉悦。 这一刻,她忽然间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其实很轻松,没有形象包袱,无需刻意维持任何气质。 他早已见过她最粗鲁、最狼狈的一面,也见过她最优雅、最美丽的一面!在他面前,她总是最真实的呈现自我、自私、自卑、自尊,也自暴自弃过的样子,根本不存在还能给他带去更糟糕观感的忧虑。 这个发现让她豁然开朗,两年来,第一次庆幸自己并未嫁给岳鑫云。 “简傲南,我想问你个问题。”放下刀叉,许东满问出心里的疑窦,“你当初为什么扭曲我和你的事,破坏我和鑫云?” 提到鑫云,简傲南倏地眼里阴霾一闪,“你,在恨我?” 她摇摇头,已觉云淡风轻,“一开始我恨过你,后来觉得其实我并不适合他,嫁过去不是迟早出问题,就是会活得很累,还是现在这样自食其力、脚踏实地的好。” “那我呢?”某军官眼里阴霾加深。 “你?”东满一愣。 “嫁给我,是不是有更多的问题,活得更累?所以,你千方百计想着离开我?”他说到后面那句已经有了深沉的怒意。 东满垂下眼,无意识地搅着面前的浓汤,并不否认。 “如果我说,我破坏你和鑫云,是因为我知道你不适合鑫云,是因为我不想你被别的男人拥抱亲吻……你,相信吗?” 东满浑身一震,缓缓抬眸。 “为什么?” 为什么! 简单的三个字,他却不知从何答起。 “不知道!” “不知道?”声调微扬,带着怀疑。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没一处优点,我想找也找不出一个理由……嗯,快吃饭,少啰嗦!” 某男说着,自己就埋头猛吃。 对面的女人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发现他耳根隐隐泛红,顿时噗哧一笑,在他横眉怒目扫过来之前就低下头吃饭。 “你笑什么?” “我笑我的,关你屁事?”她拽拽地抬了抬下颚,傲慢一如初见的他。 “嗬!你这个……”简傲南迅速咬住‘死女人’三个字,恼恨地瞪着对面的女人,有一种崭新的情绪在心底流淌,微微的气恼,更多的却是类似愉快的感觉。 “我这个什么?你心里的潜台词是不是这个‘该死的女人’?”东满一准猜中他状似恼怒的面容下藏着的心里话,佯装气恼地瞪回他,语带脆弱:“既然我该死,你前天还救我做什么……” 简傲南心头忽然像被万针扎过,难忍的悸疼。 “东东!”他伸出手,盖住她握着汤匙的手,歉意再次袭上心头,“对不起,我绝不再说那个字!” 看着这只古铜色的大掌,东满心酸酸的,点头:“嗯。” 他翻转过她的手心,与她十指交握,深深地凝视着她,“东东,既然不再恨我,那么,答应嫁给我、做我的女人吧!” 东满一惊,他这话怎么像华菱昨晚劝她的一样? 不恨就爱?! 华菱,你这个见色忘友的背叛者! “哼!你的意思是:你在向我求婚?很抱歉,我不恨你,但并不代表就会爱上你,你还是省省吧?” 简傲南眸里冷芒一闪,坚定的目光霍地透亮,“我不想省!我就要你爱我!” 东满嗤鼻,“你这人怎么有这毛病,既自我又霸道!” “许东满,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女人,你逃不掉的!” “切!你别忘了你答应了你爷爷,一年后,要是不能让我心甘情愿,就放我自由!” 黝黑隼利的眸子里一片懊恼,仍点头:“是,我如果一年换不来你心甘情愿,就两年,三年,十年……反正,我等你。” 东满倏地被‘我等你’这三个字震到了。 有人说:我等你,比我爱你更需勇气,更有意义。 静默凝重,像一片无重量的云朵压在心头,模糊依稀里,不知心底哪一处,忽然就疼了。 “我吃好了,你不用送了,我想坐公交回去上班,再见。”匆匆说完,她买单走人。 挤在等公交的队伍里上车,心头上的那一片云被拥挤的人群挤压得逐渐稀薄,等她对自己绽放出一朵笑容时,身边忽然就挤来了一个带着檀香的壮实男体,呼一下就堵住了她左右后三方的位置,牢牢将她桎梏在他胸前与柱子之间,两具身体紧贴得没有空隙,使东满心脏狂跳。 这香味……他? 不会是他吧? 如果不是他,她岂不是遇到公车色狼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这色狼也也忒胆大了吧? 就在东满怦然心跳,纠结着要不要确认身后的男人时,头顶传来了微怒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女人,以后不准坐公交车!”霸道如斯地命令。 “为什么?” 她下意识的抬头反问,却只见他一双深眼里炽烈如火,那种既似恼火又似想吃人的眼神并不陌生,她这才发觉后腰处似乎有件硬物抵着,不由烧红了脸,抱住柱子尽量拉开距离,低斥:“下流!” “答应我,没有我陪同,不准一个人搭公交,听到没?” 公车开动,随着惯性,所有人都向后一晃,她只觉后腰被狠狠戳了下,头顶传来某男痛苦压抑的低哼声,本应羞恼的她,唇角一扬,倒有些乐了。 简色狼,你活该! 【100】好乖好听话 公交车晃荡的一路,简色狼痛苦并快乐着,许美女羞恼又偷乐着,车里的人下了上,上了下,都只是他们过眼的风景,不留记忆。 但凡车上见过这一对男女的人却都保留了深刻的记忆,实在是每日为生活忙碌的坑爹日子,极少见到这种极品男女,特别是男的,身高到气质都高人一等,不印象深刻的那绝对是瞎子。 “到站了,简傲南你放开我……”眼看着就要下站,东满不敢大动作挣扎,身后他那色狼物件一直若有似无的抵着,她一动只会增加摩擦倍感尴尬,只能耸耸肩膀,低声请他放手。 煎熬了一路的男人似解脱又似不舍地放开她,横着双臂为她排开拥挤的人群,走向后车门,准备下车。 公车进站,又一次惯性将全车的人都往前甩了甩,东满被某南牢牢箍在怀里,撞的只是他温热且厚实的胸膛,然而,有人却没那么幸运了。 “啊……”一声痛叫响起,来自他们身后的女乘客,只见她被惯性一甩,不知撞了哪里,正捂着鼓鼓的肚子一脸痛苦:“哎呀,我的肚子好疼……我的宝宝……” “哎,是孕妇!”有人惊叫。 “不会是动了胎气,要生了吧?” “看样子是……” 孕妇跌坐在地,一手抓着柱子,一手紧捂着肚子,疼得满头大汗,张着嘴,抖着唇,猛喘气,却说不出话。 顿时,公车上炸开了锅,有人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帮忙通知孕妇家属,有人帮孕妇擦汗,有过生孩子经验的大婶在一旁安慰缓解孕妇的情绪,原本要下车的许东满和简傲南停住了脚,侯在一旁也想尽点绵力。 忽然,有人大叫:“哎呀,她羊水破了!” 东满一看,果然,孕妇鼓鼓的腹部下方已是一片濡湿,她用力抓住了身边人的手掌,浑身神经线紧绷。 简傲南皱了皱眉,“我们也帮不上忙,走吧。” 许东满却执拗地站在原地不动,双眼紧盯着孕妇。 “我知道前面两个街口就有家医院……”她抬头看着身边高壮的男人,“救护车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简傲南,你抱着她走过去,两分钟就能到……” “我?”简傲南用力眨眨眼。 “嗯,这车上都是妇孺老幼,就你粗壮有力,长腿迈几步等于普通人的小跑。她羊水破了,必须尽快送医,晚了只怕有危险……” 旁人多数附和,都把期望的眼神转到这位名模般的极品男子身上。 简傲南眼里却只有东满,他原先以为她紧抓着自己的手是在害怕,反正已经叫了救护车,他们又不是医生更不是接生婆,杵着也没用。但原来她是在紧张担心孕妇的安危,抓着自己想叫他帮忙…… 他看进她那双满含冀望的眼眸,笑了笑,“好。你带路,我来抱她。” 众人往旁让开,简傲南上前屈膝伸臂,一手穿过孕妇腋下,一手穿过孕妇湿濡的双腿,稳稳从地面托起—— 注意:不是抱,是托起哦! 像托起轻若无物的物件,而非一个顶着大肚即将分娩、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斤的孕妇,那样子,仿佛那孕妇就是纸糊的娃娃,根本没重量。 众人发出轻哗,各种爱慕羡慕嫉妒。 而,事实很简单,简军官只是不想抱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一向对女人不感冒,生命里除了何筱筠这个妹妹似的女人,便只有许东满了,今天虽事急从权,但也不愿把胸膛借给一个陌生人,何况还当着许东满的面呢? 许东满倒没什么感觉,开始小跑着往前带路。 简傲南托着孕妇跟在后面,大步若疾风,双臂却岿然如山平稳无异,他们的身后也跟来了关注的群众,成了一队壮观的队伍,往两条街外的医院开拔而去。 果然,两分钟不到,带路的许东满气喘吁吁地跑到,手里托着一个人、哦不,是两个人的简傲南却脸不红气不喘,稳稳将孕妇放进病床,疼得几乎失去神智的孕妇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掰开时,孕妇似乎回了几分神智,看了眼身处的地方,对送自己来的简傲南展开感激的一笑,被推送进产房。 许东满也在笑,一种如释重负的笑。 简傲南回头看着她,眸中划过一抹释然,走近她,伸出那只托着孕妇上身的干净左手,将她轻拥在怀。 忽然,有闪光一晃而过,捕捉了这个画面。 他们身后,传来一阵阵赞美,洋溢着颂扬之词。他们却什么人也没理会,牵着彼此的手,微笑走出医院。 站在阳光下的街头,许东满忽然停住脚,仰头看着他,说:“谢谢你,简傲南。” 他浓眉一挑,问:“谢我什么?” 许东满狡黠一笑,“谢你好乖,好听话。” 闻言,简傲南眸里暗涌翻流,眯了眯眼,佯装恼怒:“嗬!你这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女人!敢损我?” 某南抬起了手,状似要打她。 许东满却在下一秒挣脱他的牵握,娇笑着逃开。 “还敢跑?” 长腿的简军官两大步就追上她,手臂一环,她的细腰便无处可逃,紧紧偎在他身侧,只剩下笑声清脆动听,犹在刺探他的底线,撩拨他的心玹。 “你这女人……” 面对着笑魇如花、娇俏迷人的许东满,简傲南还怎么凶得起来?撩过她跑动拂面的发丝,仔细看着她第一次对自己绽放的纯粹笑容,心中那方寸之地早已柔软如泥,连伪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东东,你这样笑,很美。”发出由衷的赞叹,他拂发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脸颊旁,轻轻摸了把。 “谢谢。”她还在笑,“这次不用问,我是在谢你的恭维。” “不是恭维。”他摇头,不顾还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收紧圈抱,嗓音陡然低哑:“在我眼里,你早已美不胜收……” 许东满浑身一颤,笑声嘎然而止,被迫望进他似乎蓄了一池深情水的眸,心底不知哪一处一动,铿锵作响。 “想不到,简军官也会油嘴滑舌。”她的嘴角扬起轻嘲,“不会是应大少那里学的吧?” 简傲南一窒,浓眉一竖,咬牙腹诽:我学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哼! 见他似乎在生气,东满沉默了一会儿,拍拍他紧箍着自己的手,“我得上班了。” “说一句好听的,我才放手。” “啊?”东满愣了,这军官最近改变也太多了吧,她都接不住招了。 “不说,我也不介意这样耗一下午。”简军官霎时变成简无赖。 “你想听什么?”东满额上的汗还未干,又开始冒出来了。 “我想听——你心里的话。”他视线下调,注视着她的左胸口,“说你不讨厌我了,说你开始喜欢我了……当然,我最想听的是:你要嫁给我了!” 呃! 咳咳! 许东满差点被刺激得岔气,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才顺下来。 “好吧,我不讨厌你了。”这句还真是心底话,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心里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厌恶感,甚至想到他,心里是温暖的,安全的,也许还掺杂了一丝愉悦。 “还有呢?” 贪心的某南不满意,紧盯着她追下文。 “没有了!”她想翻白眼,“你说一句的,我说了,你快放手!要是被我的同事看到了,肯定能猜出你就是昨天的模特!你不是不想人家知道吗……” “我不在乎。”他已经看到了今天的报纸,他描眼画眉的模样还真不是一般的离谱,居然和真人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副令人怀疑血统不纯正的照片,谁会想到是他? “你不在乎,你家人会在乎,你的领导也会在乎,毕竟你是军人,军人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出演商业活动?” “我又没收钱!”某南理直气壮。 “你是没收钱,但是,你收了我的好处!别忘了,我请你吃饭,今晚还要请你看电影!你要是不收取报酬,那我倒省了……” “谁说的,不许省!”他放手,“今晚我来接你下班,我请你吃晚饭当回礼,然后我们再去看电影!” “好好好,我上班去了,再见,简军官。”他一松手,东满就挥挥手,轻快地跑走了。 身后,追随的目光里,带了浅浅的笑意。 傍晚,在某南迫不及待里终于降临。 东满准时下班,未走出玻璃门,就可以看到门口处并不见那部嚣张的白色路虎,有种松口气的如释重负,心里却随之升起一种淡淡的酸涩味。 一直坚信自己不会是他耐心追求的目标,也一直坚信他对她的耐心很快就用完,更一直没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与希望——但在这一刻,没见到应该像前两次那样等在那儿的他,她却不能欺骗自己,心里的这种感觉不是叫难过。 许东满,难道你真的开始喜欢他,甚至期待他了? 许东满,你的坚定立场呢?你对自己许下的豪言壮语呢?你答应简爷爷的事呢? 越想越难受,许东满低垂着脑袋,只顾着看自己的脚尖…… 忽地,一部喘着粗气的黑鹰摩托带着凉风扑面而至。 【101】前后任的碰撞 许东满吓得跳开老远,就见一身白衣的摩托车骑士两脚着地,摘下头盔,露出简傲南那张能夺人呼吸的笑脸。 “嗨!东东!” “嗬!简傲南,你吓死我了!” 许东满噌怒地上前,很自然地抬起拳头就砸向即使坐在摩托车上也和她差不多身高的男人。 简傲南并不闪避,鼓起肩臂承受了这一拳,微笑的俊脸上,温朗欢快。 “哈哈!我以为你胆大如虎呢,原来是胆小如鼠!”他停好车下来,拿起后备箱里的头盔往她头上罩,帮她戴好,明亮的眸子里印着她此刻带着头盔的模样,份外娇俏可爱。 “走,上车,我们去吃饭。” 简傲南先跨坐上去,许东满接着坐上去,他并不马上发动行驶,而是低头看了下自己空荡荡的腰。 许东满知道他的肢体动作代表了什么,嘴角一撇,把自己的包往两人之间一塞,再伸手抱住他的腰。 感受到那只包的咯人,而不是她胸前的柔软,简傲南也撇撇嘴,一声‘出发’便陡然加速冲出去,成功赢得身后的女人尖叫一声,双臂圈抱得死紧,那两团柔软也压上了他的背。 “简傲南,你慢一点……” 风声,因快速而呼呼刮过,许东满怕简傲南听不清楚,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话,要求他慢一点—— 然而,她不知道她的唇似有若无的碰触到了他的耳廓,她说话时的热气钻进了他的耳朵,在他脑里轰然作响,引起一系列反作用——他的手一颤,迅速左右摇摆了下,不慢反快,在夏初的傍晚,在下班高峰期川流不息的车阵里,载着连声惊叫的她,飙行穿梭。 许东满再也不敢多话,事实上她也说不出话来,被疾风灌了满嘴,被极速吓得心跳破表,更被惊险万状的蛇形穿梭吓得失去了完整言语的功能,只剩下尖叫。 到得他订好的西餐厅,许东满早已在这惊险刺激的十几分钟旅程里吓去了半条命,呼吸滞缓如有功能性障碍,心跳却还在狂飙,一张脸失去血色如纸白,四肢紧紧抓扣在摩托车和他身上,已经停车熄火,也没敢松开。 简傲南也不急,稳坐在摩托车上,享受这一刻救命稻草般被她需要的感觉。 静悄悄的停车场里,两颗心的跳动频率逐渐一致,许东满才从那种九死一生的惊骇里走出来,迅速跳下车,嚷着:“丫的简傲南,你简直就是个玩命之徒!” 听说许多上流公子哥、名媛淑女因为不用为三餐发愁,生活太过无聊,就喜欢玩些惊险刺激的游戏,例如什么‘窒息的快感’、‘最后一颗子弹’……等等,听得人毛骨悚然,他们却玩得直呼刺激带劲。 这个简傲南莫非也是其中一员?传说中、电影里,不要命的飞车党? 许东满按着心率失常的心房,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简傲南却在笑,帮她摘下安全帽后,才说:“我的命珍贵着,没有一定把握,绝不玩命。” “我的命也很珍贵,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恕我不能奉陪!” 他想了想,就当她在关心自己的安全问题,顺从地点头:“好,以后我少骑摩托。” 许东满想说‘你少不少骑不关我的事,只要别拉上我就行’,但看在他难得温顺不霸道的样子,就算了。 西餐厅内,还未到用餐高峰期,只有三两桌的客人,简傲南订了靠窗景观最佳的位置,和东满边喝红酒边切牛排,边观赏R市在一片橘色里逐渐暗沉,取而代之的是亮起的繁灯,闪烁的霓虹。 见她盘中的牛排被吃光,简傲南扬手叫来了侍者,想再叫一份,许东满听着却怒目圆瞪,桌下伸脚过去踢了他一脚。 简傲南不明所以,充满疑惑地望向她,只见她笑得淡雅,对侍者说:“我刚才点的布丁蛋糕可以上了,谢谢。” 侍者一走,她就翻脸比什么都快,给对面的男人抛去一个‘你是猪头’的眼神,扭头生闷气。 “东东……”简傲南有点无措的唤。 看许东满这似娇嗔又是恼怒的模样,他心里既荡漾又忐忑。 荡漾的是,东满终于有点像恋爱中女生耍小性子的样子了,说明她在改变潜在的观感,转换自己的角色;忐忑的是,看得出来,她在生他的气,他却没弄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超少说过,‘女人愿意在你面前生气,就是想要你哄!不论谁错,你哄就对了!’只是,简傲南从出生到现在大慨勉强算哄过母亲,连何筱筠也不曾哄过,该怎么开口哄她? “我警告你,别叫我东东!” 呼!这女人火气还不小? “东满,你为什么生气?”简傲南皱眉,“是不是因为我想叫多一份牛排?” “哼!”她从鼻子里哼气,正眼也不瞧他。 “我是看你太瘦,多吃点牛肉补补,面色也红润点……”他可是为她好,关心着她的身体。 “我没你那么好胃口,可以吃下两份牛排!”她忍不住转回了视线,嗔怨地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什么?猪啊!” “我什么时候当你……”简傲南忽然发现了她语句里的指桑骂槐,倏地眯起双眼,“你在骂我是猪?” “我可没那么说,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东满的恼火消失,看着他眯起的危险双眼,并不怯懦,只想笑,更大胆地火上加油:“你有自知之明,那是最好不过。” “许东满!” 某南厉声低喝,却仍旧换不来对面女人的怯懦,甚至助长了她一向喜爱激怒他的恶劣兴趣,嘲谑的笑声清脆如银铃,一声声,既悦耳,又撩人。 “女人,也就你敢惹我……”他咬牙低喃,怨自己对她没辙,狠不下心。看着她笑得那么欢快,被她当猪损一下,似乎也值了? 沉溺在她的笑容里微微闪神,有人影朝这边走近了,简傲南才发现,不由暗地里懊恼。 对着这个女人,他不止自制力下降,连敏锐度也降低了。 郝知伟走过来,无框镜片后的锐利眼睛迅速扫过许东满,笑的温雅热诚。 “傲南,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用餐啊?”不待简傲南接话,郝知伟便侧身,让他们看清他身后几步外的同伴,“我和鑫云刚到,还没坐下呢,就听到你们的笑声……” 简傲南的目光早在发现来人的时候,就已经瞥到了不远处的岳鑫云,眉间微微一抽,迅即看向对面的女人。 许东满顺着郝知伟侧身的方向望去,笑声嘎然而止。 那一抹银蓝色的身影清隽秀雅如旧,只是,淡漠冷傲加身,已经失了当初那层温暖,那样笔挺僵冷的站姿,就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许东满对郝知伟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就低眼垂眸拨弄没吃完的沙拉。 简傲南站起来,走到桌子另一边,对郝知伟示意,对不远处的岳鑫云招手,“好久不见,过来一起坐吧!” 说完,他就把东满挤进硬座的里边去,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左手伸出,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东满一僵,抬眸不解地看着他——他这么做什么意思? 不管当初她与岳鑫云的分手原因为何,岳鑫云被伤害是不争的事实,不论他心底是否已放下旧情,这样三人碰面都是尴尬、过意不去,何况还坐在一起,当着他的面,状似亲热? 简傲南却似乎没看见她质问的眼神,径自招呼侍者点菜。 岳鑫云在原地好似思索了两秒,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和郝知伟并肩坐在一块,与简傲南面对面。 这样的画面,是不是前任对后任的碰撞? 听着他们舅甥二人似乎只比陌路人好一点的寒暄方式,许东满只觉倍感折磨。 但是,简傲南却似乎毫无影响,郝知伟也是,谈笑风生,大违东满对他第一次见面时沉稳低调且安静的印象。 反倒是一贯温和的岳鑫云,绷着脸不笑,少言寡语。 而开口,却是突然对简傲南的指责:“你让大姐很伤心!” 简傲南怔了怔,答:“我知道。” “你知道?”岳鑫云忽然冷笑,“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对T台有兴趣,不惜掩面伪装挤走严东尘?我也不知道,你原来与茗衣米蔓有交情,不惜冒大不韪替她站台压轴?” 许东满的心霎时漏跳了一拍,想抬头看简傲南的表情,却又不敢地僵在那里。 尽管那天晚上,他已经被浓妆改得面目全非,原来熟悉亲近的人还是能一眼看穿,何况,还是从小一块长大、常腻歪在一起的岳鑫云呢? 简傲南状似不在乎的一笑,“我看那个严东尘不顺眼,想气气他不行吗?茗衣米大师的新装发布会,我一个外行的去站台,能给她加多少分?又能争取多少市场?我相信星梦的设计师绝不输米蔓,我更相信服装的闪光点在于设计,而不是模特。” “我们在乎的不是加多少分,失去多少市场,而是你叫大姐感到了……背叛!”再次吐出这个词,岳鑫云冰封的心中一恸,眼角飞快扫过斜对面的女人。 晚了!等他从背叛的痛里走出来,一切已晚,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102】求你爱我 瞥见许东满低头垂眼似乎内疚自责的样子,岳鑫云满腔都是迟来的悔与恨! 悔的是,他当初怎么能听小南一面之词,就判定了她的背叛,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就以无情冷漠将她驱离?等他不甘寻她要解释的时候,一切已经如越轨的列车,再也到达不了预定的目标! 恨的是,她当初既然决定要嫁给他了,怎么能不信任他,不把小南骚扰她的所作所为早些对他坦白? 恨她骨气太硬,不多做解释就走出岳家! 恨她买醉被叶允尚盯上,从而被下药,与小南发生了他再也来不及挽救的关系! 恨自己当晚为什么不去找她,而是在车里干等? 恨自己为什么不多花一分心力关注她的动向,以至于让小南捷足先登? 更恨她在分离后多次迎面遇上,俱神情平静,淡然不见留恋,还能礼貌微笑声称一声“岳总”?似乎他从不曾在她的生命河流里激起过任何水花,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甲? 更恨自己每一次见到她俱不能心境平坦,除了冷漠以对,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既然注定无缘,那么便无情冷漠到底吧! 当得知小南不顾家人反对、决然押着她逼婚的时候,他心上的旧伤复又裂开,被悔恨的怨痛肆意蜇嗜。 前一刻,刚进餐厅就听到她那笑声,清脆悦耳,透着属于她的欢快甜软,一声声提醒着他曾经的拥有与失去…… …… 背叛! 听到这个词,许东满只觉四肢冰凉,搅弄沙拉的叉子从指间滑落,与瓷碗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刷地,三双利眼都转向她,犹如六个太阳的同时炙烤,刹那间,许东满就后背热汗涔涔,额上黏糊,只觉动辄得咎,恨不得能逃。 但是,简傲南将她困在玻璃墙与他之间,而腰上陡然收紧的手也表明了他不允许她逃。 她唯有深吸口气,抬起头,对身边的男人道歉:“对不起,我昨晚没想那么多就……” 真的没想那么多吗? 简傲南只是温柔地笑笑,拿起那只叉子塞进她手里,说:“是他们想多了,不关你的事。” 许东满心头忽地一麻,握紧他塞过来的叉子,低头咬住了唇。 简傲南,对不起!即使我对天发誓无意伤害你或任何人,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害了一个又一个,我真是个坏女人! “背叛这个词太重了吧,我又没干什么?中日两国还血海深仇呢,不也在面上友好建交?况且,我又不是星梦的员工,也谈不上背叛。”简傲南轻松拨去沉重的罪名,唇角有一抹吊儿郎当的笑。 “你要这么说,我们也没法反驳。那她呢?”岳鑫云冷厉的眼正式转向许东满,“她身为星梦总裁的儿媳,居然跑到茗衣当助理,你让外界的人怎么想?” 许东满一震,差点再次失手掉了叉子,盯着碗中的一片片生菜,似乎都成了一把把薄亮的刀,森冷地切割着她的善良。 三人的眼再次集中在她身上,不等她有回应,简傲南脑中就灵光一闪,搭住了她的肩,往自己胸膛一揽,说:“你们不知道,这叫刺探军情!” 嗯? 许东满一怔,抬头,正好看到他对自己笑,有安慰,有促狭,也有信任。心中一暖,她扯了扯嘴角,回他一个感激的笑。 岳鑫云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心底遍地苍凉,微叹:“小南,刺探也好,背叛也罢,回部队前,回家和大姐好好谈谈吧!” “嗯,我会的。”简傲南点头,接过侍者送上来的布丁蛋糕,往东满面前一摆,顺便端走她拨弄了半天没吃一口的沙拉。 岳鑫云不再说话,郝知伟就是来活跃气氛的,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话,大多是他的旅行见闻。 原来,郝知伟走过了世界上三十多个国家!许东满记忆里所有知名的国家,他都去过了,还能详细列出各国人土风情,叫她咂舌,不自禁地露出向往的神情。 她身边从出生到现在近三十岁了、还没迈出国门一步的某军官妒忌了。 “我们到点看电影了,你们慢用!” 简傲南忽地打断了说得起劲的郝知伟和听得津津有味的许东满,一声再见,就拉起她直奔出餐厅,连单都留给那两个比他一个军官薪资多了不知多少倍的好友买。 “看电影?”郝知伟诧异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南少是说去电影院看电影?” 岳鑫云目光虚空抛掷,没有焦距,半晌才答:“嗯,他说看电影。记得,他十岁以后就没进过电影院……他真的变了!” 郝知伟一反刚才的风趣畅谈,缄默了半分钟,劝道:“放下吧,我看他们挺合适的。” “嗯。”岳鑫云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同感,“我和她之间不够信任坦诚,希望他们能……” 如果他不能幸福,但愿——小南和她能幸福。 …… 摩托车上,简傲南还在满心都是酸酸的,不等她自动抱过来,就拉了她的双手交抱在自己腰间,忘了她来时被吓的宣言,飞速飙出去。 “啊!简傲南……”许东满再一次狠狠撞上他的后背,却不敢再在他耳边惊叫,只得死命抱住他,在呼呼而过的风声里,无助地祈祷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生气快点过去。 幸好,电影院很快就到了,高大的某军官带着许东满往人群里一站,人们就自动让路,比喊‘借过!让一让!’喊破了嗓子也没前进几米的窘状有效N倍。 简傲南做了功课,知道大多数人看电影要吃爆米花配可乐,买了一大袋的爆米花塞给她,将她尴尬的神情当作感动,捧着两大杯可乐夹着她的手臂进场。 昏暗的放映室内,早有不少成双成对的情侣在座,他们的座位是那种为情侣设置的大软座,椅背半圆而高,能挡住后排人的视线,即使进行一些紧张刺激的暧昧小动作,也不用担心被人瞧见。 许东满忽然想笑,当年方博维和她看电影的时候也想要情侣座,然而方博维囊中羞涩,她也不愿抛弃矜持,所以,这是她第一次、自然也是简傲南第一次的情侣座体验。 《隐婚男女》暧昧戏份不多,却也够情正浓烈的情侣逮住机会进一步试探对方的底线,除了影片里的声响,现场还多了一些能煽情的配音。 许东满面红耳赤,庆幸着光线昏暗,身边人应该看不清楚。 如果,许东满都能听到那些暧昧煽情的声响,那么,简傲南就到了能把哪一声喘息是男是女都分得清、前后左右座位里每一声耳语都清晰钻进耳膜的地步,极具煎熬。 忽地,隐隐中传来了一声极细的布料撕扯声,不知那一位情急的男友撕裂了女友的胸衣还是裙子…… 简傲南忽然就拧转头,炯炯目光在昏暗里犹如金光一闪,许东满肩膀一缩,他灼热的呼吸已经凑了过来…… “东东……” 他嘶哑的低唤,她蜷缩着往角落里躲,然而一张情侣座能有多大空间,何况,他们间还有个人高马大的? 东满不能避免被他困住的命运,在他双臂间呼吸急促,看着他那张黑暗里如完美剪影的脸压下,心脏酥麻,甘愿被他擒获了双唇,放任他游弋而入,一声嘤咛和着一声呢喃,悉数向对方缴械投降。 一首插曲《十年》响起,简傲南忽然在她耳边低道:“你十年前就该泼我的车……” 十年前? 许东满低笑,“那时我还是个高中生。” “我们可以早恋……” 东满的脸烧了,“切!谁跟你个红三代恶霸早恋?” “你!许东满!”他忽地张嘴,惩罚似的在她耳垂上一咬,“我就是恶霸!想霸占你的暗恋,初恋,第一个牵你的手,第一个吻你的脸,吻你的嘴……吻你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某男在暗影里说一个地方,嘴就落在那个地方,先是咬了她的耳垂,接着是脸颊,扳过她的脸,对着她的唇瓣便是一阵舔舐描绘,再轻轻用唇刷过她的下巴,滑落在她不自觉仰起的脖颈上,诱出她的急剧喘息,钻入她领口,印在了她一节碟翼般轻颤着似要飞起的锁骨上…… “啊!” 许东满紧咬的唇瓣中溢出一声羞人的低吟,浑身都在愉悦的战栗中轻颤,双手抱起简傲南的头,羞怯地哀求:“不要……” 简傲南抬起赤红的眼,热气喷薄里,将娇怯的小女人一把抱起坐在自己大腿上,“东东,爱我吧……我求你了,嗯?” “不行不行……” 东满拨浪鼓般摇着头,既挣扎着要从他的大腿上下来,又不能太大动作让隔邻的情侣发现,真是越挣扎越像在扭动着进行某种情事,使得某南欲火高涨,紧紧扣住她不安分的腰往自己腿根处一按—— “呀!” “嗯!” 两声同时发出,东满霎时捂住嘴不敢再动,在昏暗里瞪大眼睛,慌乱不知所措。 简傲南则是舒服又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把脸埋在她单薄的肩颈后,喘着粗气。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一天折磨我好几回……挨几颗子弹……都比这痛快……” ------题外话------ 不好意思,最近几天更新有限,对不起…… 某蓝出远门回来就一直上火,左边牙龈到左耳都隐隐作痛,偏偏最近公司人事不稳定,最近天天都在加班,接连熬夜导致虚火一直未能下降,又因每月那个亲戚造访不能吃寒凉之物降火,只能熬着……如无意外,明后天就有新人来分担工作,某蓝一定多码字多更新,亲们多担待着点啊,么么…… 【103】给我 那你为什么不放了我,挨子弹痛快去? 许东满腹诽,却一字不敢出声。 一场电影,真正看进去的只有几个片段,剩下的都是满脑子的暧昧喘息,与非非的幻想。 简傲南和许东满是最后一对走出放映室的情侣,尽管花了最长的时间平复心境以及生理上的激动,他们步出电影院时,面上依旧留有激吻过的痕迹,眼底也仍有残留未腿的激情荡漾,那样子就等于告诸世人:“我们是一对!我们有暧昧!” “上来。”简傲南坐在摩托车上,却见那女人还站在街边不知在迟疑什么,磨磨蹭蹭,想到前两次的飞飙吓她不轻,微笑地伸手保证:“放心吧,我一定慢点,不吓你了!” 得到他的保证,许东满才把手放进他温暖干净的掌心,跨坐而上,手臂自动绕住他的腰,听到他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气声,嘴角也向上一扬。 这个简傲南,认识越深,恶霸的感觉越浅,如果抛却恩怨过往,他其实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男人。 不仅高富帅,还纯、真、贵! 感情世界单纯,性格真实,身份尊贵! 据说他除了初夜是在醉酒不清醒的情况下失去,其他的第一次都献给了她? 想到在她面前骄蛮嚣张的何筱筠居然连他的吻都不曾得到过,许东满就有种恶劣的想法:哪天再在何筱筠面前和她亲爱的南少上演一幕热情激吻,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那天晚上在何家别墅,因为惊魂未定又担心他的针伤,她未及留意何筱筠当时的表情,下一次一定好好看清楚,应该会很精彩,图一种报复的痛快。 简傲南果然骑得很慢,比自行车快不了多少,幸好是摩托,要是他那路虎,挡在人家前面还慢腾腾地龟速行驶,还不被人骂娘? 不过,谁敢骂南少娘,那下场肯定很‘辉煌’。 夜风,徐徐吹拂,晃过的街灯霓虹格外绚烂多彩,许东满嘴角噙着笑,把脸贴着他温厚的背,什么也不去想,只享受这一刻的温馨浪漫。 许东满以为他一定是送自己回家,却没想到闭眼享受了一刻浪漫,睁开眼却已离了市区,上了高架,驶往郊区。 “简傲南,你带我去哪儿?”心底划过一瞬的惊慌,立即就被撇开。 这世上,也许除了父亲与弟弟以外,所有的男人都可能伤害她,但简傲南不会。 这种笃定取代了一晃而过的惊慌,让许东满隐隐心惊,是什么时候起,她居然相信他到了与家人同等的地步? 在她绝望、他冲进何家别墅的那一瞬? 还是他挨了针扎、抱着她低柔得如安抚他宝贝女儿般的语气与神情? 还是…… 前头的男人促狭一笑,加快车速,头也不回地大声说:“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 东满自嘲一笑,声音不大:“我不值钱!卖了也没人要!” “我要!”尽管风声呼啸吹散了她自嘲的声音,他依旧听得清楚,并很快接话:“你曾经以三千万把自己卖了一年,太亏了!你应该卖给我,我把所有都给你!” 风向是自前往后的,他即使不回头,不用太大声,风也能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地吹进她耳朵,想听不见都不行。 我把所有都给你! 即使知道他只是说说,许东满还是没用的被感动了,好像吃了一口香滑的奶油,甜到了心底,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包围了她。 她不再说话,静静趴伏在他背上,任由轻软的夜风吹起她的发,随着他的脉搏和应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和谐,静好。 摩托车停下来时,许东满诧异地望着前方几乎一望无际的海面,一片深黑里,偶起点点白光,风声里,传来异常能抚慰人心的轻浪拍岸声。 “记得这里吗?”简傲南并未立刻下车,两脚撑地,望着海面问她。 “这里?” 她拧起了眉,海边她不是没去过,只是这个海边有什么特别意义吗?他这么问,是和他一起来过? 简傲南扭头怒瞪她一眼,随即轻叹,拉她下车,握着她的手走在细沙上。 “你那天喝了加料的酒,直嚷着要去看海,我就带你来了这里。”他回忆着,站定在海水能漫上来的距离外,将她的肩膀扳进自己怀里,捧起她的脸,暗夜里,他的眸依旧漆亮如星,眼神传递一丝不遗。 “你嚷着热,我让你泡了个海水澡,你湿了一身,回车里我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你擦,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呃,我……别说了!我记得……”东满早已记起一切,被他提起,又回想了一遍,竟清晰如当晚的画面在眼前回放,叫她羞窘难当,双手掩面就要转身背对他。 简傲南岂能让她逃避,双臂交叉在她背后锁紧,俯近掩面的她,在她耳边低语:“你这个饥渴的色女,你脱了湿衣赤LUO裸地蛊惑我,你用渴望的眼神引诱我,还用你的手摸了我……” 轰! 许东满无地自容,蜷缩着身体躲着他呼出的热气,颤着嗓音求饶:“我被下了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拜托你,别说了!” “你知道!”某南并不打算放过她,目光火热犹如当晚见到几乎光洁的她,“你只是被下药,并没有失去神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也知道是我……你叫着我的名字,要是你不清醒的话——难不成你暗恋我,那个时候不管是哪一个男人都当成我?” “我、我……”许东满语塞,结结巴巴无法辩驳。 简傲南霍地扯开身上的衣服,露出一截壮硕的肩臂,他指着肩上不曾留下痕迹的痕迹,指证历历:“这里,你咬过,你抓过,你摸过……” “简傲南,我求你,别再说了。”东满状似要崩溃了。 简傲南却依旧步步紧逼:“许东满,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也是你唯一的男人……东东,给我机会弥补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东满在心里拼命叫嚣着,嘴上却紧抿着,半个不字也挤不出来。 “别担心我妈,她迟早会认同你的,也别担心鑫云,我会让他接受事实的,我们之间没有你想的那么多阻力,你也看到了,我爷爷奶奶都那么喜欢你,我爸是家里最没立场的一个,只要我爷爷喜欢,他就管不着我们……东东,我爱你!” 最后三个字,叫停了东满心里的叫嚣,松开半掩面的手,怔怔看着眼前这张英气阳刚的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爱我?” 简傲南有点闷堵,嘀咕:“需要这么意外吗?不爱你,我需要这么辛苦吗?虽然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 “简傲南……”东满忽然就喉咙一堵,鼻腔也塞了,“我们……不适合。” “什么叫不适合?”简傲南差点抓狂,抓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给我机会,我就证明给你看,什么叫适合!” “啊?” 她惊讶声里,他灼热的唇瓣落下,带着惊心的热度,落在哪里,哪里便是一片烧灼的不安和骚动,紧张绷直的神经线被扯得寸寸断裂,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轻吟,他的动作越发狂野,大掌撩起她的薄衫,钻进她的领地,抚过她敏感的曲线,不给她掩护的时间,迅速深入敌营,里应外合,彻底捣乱了她的阵营,节节败退…… “给我!东东……”他粗重的气息比负重越野十公里更喘,胸膛急剧起伏,极力控制着力道揉着她娇嫩的柔软,一下一句:“给我!” “不要……”她也喘得不亚于他,手脚都发软完全靠他支撑,整幅身体已经不受她控制,在他掌下起伏跌宕,他掌心的温度每一下抚触都能烫得她颤抖着不知想躲,还是想迎上去…… 某南咬牙,就要尊重她的意愿,硬生生压制着自己抽手放开,却听到她抖着声音的未完语句居然是:“不要……在这里……” 简傲南惊喜得重重吻住她,在她晕乎乎的时候,抱着她飞奔回摩托车旁,安放好就载着她飞车向这海边小镇上的唯一三星级旅馆。 简傲南像是抢劫犯胜过一个房客,逼着前台小姐以最短时间办房卡,丢了一张信用卡,就拉着东满大步冲向楼梯。 他大慨是史上最猴急的开房记录,将一脸火烧云的她,雷得五内焦黑一片,大呼:“无颜见人!” 还未到房门口,他就已经开始扯开自己身上的衣服,房卡一刷,东满就被一推而进,下一秒,房门磕碰而关,她的后背就落如一个滚烫的、赤LUO的怀抱…… “简傲南……”她无力的唤,对他的饥渴深有阴影,无奈中带着惧怕,求道:“你轻点……” “嗯,我会很轻……很轻的……”某南如是保证。 翻过她的身体,他下手果然很轻,巧指翻飞轻松宽衣解带,那带着热力的指腹也很轻地一一划过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引起她一阵阵的抖颤,难耐的呻、吟。 这种轻,拂走了她的阴影,赶走了她的惧怕,却带来了崭新的恐慌,那种浑身无一处不痒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病了……还病得很严重! 严重到居然渴望起他之前在自己身上的重…… 【104】只有你 “不要……” 东满用力咬住唇,止住即将溢出的要求。 不要这么轻! 原来这种轻,比之前的重更加难以忍受! 她全身肌肉像是都在痉挛,水蛇一样随着他的碰触一寸寸变软,抽扭,挣扎着在推拒迎合的矛盾里,辗转煎熬…… “不要这样……”简傲南从一道沟壑中抬起头,深黑的眼里焰火一闪,俯头蹭了蹭,低哑地问:“还是这样?” “嗯啊……” 东满再也止不住从喉底喷涌而出的声音,颤抖的手抓住他的短发,想拔离这个在自己身上作恶的头颅,却违反意志地猛然一按—— 他只想逗弄她的唇齿冷不防一撞,埋进她白雪般的柔软微凉,口鼻瞬间被她的细滑馨香包围,呼吸一窒,风卷残云般吞噬…… “啊!” 东满拱起如被电流刷过的身子,仰起细美的脖颈,呼出一声藏在身体深处妙不可言的声音,像是勾动了封存在心底的弦,引出高亢而激越的共鸣。 “东东!” 她下意识的迎合动作,使简傲南大为惊喜,大掌扶着她后腰,唇舌便如矫健的游龙,在她如玉的肌肤上肆意游历,翻卷不休。 房里只有壁灯照明,淡橘色的光温柔和暖,映出墙上一大一小的身影,曲线起伏,蠕动缓慢,却交叠出一幅旖旎的画面,声声拨人心弦,直至人的灵魂深处…… 忽然,许东满陡地绷直了弓得如虾米的身子,一种陌生的感觉如浪潮狂卷而来,全身无一处不在颤抖着打开最敏锐的知觉,她像是恐惧,又像是无助地抓绕着身上的男人,无意识地急叫:“啊!简傲南……” “嗯……” 简傲南紧抿着唇低应着,后背早已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被陡然包抄并夹击的痛与快使他再也HOLD不住,缴械投降…… 他再也顾不上要对她轻柔呵护,冲向那飘渺云朵的最顶端,追随那急雨淋漓的频率…… 良久,房内的喘息才慢慢由急剧粗重转为平稳轻缓。 许东满像只树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散了的发披在他背上,随着她的呼吸几丝轻荡,还有几丝被他的汗粘住,几乎与他成为一体。 “放我下来……”那种几乎要被潮水没顶的感觉渐渐退去,她才发现自己正跨坐在他腰间,不由浑身像着了火般滚烫,动了动,挣扎着要他退出,落脚下地。 “东东!” 简傲南忽然大叫,双掌扣牢她的腰,长腿一个纵跃,就到了房中央的大床边,俯身将她放倒,却紧紧扣着她的腰,不让她稍离自己半分,热烈的黑眸落在她艳丽如霞的脸蛋,娇艳YU滴出血的唇,小巧的下巴微扬着邀请的角度,那展现出最美丽弧度的脖颈更是诱人品尝,他的目光一寸寸往下移,眸底的火焰一点一点重新燃起…… 倏地,他轻轻动了动,将自己往深处送。 “你!” 许东满倒抽口冷气,脸颊红得可以拿去当染料了。 他眼里赤LUO裸地写着‘我还要’三个大字,以行动征求着她的意愿,“东东,可以吗?” “不……” 她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某南又动了下,动作温柔,但撩拨的力度却丝毫不含糊,顶得她一个字卡在喉咙口,舌头都要抽筋了。 “临时请假,上级只给我三天,明天一早就得回去报道……东东,我会想你……想到发疯的!” 想到回到部队最起码一个月内出不来,简傲南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觉。 这两天,感受了她的温柔软化,品尝了她的馨香甜美,再次享有了她的销魂蚀骨,明天分离后,没有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看着他满眼的楚楚可怜,许东满心里一酸,挨不过他的低姿态,抬起脚圈住他,羞红的脸别开去,也以行动表明了她的意愿。 简傲南喉底冒出一声低吼,唇压下,印上她轻颤如振翅欲飞的碟翼的眼睫,在她的嘤咛声里,他热情地钻进,新一波的狂热火焰在彼此身上点燃,熊熊燃烧…… 这一夜,没有束缚,只有因即将分离的淡淡伤感,凄迷了那份曾生死一瞬的感觉,浓郁了心底不是何时冒出头的淡淡喜爱,曾经巴不得他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见的心,竟泛起了微疼,这份微疼一旦漫开,竟一发不可收拾的浓烈,疼得她皱眉,呼吸紧促。 “简傲南!”她忽然尖叫着嘶吼:“你重点!” 简傲南愣了愣,随即动作狂野,引得她欢愉吟叫,摒弃了所有矜持,放纵自己,尽情沉沦…… 这一场床事热汗淋漓,简傲南只觉身心舒爽,满意得像只饕足的兽,慵懒地搂着她,替她拭汗—— 她眼睫上的反光使他心一抽,手指一抹,看着指腹上的一点湿濡,伸舌舔了下,咸咸的,是她的泪水。 “东东,是我……又弄疼你了吗?”他的手向下而去,就要去查看她那曾经被他不知节制的野蛮弄伤的地方,在肚脐处被她捉住。 “没有,你没弄疼我。”她睁开眼,泪水洗过的眼眸一片透亮。 “那你,为什么哭?”他心揪了起来,她是不是心里不愿意,觉得被逼了,委屈得哭了? “我没哭,那是汗水。”她扬起眼睫轻笑,拿开他的手,坐起来,“你不也一身汗吗?我要去洗洗。” 简傲南手一伸,揽住她的腰,不确定地问:“刚才我那么重,你那里,真的不疼?” 许东满心里一软,扭头看他,“要是我说疼,你是不是以后都不做了?” 简傲南立刻摇头,“我以后一定控制好,轻点……” 不做,那等于要了他的命! 看到他紧张的样子,东满羞赧失笑,心情好了点,佯装怨嗔:“我疼死了,你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腰都快断了……” 一只大掌迅速贴上她的腰,力道适中地轻揉着,语气既歉疚又心疼:“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上次那种药,效果怎么要,我去打电话叫人送来……” 许东满羞窘地摇头,忙推开他,“我骗你的,不疼,不用上药,腰也没事。” 大掌停顿在半空,疑惑地眼睛眯了眯,“真的不疼?腰也没事?” 东满不疑有他,点头肯定:“嗯。” 简傲南确认的眼光在她身上巡视了一圈,忽然扯唇露出一个坏笑:“那好,既然你没事,我们就再来一次……” “呀!” 许东满惊呼着跳起,不顾还光着身子,就下床往浴室奔—— “哈哈哈!” 他邪恶的笑声追在身后,带着恶作剧的开怀。 砰一声,浴室门在他故意落后半步时关上,许东满手脚酸软地靠在门后,暗骂:丫的简傲南,你上辈子是和尚还是神父,这辈子要翻倍儿地要? 既然性YU这么强,他怎么能在应劭峰和黄超那种损友下,洁身自爱? 据说的唯一一次醉酒失身只怕不可靠,照他们这些花花公子的花样,应该是每逢醉酒都失身才对! 磨磨蹭蹭洗干净,她只能包着条浴巾出来,两手紧紧抓着浴巾的边缘,就怕某南一个兽性大发,又要将她扑倒啃吃舔净。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流着口水的饿兽,而是让人流口水、食指大动的餐车。 “你一定饿了,过来,我们吃点宵夜。”简傲南已经衣装齐整,坐在餐车旁,笑得温暖无害。 许东满再饿也不敢这样包着浴巾与某军官共进宵夜,而是捡起地上的衣服又躲进浴室里,都穿戴好了,做了心理建设才走出来大快朵颐。 看着她毫不优雅地大口咀嚼,某军官笑着摇头叹息,“女人,你这吃相……唉!” “我就这吃相,咋了?”她迅速塞了一口脆瓜,斜眼瞪他,“嫌粗鲁低俗了?那好说,简军官,麻烦你回去销毁了那结婚登记,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阳关道!” “那可不行!”他偎过来,一把箍住她的软腰,无赖地说道:“我的阳关道上必须有你这个粗鲁低俗的女人!” “切!我不嫁你!” “不嫁也可以,我们做一辈子的情人。”某南一点也不介意。 “你想得美!”某女咬牙。 “是很美哦!东东你也这样想吗?女人不是都怕人老珠黄没人要,所以,要趁年轻锁住一个男人……”某南厚脸皮地自荐枕席,“你要赶快锁定你眼前这个男人哦!外在是有目共睹的,帅得无人可比!内在你也试过了,肌肉发达精力充沛,绝对能让你满足……” “噗!” 东满刚喝的一口甜汤全数喷了出去,狼狈地捂嘴咳嗽,急忙找纸巾擦拭。 罪魁祸首却双臂环胸,笑得欢畅得意。 “别这么激动,我虽然好得没话说,但是你也不用担心有人敢跟你抢,因为,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东满捂着嘴,愕然抬眸。 只见简傲南笑嘻嘻的,吊儿郎当,两指夹着一张纸巾,伸过来印上她错愕的嘴,眼神转而深情脉脉。 “我的女人除了你,不会有别人,这一点,东东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十六岁开始就接受各种美女诱惑,没有人可以诱惑得了我——除了你……只有你!” 【105】上校夫人 除了你,只有你! 当简傲南变得情深脉脉的时候,便是许东满的心脏最脆弱的时候,好像年老力衰将近枯竭,麻痹而无力。 怔愕地承受感受他温柔以纸巾擦拭完一遍,丢弃了纸巾,食中两指按压着拭过,温热的指腹使她一愣,下意识地缩脖子后退,继续做在餐车前埋头苦吃。 简傲南也不逼得太紧,只是坐在她对面,将她逃避的样子看在眼里,犹如东方一线曙光,逐渐扩大,直至整片阴霾被明朗替代。 她在逃避,说明她心里矛盾,有矛盾说明她将他放上了心,只要他再加一把劲,她就会完全属于他! 东东,我是你的,没人敢和你抢!你也是我的,谁也不能和我抢!就算鑫云也不行! 用过宵夜,退房。 他们很有默契地安静着,上了摩托车,无需他提醒,她就自动环抱住他的腰,把脸偎靠在他宽阔的背上。 回程,简傲南也把速度控制在高架的最低范围内,徐徐迎着入夜的风,心里酸酸甜甜的。 然而,速度再慢,终点总是会到。心里再不愿,分别总是会降临。 到她家楼下,简傲南收回她的安全帽,在她开口就要说再见时,扯住了她的手。 阴暗的楼道旁,原来的福满面馆还在,只是此时早已收工只剩下一盏孤零零的落地灯,街道上的街灯浑浊昏黄,在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苍凉地照在他们身上,平添了那份离愁。 “东东,找一处好点的楼房,搬离这里吧。” 许东满看看自己住了十几年,在暗影里显得阴森的破旧楼房,笑了笑:“这里很好啊,我们都住习惯了。” 简傲南看着同样阴森的楼房,却是皱眉嫌恶,“楼梯摇摇晃晃,咯吱作响,墙壁斑驳,设备落后破旧,水管不是堵就是漏——这就叫好?” 相对他住的宏伟别墅型岳家,京城雄踞霸气的简家大院,应劭峰大方送出的千万豪华新房,这里当然是破落户,甚至是贫民窟、难民营。 以前,许东满也天天嚷着以后挣钱了要搬离这个破地方,现在扩张的新面馆挣钱了,却不愿意舍弃这个旧址,对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依恋深深,也对这一带的街坊邻居恋恋不舍。 要是以往,她大慨会说我们家的房子关你屁事?而现在,她却嗫喏着,好像不能不考虑他的意见似的,“我们会慢慢看房子搬的……” “嗯。”他放好安全帽,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说:“我送你上去。” “呃?” “走啊。” 简傲南捏紧了口袋里的手,先迈大步,许东满不得不跟上来。 一进楼道,便眼前一暗,阴森的感觉袭面而来,脚一踏上去,狭小的空间里就响起了‘咯吱、吱呀’的声响,还会有浅浅的回音,要是不熟悉这里又胆子小的人,肯定会尖叫着转身就跑出去。 楼道宽面太窄,简傲南将她往后一推,自己走在前头,侧身依旧牵着她的手,时不时回头看着在暗影里紧跟着自己的窈窕身段,某种阴暗的思想也像此时摇晃咯吱的楼梯,愈演愈烈。 “东东!”忽然,他轻唤。 “嗯?”她抬头,轻应。 简傲南的手一拉,她正往上踏步的脚收不住势,往前扑着趴在了他的胸口。 “东东,别回家……” 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热气扑面,心里一慌,想避已经来不及,后脑被人一掌固定住,微张着要惊呼的嘴被一条热烫的柔软堵截,夺了她的声音…… 四下暗黑无人,视线模糊不明,感官却出奇敏锐敏感,那份交接的热气更是挥发得尽致,似乎阴森的空间里都起了暖雾。 他的吻既霸道又温柔,热烈且苍凉,那一句‘别回家’引得她一阵心悸,自由的一只手自然地抬起,环住了他的脖子。 简傲南低吟一声,把她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按放在自己心口上,想让她感受他心跳的频率。 楼道咯吱的呻、吟静止,却响起了另一种奇异的声响与低沉的喘息,半晌,黑暗里响起一把低哑的男声: “东东,别太累了自己,工作上不要太拼命,他们不会重用你,拼了也白拼,知道吗?” 要是知道她是星梦岳青的媳妇,茗衣大慨会将她逐出设计部,让她的一片努力付诸东流吧! 黑暗里,埋在他胸口的头颅轻轻点了下。 “如果看到何筱筠,不要理她,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不管她说什么激你,你都千万别一个人跟她去哪里,有事高声叫,会有人保护你的。” 那颗头颅微微抬了抬,没出声。 “我和何筱筠就像兄妹,没有婚约,我没有对不起她,你就更加无愧,不必对她低声下气,你是我的女人,完全可以和她一样嚣张。” 暗影里,那颗大点的头颅低下,在她耳边霸气地低语:“惹了事,我来替你收拾!你不开心,完全可以拿我当枪使,我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许东满的唇角扬起,在看不见的黑暗里笑得灿烂。 “只要你愿意,我的人你随便使唤,他们也绝无二话。” 她愣了愣,终于开口:“你的人?你说应大少他们?” 简傲南微笑,热气在她耳边瘙痒,“你会知道的,当然也包括峰少他们。” “哦!” 依依不舍,拖延着时间,然而,离终是要别。 停在家门前,许东满要从他的手掌里抽离出自己的手。 “再见,简傲南。” “嗯。”他不说再见,只是倔犟地紧捏着她的手,不让她拿钥匙开门。 “简傲南……”她无奈地低叫,声音里带了一丝娇呢。 “你会想我吗?”他紧盯着她微粉的脸,等着她的答案。 “呃……”她抿着唇,不愿作答。 不知哪里的光照在她唇上反射出的艳丽色泽令他喉头一紧,手掌也收紧。 “我会想你!想抱你,想吻你,想摸你,想……” “别!”许东满心跳如雷,赶紧打断他往下继续必然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说:“我会想你的。” 即使这句话是被逼出来的,简傲南还是觉得很难得,很开心,嘴角裂开了一条大缝,露出黑暗里特别亮眼的一口白牙。 “等我回来。”他终于松手,用力抱了抱她。 “嗯。”她也轻轻回抱了下,羞赧地点头。 “进去吧!”他退开两步,双手垂在身侧捏成两个拳头,漆亮的黑眸在暗黑里熠熠辉闪,看着心爱的女人转身,掏出钥匙,摸索了一阵锁孔,咔嚓一声解锁,拧门把,推门…… 她回了头,望向暗影里显得越发伟岸的身影,低道:“我要进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嗯。”他应着,脚却没动。 东满无奈,迈脚进屋,对着黑影挥了挥手,掩上门。 暗黑的客厅里只有墙角一盏蓝色的小夜灯,为了夜归的她而亮。 照亮了那一抹靠在门后的纤细身影,竟是那么的苍白无措。 简傲南,你在外面走了没? 闭眼竖耳倾听,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她在心里哀凉一叹,简傲南,你个傻瓜,杵在门口干什么?明天一早要报道,还不赶紧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门外面响起了下楼的脚步声,渐去渐远,她走近客厅的窗口撩起一截窗帘往下望,看到那伟岸的身影跨上摩托车,头往上一仰,他似乎看到了那扇窗后的一角,即使隔了三层楼的距离,许东满也能感觉他脸上亮起了笑意。 随即,摩托车轰隆着远去,在静寂的街道上留下一缕白烟,转个弯便不留痕迹。 这一夜,东满睡得很沉,梦里反反复复都是简傲南那张深情脉脉的脸,说着各种令人感动又无赖的话,折腾了她一宿。 天一亮醒来,她对自己笑了笑,今天就不会再出现那张脸来给她精神压力了。 但是,她一下楼就发现楼梯口有个陌生的女孩,留着利落的短发,个子不高,却给人英姿勃发的感觉。 东满只是多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就走出街口等公车,谁知那女的也跟着她上了公车,一步距离将她身边的人隔离,很显然的保护架势,使东满脑中一道光闪过,不由对她从头仔细看了遍。 “你是谁?” 那短发女孩对她微笑,露出一个小酒窝:“我叫严铮。严肃的严,铮铮铁骨的铮。” “你是……”东满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简傲南所说的他的人,所谓的保护? 严铮迈近半步,对她低道:“我是特警,是简上校派我来的。” 东满愕然,她以为简傲南也就随便说说,想不到这么快就派来了人,看样子,还打算实打实跟踪,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 “他派你来……嗯,干什么?” 严铮一笑,酒窝闪闪动人,柔化了她身上的英气,“我的任务是保护上校夫人您毫发无伤。” “呃!” 许东满大窘,自己和这个严铮明明是不相上下的年纪,被她称为“上校夫人”就算了,还尊称一声“您”,都叫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严铮小姐,可不可以请你叫我东满?”上校夫人的头衔太大,她顶着很有压力。 【106】何德何能 “当然可以。”严铮爽快地答应,“请东满也叫我严铮就好。” “好,严铮。”东满开始喜欢这个英气又甜美的女特警了,“简傲南派你来保护我,不会巨细靡遗都要你跟他报道吧?” 严铮摇头浅笑,“不会。” 东满刚要松口气,就听严铮接着说:“做报告的,另有其人。我只需要近距离保护着你就行。” 她立即把那口气又吸了回去。 不会吧,一个严铮还不够,还另有其人?! 东满咂舌,转头四处搜索可疑的保镖人物,然而,公车上的人除了严铮,看起来都很正常,不像特警或军人。 “不要找了,只在紧急或需要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严铮笑着在心里补充:要不是必须近距离防护,我也不会轻易让你看穿。 “哦。” 东满放弃了搜索,额上抹了把汗。 被如此高规格的保护对待,还有个女特警贴身保镖,真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简傲南当她是什么国家元首夫人,暗查私访的那种? 上一次何筱筠绑架了她,已经彻底惹怒了简傲南,何家长辈应该会严加看管那位骄蛮无天的何小姐,不会再有类似事件,他又何必草木皆兵这么大阵仗? 许东满心中嘀咕,却也不反对安全至上的未雨绸缪。 何筱筠那种蛮横无理的偏执狂,发起神经来谁知道会出什么招,既然是简傲南惹下的桃花债,她承受他的保护也心安理得。 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她可不想再来一次针尖麦芒的死亡恐惧。 许东满坦然接受了一个女特警贴身保镖的事实,好奇地打听起严铮的事。 严铮除了告诉她是特警之外,也就说了年纪,其余笑笑带过,显然不愿向她泄露关于特警部队的事。 严铮个子不高,外表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浑身上下朝气蓬勃,笑起来有点华菱那种红苹果的味道,甜美娇俏,很难想象她居然是接受过各种艰苦训练的特警,真让许东满肃然起敬。 到了公司,严铮不方便陪着她上班,就给她戴了一只外表普通的定位腕表,紧急时只需掀开表带的接口处,一按那细小的按钮,就可以发送求救信号。 东满摸了又摸,感觉很新奇刺激,有种零零七女郎上身的错觉。 茗衣新装发布会很成功,许东满成了大功臣。 米蔓既肯定了许东满的努力,也感激她临时拉来的压轴男模,那位气质傲人的面生男模,因那晚后台凭空消失没有任何一家媒体能挖到资料,平添了一份神秘面纱,而被茗衣拿来造势,占据了各大时装版面流行杂志,在气势上,大赢了一把。 极少数见过简傲南真面目的人都被勒令封口,遇到追根究底的记者,米蔓但笑不语,许东满是一个小助理,自然没人对她多下功夫,就是有记者问,她的嘴就像蚌壳一样,更休想挖出一个字了。 抱着杂志看封面报道上被冠以“神秘星模”一时声名大噪的男人,那一帧帧不同角度的照片与大篇幅的文字,让许东满边看边偷偷乐着,有种‘我家的瓜就是好’的自豪感。 要是南少知道自己成了某人脑里的‘瓜’,那神情该有多郁闷?但是,伴上‘我家’这个副词,他大慨会得到一些安慰吧! 自豪完,许东满看着简傲南那张被描画得失真的脸,快乐飞走,轻叹了口气。 虽说这位神秘男模的真正身份,只有米蔓和她心知肚明,但难保没有眼尖的人发现其中相似处,将星梦总裁的儿子与茗衣的神秘男模联想到一块。 昨晚听岳鑫云那语气,岳青似乎气得不轻,也不知道简傲南有没有回去和母亲谈过,他们母子的关系会不会因为这次的事件而愈发紧张、恶劣? 想到昨晚,许东满就咬住下唇,懊悔恼恨统统都来找她算账,把自己批的体无完肤,鲜血直流。 许东满,既然你决定了一年后要离开他,就不应该心软!更不应该情动、身动、甚至乎——心动! 你不想嫁他,就必须伤害他!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那种恶霸红三代,不适合你,不属于你,你就别做梦了!现在趁着有简爷爷支持,你不赶快把事情做绝,让他死心,居然还和他情意绵绵、热烈缠绵了一夜? 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那你不知道让他得逞一次,叫他死心就难上十分吗? 许东满啊,许东满,你是不是扛不住他的救命之恩加温柔攻势,动了妄念? 被米大师赞扬的好心情没了,许东满合上杂志,起来去茶水间冲了杯速溶咖啡,上天台透透气。 在空旷的地方,吹吹风,总能使她冷静下来。 掏出手机,她第一次拨了简爷爷给的号码。 “东满?”电话一接起,就传来了简云龙苍劲有力的声音,毫不含糊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许东满在心里暗叫一声厉害,就恭敬地说:“嗯,爷爷,您好,我是东满。” “东满啊,真巧,爷爷也正想打电话给你呢?这都两个月了,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奶奶一直念叨着你呢,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派人去接你过来住几天?” “谢谢爷爷奶奶惦记,我过得还不错。”她顿了顿,说:“爷爷,我跟你商量个事,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过两天就可以去看望你和奶奶。” “哦,什么事?你说说看。” “爷爷,我不想再在茗衣做了……我想辞职,对不起。”想到简云龙为了自己的兴趣,托老战友的女儿米蔓,收下她这个除了在美国修学了大半年、什么资历也没有的服装界菜鸟,空降到茗衣当首席设计师的助理,许东满就愧疚不已。 “怎么?做得不开心吗?是同事排挤你,还是那米家小蔓对你不好?” “不是,米老师对我很好,同事很友好,我也做得很开心,只是……”她不能继续加剧简傲南与岳青之间的矛盾了,在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她怕自己不能面对他。 “只是什么?”电话一端的简云龙摸着下巴在微笑。 “我做了一件事,把简傲南也拉过来,在某种程度与岳阿姨对立了……我不想做了,我不想害他们母子反目。” “这不是你原本想要的吗?”简云龙淡然挑白,“让他在亲情与爱情里痛苦抉择,只要你不爱他,他终有一天会从执念里清醒,放你离开的。” “……”东满语塞。 是,她一开始的打算是让他一边承受亲情的压力,一边面对她无动于衷的冷漠,最终死心放手……可是现在,她还怎么能对他的深情温柔无动于衷?对他与母亲因她在茗衣的工作势必日益扩大的裂痕无视、冷漠? 她不能无动于衷! 更做不到冷漠无视! “你现在离你的目标很近了,也许,你再加把劲,他就到了承受的底限,忍不住就先放手了。”简云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有了一抹他自己不自知的、类似孙子的痞笑。 “爷爷,我不想以这种方式达到目的,我不能……对不起,我白费了您的一番苦心。” “唉!” 电话里传来简云龙的叹息,让东满更加内疚。 她看不到的是,简云龙叹息的同时,眉眼笑得正欢。 “你进修得晚,基础不扎实,又没有经验,只有到大品牌公司里学习,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星梦他们肯定不让你进,现在你茗衣也不要了,国内还有哪家规模和他们能比……唉,我这是真心为你好啊,东满!” “我知道我都知道,爷爷和奶奶是真心对我好,我都记着,但是,我还是不要这份机会了,不管以后怎样,我只想少亏欠他一点……” 简云龙状似想了想,道:“好吧,我跟米丫头说一声,你去辞职,我给你联系学校,让你继续进修。” 东满一震,眼眶温热了,“爷爷,你们……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 “别说什么报的,你那天不是认了我们做爷爷奶奶吗?我对孙女好,还需要什么报答?”简云龙生气了,重重的呼吸:“哦,你是敷衍我们两个老爷子老太婆的?你不爱小南,就连我们都讨厌上了?” “没有!没有的事!”东满急忙辩解,“不管我和简傲南之间变成什么样,你和奶奶都是我的爷爷奶奶……” 不冲着权势通天,就冲着对她这么好的爷爷奶奶,怎么可能讨厌? “嗯,这话还能听。”简云龙雨过天晴,“这样吧,你去辞职,后天我叫人接你来家里多玩几天,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一起带来给我们看看,听说他腿脚不太好,过来给咱家军医瞧瞧,能动刀的就趁早……” 东满的视线里起了雾,视野一片模糊,听着简云龙絮絮叨叨地提了很多,她只哽咽着点头,答:“嗯,好。” 挂断电话,许东满久久还不能平复心情,感动得一塌糊涂。 如果,遇上简傲南是她生命的恶劫,那么,简云龙夫妇便是来补偿她的贵人福星! 她何德何能,既能得简傲南那种天之骄子青睐,又得简云龙那般翻手**的高位者垂怜? 【107】北上 东满去辞职的时候,米蔓已经接到了简云龙的电话,刚知道东满并非只是简傲南追求的女孩,而是早已成了简家媳妇,她看向东满的时候,神色有些惋惜。 “你是个很尽责的助理,也有设计天分,就是可惜啊,我留不住你了。”米蔓感叹,笑着说:“东满,你好好进修,希望尽快能看到你的作品,将来要是星梦不能善待你,茗衣这儿随时欢迎你回来。” 许东满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含糊地应了声,收拾东西和他们告别。 严铮看到她抱着一箱东西下楼,眼里有诧异闪过,随即不作声地接过,陪着她上了公车。 这个时间点,公车上人不多,东满坐在了单独靠窗的位置,下意识的肢体动作显示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严铮便抱着箱子坐在了另一头。 过了本应该下的站点,许东满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愿,呆望着窗外,显得心事重重。 公车上载多了几个人,继续往前开动,东满位置旁站了两个刚上车的男人,有意无意地随着车子的震动而摩擦着她的后背。 看到其中一个男人的手下放,似乎要去触碰东满,严铮眸子里冷光闪了闪,随即不动声色地站起,到了那两男人的身旁。 而一次两次过后,东满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收回流连在窗外的视线,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两位四十多岁的大叔,正盯着她和前座一位穿着制服的女学生,面露猥琐的笑,其中一个微俯着头,从上而下欣赏昏昏欲睡的女学生歪斜领口里的春光,手掌正隔着半寸的距离虚摸着那圆弧;另一个,正把手放在裤裆处——那里正支起帐篷! 丫的,那帐篷正对着她的方向! 东满霍地倒吸口气,刚才感觉背上有东西撞到,原来是这个大叔的猥琐器官! 公车色狼! 昨天,某位简色狼也在公车上搂着她支帐篷,还时不时顶着她,但是,他一点也没给她猥琐的感觉,反而使她一路偷笑,有着另类的快乐。 眼前这色狼动作猥亵、样子恶心,见东满转过脸来,还自在的笑了笑,令她顿时郁愤得脸部由红到紫。 猥琐大叔大慨以为她是落单的一个人,就算是被骚扰她也不敢出声,更见她发现了自己鼓鼓的帐篷后面色绯红,明丽的五官令人眼前一亮,那羞愤的神色更是诱人不浅,索性上身向前倾,往日的经验告诉他,此时将代表男人的雄性帐篷送上,女人一定会羞赧地别过头去,默许你轻蹭浅戳,遇到软弱的女人,还会羞红了脸任由你摸,最多半推半就,在晃动的公车上让你爽到……爆! 砰! 轰! 大叔的妄想是美好的,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他妄想里的‘爆’伴随着两声接连发出,随即一声惨叫响彻车厢:“啊!” 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坐着的女乘客突然站起,她面前站着的一位男人突然倒地,蜷缩着身体像是掩护着胯下重要的命根位置,抽搐着,哀哀痛嚎。 盯着前一排女学生的男人惊跳了下,收起猥琐的目光,迅速扫过东满和严铮两个人,悄悄后退,准备开溜。 色狼最喜欢软弱可欺、自认倒霉而隐忍的女人,最怕彪悍如虎、出手狠辣、还有帮手的女人。 别人没看清楚,就站在同伴身边的他看到了一些,那坐着的女人是猛然站起抬膝撞向了同伴雄起的命根,另一边站着的女人却更是出手如电,也不知道打了他哪里,就翻然倒地,浑身抽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站着的色狼想逃,东满一个眼色飘过去,严铮闪电般手一抓,那位仁兄立马矮了半截,哀声求饶:“哎哟,疼疼疼!我的手要断了……这位小姐,姑奶奶,你快放手……” “哼!你这手早该断了!” 东满正满肚子郁闷没处发,碰到色狼还不趁机为民除害?瞟了眼正被突如其来的惨叫惊醒的女学生,那一副根本不知道自己差点被色狼偷看意淫了多久的茫然样,东满就有气,脚一踢那哀求的男人,喝问:“说,你刚才都摸她哪里了?” 女学生眨眨迷茫的双眼,看看色狼,再看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领口上的扣子不知何时爆开,如果从上方下望,隐约可见那印着心形的可爱粉色内衣,似乎连那发育得正好的两个半球都无可避免。 “没有啊,冤枉啊!”色狼大叔被严铮一只手抓得浑身都使不出力,“我只是……也就多看了一眼,没摸到啊!” “没摸到?”东满冷笑,“你等着和警察解释吧!” 一听警察,色狼大叔浑身直打哆嗦,“别啊,我就是见她性感多看了两眼,没干什么坏事……啊!” “今天是没来得及干坏事吧,看你们这样子,一定不是初犯!”严铮手上一使劲,色狼叫苦连天,在抓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按了对讲机,让本地的警员来带走。 车上的女性同胞也都来同仇敌忾一番,咒骂着踢几脚,吐几泡口水,拿他们当擦鞋底的货狠狠踩,为那些被骚扰却不敢出声的女同胞出口恶气。 两位色狼被带走,东满也不好再坐公车上接受乘客的赞美,赶紧下车,在街上乱逛。 严铮一步之遥,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忽然,前头的东满停下了脚步,自言自语:“不想被欺负,被动受困,就必须强大自己,主动出击。” 不论什么目的,既然简云龙愿意为她牵针引线,她就该把握机会,先壮大自己再说。 掏出手机,她重拨了最后一个号码。 “爷爷,我想好了,要进修就要选最好的学校,我想去北服!”许东满斗志满满,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北服?” 简云龙沉吟了一下,答道:“好,没问题。过来这边上学,奶奶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不用在我耳边念叨个不停了。” 东满心里暖暖的,恨不得立刻飞过去,把两老当作亲祖父母对待,承欢膝下,侍奉尽孝。 打车回到福满面馆,和父母说了辞职并北上京城进修深造的打算,父母的脸上出现了不舍,女儿刚离国一年回来,在家里还没呆足两个月,就又要离开,这叫做父母的怎么舍得? 还好的是,首都离R城比隔了个太平洋近多了,坐飞机的话一个半小时准到,开车也不远,几个小时而已,想女儿了,可以随时动身去看望,无需受到国籍签证等等的限制。 定了机票,西满也一起过去。 首都的军医肯定强过他小时候看的名不见经传的骨科医生,虽然知道他的骨伤事过经年,恢复正常根本不可能,但也不放过一丁点希望。 机舱口,东满见到了上次来接她和简傲南的那位警卫员,但是,车子却不是上次那种军用吉普,而是私人轿车。 只是,车牌号开头很牛。 再次来到简家大院,东满心里没了第一次来时的惶惶不安,而是充满了亲切感,拉着西满大步迈进,迎面而来的是小晖灿烂的笑脸,和激动的叫唤。 “婶婶!婶婶!” 许东满松了西满,蹲下身张开双臂等着抱跑过来的小晖,却没想到,小晖跑到她面前几步开外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就紧急刹车,硬生生停了要往前扑到她怀里的架势,神情更是别扭。 “怎么了?小晖?” 小晖撇撇嘴,有点委屈:“南叔叔说过,要是我下次敢再抱婶婶,赖婶婶身上,他就跟我翻脸,他会打我的屁股,站军姿时故意害我被罚……” 东满愣了愣,简傲南怎么可以这样威吓小孩? “没事,就抱一下,你南叔叔不在家,他不会知道的。” “不行,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已经答应了南叔叔不抱你的……”小晖好郁闷,他怎么就在南叔叔威逼下没骨气地答应了呢? 东满失笑,这才几岁的小孩,也知道要守信用,还男子汉? “好,小晖好样的!不抱也不代表我们友情不好,那我们握手总可以了吧?” 东满伸出手,小晖笑着与她相握,然后才注意到她身后的大哥哥。 “他是我弟弟,叫西满。” “西满,西叔叔?”小晖叫了声,就笑起来,“南叔叔,东婶婶,现在又有了个西叔叔,婶婶家是不是还有个小阿姨,叫北满的?” 东满愣了下,西满已经大笑起来。 “哎哟,东满,可想死我这个老太婆了!”简奶奶听得动静出房来,笑得皱褶深深的脸漾起了一层波光,亲切热情,“这就是西满么?好俊的孩子,来,快进来!” 东满一手拉着西满一手扶着简奶奶进了屋,问:“奶奶,爷爷呢?” “你爷爷今天有事,开会去了,说不得傍晚才回来,你们先坐,我让老叶过来看看。”说着,简奶奶已经去打电话,“嗯,老叶啊,这孩子到了,你过来一起吃个饭,再领这孩子去看看。” 老叶很快就来了,约有五十多岁的年纪,目光精利像杀气腾腾的军人,却有一身老博士的儒雅气息,矛盾得很。 面对老叶在自己身上扫描似的精利目光,西满紧捏住姐姐的手掌,有点紧张。 【108】谢你 老叶问了西满的年纪以及受伤当年的基本情况,面有难色,吃过饭,就带着两姐弟去了军区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和另一名骨科权威医师研究之后,让许西满入院准备开刀整骨。 只要有一分希望能让许西满走跑跳跃得像正常人一样,许家人愿意付出所有,难得遇到权威的骨科军医,这种机会求之不得,说什么也要试一试。 西满开刀的这一天,许岩鹭夫妇都北上而至,正式与简家人见面,简单地认识一下,就奔赴医院,送西满进开刀房,焦心等待了几个小时后,获得手术成功的喜讯,在外等候的许家三人抱成一团,笑中有泪,不忘感激简家的恩德。 有了简云龙的关照,许西满得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七天之后,就可以出院修养。 简傲南对许西满的关切不亚于她,人在部队来不了,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和她聊的话题三句里两句不离小西。 也许就是因为聊小西,东满才没有说两句就挂断电话,而是拉拉杂杂的,足有一小时。 老叶,全名叶敬全,原来与简家是姻亲。简云龙唯一的孙女、也就是简傲南的堂姐嫁给了叶敬全的儿子,此叶家与R市叶家同族同宗,一衣带水。 怪不得简傲南不能拿叶允尚怎么样了! 那龌龊下药之事没被叶允尚得逞,还在某种程度上成全了简傲南,加上沾亲带故的,自然不能太往深了追究。 许东满释然一笑,让往事如风。 叶敬全给R市的军区医院挂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个他的学生,托付并追踪许西满进一步的治疗以及复建的程序,务保许西满能康复到与正常人无异的腿脚利索。 许岩鹭夫妇对简家感恩戴德,恨不能做牛马报答,便只能寄托在女儿身上了。 “东满,简家人好,傲南对你也很好,岳家那事……你就放下吧!”许岩鹭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他知道,岳家是女儿心头的结,不解开不放下,她对简傲南永远怀有一份怨恨,难以快乐。 “我知道,你们放心吧,我有分寸。”看着被钢板固定着腿不能下地的弟弟,许东满即使倍感压力,也甘之如饴,“你们一路小心。西满,你要咬牙顶过这几个月,做复建的时候一定不能偷懒,我有假期就会回家,你要敢偷懒我就打断你的另一条腿。” “嗬,母老虎!”许西满扮怂,脸上却笑得张狂无惧,“也就南哥受得了你!” 提到简傲南,许东满窒了窒,难得地收敛了几分,轻捏了把弟弟的耳朵,“哼!吃里扒外的家伙,等你腿好了,再跟你算总账!” 许西满哀哀直叫唤,吓得李秋兰赶紧伸手去拍她,怕他吃疼乱动坏了未固定的接骨,东满也不敢捏重了去,收回手嫉恨的瞪着他。 “我不在家,你给我安分点,好好念书别乱动。” “遵命!” 笑闹了一会,叶敬全过来说车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对代表简家的叶敬全千谢万谢,许岩鹭夫妇推着许西满的担架床进了救护车,对车外的东满挥挥手,心里诸多言语被复杂的情绪左右,只能简单的话别:“我们先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会的,再见!” 用力笑着,直到救护车开出了医院,许东满胀得酸疼的眼睛才眨了眨,抬手擦去已蓄满的泪。 接触了这几天,叶敬全精利有杀气的眸光缓和了许多,指指一旁等着的严铮,“回去吧!” “谢谢叶伯伯。”东满再一次道谢,踏上了简家派给严铮接送她的私家车。 回到简家大院,简云龙不在,简奶奶善解人意地轻搂着她,什么话也不说,只用肢体语言给她最直接的安慰。 “奶奶……”许东满感动得说不出话,抱住奶奶,只觉眼眶湿热,想哭的同时,嘴角又不自觉勾起,想笑。 有这么好的爷爷奶奶,就是简傲南霸道一点,她也认了。 晚上,吃过饭陪着奶奶散步了一会,便接到了最近每天准时报道的电话。 “东东。”简傲南轻柔的叫唤传来。 “嗯。”东满轻应着,对奶奶笑了笑,转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无意识的背靠房门,仰望天花板。 “小西到家了?” “嗯,下午三点多就到了。” “路上没颠簸吧?” “没有。”东满感激地说:“爷爷和叶伯伯派了救护车护送,西满一路都很安稳的躺在床上被送到R市。” “那就好。”某南轻吐了口气。 东满也舒了口气,“谢谢你,傲南。” “谢我什么?”某南陡然扬起声调,不悦了。 东满轻笑,几乎可以想象他此时的脸定然是拧着浓眉半眯眼,目露凶光,危险如豹。 “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东满低喃。 即使他有时候做的事令她气恨恼火,她仍不能不谢他。 对方一片静默,东满拿着电话静静等待,在看不到他那张脸的时候,要和他比耐力,她没压力。 半晌,他才说话:“东东,你是我老婆,为你做任何事都不需要你说感谢!” 老婆…… “在美国,他们夫妻每天都会说几十次感谢对方的话,小到倒杯水、递把伞……”东满笑了笑,止住话,“总之,谢谢你。” 她在美国寄住的那家姚氏夫妇完全不像国内的夫妻,觉得女人持家侍候老公孩子、男人挣钱回来便可嗓门粗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轻声软语,感激对方所作的一切,每天出门都会和对方来一个深情的拥抱,亲吻着,说一句:我爱你! 可是,她和简傲南怎么能算正常夫妻? “东东,我也谢谢你。”某南的声音里已经没了那份不悦,轻扬着一丝俏皮。 “嗯?谢我?”东满怔愣。 “谢你愿意北上住进我家,谢你让爷爷奶奶很开心,谢你……”某南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谢谢你,让我很快乐!” 明明什么异样的字眼也没有,但他那带着暧昧的语气和话意,叫东满羞红了脸。 “东东,你……快乐吗?”某南的呼吸稍微不稳,像是紧张在等她的回答。 东满闭上了眼,回想和他在一起时候的心情,无疑也不可否认的,也有一些快乐的时候。 等了很久,她没答,简傲南急了。 “东东!东东你还在吗?”明明听到话筒里传来她的呼吸,他还是心乱了,怀疑军区里信号受制,是不是掉线了? “我在。”她睁开眼,看到窗外有一片绚丽的晚霞,嘴角有了笑意,“简傲南,你等一下,我给你发送个东西。” 她拿手机拍下了那片被窗框框住最绚丽一面的云彩,立即发送信息过去。 “你收到没?” “收到了,很美……”简傲南顿了顿,才低哑着声音说:“和你一样……” 东满的脸又红了,这个男人,越来越能撩动她了。 “不和你说了,我要做功课了。” “好,你慢慢来,别逼自己太紧……”某南想到她挑灯夜读的伏案身影,心就开始作疼。 “嗯,拜拜!” 匆匆挂断,把他的“再见”卡断,许东满就跳跃着蹦到书桌前,与那些服装资料作战。 她是透过关系突然挤进北服的新生,必须努力追回别人学了大半年的知识,强化吸收,务求跟上其他同学的进度。 然而,她已经过了念书的年纪,进入遍地是青春少艾的校院,有种垂垂老矣的惶然,除了感叹,她便只能花多于别人几倍的时间,搬了一堆相关的书籍回去晚上看,反复练习她基础不稳的设计画图,哪里有服装秀可以观摩前辈的作品,她绝不缺席,等等,她的生活重心里顿时只剩下一个词:服装。 这夜,她看完学院的毕业秀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洗了个澡坐在书桌前想整理一下今天看秀的心得,打开电脑没敲几个字,就眼皮沉重,眼睛黏糊糊的,头一歪就趴在了键盘上…… 大院外传来了嚣张的车引擎声,她没听见;有人辨识度极强的沉重脚步声踏进了院子,她没听见;有人到了她房门口不知和谁说了句话,她也没听见…… 房门轻‘呀’一声打开,两条穿着长筒军靴的长腿迈进来,光影下,一身绿色军装的身影没入,房门再轻呀一声关上,堵了门外人的窥视。 “东东?” 来人轻唤,一张风尘仆仆的俊脸上是蚀骨的思念,看到书桌前伏案的身影,心紧了紧,大步奔至,低头去看—— 只见她的脸压在键盘上,屏幕上打出了一堆无意义的字母,被压着微张的小嘴像是小鱼在索吻,香艳诱惑。 他俯头,一手托住她的脸,一手拉开被垫着的键盘,嘴凑近,着实地应了她无声的索吻要求。 “嗯……” 某女在梦中感受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叹息似的呻、吟,将来人的铁石心肠震碎成一地的水晶,也随之叹息了声,不舍地轻啄了下她那香软的唇瓣,抱起她放到床上去。 瞬间,房里灯灭,一阵窸窸簌簌之后,归还夜一片寂静。 【109】亲爱的 东方露出的一片鱼肚白透进了纱窗,照得房里一片朦朦胧胧。 未明将明之际,灰暗的景物在视力超常的某军官眼里,只剩下如蒙了层薄纱的神秘,他小憩过的双眼如利刃劈开那层薄纱,看着背对着他蜷缩在自己怀里,宽大的睡衣里露出半截香肩,脸转向床的内侧只露出半边牛奶色泽肌肤的女人,心脏怦地狂跳起来。 “东东……” 他收紧手臂,将她背对着自己的身躯轻轻转过来,低哑着声唤,她却调整了下姿势,往他胸前蹭,依旧睡得酣沉。 “真是一只猪……嗯!” 她偎过来的热度将他的整片胸膛侵蚀,烧滚的血液在身体里奔流,瞬间滚烫了四肢,灼烫得他不由发出一声低吟,喉间涌上一种像是刚吃过极品麻辣烫的感觉,舌尖火辣,舌根麻痒,饥渴着想要一种冰镇饮料…… 而她微蜷的玲珑曲线,凌乱而瘙痒的发,带着媚惑的体香,混合成了一种绝世冰饮,正好解他的渴! “你这只猪,你睡你的,我……” 我做我的! 宽大的睡衣被一点一点的撩开,某双古铜色的手灵活如装卸枪支,将它拆解拉越—— 灰蒙的晨光里,山峰挺立,沟壑深幽,峰峦秀丽,色泽美艳,弧线起伏间收拢了江山疆土的波澜壮阔,尽在这一副美好娇躯里展现。 他的吻密密麻麻地印下,深怕惊醒她的美梦,他的唇舌绵软轻浅,像是早起的蜜蜂采摘花蜜,不愿惊扰了未全然开放的花瓣,轻轻的探入,浅浅地汲取,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压抑着深厚浓烈的YU望,考验着人类忍耐的极致。 “嗯……” 睡梦中,她皱眉溢出一声不知是舒服还是难受的呻、吟,动了动身子,双膝打直,并拢着蹭了蹭。 她的颤动,使比主人早醒的身体发出如水波的诱人涌动,像是旭日金光下一湖冰融的春水受了暖风的波光粼粼,漾着无言的春情。 轰的一声,简傲南猛然闭眼,却再也驱赶不去那副已经刻印入脑的画面,喉底冒起低低的呜咽,眼睛再睁开时,金光一闪,两手各探向一条内裤,眨眼间各自除下,裸呈以对。 “东东……”他额上青筋直跳、脖颈赤红地低叫,某女却依旧流连梦中不愿醒。 拨开她紧拢的双膝,他压下来…… “啊……”许东满被陡然的入侵惊得终于睁开眼。 虚无缥缈的睡梦里,她感受到了某人轻柔温软的吻,那感觉很美好,以为是一场春梦,她留恋着不愿醒来,却没想到猛然的充实告诉她,那一切不是虚无的镜花水月,而是真实热切的他! “简傲南!” 她借着微弱的灰光,看清了伏在自己上方正满脸通红的男人,倒抽了口凉气,“你、你怎么会……” “东东,你醒了!”简傲南舒展了极致痛苦的眉眼,欢悦一笑。 那笑,晶亮耀眼,瞬间,染亮了还灰蒙蒙的世界,照亮了房里的灰暗,让她看清了现状: 两个人身上都不着一物的!正以某种姿势在做短兵相接! 呼! 刚要开口质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他那极致压抑的动作就因为身下女人的苏醒而猛然放肆,刚刚醒来的慵懒还带着春梦里的余温,占据了她的知觉,除了攀着他共同在情海翻涌里迎风劈浪,别无他话。 不知是分别了一个多月的缘故,还是这种事在晨间的微秒作用,让许东满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一种陌生的快乐,在他炽热的目光里,狂野而不失温柔的动作下,她失控了…… 像个电影里YIN荡的女人,紧紧抓着他,颤抖着身子尖叫出声:“啊!” 简家大院的晨操广播定时响起,堪堪掩盖了这一对分别日久的男女在晨间发出的暧昧声响。 院子里,拉拉杂杂的脚步声频繁,房间里,激情床事被广播声惊得中断了一秒,紧接着,某南扬起邪笑,搂着他的女人动作疯肆狂野。 听到床板传来咯吱声响,许东满一边沉浸在感官的快乐里,一边忧惧得脸色刷白,“简傲南……” “别担心,广播声那么大,没人会听见我们……”简傲南埋头享受久违的美好,震颤着抱起她,贴在她耳边含着那小巧的耳垂低语:“东东,真好,你也想我……” “谁、谁想你了……你,放开我!”东满敏感的耳朵禁不起他的逗弄,战栗着手脚酥软,连反驳都显得无力。 “不放!” 他的手臂可以媲美铜墙铁壁,那么牢牢一圈,她怎么挣扎也不能挣动分毫。 “简傲南,你……”她急了,抬手锤他的肩膀,咬牙切齿地低吼:“放手,我要上厕所!” “我抱你去!”他愣了愣,随即看着她羞愤的脸,赖皮地笑了:“除非,说你想我。” “切!” 某女嘴上不愿认输,却抵不过这种裸呈相拥的暧昧姿势,何况,早晨‘放水’是必须程序,她不像某军官哥哥有练过,肾、膀胱各功能超乎常人,不得已叹口气,遇上这个霸道强悍的男人,她只能认了。 “好吧,我想你!你快放手!” 简傲南开心地笑着放手,她光洁的躯体在面前站起,护着三点寻找衣物蔽体时,他的眼神再次炽热如焰,长臂一伸,抓起床尾的军装外套包住了她。 “东东,别诱惑我!”他顺手紧了紧怀抱,在她发边深深嗅着呼热气:“我禁得起所有人,唯独你,我受不了……” 东满霍地僵直,想到他的索要总是强烈到一次满足不了,不由连声音都抖了起来:“别……我一会儿……还得去……上课!” 简傲南不舍地放开手,望着她羞红的脸在绿色宽大的军衣衬托下,格外娇小柔美,眼神一暗,用力吞咽着口水。 东满吓得立即跳下床,百米赛跑般冲向浴室。 他在后面大笑,毫不顾忌可能引来院子里正做早操的家人的注意,发现他回来自己房间不睡,跑到娇客寄住的客房来了。 他懒洋洋地下床,捡起昨晚剥下的贴身衣服穿上,思索着一会儿要不要把他房间里的衣物搬点过来?还是劝说她搬到自己房间去? 看着昨晚憋屈了一晚的小床,他就无比想念自己那张加大的巨床,进而想象搂着她在上面翻滚的画面…… 男人,果然都是色中饿鬼! 他现在很能体会小刘的各种饥渴与哀怨了。 这次回去,就批准小刘去结婚! 某南心情大好,在满院子老少错愕的目光下,大步踏出客房,笑得爽朗,像个首长阅兵般,对操练的士兵挥挥手,道:“同志们,早上好!” 不理会呆愣的‘同志们’家人,简傲南大步穿过院子,往另一头的房间而去。 风尘仆仆夜半赶回来,连澡也没来得及洗就搂了老婆同睡,早上又激烈晨运了一番,实在需要清理清理。 半小时后,神清气爽、昂首挺胸的简傲南,和面红耳赤、目光闪躲的许东满成了对比。 大慨是被关照过,没有人就南少爷一早从东满房里出来有任何意见,但大家伙的目光都跟千瓦白炽灯一样照射着两人,炯炯灼灼,让许东满觉得自己就像锅里被煎的鱼一样,皮表已经开始焦黑,眼马上要翻白,额上更被煎出了一层细汗。 早餐桌上,许东满想坐在奶奶的身边,简傲南一个箭步过去,不由分说拉了她坐在自己身旁,理直气壮地说:“记住,以后你都坐这里。” 东满没抗议,她已经够瞩目了,只求尽快结束这种炽热光束的探照,哪还管座哪个位置?匆匆扒了碗稀饭,她就要离座,被身边的男人一手按下。 “你就光吃饭怎么够营养?”简傲南夹了个荷包蛋进她的空碗,又夹了筷青菜,“吃吧!” 东满瞪着碗里多出来的东西,咬唇。 南少望着她垂眼的侧脸,凑近她,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低道:“要不要我喂你?” 呛! 碗筷磕碰发出的声响来自东满面前那副,只见她二话没说,即刻埋头把鸡蛋咬了,把青菜嚼了,和着咕隆吞下去。 “我吃好,先上课去了,你们慢用。”东满不敢多作停留,以最快速度撤了碗筷,离座。 某南慢条斯理地一推碗筷,说:“我也吃好了,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自然是跟着某人身后出去。 严铮见到他,马上立正行军礼,清脆地喊:“上校好!” “嗯!”简傲南随意摆了摆手,“都没穿军装,不用那么正式。” 严铮笑了笑,轻应了声“是”,便退后几步,把保护的位置让给正主儿。 简傲南过来开车门,弯腰对东满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一抹笑坏坏的,妖孽得使人心肝狂跳。 许东满皱眉,他不会是想送她去上学吧? 明星偶像靠边站的英俊脸蛋,超级名模也要闪的身材,阳光花样美男也自惭形愧的笑容,北服校长也自叹弗如的气势—— 他,是想她在北服被群众攻击排挤得呆不下去吧? “怎么,不想上课?”某军官脱下军装就摇身一变,成了玩世不恭的痞少,“正好,陪我给伟大少选个订婚礼物。” 东满立即钻进车里,听到最后一句,咦了声,暂时忘了由锋芒毕露的男人送她上学会带来的麻烦,等他坐上驾驶座,不确定地问:“谁要订婚?” “郝知伟!”简傲南发动车子,没有商量余地的通知她:“后天的事,订婚宴设在T市,我们明天晚上就飞过去。” “啊?” 许东满先是一怔,接着就恼他的霸道,冷着脸说:“我明天晚上答应了师姐帮忙做样品,没空。” “推了!”简傲南毫不思索的下定论,心疼又恼火:“你这才上学几天,就给人当小妹使唤?哪一个师姐?哪一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我的女人我都不舍得使唤,我倒要看看谁敢? “你……”看他这样子就是一派公子哥寻晦气的架势,她怎么敢告诉他师姐的名字?“我在上学,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错过任何一堂课、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伟大少的订婚宴,我就不去了,帮我带一份礼物去……” 她负气的话还没说完,某南就有些火大地打断了她:“我们可以改到后天下午飞过去,不会耽误你半堂课!但是伟大少的订婚宴你不能不到,你是我老婆,除了你,我还能带哪个女伴?” 我不是你老婆! 许东满差点冲口而出,还好忍住了。否则,这个狂躁的男人肯定得发飙,结果只怕不去也得去,还比耽误了课、错过了师姐的实习机会更糟糕。 “好,我去!”她咬了咬牙,“但是,以后有关我的事,可不可以请你先跟我商量一下,别独裁地决定一切?我是个人,不是猫狗宠物!” 简傲南诧异地转过脸,看着眼前眉眼被怒意修饰得勇猛生动的女人,忽然笑了。 “好,以后有事都跟你商量。” 呃! 这句话似隐含深意,教东满心口一堵,别过脸看窗外,不再和这个自大又霸道的家伙说话。 北服在望,东满叫他在前面一个街口就停车,他却执意不肯,两相对峙下,车子已经来到了校门口。 不等他过来扮演绅士,许东满自己下了车,甩上车门时因满腔的怒气而多用了几分力,发出怦然的声响,似乎整部车都因此震了震。 不说再见,连个头也不回,东满就走进了校门。 然而,某南却不肯放任她如此低调,在她身后高声喊:“亲爱的东东,放课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一起去挑礼物哦!” 进校门的学子在车子停下的那一刻就多望了两眼,欧洲名车虽然不少见,但能坐着来上学的却极少,再看到下来的驾驶员如此亮人耳目,再加上言语亲密,众人齐刷刷地注目而来,靠在车身的南少热情地对同学展开阳光又妖孽的笑容,许东满则像火烧屁股似的,背着包小跑起来。 “天啦!这个男的好帅……” “是那个插班生!” “他们……” 效果达到,简傲南施施然上车,撤! 【110】冷战 许东满度过了煎熬的两天。 原本因她插班来到,再加这个年纪进北服就已经多少受人瞩目,如今再加上有了个外表合并了所有优点的亲密男朋友而声名大噪,引得一些无聊人士好奇她的来路,上网作人肉搜索—— 先是挖出了简傲南的身份,引来群众的大肆惊叹。 怪不得执服装界牛耳的北服会突然接收一个由外地转来的学生,还是个离了校门好几年的老学生!原来人家的后台硬着呢! 在京都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简家在这个全国的红色中心代表的是什么? 简家不是一般的家庭,三代从军,别人红二代就已经不得了,他们简家,可是正宗的红三代!别提还有旁支的简家人,军政商,三点一线,紧紧的将他们整个家族捆绑在一起。历经半个多世纪,由三代人一起组建起来的人脉,绝对是恐怖的! 在这里,谁见了简家的人,不得头低几分? 平时不拿正眼看许东满的人,这会儿,眼神立马像一千瓦的大灯泡亮起来,神色间立马变得恭敬无比。 再来,就是许东满自己了。 当初,她放上去的那段视频只出现她寥寥的几次侧面,然而,那天面馆里不止一个人用手机拍下了过程,放上去的时间虽然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封锁,但仍旧有人存储并记住了。 于是,便有了那一场砸店事件,其实是新欢旧爱火拼的传言。 两女相争一男,很明显的,何参谋长的女儿落败,势弱的店家女更能赢得权贵红三代的心。 很快,他们就搜索出了一条更劲爆的新闻:原来这个大龄插班生,竟是曾经一步之差登上星美总经理夫人宝座的灰姑娘! “那星美总经理不就是简傲南的……” “哇噢!看不出来呀,平时挺正经的,原来喜欢搞这种禁忌恋……” “就是,长得挺端庄的,原来……” “其实她也就长得马马虎虎,怎么就勾了舅舅,再搭外甥?” “你们没看到么?她一副高姿态,简傲南倒是穷追不舍的样子,想来,人家手段不一般啊……” “听说,她住在简家……” 许东满饱受同学的眼光及言语困扰,心底愈发对简傲南的霸横行为痛恨起来。 那一个男人,永远不会为他人着想,永远都是随着他的性子,喜欢怎样就怎样,不计后果,不管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有可能将别人推至风口浪尖,在人们的流言蜚短中失去平静! 连着两天,许东满都没好脸色给他看,晚上他赖着她钻进她房间对她毛手毛脚,她挣扎不过,就恼火得拿出简云龙的话来压他:“你敢对我用强,我就让爷爷送你去非洲维和一年!” 简傲南的动作僵了,一双炽热的眼逐渐转为冰冷。 “许东满,你翅膀长硬了,敢威胁我了?” “我……”许东满一窒,说起这翅膀,还不是人家的爷爷给的?他要是真用强,这话也没多少实质的威胁力度,她软了语气:“我心情不好,你让我静一静。” 心情不好? 简傲南皱了皱眉,“是因为学校的事?” 许东满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你是怎么进的北服?”他嗤鼻,嘲讽她的健忘,“在这里,简家人无所不在!” 许东满怅然,不语。 “那些话你听着刺耳,那你为什么不辩驳?不澄清?”简傲南望着她,眼底有隐隐的疼,“你为什么不大声告诉他们,你已经嫁给了我,没有新欢旧爱,没有水性杨花,没有……你为什么不叫他们都闭嘴?” 许东满怔愕,他居然这么清楚所有的蜚短流长! “你对他们保持沉默,为什么?”简傲南眸中痛色加深,想到她绝对能够一语击破所有传言,她却什么也不做任由流长蜚短滋长的原因,就算强悍健壮如他,也不禁敏感脆弱,悄悄内伤。 为什么? 许东满垂下了头,不为什么,因为那些都是事实,她无从反驳。因为这份婚姻从来不是她想要的,更没有持久的打算,又何必宣告世人? 简傲南目光落在她的头顶,那头颅上有着柔顺的发丝,那里面却有着坚固倔拗的思想,他的温柔深情,都不能叫她放弃几个月后要离开他的念头么? 她不回答,他也不继续追问,盯着她半晌也没抬头面对他的打算,简傲南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转身踏出她的房间。 几乎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许东满就抬头了,望着他大步而去的笔直背影,眼露失措的茫然。 她不反驳不澄清,他总可以叫人散布她已婚的讯息,就算她生气,他也可以推托是他人所为,然而他没有,他只是暧昧的接送,态度不明。 许东满苦笑:骄傲高贵如他,霸道蛮横如他,竟是在等着她的认可吗? 第三天,简傲南也没了好脸声,阴沉如挂了台风预警的天气,在人们心头压了一层乌云。 餐桌上,许东满几次偷偷看他,他都目不斜视,往日一餐饭他总是要夹几筷菜肉堆在她碗里,和她几次耳语逗弄,今天,却心无旁骛地专攻自己的碗盘,第一个吃完,一语不发的站起来就走人,连一句话也不屑讲。 他一走,大家就问她怎么了?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 许东满一脸难色,支支吾吾的,赶紧囫囵吞枣地咽下早饭,告退上学去。 她记得他前天说今晚的飞机,下了课,哪里也不敢多呆,直接出校门。 校门外,却没了那个偶像巨星、名模风采的身影,只有英姿飒爽的严铮。 到了简家大院,院子里、厅里不见简傲南,许东满看了看表,先回房收拾,她翻找了所有衣物,都没有找到能去宴会的礼服,轻叹口气,只能希望郝知伟的订婚宴不要太隆重才好。 晚饭的时候,简傲南从外面回来了,和爷爷奶奶说了声,就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就往院外走,她直叫唤要拿东西,他却不理会,面无表情地先把她塞进车里,自己也钻了进去,轻轻一拍前座,警卫员便开车上路。 许东满知道自己拧不过这霸道的男人,只好默不作声。 认识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这男人脾性不好,但也从来没有这样冷战似的不言不语过,即使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她也不打算安抚他,任由这种窒息般的静默把他们包围。 上了飞机,即使座位连在一块,他也是戴上耳机听歌,对她不理不睬,像个不顺心的孩子在闹脾气。 许东满在心里嘲谑一笑,闹吧!我没有讨好你的必要!我也乐得清静! T市,一个偏南沿海的城市,到达的时候正是灯火通明一派繁华景象的时候,一点也不输R市的纸醉金迷。 简傲南带着她进了一家星梦旗舰店,交给造型师去打扮,一小时后,两人都焕然一新,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惊艳一闪而过,随即,他们默契地拧开视线,有着互不向对方低头的意味。 郝知伟的订婚宴设在T市地标建筑的顶楼,到了宴会,许东满才知道那女主角是T市的市长千金,冼茹笑。 也是哦,想郝知伟那样的身家、实力,岂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可以配得上的? T市几乎所有知名的政商名流都来了,不说女方是本市的市长千金,就说郝知伟,他的父亲是国家航天局研究员,弟弟郝知扬更是知名的最年轻宇航员,而郝知伟本身虽然低调,却没人敢小觑他的实力,年仅三十,就已经是几家上市网络公司的老板,坐拥几十亿的身家,谁敢低瞧了他去? 没有人知道,那几家网络公司不过是郝知伟明面上的财产,暗地里的,大慨就是久经奢靡的R城六少知道了都会大吃一惊。 简傲南携着许东满进场,那样徐徐迈步,也气势惊人,收获着众人投注过来的惊艳目光,许东满在心里一叹:这男人果然锋芒毕露,就算在没多少人认识的陌生T市也一样。 郝知伟上前,两个不同类型的俊男来了个热情拥抱。 “不是和你说,不用特地赶来的吗?”郝知伟对许东满微笑,“还劳烦许小姐特地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什么话?你订婚,只要在国内我就一定要来,除非我有重要任务。” 郝知伟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晦暗,随即如常,“扬子也来了,正在休息室里补眠,你要不要去捉弄他一下?他也该醒了。” 简傲南没错过他眼底的晦暗,浓眉轻抽了抽,“不了,你还是为我们介绍一下嫂子吧!” 郝知伟再一次极快地闪了闪眼神,点点头,领着他们走向那个被几个女人围着,被羡慕被幸福围绕的女子。 冼茹笑,人如其名,一眼便知是个爱笑的主,微微上挑的眼角,像是永远都在笑的嘴角,只除了明眸里隐有一丝不安与迷茫。 大慨是婚前症候群吧,就要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了,难免心生不安,对未来迷茫。 许东满如是想着,上前真心地恭喜这个即将成为郝知伟妻子的女孩,郝知伟沉稳可靠,会是个幸福的归宿。 ------题外话------ 【111】人生如梦 许东满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男人,这样一个红三代,是不是比郝知伟更能算得上幸福的归宿? 简傲南却没看她,和冼茹笑打过招呼,就丢下许东满径自走向休息室,去找好兄弟扬子了。 许东满怔怔望着那幅高大的背影离去,不知道是跟上还是不跟上的好,在原地踌躇了几秒,眼见他已经走上了旋转楼梯也不曾回头,仿佛忘了她这个女伴,被抛弃的薄凉袭上心头,她倔傲地转身,想找个地方随便坐坐,却迎上了一双似乎洞悉一切的犀利眼睛。 东满有一瞬的尴尬。 “呃,伟大少,你快去招呼客人吧,我随意看看。” 郝知伟无框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一眯,瞟了眼已经空荡荡的楼梯,说:“许小姐,南少这两年不容易,你要珍惜。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不容易?羡慕? 南少不容易她还能理解,但是羡慕? 今天不是他的订婚大喜吗?立刻就可以娶得心爱的女人,为什么还用羡慕别人? 难道,他其实并不喜欢冼茹笑? 郝知伟把她的猜疑都看着眼里,淡淡一笑,转眼去看不远处那个嘴角噙着幸福微笑、其实他知道她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惊疑不定的未婚妻,嘴角一撇,似笑非笑。 “我先去忙,有机会再和许小姐叙叙。” “你请。” 郝知伟携着冼茹笑游走于宾客之间,不知怎地,明明他们都笑得很幸福,东满却看着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冼茹笑看郝知伟的眼光里,有崇拜有浓情,却也有隐隐的歉疚,而刚才郝知伟遥遥看冼茹笑的那一眼,似笑非笑里里隐藏了一种嘲讽与苦涩,不见即将抱得美人归的幸福感。 这是为什么? 许东满看着满场衣香鬓影,杯盏交错,不知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掩盖了多少豪门家族的无奈、个人意志的屈服? 也许,郝知伟羡慕简傲南是对的,有几个权贵豪门的子弟可以逃得过政治利益的联姻?简傲南却狂妄地拒娶何筱筠,不顾她曾经的身份,强势地将她占为己有,强娶霸宠。 他的确不容易,顶着父母的责难,母亲娘家人的唾弃,世人的不解,加上她往往回应他的都是冷漠嫌恶厌烦,就是普通人也难以坚持,何况以他不可一世的倨傲性子,能承受到现在? 楼梯上走下来了两位说说笑笑的好兄弟,一身白色正装的简傲南就像一块矗立在冰上上的水晶,晶莹剔透豪无杂质,折射着世间最灿眼的光芒,带着笑意的脸俊朗明丽,恍若天边最耀眼的那一缕晨光,让黑暗无所躲藏。 许东满第一次这样不带任何恶感偏见地看着他,单纯地感叹造物主对他的钟爱,赞叹他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霸王气焰。 他身边的扬子有一张娃娃脸,表情夸张,像个毛躁的高中生,根本找不到一点点宇航员该有的特质。 也许是感受到了许东满的注视,远远的,简傲南便望了过来,原本含笑的眼,看到她就微微一变,隔着人群,东满依然能感受他深邃的眼里一片肃冷,心里不知哪里抽了下,发疼。 他身边的扬子也已看到了她,发出一声欢呼,弃了兄弟向东满大步而来。 郝知扬不顾周围的人,张开双臂将措手不及的许东满热情地抱住,朗声叫着:“嗨!嫂子!” 许东满只觉轰的一声响,热血都往脸上冲,瞬间面红耳赤,挣扎着去推开这个只见过一次面、过于热情的扬子,刚抬起手,就觉身上一轻,手臂被外力一拉,整个人移位跌进一个坚硬的胸膛,头顶上随即响起一把冷硬的声音,向世人宣告: “这是我的女人!” 扬子刚抱紧许东满,就被赶到的某南一把扯开甩得老远,还撞到了几个宾客,哗啦啦的一阵喧哗,再加上这一句宣言,在场的所有人都静寂了一秒,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连摄录的镜头也暂时弃了今天宴会的主角,对准了这一对出众的男女。 如果说被扬子抱住让东满脸红,那么被简傲南搂住还说了这么句独占味浓重的话,她发烧了,一站定抬眸,就见搂着自己的男人下颚扬着坚毅傲慢的弧度,睥睨众生般,向世人宣告着对她的所有权。 郝知扬很快就站定身形,一张脸哀怨无比,“南,你怎么那么小气?你的女人我抱一下,都不行么?” “不行!”简傲南紧了紧怀里的女人,“下次敢再抱,我就把你的裸照给小疯子!” 听到裸照,再听到小疯子,郝知扬立马神色一凝,收起哀怨的表情,谄媚地打着哈哈:“不抱不抱!南哥的女人,我一根手指都不碰,谁敢碰,我替你揍他!” 哼,这还差不多。 简傲南松了手,许东满通红的脸暴露在公众视线里,被周围的羡妒眼光盯得极度不自在,很想躲到高大的某南身后。 然而,他前一刻话说得那般深情独占,下一刻松了手就面无表情,连看她一眼都仿似多余,真叫人难以适应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 东满喉中先甜后酸,望见郝知扬别有深意的眼神,心头凄楚,面上却不能不招呼。 “嗨,扬少。” “嫂子,你们什么时候补办婚礼?我要提早申请,当伴郎哦!”扬子深意的眼神一闪而过,又换上疯疯癫癫的笑脸。 东满一窒,不知怎么回答,下意识的眼望简傲南,却见他也看过来,浓眉深眼一派肃冷,她莫名的心一颤,有种愧疚驱使她低下头。 扬子皱了皱眉,目露疑惑,“你们还没商量好啊?要不要我帮忙找一个黄道吉日?” 简傲南眼里阴鸷加深,冷哼了声,不说话。 听到那声冷哼,东满心里更加难受,勉强对扬子笑了下,想敷衍一句什么,却听此时司仪宣布订婚仪式开始,倏地松了口气。 众人的目光调回到一对新人身上,男的俊雅沉稳,女的秀丽温婉,真是一对金童玉女般的绝配,赏心悦目。 仪式进行到一半,突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众人讶异转头,却见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员迅速堵住了各个出口,那名领头的警员,本市政商名流并不陌生,那是市警局局长,只见他神色凝重地走来,让本以为他也是受邀来恭贺市长千金文定之喜的人皆心头一沉。 带着一队警员来贺? 贺礼呢? 眼尖的人发现了他捏在手里的薄纸一张。 礼台上的郝知伟望着远远走过来的警局局长,眼里轻浅在笑,停了要将戒指套进冼茹笑手指的动作,转向即将成为他未来岳父的市长—— 未来,未必来到。 作为订婚双方唯一到场的父母,冼市长和夫人迎上了警局局长,大抵以为就算不是来恭贺他女儿订婚,也不过是小事一桩,正要说官面话,警局局长就刷地一抖手中纸张,语出惊人: “冼市长,你涉嫌贪污收贿中建一案,请跟我走一趟。” 人群中哗然!镁光灯狂闪! 冼市长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目标是自己,饶是在官场上飘荡了二十年,经历过各种风雨,也因事临己身而煞白了脸。 “杜局长,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冼市长与中建一案怎么会有联系?”冼市长身边的人站出来质疑。 “有没有错,接受调查,让证据说话。”杜局长漠然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冼市长看清楚没,看清楚了就请吧!” “不可能!”冼市长夫人在震惊中回神,拉住就要跟杜局长走的丈夫,“杜局长,我们老冼和你交情不浅啊,你不能带走他!” “冼夫人,这是法律,与交情无关!顺便通知声,冼市长在调查期间,家人一律禁止出境。”杜局长招招手,两名警员一左一右站在冼市长身边,将冼夫人隔离,他低道:“老冼,想保留颜面,请你主动点,自己走吧!” 冼市长煞白的脸回转,望向不远处的新人,那儿,他的大女儿已经是一脸惨白,紧咬着唇双手撑在花台边缘,似乎摇摇欲坠,而她身边的郝知伟却不曾有任何动作。冼市长望向郝知伟,递给他一个托付似的眼神。 他知道,没有一定的证据,没有人敢动他,所以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但他有郝知伟这个女婿,情况就会有所转机,那男人绝不是表面看来的温雅商人,背后的庞大势力一定能救他!他如此希冀着,但是…… 郝知伟接到未来岳父的托付眼神,却是冷冷扯唇一笑,嘲谑的意味不言而喻,叫冼市长突然打了个寒颤,一种恐惧由心底滋生。害怕自己眼花,用力眨了眨眼,再看时郝知伟已经收起了那抹冷谑,低头与司仪说了句什么,在他被带走的同时,司仪宣布了今天这场订婚取消。 冼市长用力回头,却只看到郝知伟微笑着对宾客致歉。 他,居然还能笑得那般轻松温雅?! 订婚礼未成,他们还不是未婚夫妻,就算成了未婚夫妻,也能大难临头各自飞,郝知伟为什么要接受冼家这眼看就要倾塌的危楼? 许东满被这戏剧化的一幕惊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周围的宾客开始离去,冼市长夫人哭嚎无人理会,冼茹笑如木偶呆杵在花台边,双眼泪光闪闪追随着场中对宾客致歉送离的郝知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 简傲南望着无事人一样的郝知伟,突然轻哼了声,转向一旁安静得令人意外的郝知扬,眉毛一挑,大步上前。 “扬子,这就是他说不用特地赶过来的原因?” 郝知扬抬了抬眼,疯癫不再,只是望着那位温雅的哥哥,若有所思:“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这场订婚礼,郝知伟的作法有点蹊跷。 虽说因为迁就女方把订婚宴设在离R市或京都偏远的T市,但他也不该只通知几个亲友。 不但家长没出现,R城六少也只来了两个,如果不是刚巧扬子最近没排试验,他不可能出现这里;而简傲南若不是在部队呆足了一个月,想带着东满出来转转,他也不会出现这里;再看场中,男方几乎没有亲近的人来到,他那些公司得力的手下也只见两三个,加上如今女方父亲出事,郝知伟刚才那一瞬即过、不符合情理的冷笑,这几点联合起来不得不让人疑惑。 宾客走得差不多,却还剩下不少记者,欲走还留间被郝知伟的手下推搡着出去。 “知伟,你爸在上面有影响力,去找他救救老冼……”冼夫人哭嚎够了,过来拉着女婿的手臂,理所当然的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半子身上。 郝知伟抬手轻轻那么一捋,冼夫人不知怎地就倒退了几步,撞上了走过来的冼茹笑才免了跌一跤的可能,两母女都豁然一惊,睁大双眼看着郝知伟,十分诧异。 “对不起,我爸救不了冼市长。”郝知伟的声音不轻不重,原本悦耳的腔调现在听起来只剩冰冷,出言更是尖冷如冰锥,扎进此时失了主心骨的冼家母女的心脏:“他能救,我也不会让他救!” 冼茹笑扶着母亲身躯颤了颤,泪光闪烁里,只见未婚夫冰冷的眼神陌生得可怕。 “为什么?他是……茹笑的爸爸,你的岳父!”冼夫人心里不愿相信人性如此凉薄,这老冼才出事,准女婿就要转个身不认人了吗? 郝知伟望了眼不远处的好友和弟弟,压下在胸腔翻滚的恨意,轻扯唇冷笑:“冼夫人,我和令千金订婚礼未成,冼市长还不算我岳父!” “什么?!”冼夫人气恼得胸脯起伏,“你这个势利小人,老冼刚出事,你就悔婚!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说你爱茹笑……” 郝知伟神态自如,不去看那个泪眼婆娑的女子,“如果不是我能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给你宝贝儿子在国外挥霍奢侈,你会让茹笑嫁给我吗?你也不想想,茹笑两年前身败名裂,是谁挽回了她的尊严,冼家的脸面?” 冼茹笑身躯震颤,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似乎不理解昔日温雅的男子,怎么会变得这么犀利尖锐? “自作孽,不可活!伤天害理的事,你丈夫做得还少吗?”郝知伟深浓的恨意难以掩藏,从齿缝间溢出,“天网恢恢,报应不爽!” 由冼市长被人带走开始,他都没再看冼茹笑一眼,狠绝地转身而去,留那突逢巨变的母女在原地凄楚无依。 简傲南与郝知扬交换一个眼色,带着许东满跟着离开。 东满频频回首,看这一场片刻前还奢华热闹的宴会,此刻只剩凄凉呜咽,真是人生如梦,风云难测。 【112】对不起,没关系 他们在安全门的暗影里找到了郝知伟,他两指夹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在阴影里他的侧面被烟雾缭绕,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对不起,让你们白来一趟了。”掐掉烟,郝知伟从阴影里走出,面上云淡风轻,找不出丝毫刚才冰锥般尖锐寒凉的影子。 “哥……”扬子喊了声,欲言又止。 “走,我们去喝酒!难得扬子出来,南也有空,我们今晚不醉不归!”郝知伟伸长双臂,揽了左右的兄弟,笑得豪爽。 这份豪爽在别人身上不出奇,但在七少里最稳重谨慎的郝知伟口中听到不醉不归的话,还真令人大吃一惊。 简傲南的目光越过中间的郝知伟,与扬子再次交换了个眼色,也笑道:“好,不醉不归!” 根本没看许东满,简傲南的手却像是长了眼睛,一伸,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一行四人去T市销金窟买醉。 郝知伟分明是这里的熟客,经理、服务生皆十分熟捻的样子,等到经理说应大少刚刚交代过,今晚他们要来的话消费全免的时候,许东满才知道,原来,应氏产业在这里也枝繁叶茂。 开了间贵宾包厢,眼力极好的经理一看便知许东满是简傲南的女伴,只送来两名美女陪伟大少和扬少喝酒。 平日严拒女色的郝知伟今天一反常态,搂着美女的肩,呼喝着上酒。简傲南和扬子什么也不问,舍命陪君子般,和他拼酒。 原本以为平时谨慎喝酒只浅抿的郝知伟,今日豪饮肯定很快就醉倒,谁知桌上空酒瓶一堆了,两名美女都东倒西歪了,简傲南和扬子也醉意不浅了,主角看起来只是脸颊微红,神清气爽。 “哎呀,我不行了……哥,你什么时候练的……酒量居然比南还好?” 扬子自认酒量浅,拼不过在商场周旋的大哥是正常,但是经常被峰少拉着豪饮的南哥怎么也要败下阵来了? “哈哈哈,这叫深藏不露!我不止酒量比南好,还有……”郝知伟还是醉了,言语有着平日里绝对不会有的张狂。 简傲南眸光一凝,打个响指,打断了郝知伟后面的话,示意两位陪酒的美女出去。 “伟!”简傲南的手搭在了郝知伟的肩上,眼神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郝知伟打了个酒嗝,看着神色凝重的南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苦笑了下:“还好,有你在。” 简傲南皱了皱眉,瞟了眼扬子,不确定他神秘的另一层身份,除了自己,是不是连弟弟都蒙在鼓里? “你根本没打算订婚!” 不是问句,却是另一种形式的质问。 郝知伟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放下空酒杯,目光隼利地投注在一个虚无的目标,冷道:“对,我没打算订婚,今晚的一切都只是我为冼致远设的局,我要他在全T市的政商名流面前被逮捕,我要他身败名裂,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的腔调并不沉重,但用词狠绝,一旁当听客的许东满不由打了个寒战。 “有仇?”简傲南皱眉,他的恨意那么明显,不是仇恨还能是什么? “有!”郝知伟不避讳地点头,冷冷从紧咬的齿缝里挤出四个字:“血海深仇!” “啊?”扬子突然想到什么,惊呼出声,“哥,你开始……” 郝知伟冷哼一声,“嗯,开始了!” 包厢里陷入沉寂,半晌,在郝知伟脸上找不到一点报仇的痛快,简傲南道:“仇人落网,你为什么还借酒消愁?” 一语如刃,刺破郝知伟的皮肤,令他感到了一股鲜血从心头喷出的热度。他想否认,然而,他知道自己骗不了好友,转而抓了瓶酒猛灌。 “哥……”扬子伸手去拦,却未想到郝知伟的手快得让人眼花,他拦了个空。 “你是觉得利用了那个女孩,内疚,还是你……”他的猜测还没说完,就见郝知伟身躯猛然一震,简傲南止住话,心里已有了答案。 不再问,他拍了拍郝知伟的肩膀,豪气地也抓了瓶酒,说:“来,我们喝酒,有我和扬子在,你放心醉一回!” 扬子也附和着叫:“是啊,哥,就算我们全醉了,还有嫂子呢,嫂子总不会把我们丢下的!” 郝知伟笑了,对许东满举了举手里的酒瓶,“弟妹,有劳了!” 说完,他与好友兄弟碰瓶,咕噜噜地几口就喝下了一瓶烈酒,让东满看着都觉得喉咙烧得难受,伸手想喝点什么止渴。 一只手却按压住了她伸向冰镇威士忌的手,紧接着,简傲南的脸转过来,今天第一次对她心平气和地说话: “别碰酒!你必须保持清醒。要是我也醉了,你就给峰打电话,他会安排好的。” “哦!” 许东满呐呐地从他温热的掌心下抽出手,只好喝冰水。 三个男人大肆拼酒,第一个醉了的扬子,开始大吐苦水,对航天局的老头子们诸多不满,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简傲南是越喝越闷,偶尔扭头看看身边的女人,一语不发。 郝知伟醉红了眼,对着空气中的某一个点,表情是绝不可能在清醒的他脸上出现的呆痴,两片薄唇开合间似乎模糊听到他在叫一个名字:“笑笑……笑丫……” 笑笑?笑丫? 冼茹笑! 许东满心底一声叹息,看郝知伟的眼光充满了怜悯。 怪不得他说羡慕她和简傲南了,只因他想爱不能爱! 爱上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之女,该是何等折磨?在订婚宴上,伤害冼茹笑的时候,他心里是不是比她更伤、更痛? 东满思绪恍惚间,肩上突然一沉,耳朵钻入一阵热气,就听某南的声音低哑地响起: “东东……” 东满缩着脖子避着这份瘙痒的气息,应着:“嗯,什么事?” “东东,我们……今晚回不去……你不会……生气吧?”简傲南眯着醉眼,担心她会因为今晚回不去耽误了她明天的课而生气,表情像个孩子般无辜不安。 看到他靠在自己肩上变得酡红明艳的脸,她怔了怔,摇头:“不会,但是……你们还是别喝了吧!我给峰少打电话。” 说着,她就拨了应劭峰的手机,他却早已知道这边的情况,说已经叫人准备好了房间,醉了就叫人送他们去休息,有事尽管吩咐别客气。 两名服务生半扶半抬着郝知伟兄弟上了楼上房间,简傲南却不要他们扶,一条手臂横放在东满肩上,将三分一的体重往她身上靠。 “东东,我没醉……” 没醉你都站不稳倒在我身上了,醉了还不得发疯? 东满在心里咕哝埋怨着,让服务生在前面带路,撑扶着人高马大的他进房间。 一个踉跄,高大的男人向前栽,连带着他腋下的女人也一起摔向地上,眼看着娇小的她就要先着地,给某南当垫底,东满发出一声不甘的惊呼,醉眼迷蒙的某南一个激灵,像是本能反应地一捞她几乎贴地的身体,他的身子一闪,在最后一秒,把自己塞到了她身下。 “嗯……”被垫底的男人呻吟出声,紧紧皱起了眉。 东满眨了眨眼,自己明明面朝下先摔的,怎么就变成他仰着在自己底下了?惊异地愣了愣,才爬起。 “你怎么样?”她连忙去扶他。 简傲南紧闭着眼,状似痛苦,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拉着他摇摇晃晃勉强站起,摸索了下他的背,并不见他脸上的痛苦加深,不确定地问:“你没摔着哪里吧?” “我头疼……”他低喃着,依旧双眼紧闭。 东满慌了,立即抬手去摸他的后脑勺,“你摔到头了?” “东东……”他却拉下她的手,伸展双臂将她抱住,下巴搁在她肩上,轻喃:“东东,别生气……我以后……不逼你了……” 许东满浑身一震,想推开他的手僵住,变成揪住他腰侧的衣服,不确定他是在说醉话,还是清醒着,不敢搭话。 “东东……要爱我……就那么……难吗?”搁在她肩上的头,重重叹了口气,似是深感挫败,“鑫云……还是方博维,你还……爱着,所以……不能爱我吗?” 东满下意识地摇头,不爱,她不爱岳鑫云,更不爱方博维了。 只是,这并不代表就得爱他! “不管你爱谁……都休想……离开我……”简傲南开始激动起来,隐带着怒意重申:“你是我的!” 他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脖颈旁,引得她一阵阵战栗,把自己缩成越来越小的一团。 “简傲南,你醉了,你放开我……”东满扭头想找刚才领他们进房的服务生帮忙把这个高大的男人弄开,然而房门已经被关上,哪里还有服务生的影子? “不放!不放!”孩子般倔拗着叫喊,简傲南越抱越紧,贴近她的脖子,一口一口亲吻着,嘟嚷:“我学会了……温柔,不粗鲁……东东你不要怕……” “你松手,我快不能呼吸了……”抱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还说温柔不粗鲁? 某南乖乖地松手,改为按在她肩头,迷蒙醉眼里有歉意划过,“对不起……” 有什么东西堵堵的在东满的胸口,闷闷地说:“没关系……” 听到她说没关系,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捧起她的脸,唇印了下去…… 【113】如你所愿 “简傲南……” 东满下意识地想别开头拒绝,脑袋却被固定住,抗议一出口就被简傲南堵回去,带着浓重酒味的气息整个将她笼罩,他的手下滑,圈抱住她的腰,并不紧得让她难受,却也让她挣不开。 本以为喝醉酒的人满身酒气,又臭又冲,他的吻肯定带着薰臭让人作呕……但是,他的唇带了酒气,却没有预想中的薰臭,更没有叫人难以忍受的作呕感,反而带着能吞噬一切的火热,推进她唇齿间,不再生疏得只知道啃咬的吻技,逗得她不自觉有了回应,他高温的身躯将她一寸寸烘烤着,在他怀里变软,不再是抗拒的僵硬。 “东东……” 他呢喃着,手往上轻挠着她的后脑勺及后颈,引得她不能自制的战栗与微颤,唇舌得到短暂的自由,她却忘了要抗议,微张着嘴喘息,无意识地应着:“嗯。” 看着她闭眼红脸、呼吸粗急的样子更像酒醉,本应醉眼朦胧的简傲南,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嘴角上挑,扬扬眉,一不做二不休地抱起她,往房中深处的大床而去。 “简傲南?”突然离地,使东满霍然清醒,抓着他胸前的衬衫,嚷:“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简傲南低头看她,可怜兮兮地一撇嘴,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东东,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你不理我……我这里很难受……” 什么话?是他先不理她的好不好! “好好,我们不吵架,我理你!你先放我下来!”她应了,不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计较那么多。 他似醉非醉的一笑,听话地放她下来——只是,不是地上,而是床上! 呃! 东满的背沾上柔软的床,鼻中就闻到一种淡雅的香味,心里一咯噔,还未爬起,就见那个高大的身躯覆下,顿时,脑中轰隆隆的,舌头都打了结:“你你……” “嘘!我们和好!” 某南伸出一指压在她唇上,晶亮的眸子里已不见朦胧,只剩一片炽热的火光,注视着身下的女人,定定的,将她不安扭动的身躯用自己重了她一倍的体重压制住,看着她因为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化而僵住不敢再动,脸上的表情既羞且恼,透着诱君采撷的意味。 他再也忍不住,从心底冒出一声低吼,手指离了她的唇,去扯她的小礼服。 天知道,重新得到她之后,这分别的一整个月,他有多难熬?夜夜孤枕难眠,按耐不住想见她的饥渴,他三番几次想什么也不顾地冲出部队,飞到她身边,将她搂着,像现在这样一件件剥离她的衣服,看着她娇羞的神态既纯真又妖冶,听着她无助的低唤,辗转呻吟,在他身下绽放最美丽的瞬间…… 东满只觉被扯开衣服的身上很凉,但是有两只大手却很热,抚过她的敏感地带,勾起一阵阵颤动,轻易就糊了她的脑浆,什么也不能思考。 他的动作很温柔,像极了那天晚上在小旅馆里的开篇,温柔得令人难过,他的手经过的地方蜿蜒起伏,她皮肤下的神经反应剧烈,似乎全身的感觉都在他抚触的时候集聚起来,剧烈得她想哭叫—— “简傲南!” 虽然没完全醉倒,却也醉意不浅的简傲南,唇角扬起快乐的弧线,在她叫着自己名字的那一霎那,他和了酒精的血液沸腾了,冲刷着全身的血管,叫嚣着一种淋漓尽致的快意。 良久,**停歇,热度稍退。 许东满喘息着,望着上方这张眉目含笑、一副吃饱喝足模样的俊脸,就想叹气。 尼玛,他说的‘和好’就是指这种方式! 然而,她被憋了两天的某南折腾得浑身酸软,没有力气指责他,连话都懒得说,用手指戳了戳他,示意他起来。 简傲南翻了个身,就躺在她身边,横过一条手臂穿过她颈弯,轻道:“睡吧!” 东满没挣扎,就枕着他温热的手臂,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香沉酣甜。 生理时钟叫醒她的时候,东满睁开眼,有一秒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然后记忆回笼,她迅即看向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 简傲南不在。 忍着酸软的腿脚,她迅速拿过床头柜上被捡起叠得整齐的小礼服套上,进浴室梳洗了下,关了水想走出来,手握上门把刚想拧的时候,听到了简傲南的声音,似乎在和谁讲电话。 “……消息可靠吗……嗯,好……鑫云是她的心结,我……我也心里有愧……嗯,拜托你了,伟!” 听到最后,她才明白他在和郝知伟通电话,零碎的内容让她驻足在门后,没有立刻走出浴室,侧耳倾听着,思绪复杂。 他平常一副目中无人的自大样,带着她面对岳鑫云时也没有表现得心虚躲闪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一点也不在乎岳鑫云的感受呢?原来,他也会心中有愧! 什么消息?与鑫云有关? 他拜托郝知伟的又是什么事? 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偷听,她又悄悄去冲了回水,多呆了几分钟,才开门走出来。 房里,简傲南已经收起手机,穿了一件蓝白条纹的休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叫见惯了他不是黑就是白的东满眼前一亮,只觉他帅气阳光得叫人移不开眼。 他正拎着一袋衣服对她微笑,仿似昨晚之前的不快冷战完全没发生过。 “我给你买了一套衣服,你去换上,我们吃完早餐就回京,你还来得及上下午的课。” 有时,他的细心体贴也挺感动人的。 许东满垂眸接了,轻道:“谢谢!” “傻瓜,又说谢!”他宠溺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推着她的肩膀进浴室,催促着:“快点,伟和扬子在楼下餐厅等我们。” 一听两位郝少爷在等,东满不敢拖拉,拿着衣服赶快换上,穿完出来才发现自己和他是情侣装,都是蓝白相间的休闲装和牛仔裤。 简傲南对上她微讶的眼神,挑眉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走!我们去刺激刺激伟和扬子。” 餐厅里,郝家两兄弟看到穿着情侣装的他们,果然大受刺激。 “呀!你们不用这么嚣张吧,秀恩爱也不要在我们孤家寡人面前啊!”扬子夸张地哇哇大叫。 “哼!小疯子不会让你孤家寡人的!”简傲南似笑非笑地冷哼,为东满拉开椅子坐下。 “南,你不用这么小气吧,我不就是抱了下嫂子吗?你就老拿小疯子坏我心情!”扬子嘟着嘴,一副怨愤不满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很憋屈。 心情抑郁的东满被扬子的样子逗得失笑,悄悄问身边的男人,“怎么,小疯子很可怕?” “这世上的女人都很可怕,除了你……”简傲南看着她的宠溺眼光叫她心悸,叫旁人妒忌。 “呕!买噶!” 扬子捧着肚子做呕吐状,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转头问兄长:“哥,这人真的是南么?” 郝知伟淡淡一扯唇,看着对面亲密的男女,眼睛是深黑的潭,没说话。 东满赶紧低头忙着翻看菜单,某南的视线火燎火燎的,害得她不止脸烫了,挨着他的那半边身体也都发热了起来。 怎么办? 她似乎越来越像一只被他捕获的飞蛾,除了飞向他那簇火焰,别无选择了。 飞蛾扑火的下场,除了灰飞烟灭,还能有另一种浴火重生的可能吗? 吃过早餐,和两位郝少爷告别,简傲南和东满乘坐飞机回京。 路上,她很安静,他出奇的也什么话不多说,只是,手臂不离她的肩膀,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将她锁定在自己的左右。 回到简家大院,东满进了属于自己的客房,换了身衣服,准备去上学,去拿速写本时瞥到一排粉色胶囊,倏然记起昨晚的情事,那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什么安全措施也没做,她便赶紧去装了杯水,回到房间撕了包装,拿了颗胶囊放进嘴里和着水咽下。 “你在吃什么药?哪里不舒服吗?”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疑问,带着浓浓的关切。 许东满吓得手一抖,杯子里的水倾泻出来,泼湿了自己胸前的恤衫,更在猛然间呛了口水在气管,咳嗽起来。 简傲南皱眉,他有那么可怕吗?能把她吓成这样? 他疑惑的走近,利眼一扫,只见她下意识的用身体挡在书桌前,似乎想掩藏什么,他眉一拧,盯住她因咳嗽而通红的脸,还有那闪躲的眼神——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简傲南手一捞,将她的腰肢往旁一带,视线里就出现了一排被抠了一颗胶囊的粉色药物,他伸手去拿起。 “不要!”东满叫着,伸手去夺。 然而,他一抬手臂,她就怎么也够不着。 简傲南刚要笑她的不自量力,却在看到那药物上的名字时变了脸色,“毓婷?避孕药!” 许东满垂下了手,暗叹一声等着他雷霆大怒。 他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即刻如炸毛的狮子怒火冲天,只是看着垂头像在忏悔思过的女人,眸中烈焰窜动,又被雪光覆灭,几经辗转,最后变得像燃烧过后的焦灰,晦暗,霭沉。 “好!很好!”咬牙切齿般,从简傲南嘴里挤出几个字:“如你所愿!” 说完,他松开拿着避孕药的手,任它跌落在她脚边,转身,一秒也不愿多留的,疾步奔出房间。 【114】他说 “简傲南……” 许东满下意识地想叫住他,奈何他在奔腾的怒意驱使下,一双长腿全力施展,身影迅疾如电,一下子就到了简家大院外,双耳更封闭了上天赋予他的异能,听不到她的叫唤,更听不出那叫声里意欲解释的慌急。 他不想听! 不想! 不想听她娇软的一声‘简傲南’,一句无关痛痒的解释,再次把他的怒意压制下去——他,受够了! 受够了她的不爱与不在乎,她的冷淡和无情,她的利用与自私,她的指责和拒绝,她的漠视与距离……太多,太多,多得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要忍耐要等待要越挫越勇,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挫败中,曾经目空一切的自信被磨得单薄,变得弹指可破;曾经不可撼动的意志被摧残得脆弱,似乎风吹即倒。 他怀疑自己坚持的是不是错了? 还是说,她的心就是一颗捂不热的石头?抑或是像郝知伟说的,不是那个对的人,就拨不动她心底的那根情弦? 曾经,他坚信自己听到了她心底的共鸣,坚信终有一天不用逼迫无需诱哄,她也能主动对他奏起情意绵绵的乐曲,从此,幸福快乐圆满…… 然而,他想,他大抵是错了。 …… 许东满以为简傲南气一气,过一会儿就会好,捡起了避孕药放好,就由严铮送她去上课,下午放课后也不敢多在学校停留,匆匆回简家大院,然而,听奶奶说,他中午出去后,一直没回来。 到吃晚饭的时候,简傲南没回来,也没给家里打过电话,简云龙皱了皱眉,让她给他打电话,叫他马上回来吃饭。 她拨了他的手机,却是关机,她咬了咬唇,给他留了言。 吃过晚饭,天色迅速黑沉,整片天空如墨般黑透,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简傲南还是不见踪迹。 夜里十一点,简云龙终于看不下去了,命令惊云惊雷出去找人。 接近午夜零点,大门外传来了汽车轰鸣声,许东满下意识地站起,走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凝目竖耳,只见三条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一高两矮,跌跌撞撞地进了院子! “惊雷!你他妈的别推我!”前面高出一个头的男子跌撞间回头暴躁地怒骂,脚步不稳,声音却依然中气十足。 “首长在书房里等你。”惊雷木然的声音响起,不愠不怒。 “他等他的,关我屁事!”声大气粗,毫不把他那位高权重的爷爷放在眼里。 东满倒抽一口气,这简傲南平时虽然和他爷爷并不亲密,但这样口无遮拦的冲撞倒是第一次听见,难道他吃了炸药? “让他闭嘴!” 忽然,一声冷喝从书房传出,隐含压抑的震怒。 惊云闪电出手,喝醉了酒反应迟钝的简傲南,被一下制住,嘴里被塞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双手被反剪着推拉行进,挣扎间他只能发出模糊的唔唔声。 离书房门口还有几步距离,简云龙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公然酗酒,挥金如土,仗势欺人,口出恶言,殴人致伤……这些,就是你身为军人的道德操守?” 简傲南奋力挣扎着,圆瞪着一双赤红的眼,怒视爷爷,口中唔唔连声,却是言语不清。 “你一个陆军上校,醉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简云龙出现在门口,望着自己最钟爱的孙子,眉眼深沉,“不要以为脱下了一身军装,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管你穿着什么走出去,代表的是简家、是陆军、甚至是整个军队的形象!你却不知检点收敛,行为狂妄,屡次不改?惊云惊雷,押他去关禁闭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简傲南呀呀直叫,似乎不忿不甘,奈何云雷两人押着他,就是醒着他也难以脱身,何况他今天把自己灌得真醉了九分? 许东满管不住自己的脚,等她看到简傲南被押着转身,赤红的视线撞上自己那一刻,才发现她已经出了房,立在院子中央。 简傲南的嘴被塞着一直不停地呀唔,看到她时,却安静了下来,赤红的眸子盯着她两秒,就带着浓浓的痛苦转移开去,居然不再挣扎地自发走向禁闭室。 关禁闭吧,那样他就不用看到她! 不看到她,就不用被提醒他有多傻,有多贱,有多不值…… 许东满的脚向着他的方向挪了一步,却看到他转开脸,并大步越过她而去,愣了愣,呆立在原地,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再次融入黑暗,消失在转角,脚步声渐远。 “爷爷……”许东满回头,看着廊下负手望月的简云龙,忐忑不安地替简傲南求情:“他会这样,是我……我今天惹他生气了。” 简云龙摇头,轻叹气:“这只是借口!身为军人,他应该知道自己没有放肆的权利!我要是不罚他,他不知道放纵的底线在哪里,更不明白过于张狂的后果。” “可是……” “你别担心他,让他在禁闭室里好好反省一个晚上,不早了,你快去睡吧!”简云龙收回望月的目光,刚才的严厉震怒变成和蔼慈祥,落在她身上,挥挥手,示意她回房。 许东满点点头,回房睡下。 这一夜,她在迷迷糊糊的梦里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地下禁闭室里的男人,却忍受着入夜的低气温以及地下室的阴凉,睁着眼瞪着苍白的墙壁,塞在嘴里的东西已经拿掉,仍不言不动,像个雕塑般过了一夜。 一大早,许东满比平时早了半小时起床,院子里的广播还未响起,她就整装等着向那位被关了一夜禁闭的男人道歉。 他不是那种无端端恶言欺人、酗酒殴人的脑残富二代、红三代,一切的症结都在于她昨天吃的那颗避孕胶囊上。 尽管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她仍有必要向他道歉,并解释清楚。 灰黑的天空转至灰白,许东满终于等到了简傲南,却只等来了他一个冷眼,一个疾风般的擦肩…… 她回神过来的呼喊被淹没在吉普车的引擎声里,那带着一缕金光的天空下,他驾着车扬起尘土,头也不回地离去。 “简傲南!” 就像昨天一样,她的呼唤他充耳不闻,隔绝在车窗外,散了在风中。 简云龙说他回部队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气消又念叨着回来的。 东满也觉得是如此,日子照样在忙碌的充实里过着,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 一个月过去了,简傲南曾经最长时间不见踪迹的一个月,这一次,没像往日那样突然从部队跑回来,东满想起了就去看那安静得出奇的手机,心底突然怀念起之前夜夜煲电话的日子…… 他说,全世界的女人都很讨厌,除了她! 他说,面对所有女人的诱惑,他都能无动于衷,除了她! 他说,如果他一早就知道他爱她,绝不会眼看着她一步步与鑫云走得越来越近,造成她后来的伤! 他说,他爱她,就算发现得迟了点,也没关系,他会把亏欠下的都补回去。 他说,她出国一年的日子,他曾经幻想自己就是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苦心筹划着,等待着她的归期,颠覆她,征服她! 他说,见不到她的日子,他会想她,想到发疯! 他说,不管她心里爱谁,他都要她呆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 他说,他学着温柔,学着身为男人对心爱女人的所有方式,给她世上最幸福的幸福! 他说,时间宝贵,每一次有限的假期,他都恨不得把全世界关在房门外,温柔的,甜蜜的,狂烈的,痛快的,将男女间最亲密的情事进行得彻底,疯狂缠绵,不用吃饭,不用喝水,不用穿衣,不要下床……任情潮涨了跌,跌了涨,浮沉反复,不愿分离! 他还说了很多很多,想起来,令东满心惊。 原来,他的话自己都记得,还记得十分清楚,甚至连他说哪一句话的语气以及神情都清晰如昨,恍若时间不曾过去那么久。 怔怔的,东满咬着铅笔出神。 夏风吹开荷花香,东满收到了华菱要嫁人的消息,喜得她抛却近日的忧郁,嚷着要当伴娘。 华菱支吾以对,不敢触怒最近小刘形容的非常暴躁、经常暴走的某军官,最终以她已嫁作人妇不合格而拒绝,惹得她好大一阵伤心。 婚礼在盛夏七月,小刘要以最热情的七月作为他对华菱的爱情宣言,盛夏炎炎,爱烈如焰,永保热情。 七月转瞬即至,婚礼将有两场,一场在近军区的小镇上,在长官与战友的见证与祝福下进行;另一场在R市,以传统的婚礼宴请亲朋好友。 许东满本来可以选择不参加代表男方的军区那一场婚礼,但是,在华菱的央求下,一个男人的名字划过脑际,她就决定作为女方的近亲挚友去给华菱壮胆。 听说,兵哥的婚姻宣誓是神圣的,声势是浩大的,闹洞房的招是别开生面的,她岂能让华菱人单力薄,被小刘占了上风,从此大振夫纲? 为此,许东满请了几天的假期,郑重买了几套新衣,从京城直接出发,去军区所在的边缘某镇。 【115】抱嫂子 离X军区所在地三十分钟车程的X镇,离婚礼还有一天,新娘以及参与见证这场婚礼的非军人亲友都已到达,霸占了当地唯一一家像样的旅馆。 小刘接到华菱的电话,就立刻去找他的领导。 “报告!” 小刘在天台找到了简傲南,只见他脊背挺直如松,身上的陆军夏装被风吹得鼓鼓的,越发高大。 “什么事?”他没动,平静地问。 “本不该打搅您的,但是,我刚接到消息,团长夫人到了!”小刘浑身上下都是难掩即将新婚的喜庆,即使面对一个多月来阴沉不定的领导,也是眉开眼笑的。 前头的身影几不可察地一震,两秒后,他微侧了侧头问:“她在哪里?” 激动被压制着,声调平稳,似乎勾不起他任何情绪波动。 小刘在心里轻笑了下,团长您在我面前还装? 嘴上却不敢流露半点取笑的意味,“十分钟前,团长夫人抵达了X镇,现在,应该入住了镇上的旅馆。” 原来是X镇。 简傲南回复迎风眺望远方的姿态,心情复杂。 乍听她到了的时候,他心里第一个浮上来的念头是:她来找他了! 那一瞬间,不可否认的,他心底激起了惊喜的浪花,以为她直接来了部队—— 然而,她不是! 她只是来参加她的好友与他属下的婚礼!根本不是为他而来! 她根本不在乎他们间已有四十七天未见,不曾以任何方式联络过,彼此更不曾说、听过半句话。 那个心硬如铁的女人! “团长?” 见他半晌没出声,小刘不确定地叫了声,接着说道:“要不要我去接夫人过来?还是……” “不用!”简傲南扬手,制止小刘自作主张,“你还不去团里打点,明天别被兄弟灌醉了,叫新娘独守空房!” 小刘想想明天过后还得奔赴R市举行以女方为主的婚礼,真正享受婚假的日子屈指可数,而之后的夫妻生活,比牛朗织女好不了多少,还是赶快求兄弟高抬贵手,少灌他酒,让他洞房之夜保持清醒比较重要。 “那,团长您有事再吩咐。” 简傲南挥了挥手,小刘退下,天台上瞬时又只剩下空旷的天地,他孤寂的一人。 她,就在几十里之外,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像当初那样,叫人绑了来送进他住处,困她在床上七天七夜,看她还怎么避孕? 只是,他已经不是当初的简傲南,对待她的心思也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单纯、美好,充满希冀、自信,。 …… 小镇上,许东满被华菱拉着去明天要举行婚礼的地方走一圈,这里一点也不奢华,但简单的布置很温馨,让人感觉得到空气中甜蜜的气息,还有那种幸福的味道。 看着华菱红扑扑的苹果脸,东满心里是满满的羡慕。 也许,小刘长得不够帅,只能算五官端正;他的职业也不讨好,因此还被华菱的父母明褒暗贬地嫌弃了好几回;但是,小刘对华菱是真心的好,他们两个人单纯的相爱,已胜过一切虚无的名利,与肤浅的外在。 她在少女时期也曾想过拥有这样一份爱情,不为任何外来的条件,两颗心毫无杂质地相依偎,共同许下天长地久的誓言,携手迎接之后人生的每一个日出日落…… “简团长对你很好啊,只要你愿意,你们的婚礼一定轰动三军,震动全国!”华菱偶然回头,看到了好友眼里浅淡的落寞,即刻想到他们间的别扭,脸上的喜庆顿时收敛了几分。 “幸福的小新娘,你偷偷侦查了没?听说他们阿兵哥闹洞房很凶猛的,你可有心理准备?”东满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 礼堂里有几个华菱的姐妹,她都认识只是并无深交,简傲南的事她们并不知情,不想提起了,被他们知悉后引来无尽的追问。 一说到闹洞房的事,华菱的苹果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蟹,讪讪不能言语。 东满笑笑,安慰道:“放心吧,小刘应该不至于让他们太过份的。” 小镇旅馆朴实无华,标准房数量少,华菱安排许东满和自己住在一块,两个女孩子回想起过去种种,无限感慨。 “东满,像简团长这样的男人,这个世上没几个了,虽然有点大男人的霸道,但是他有能力,就让着他一点吧!” 华菱自己的幸福有着落了,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导好友,希望有日他们也能修成正果,“你想想,他为你做的事还少么?他那么一个大男人,强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做老婆,需要多大的勇气,自尊又得经受多少考验……” “华菱,我怀疑你嫁鸡随鸡,跟着小刘自动变成了他的部下,怎么老为他说话?” “好好,不说不说!” 但是,华菱是婚前神经紧张,黑灯瞎火了还是完全没睡意,不拉着东满找话说,她难过。 所以,饶了一圈,华菱又回到简傲南身上,叫东满在黑暗里叹息。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这次来,其实,也想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的。” 自从那天他从禁闭室出来就直接回部队,他们之间没一通电话,没一则短信,事情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他总该气消了吧,是时候能心平静气地坐下来谈了! 电话里说不方便,短信来回费时,断章取义的文字更会误事,她就鼓足勇气索性来了。 明天,他的警卫员结婚,他这个首长总不会缺席的,她就放下面子将就他一次。 “那样太好了,你们就应该好好谈,把各自的观点、心里想说的话统统说出来,就算最后不能在一块,也不会留下遗憾。” 黑暗里,东满听着这话,震了震。 不管结局如何,起码努力过、尝试过,便无遗憾! 华菱东拉西扯,音量渐渐减弱,很快就有了睡意,终于在凌晨三点左右,告别了她最后一个单身的夜晚。 第二天,尽管婚礼几天前就开始准备,一对新人还是忙这忙那的,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在小礼堂里座无虚席的两百多人见证下,华菱和小刘交换戒指宣誓成了正式夫妻。 漫天洒下彩色的纸片,一对新人在彩光闪闪的簇拥下,身上被洒了很多米、花生等吉利物。 婚宴席开二十桌,是那种露天的小镇风格,当地的居民充当服务生,上菜端酒,忙得不亦乐乎。 一对新人在临时搭起的小台上,向大家敬酒,被起哄爆他们相识相恋的经过,小刘空腹喝了两杯酒下肚,壮大了胆,手指向首长那一桌,语出惊人:“我和华菱能够认识,多亏了团长!” 众人发出讶异声,有人怀疑小刘想以团长当挡箭牌,搪塞过去。 小刘无奈,只得说清楚:“同志们,还记得老万退役,咱们几个兄弟去R市给老万摆欢送宴的那个晚上吗?” 那天晚上同去的有十几个人,自然有人记得,高声附和。 坐在席间的简傲南沉了脸,因为他也记得很清楚那晚发生的事。 方博维拉着她在楼梯间忏悔,意图挽回她的心,而他则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的眼泪带来的震撼,那时,他并不知晓,看见她流泪时的心脏紧缩应该命名为心疼!眼看着她滚落楼梯撞伤昏迷,那种惊慌无力感拧疼了他心脏的时候,应该就是沦陷的时刻…… 台上,小刘和华菱交代了认识的过程,众人便起哄着媒人上台接受新人的感谢。其实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不外乎想看看那晚美女的庐山真面目而已! 当晚没在现场的人都很难相信他们不近女色的团长会主动抱美女?还那么不淡定地使用特权在市区里高速行驶,连闯几个红灯? 一个人开始敲盘碗,便有一群人跟着附和起哄,许东满被人拉出来,简傲南被簇拥着推到台上,两个许久不见的人被一时激动没控制好力道的群众推得撞到了一起。 简傲南本能地侧身,伸出手臂将撞过来的女人抱住……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又皱眉,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只用手掌按住她肩头帮着她站稳。 “谢谢。”许东满满脸通红,尴尬地道谢,声音细如蚊蝇。 简傲南手掌急急收起,止不住一种气恼涌上心头。 这女人! “哎哟,团长您不要不好意思嘛,想抱就抱呗!同志们,你们说是不是呀?”这种喜庆的场合,有人开了头,就绝不缺人附和。 霎时,底下一片如潮般的喊口号:“抱嫂子!” “抱嫂子!” “抱一个!” 许东满的头低得不能再低,都快埋到身上粉蓝色的礼服V领里去了。几次想逃下台,就几次被华菱的姐妹给推回来,还一次比一次大力,高跟鞋一下子没踩稳,踩到了自己的裙裾,惊呼着往前扑…… 前方,如山一般站定的男人,眼看着她扑来,浓眉一抽,双掌紧握着不动。但是,她的扑势着实惊人,要是不接住她,只怕她面朝下的扑势,不是脸部受伤,便是她本能伸出去撑地的手——那双脆弱的、曾经被他拧拉脱臼的手腕,经受得住这样的冲力吗? 心底清晰划过一抹剧烈的疼,简傲南再没迟疑,闪电般窜出,没敢去扯拉她的手腕或手臂,而是双臂一揽,捞住了她的腰,一旋身化了那股冲力,将她稳稳安放在胸前。 【116】去而复返 许东满惊呼里瞪大眼,只觉自己的脸立刻就要撞上地面,突然眼前一花,有一抹绿色快如掠风的柳枝,卷住了自己,她的脸颊靠上了一处温热肉墙,那墙里正有一把锤子猛力敲击着,咚咚声大作,似要破墙而出。 那重锤敲击的肉墙微微起伏,他脚跟一点,抱着她掉转了方向,将她轻轻放下。 已经离了扑地的惊险,许东满闻着鼻端的淡淡檀香,安心地扯开唇角,深吸了口属于他的气息,才抬头看向又救了自己一次的男人。 简傲南深邃的黑瞳里映着她仰起的脸,是那样苍白娇小,紧靠着他的腰身似乎又清瘦了几分,只剩突出的骨骼咯着他的掌心。 这女人,最近都没吃饱饭吗? 他怀疑的目光下调,却堪堪看到因她仰头而挺起的胸膛,那一抹柔亮的粉蓝色包裹下,一副发育良好的饱满未见清减,反而因V领的弧线制造出了放大的效果,在似水粉蓝的拥吻下,外露的奶白色肌肤犹如被孤立在湖中央的小岛,娉娉婷婷,因她的努力仰头而微微颤动,漾着份外蛊惑的泽光。 他霍然一震,如被闪电击中,手掌猛地一紧,似乎要将她的细腰掐断。 该死的,她穿得这么暴露来参加婚礼? 难道她不知道这一场婚礼的主要宾客是一群终日见不到女人、见到女人就如饥似渴男性荷尔蒙高飙的男人?就是一个普通女人都能让他们热血沸腾,兴奋个几天,何况,她明艳动人之余,还曲线喷薄,欲露还遮,如斯性感? 他是部队里公认对女人最冷血、最经得起美色的男人,都禁不住一股热血往下腹冲去,更遑论别的将士官兵了…… 她,这是来参加好友的婚礼,还是来勾引男人的? 许东满正想开口道谢,却见他漆黑的眸子闪过几道红光,瞬时腰间一痛,全身骨骼像是被四面八方的力量紧紧压住,动弹不得不说,还隐约听到了咯咯的关节摩擦声。 “简……傲南……”她困难的发声,双手攀在他胸前,浓眉紧蹙,原本的安心被恐慌取代,“你要干……什么……放……手!” 既然她寂寞难耐想勾引男人,那么他就牺牲一下吧! “他们不是要求我抱你吗?”简傲南松了点力道,唇角尽是嘲谑:“合作点,我们是促成他们的大媒人,大功臣!” 那种窒息般的紧压使东满差点不能呼吸,他一松开点,她就去推他,然而,她只能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喘息,不能再离开多一寸距离。 罢了,丢人都丢过了,抱就抱吧! 许东满认命地乖乖倚靠着他,低道:“婚礼完了之后,我在旅馆对面的湖边等你,有话跟你说。” 简傲南不置可否地扬眉,嘴角的嘲谑收起,眸底的红光隐去,瞬时回复他一贯的深沉冷傲之姿。 一旁,惊呼着奔过来的新娘子连忙止住身形,放下提裙的手,望着如无人之境、四目相对、窃窃私语的两人,忙捂住嘴—— 华菱不想破坏他们此时看起来和谐美好的画面,但是,底下的兵哥们可没那么善解人意体贴温柔。 “好!” 一片叫好声响起,像是看了很过瘾的一幕戏剧,自然的拍手叫好,有的更起立鼓掌。 许东满大窘,不用简傲南去拉,她就自动地侧身,转脸向内,意图将自己掩在简傲南的腋下。 相对于她的羞赧,简傲南一派坦然,在二百号将士前,公然向他们宣告:这女人,是我的!你们都给我收敛点,多看几眼小心本上校让你们一年都没个雌的可看! 底下又响起一片爆笑声。 基于简傲南强娶许东满之事低调进行,除了小刘也只有两个亲近的手下知道,便有几个喝了酒不怕死的,认为不近美色的团长也开窍了,好事将近,叫嚣着问他们的婚期几许? 简傲南眉目一沉,眸光晦暗难明,抬手一挥,威严地吼道:“今天是小刘的好日子,你们这群兔崽子吃饱喝足了,一会儿就给我闹洞房去!” 底下的人见团长似乎动气了,个个心中一凝,不敢再放肆,哄闹着要新人表演节目。 小刘哀叹:昨天团长还体恤他,让兄弟留他清醒,这下却出言叫大伙儿狠狠闹洞房,果然事关团长夫人既是软肋,也是炸弹,弄不好就动辄得咎啊! 简傲南带着许东满往台下走,一到台下他就松了手,她便逃生般,慌不择路地跳开。 看到她因为逃得急,差点被自己的长裙裾绊倒,简傲南就暗地里一咬牙,愤恨地转身,朝自己那一桌走去。 他是洪水猛兽吗?她需要那么急切的逃离?既然那么急切逃离,为什么还要约他婚礼完后在湖边见面? 有话要说? 从她嘴里能听到什么好话? 简傲南心底升起一股哀凉,能猜到她想说的会是什么了? 离一年之约还有半年,她就等不及了,要和他摊牌,求他放她一条生路,好让她还能抓住青春的尾巴,再去钓一个金龟婿? 她,休想! 场中气氛热火朝天,阿兵哥的想法果然卓绝,层出不穷地出题目让一对新人表演、做游戏,甚至把闹洞房的热身题目都搬了出来,让新郎横抱着新娘,舌=吻三分钟! 场中尖哨欢呼不停,群众热情沸腾,意犹未尽。但为了场中还有未成年儿童,不宜太过火热,便草草收场。 宴席散了,一对新人被送进象征性的旅馆新房,新人的亲近友人只要是未婚的,都可以留下参与闹洞房活动,望着数不清的攒动人头,一对新人的脸上只剩下苦笑。 许东满抱了抱可怜兮兮的华菱,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从闹洞房的大军中轻松挤了出去。 有了团长的那一句威严怒吼,谁敢拦她? 再说了,有这个对团长来说意义不凡的女人在,闹洞房怎么能闹得肆无忌惮? 更有人带头立正,恭敬地行军礼,喊:“嫂子走好!” 顿时,喊‘嫂子’的声音,此起彼落,听得东满耳膜震动,脸皮骤热,尴尬得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只好低着头,提着几度累她出洋相的优雅拖曳的长裙裾,拼了竞走的速度,连回房换衣服也忘了,直接奔出旅馆。 在张灯结彩的旅馆对面,一湖碧水在喜庆的灯光映照下,掩在稀疏的榆柳里,白天一点也不起眼的小镇湖泊,居然生出了几分诗意。 东满绕着湖走远一点,估算旅馆出来的人大慨不能一下子穿透距离与树影看到她所在的湖对岸,而她能一眼看到从旅馆走出的人,任何出现在湖边的人也将难以在她视线里逃脱,找了张石凳坐下,心想简傲南酒席散后不知人去了哪里?不在闹洞房的大军里,也没预先到这里,猜想他贵人事忙,应该没那么早出现,就取下脚上的高跟鞋,休息一下,对不习惯穿新买高跟鞋的脚趾头轻揉按摩,顺便捏捏站立走动了大半天酸疼的小腿。 “既然这么累,何必穿成这样折磨自己?” 忽然,她头顶响起冷冷的一句嘲讽,吓得她立刻收起放在石凳上的脚,也不穿鞋的赤脚下地,慌忙拂下被撩起的裙摆,急急抬头—— 月光下,长身玉立在石凳后的男人,身上的绿色军装带了一圈光晕,正俯着头微倾身看石凳前的她,眼睛里倒映着湖面上的彩色灯影,幻梦一般的七彩,连带着,他那张不笑时显得刚毅的脸也柔化了几分。 “简傲南!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吓得我……”意识到自己在向他娇嗔抱怨,许东满倏地咬住了唇。 简傲南的神色一变,那份映着彩光的柔和倏地消散,盯着一身粉蓝辉映着凉月光显得流光溢彩的纤细身影,想到他来时看到的画面,有些莫名的恼怒。 这女人,不知道孤身一人在月夜下行走是何等引人犯罪的事吗? 她不知道将长长的裙摆撩得高高,露出一双细白无骨的美腿和晶莹小巧的脚趾,在满月的光辉下,她那淡淡的疲累与无辜,多像一个无意落凡、在森林里迷路、需要救赎的美丽精灵吗? 她不知道,这种她有意无意流露出的既清丽又妖冶的样子,会让清心寡欲的佛也忍不住多看一眼吗? 而这一眼,如果是他以外的男人,会招来大祸的,她知道不? 就像方博维…… 许东满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的男人脸色很难看,似乎在生气。 想到自己约他的目的,东满垂了双眸,说:“避孕药的事,对不起。” 简傲南讶异地挑了挑双眉,心底划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欣喜,却在下一秒,被她接下来的话给绞碎。 “我们的关系,不应该有孩子牵绊!” 不知是不是幻觉,简傲南似乎听到了一颗石子被抛落湖水的‘咚’一声响,他心里的湖面漾开了一圈一圈、代表灰败的波纹。 “目前,我也不适合有孩子。你从不做防护措施,也只能我事后……”她鼓足勇气抬头,“简傲南,你要是还生气不想见到我,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了。奶奶念叨着想你,爷爷嘴上不说,其实也想你回家的……” 他皱起了一对浓眉,过几天,是什么意思? 见他没说话,只是瞪着自己,东满心里有点酸酸的,这回他是真的被气到了,要放手了吗? “是我自私了,没想过你的心情,又不舍得爷爷奶奶给的好处……我已经求爷爷以后不要再对我格外关爱……我们……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简傲南炸毛了! 他的手闪电般伸出,一手抓住她肩头,一手托起她像是伤心又像因内疚而垂下的脸,怒意喷涌而出,吼道:“许东满!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女人!枉我为了你,开罪叶家!为了你,伤透了鑫云!为了你,我第一次求了老头子!为了你,我小心翼翼,帮你家时隐姓埋名,求借他人之手,只为了不让你知道后增加心理负担!为了你,我低声下气,找了一堆人监视你、保护你,被哥们取笑,倍受指责!为了你,我更义无反顾地担起了强权恶霸之名!我……我费尽力气,掏空心思都不能让你有一丁点感动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还是天生无情无义?” 许东满的肩膀被抓得咯咯作响,下颚也快被他捏碎了,两处传来异常的疼痛,只是,都不及他吼出来的那些话带来的心疼。 简傲南怒目圆睁,里面有火光跳跃,紧抓着她,恨不得撕碎她,却看着她因疼痛而浮起水汽的眼眸,那逐渐盈满泪光的眼睛——他晃了晃,踉跄着后退,松开了手。 “你走吧!”他挥挥手,背转身去,声音霎时变得沧桑沙哑,“明天,你……我还你自由!” 东满身躯一震,叫住就要走的他:“简傲南!” 他顿住,并未回头,只烦躁地喝道:“有话就快点说,我很忙!” “你……”她的眼框再也承载不住过多的眼泪,无声的滑下,嗓音哽咽:“我知道……你忙,我只想说……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那么多……” “不用你谢!我做那些并不全是为了你……”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 简傲南不再停留,快步离去。 “简……” 她在身后唤,然而,他已不再有耐性听她说话,绿色的身影就像划过湖面的风,眨眼就没了痕迹,好似他从来不曾来过。 许东满咬住自己的唇,任眼泪泛滥,却止不住那种心里突然被挖空的悲凉,跌坐在地,眼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捂着嘴,呜咽起来。 简傲南,我最终还是把你伤透了!把你伤得太痛了,不得不放手…… 简傲南,我想要的结果也不是这样,想说的也不是谢谢,你怎么就…… 简傲南…… 简傲南! 她的人生,虽然不尽如人意,却也不曾这般哭得悲痛断肠过,眼泪像是蓄了二十几年的满池秋水,在今晚这个缺口肆意倾泄,流淌。 起初她捂着嘴,微微的呜咽,到后来越来越悲伤心痛,她涕泪齐下,泣不成声,反正四下无人,对面洞房正闹,没有人会注意到,也就放开来哭了。 银色的月光下,一抹绿色带着光晕去而复返,刚开始是远远看着,慢慢移一两步,似乎踌躇纠结着,要不要上前,到后来听到她断肠般的哭声,加上那偶尔溢出的名字,他原本就拧扭得痛不堪言的心几乎到了窒息的地步,脚下不由自主地迈出一步,又一步。 ------题外话------ 最近更得少,对不起追文的亲们,在此借个地方郑重道歉! 追过某蓝以前的文的亲们一定知道,蓝一旦决定签约就会努力更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断更,也不少更,只是,这本文碰上蓝的艰难时期,工作不稳,经常不定时加班,还状况层出,闹得我经常不能专心码字,是写文以来最艰难的一次! 亲们可以选择养文,攒多了再看,但是,蓝不能松懈,如非大状况,每日最少码字三千,否则,我怕一旦丢下,就再难提起,望亲们体谅。 写完整一本书是艰难,追完整一本书也是艰难,我们相互扶持着,彼此打气吧! 【117】明知故犯 有些错误,我们总在明知故犯,不愿学乖。 例如去而复返的简傲南! 他既然决定放手,就完全可以撒手离去,再也不理会她的哭笑悲欢,为什么他想到她一个人在小镇湖边的夜色里就心魂不定?撤了严铮,她孤身来此,万一遇上纯朴镇民里的不轨之徒,她的妖冶清丽,能有几个男人不心生歹念? 于是,他奔出了一里地又回头…… 他的骄傲总是愿意臣服在她脚下,明知回来只不过换来多痛一分,他还是心甘情愿,只为了确认她的安全! 他一次次被她挫伤为什么总学不聪明?还忍不住要回头?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为什么? 简傲南一点一点地接近,心绪繁乱间落脚失衡,甚至踩到了枯枝发出声响,坐在地上哭得双肩抽搐的女人却一无所觉。 为什么? 他终于放手了,给了她一直都想要的结果,为什么她不是笑而是哭? 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仿佛她才是一片痴心沦为被抛弃的那一个? 一轮圆月下,一男一女,一站一坐,一痴望着无声揪心,一抽噎着声声断肠,远处传来属于那一对佳偶的喜气欢声,愈发刺人心肺,倍感悲怅心酸。 简傲南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必须在走与问清楚之间做一个决定,否则,他大慨会崩溃。 “你到底在哭什么?” 声音低沉暗哑,仿如暗夜里掠过树梢的风,沙沙的。 坐在地上的许东满脊背一僵直,先抬眼去看微风拂起细纹的湖面——倒映在水面的一轮银色圆盘边,正有个巨大的阴影,是一个男人的轮廓,利落的短发,笔挺的英姿…… 她霍然转头,泪光挂在眼睫的璀璨晶亮里,有一个身影静静矗立在她身后几步远,月光照着他的侧脸,神情冷峻,但是隐在阴影里的眸光却是痛色难掩。 “你……”她用力眨了眨眼,生怕他的去而复返只是自己的幻觉。 简傲南迈动了脚,身影随着一晃,她却以为他要走,情急之下从地上蹦起来,想也不想地叫:“不要走!” 简傲南身躯一震,顿住不动,看着她蹦起来,正要向自己扑过来,却突然像是腿脚失去力气般从半空摔下。 “啊……”许东满惊叫一声,双膝已经软下,跪在了湖边的青石地上,身体随之一歪,双手慌乱地去撑地,却撑在了一双迟来的臂弯里。 那一顿的耽搁,使简傲南发现她直线摔下时反应不及,只接住了她的上身。 “我的脚……”膝盖处传来的疼痛使东满揪紧了眉,泪花闪闪,双手却紧紧抓住那双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简傲南,你别走……” 简傲南嘴唇紧抿着,看着这张被泪水冲洗过的花脸,能滑稽得令人发笑,他看着却只是心痛怜惜,喉咙干裂竟不能言语,点点头,双臂缠绕住她的腰身,想要扶她站起,却听她倒抽气声,似乎正忍着巨大的痛楚。 他低头一看,她粉蓝色的裙摆上已被血迹浸染,显然那一摔,摔破了膝盖,他便再也顾不上心里的复杂情绪,手臂绕过她膝盖弯,横抱起了她。 “你摔伤了,必须处理,包扎。”他低沉的开口,稳稳拖着她箭步向镇上的一处小医馆。 “嗯。” 她没有反对,只是双臂抱着他的脖颈,把头轻靠在他肩上,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静静看着他紧绷的侧面线条。 他的脸上寻不到以往的温柔,却依旧令她安心,仿佛这一路所经之处就算是刀山火海,只要他在,她便安全无虞。 这个时候,小医馆早就关门了,他大力拍门,医馆里刚睡下的人被惊醒,出来开门。 “有什么急病啊,不能等天亮哦……”开门的是医馆馆主的妻子,好梦方酣被吵醒,把不满写在脸上。 “对不起,我朋友受伤了,需要上药包扎,麻烦您了。”简傲南抱着东满挤开门迈了进去,摆明了这伤员不接也得接。 “哎哟,是简团长啊,快快快,把你朋友放下,我去叫老徐!”徐太看清楚叫门的是简军官时,立马换了副神情,顿时觉得蓬荜生辉,欢快得如一只百灵鸟,就差蹦跳着跑到后面房间叫老公了。 简傲南环视了一周小小的诊所,只有一张类似病床的诊床,他把东满放上去,放下腿时,她眉心紧紧抽了下,龇着牙猛吸气。 他蹲下来,轻轻捏住裙裾一角,慢慢往上翻。 东满双手放在大腿上,咬着牙看着他一寸寸的掀开,露出细长的小腿上被青石路面上的小石子划出的几条红痕,再往上,是一片腥红色在如水的粉蓝色中央开出了两朵艳丽红梅,刺目惊心。 那裙子的布料已被磨穿,黏在伤口上,尽管他掀得再轻,也难减少在脆弱伤口上洒盐般的疼痛。 他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止住了上掀的动作,站起来,背转身去。 望着给自己带来一片阴影的男人,东满的心中却燃起希望,问:“你……为什么回来?” 他微不可察地一僵,不答,也不回头。 “如果……” 她的如果没说出下文,那位医馆馆主的妻子唉声叹气地走了出来,说道:“老徐今晚喝多了几杯,睡得跟死猪一样,我拧他耳朵都不醒……”看了下东满的膝盖,顿时松了口气,“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伤,简团长,由我来帮你朋友处理吧!” 嫁给老徐这么多年,一些简单的看诊护理,就是看也看会了。 简傲南却沉吟了下,不同意,“你去拿药,我来。” 馆主妻子不敢说什么,拿了消毒棉伤药等物事,在一旁给简军官打下手。 东满噙着泪,穿过水汽的模糊视线里看着他再一次蹲在自己面前,温热的大掌拖住她的膝盖弯,传来微微的痒,她不敢动,紧咬着唇感受他那温柔的手指夹着药棉轻沾着伤口传来的灼疼,心脏麻麻的,一阵阵悸动。 “哇,简团长,您这包扎伤口的手法,比老徐还快,还漂亮呢!”馆长妻子禁不住赞叹,一个如此高壮的男人居然有一双巧手,上下绕动,叫人看着都觉得他包的不是伤口,而是一件珍稀的艺术品。 “哪里,包扎多了就熟练了!”简傲南淡淡地搭了句,包扎完毕,用湿药棉擦掉流在她胫骨、腿侧的血迹。 那轻如蝶吻、冰冰凉凉的触感,叫东满浑身的神经都开始打颤,这是一种比疼痛更难忍的痒,激得她片刻前坐麻的双腿苏醒起来,以双倍的敏锐度接受考验——痒,渐渐扩散至全身,密密麻麻将她吞噬。 “简傲……南……”呼唤出口,声音竟零落破碎,带着浓浓的哭腔,哀求他住手:“别擦了!” 他立刻停了手,站起来,去掏口袋里的钱,馆主妻子连忙说不用,就一点伤药和绷带,不值钱的东西,而且还是他动手处理伤口的,怎么好意思收钱? “我们军人,不能随便拿老百姓东西!”伤药再不值钱也不能免费得来,简傲南不容拒绝地放了张红色纸钞在几上,“打扰到你的睡眠,真是抱歉!谢谢你的帮忙,晚安!” 抱起东满,简傲南大步走出了医馆,留那医馆妻子呆呆望着,满眼羡慕。 “这是谁家的女娃,能被简团长当珍宝似的?要是让镇上的姑娘看见了,还不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水晶肝……” 夜,在这个热闹了一把的小镇上,悄悄回复它的寂静空旷,虫鸣蛙叫起伏,风吹过来都有一股麦香的味道。 静寂小镇的主街道上,一男一女正缓缓走着,两个人,只有一双脚在走,脚步不沉,几乎听不见落脚时鞋跟与青石地面磕撞的声音。 他一路都没说话,她也不想破坏这份宁静,窝在他怀里,思绪长了翅膀翻飞。 她曾经想,以他的霸道也许到众叛亲离的地步才能逼得他放手,却作梦也想不到一颗避孕药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让他一怒而去,撤了严铮,连家都不回,更决定放弃…… 明明是期待已久的目标,如今提早达到,为什么她却痛不欲生?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她才发现自己对他到底有多残忍? 明知他们在一起不会真正幸福,所以,她严控着自己的心不愿付出与他同等的感情,却自私地奢望着他的心对自己不离不弃,在失去的那一刹那,她才知道他该被伤到多狠了,才决定放手? 痛哭着失去,以为从此她只剩自由与荒芜的时候,他回到了她身后…… 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如狂潮将她淹没,她才发现自己对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眷恋重重,情根深种。不管他为什么而回,她想,这一次,该换她努力了! 路再长,都有尽头。 旅馆在望,简傲南沉寂中开口,嗓音依旧暗哑,“你住几号房?” “楼上,255。” 走近旅馆,那些闹洞房的将士官兵都已离去回了部队,宾客也已各自回房歇下,只剩彩灯还忙碌的忽闪忽闪,跳跃着喜庆的光。 柜台处,那个夜班的小伙子已经趴在台面上会周公了,他们进来时感应门叮咚作响,他也没有醒的迹象,大慨也喝了点酒,睡得很沉。 简傲南皱了皱眉,照这样看来,就是一队强盗进来,搜刮一空,大慨这人也不会醒。 那么,房客半夜出了事,谁能及时发出警示,寻求救援? 【118】暗夜 255房前,简傲南没让她下地,单臂圈抱着她,单手开门。 看到房中两张床,以及那明显住了两人的痕迹,他放心了一点,走进去却没看到另一个房客,浴室门大敞,内里黑漆一片,显然那位房客还未归来。 所有节目都已完毕,宾客已经各自回房就寝,这种小镇不像大城市还有其他余兴娱乐场所,这个时间点,在外流连的人,除了他们居然还有人? 简傲南将她放在房里的椅子上,松开手直起身,看了眼她染血的膝盖,淡淡道:“你自己注意点伤口,不方便的地方叫同屋的帮忙……再见!” 再见——希望再也不见! 他转身,用力闭了闭眼,心里却在啸叫:希望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安好!没有我的日子自由欢笑!不再有逼迫,不再有屈辱!希望有个人像我一样爱你,希望他什么都比我好,没有阻碍,不用强权就能掳获你的心,让你心甘情愿投进他的怀抱…… 想到有一天,也许他会在远处望见她如翩然彩蝶奔进一个男人的怀抱,想到暗夜里她会在那个男人身下辗转呻吟,释放属于她的媚艳风情,他就愤恨不甘得想毁了整个地球,让全世界的人都陪着他的爱情一起埋葬…… 简傲南苍凉地闭眼一瞬间,心念已灰,再睁眼时双眸无光,望着房门,抬脚迈步,就要从此走出她的人生——此后,就算是迎面相逢,也视若万里隔阻,再无牵连。 忽然,他的左手被人拉住,一把熟悉的声线,却以他从未听过的柔软,叫着:“简傲南!” 他却不愿听信自己的耳朵,手一抖就震开了那只柔软无骨的小手,继续往前。 “简傲南!”她又叫,不再柔软而是焦急。 他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继续,就要到触手可及的门把,身后忽然就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她发出的“哎呀”一声。 几乎是没有选择余地的,简傲南迅速回头,望见跌在地上正努力用双臂支撑着爬起来的女人,顿时,一抹怒痛贯穿他全身,箭般上前抱起她,一开口就忍不住痛骂。 “许东满,你在干什么?不是跟你说,有什么事等你同屋的回来帮你吗?你这么摔,是不是不想要膝盖了……” 许东满被骂得呆呆的,只拿眼看着对自己的脸怒喷火焰的男人,嘴角竟能浮起一丝笑意。 “笑什么笑?摔傻了?”话是如此骂着,他的眼睛却细细搜寻过她的头部,在她早已散乱如瀑垂下的长发里,揣测着她是否摔到过脑部? 东满敛了笑,在他放她在床沿时,说:“简傲南,和我同屋的是华菱。” “那她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房?”他随口发出质疑,将她稳妥放好。 东满又笑了,柔声道:“华菱是我的好朋友,就是今天你那个警卫员的新娘!” 简傲南抽出手臂的动作僵了僵,随即面无表情地蹲下,再一次掀起那尾裙摆,看着自己精心缠绕的绷带果然被这一摔渗出了血,他眉眼一沉,鼻腔大力呼气。 “嗯,痛……”东满低叫,十指紧紧挠着床单,承受着他的怒气带来的疼痛。 他的手随着怒气不自觉地用力,虽然没按在伤口上,却也离伤口不远,直接压疼了她腿上本就因受伤一直在隐隐作痛的神经。 简傲南倏地松手,烦躁地站起,浓眉深眼对着她掀了掀,“痛也是你自作自受!” 她怕他一气之下,扭头就走,一见他站起就紧张地伸手拉住他,“是我自作自受,你……不要走!” 她仰头看他的眼神里充满祈求,叫他哀凉已死的心又有了死灰复燃的悸动,真让他愤怒!盯着她拉住自己的手,这一次他没有立即捋开,而是咬着牙咆哮:“许东满,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我……”她张了张口,未语泪先流,嗫喏着:“对不起,我……” “你什么你?”简傲南烦躁得想丢下她出去跑一圈,她的死活他可以不理会,奈何,脑袋下了命令,身体却不愿执行。 “简傲南……”要她怎么说?先前一步步伤害他,逼到他放手,现在她怎么还有脸要求他留下? “如果,我……我说,我不想你走,你……可以留下来吗?” 简傲南一双深眼眯了起来,注视着她含着泪光的凄楚眼眸,那里面的祈求叫他心软,即使留下对他来说是一种身心的折磨,他还是对她举了白旗。 最后,他把她的祈求理解为她双脚不方便,需要有个人帮忙做伴。 “你需要我做什么,说吧!” 许东满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怜惜,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柔声要求:“抱我起来……我要去里面。”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漆黑的浴室。 简傲南腾地浑身滚烫,却垂眸什么也不说,顺从地抱起她,目不斜视地走进浴室,开灯,将她放在马桶上,站起背转身去。 “我出去一下,你好了就叫我。”简傲南走出去带上门。 “嗯。” 几不可闻的低应声,东满已经羞红了脸,伸手撩起裙袂,就要去拉底下那小小的布片,合上的浴室门又开了一条缝,吓得她下意识地抬头,紧拢双腿,即使碰到了伤处也咬牙忍住。 “呃……我想说,你别勉强,实在疼的话,叫我……我帮你。”他探进来的半张脸上有可疑的红晕,眼睛明明看着地上,却似乎看透了她此时僵在腿间的手,清了清喉咙,补一句:“什么都可以。” 他出去了,门整个严丝合缝地关上了,许东满坐在马桶上,心脏一直怦怦直跳,好半晌才办完事。 慢慢挪着穿回小内裤,挪在边缘处,翻下马桶盖与撑着站起在同一时间,就那么一瞬,膝盖就传来巨大的痛楚,与马桶盖下放发出的巨大声响如出一辙,惊了她,和门外的他。 下一瞬,浴室门被踢开,高大的身影如豹蹿进来,双臂同时伸出,她还没从那份痛楚与声响中反应过来,就感觉整个人一轻,被抱离了马桶。 他紧皱着眉,看了眼她的膝盖处,一言不发地抱着她走近洗手台,等她洗过手,他就抱着她走出去,放在床上。 “那些洗漱今天就不用了,睡觉!”他按下她的肩膀,眼睛忙碌着看床单棉被,就是不看她。 她却反手按住他,怯生生地问:“你呢?” 他要回部队! 但是,当简傲南抬眸望进她写着希冀的眼睛,喉咙一紧,丢下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我在那边睡……” 她笑了笑,松开手。 简傲南背转身,走进浴室,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她不过一句软软的语调,一个希冀的眼神,他就受不了了?要是上战场,敌方派个许东满过来,他岂不是什么战斗力也发挥不了作用,就兵败如山倒? 许东满,大慨就是他生命里的劫数! 躲不过的情,避不了的伤! 当简傲南将自己清理了下,关了灯,在黑暗里,爬上与她一个床头柜距离的床,仰躺着大睁双眼。 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与不太平稳的心跳声。 “简傲南?” 忽然,她出声了,轻轻的叫,明知他没睡,似乎还是怕惊醒了他。 “嗯?”他也轻轻地应,声音慵懒暗哑。 “对不起……我可不可以收回今天说的话?”黑暗里看不见对方,有些话才比较容易说出口,即使她竖耳倾听隔壁床的动静。 黑暗里无声,她等了等,却没有听到回答。 一种浓烈的悲怅复又涌起,像洪水漫进了她的心脏,使她好像溺水般逐渐被夺了胸腔里的氧气,就要不能呼吸。 “对不起……伤害了你之后,我就是说一万句抱歉,都于事无补……”她深深吸了口气,像是离了水的鱼,在做垂死挣扎,“我……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们之间太多牵绊……已经太迟,回不去了!” 有什么声响在暗夜里发出‘啪’的一声,惊了那边床上仰躺着一动不动的男人,在黑暗里扭过头,望着许东满的方向。 她悲哀地闭上了眼,别过脸往窗的方向,紧咬住唇,不让自己的呜咽溢出声。 房里又只剩下一片静寂,当许东满以为他已经睡着,自己也将在失去的悲痛中麻木的时候,身边的气流起了一丝动荡,忽然,脸上一热,有只手掌摸上了她的脸。 触及之处一片湿凉,简傲南倏地气息紊乱,暗哑的明知故问:“你在哭?” “没……我睡了!”许东满怔了怔,迅速拉起棉被擦脸,顺便将自己闷在里头。 简傲南愣站在她床前几秒,伸手掀起棉被,即使在黑暗里,他那双眼睛依旧反射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光,让东满看着都心颤。 “你说,你不是不爱我……什么意思?” 她心一抽,喉咙一堵,哽咽着说不出话。 “你说什么太迟,回不去?” 她用力吸鼻子,却仍旧挽回不了那涕与泪的泛滥。 “你说话啊,许东满!”某南像是在忍耐底限的边缘,拼命压制着即将崩溃的怒意在低吼:“你告诉我,你想收回什么话?” 【119】心甘情愿 许东满在他的低吼下,开始流出涌涌不断的泪水,呜咽也止不住地溢出,撑坐起来,双手颤悠悠地伸向简傲南,抓住他前俯的胸前衣领。 “我想收回很多很多话,骂你的、伤害你的……我想说……我好像……爱上了……你……” 他却皱紧了眉头,眸光忽闪忽闪的,“你在说什么?” “我说……” 说什么? 东满心乱得不知该怎么说,怔怔看着眼睛习惯了黑暗后,近距离的这张脸变得清晰,那里面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刺疼了她的眼睛,泪水肆意不绝。 “简傲南,我也不相信……可是,你不顾一切的强娶,让我以为你怎么也不会放手……我甚至怀疑自己只是习惯了你的霸道……可是到你说你要放我自由了,我却发现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后悔了,我不该什么也不做就否定了一切可能……我不该那么说话,我不该那样伤害你……我其实心里不是那样想的,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撑在床沿的两只手臂隐隐有些颤抖,简傲南却极力控制着声调,让它听起来不似心里那么动荡激越,压下那种想把她哭泣的脸捧起来狂吻的冲动,冷声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我……” 东满嗫喏着,却没能说清在他决绝转身离去的那一霎心里的感觉,望着他在等待里逐渐黯淡下来的眸光,心一横,背一挺,对准他的唇吻了过去…… 简傲南浑身一僵,潜意识里叫嚣着推开她,撑在床沿的手肘却弯了下去,迎上她沾染了泪水的冰凉唇瓣。 她的手急切地攀上他的肩膀,温软的舌似是迫不及待地要感应他的温度般,大力撬开他嘴唇的缝隙,贪婪地游入,寻找着他平时强横霸道此时却柔弱避让的舌…… 牙齿撞到了一块,鼻尖揉在了一起,她的舌头被他闪躲间轻咬了口,吃疼地冒出一声咕哝,双臂如蛇绕住他的脖颈,不容许他再闪避,结结实实地逮住了他的舌,用力吮了过来。 “许东满!” 他重重叹息,再也受不住的在她口里软化,柔弱回复强硬,闪躲变成蛮攻,在她的急喘声里,轻易就挑起了那一炉火…… 不知不觉间,两人原本的一个坐一个站,已经成了一个躺卧一个覆压的姿势,房里陡然升温,连窗外徐徐吹进来的清凉夜风都不能稍稍散热,两人额上都有了热汗。 “许东满,你什么意思……”他发现自己居然受不住她一个主动的吻,就怒恨懊悔,各种煎熬。撑起来一点,目光定定锁住身下这张小嘴微张、娇喘着无比诱惑的脸。 她也定定地迎着他的注视,喘息未定,目光却已坚定,低喃:“我的意思,你不明白么?” 他疑惑地皱眉,脸上却多了一双小手,温柔的拂着。 “简傲南,幸亏你回来了……真好!我差点要后悔死……幸好,还有机会弥补……我、我对你,其实……心甘情愿……你懂了么?” 状似语无伦次的话,简傲南却听得双眼冒光,突然抓住在脸上轻拂的手,不确定地问:“你是说,你心甘情愿呆在我身边?” 东满点了点下颚,代表同意。 “你是说,你心甘情愿嫁给我?” 她垂下了眼帘,点了下颚。 “你是说,你会心甘情愿为我生孩子?” 她迅速抬眸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秒,还是点了。 “你是说,你心甘情愿被我爱着,也……爱我?”忽然,他努力控制的的声音发颤了,像是飙高音的歌手一个激动跑了调,发声有点怪异的尖锐。 这一次,她侧过了头,几不可察地点了下。 暗夜里,看不清她的脸是不是红了,但是,相贴的身体即使隔着两层布料,他也能感觉:她发烫了! “许东满,你知不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说出放你走、还你自由的话?”他胸腔里涨满了着一种风,大慨可以取名叫惊喜。 东满怔了怔,眸里涌上痛楚,低道:“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的是什么,你很清楚!”他的焦距移到她的心脏处,那样专注且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让她的心脏都跟着灼烧了起来。 一只大掌覆了上去,完全不带**色彩的,将她的左心房隔衣罩住,口气凶狠,力道却很轻:“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过你!” 许东满浑身一震,全身的神经都抖了抖,他接下来的话却使她化为一滩软水。 “你一句话,能让我的世界颠覆……许东满,千万别耍我!我会让整个世界陪葬!” 他的情感之强烈,她第一次这么深刻体悟到,不由想哭:“简傲南,如果……” “没有如果!”简傲南拒绝任何如果,霸气地低喝:“给我你的心,我就能消灭所有如果!” “简傲南……”她还是哭了,抓着他的袖子,抽噎难止。 “别哭!” 简傲南的大掌离开了她的心房,拂上了她的脸,擦拭着泪水,霸气消匿,只剩轻柔,“我最怕你的眼泪了,以后,我温柔点,多为你着想点,一定不让你再哭……” 许东满却哭得更凶了,浑身抽搐着,断断续续的喃:“简傲南,你……不要对我太好……我怕……我不能……像你爱我……那样……爱你……” 暗影里,他笑了笑,“你怕什么,胆小鬼!你之前对我做的事有哪一件不过分?换成别人早给我挫骨扬灰了,哼!少爱我一点没关系,但是不能不爱我……唉!天下公平的事少之又少,我能怎么样?我强娶了你,总不能要求你强嫁我吧……但是,强吻、强摸、强上,都是可以的,我会万分欢迎。” “噗哧!” 正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哭得涕泪纵横的女人噗哧一声,破涕为笑,羞赧地推了推他,“你起来!” 他想起她膝盖的伤,迅即翻身坐在床沿,但却敛了那份笑意,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在甄别一件艺术品,半晌才如梦般的呢喃:“东东,你是认真的,不是在说笑,不是在整我,不是……” “不是不是!” 许东满摇头,心中酸楚,喉堵鼻塞,她到底伤了他多深,才能把他的骄傲自信消磨到这个地步?她哽咽着:“简傲南,我想要你……跟当初抢你的酒,泼你车上的白漆一样,都是认真的!” 床沿的男人却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爽朗骄傲。 “想要我?不行!你膝盖伤得很严重,起码要养几天……别急,等你伤好了,我让你一次要个够!怎么样,嗯?”他故意扭曲她的话意,末了,还俯近她的脸,暧昧的对着她耳朵吐热气,充满挑逗的意味。 “你……”许东满霍地全身都烧了起来,抬手就打上他的肩膀,斥道:“滚你丫的,谁要你了?” 简傲南大笑,却无赖似的躺倒在她身侧,“不要就不要,但是我要抱着你一起睡。” “呃!那有床……” “那床我不喜欢!”他侧着身和她挤同一个枕头,就着她耳畔深深吸了口,状似陶醉:“嗯,还是这个味道好,我喜欢!” “简傲……”她颤抖的声音还未叫完整他的名字,就被某南按住了嘴唇。 “嘘!” 他将她的脸转过来,四目近距离相对,无赖邪痞不见,只余深情慎重,“东东,你放心,我说了不要,就绝对不碰你!” 东满缩了缩肩膀,默了。 当他的手臂穿过来,她没有抗拒地就枕了上去,膝盖不方便侧身,她便脸朝着他的胸膛,被他虚抱在怀里。 他五指穿进她头发,以指腹轻轻按摩着,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喃:“东东,是我不好,我不该为你吃避孕药而生气,以后,由我来……你别吃那些药了,对身体不好。” 东满鼻子一酸,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闷声应着:“等我这个学期上完,过了年底的设计比赛,就可以……” “你很喜欢服装设计?” “嗯,我在美国那段时间无聊就学了点,发觉挺有趣的。” “好,我支持你!”某南笑了笑,轻揉着她的发,“只要你需要,我会是你的专用模特!” 东满也笑了,把脸贴上他的胸膛,说:“谢谢!” “不用谢,傻瓜。” 他轻骂了声,把她的头紧紧抱住,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占据了他心头。 有她在怀的感觉真好,像是涨满了风的帆,就算前路茫茫,依旧充满了远航的力量。 有她把心贴近的感觉很美,像是经历了半生的旅程,终于找到了他最想看的风景。 “你也是,傻瓜。”东满伸出一只手回抱住他,胸腔里满满的都是庆幸。 庆幸她当初鲁莽的匹夫之勇以及幼稚的逞一时之快才有了与他的孽缘;庆幸他的固执,喜欢了就要拥有;庆幸他被伤得伤痕累累了还能回头;庆幸她的觉悟,在还能挽回的可能里拉住了要离开的他;庆幸他们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意,即使,她曾负他太多,太多。 “嗯,我们是一对!”某军官笑得乐呵呵的,当傻瓜当得很开心。 东满闭上了眼,嘴角轻勾,从现在起,她要尽最大的努力付出与他同等的心意,不给他脸色,不让他难受,不叫他为难,不许他心伤…… “你刚才说什么过几天?”平静下来,他忽然想起她在湖边说的话。 “哦,没什么,奶奶说你平常呆不住,部队里没大事,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月没出来走动过,除非有上级压制,可是爷爷说没有,简司令也没有,那便是你自己不想出来。”东满轻轻叹了口气,“你不想见我,我也有借口搬出去……” 怀抱陡然一紧,她的话被止住。 “谁说我不想见你?”他气呼呼地在她头顶埋怨,“是你不想见我才对!明明是你的错,可你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发过一封信息道歉没?你不知道,我等得一天比一天气闷,一天比一天心凉……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我是没想到你今天会来,否则,我一定在机舱口截了你,把你绑了关到我那禁闭室里七天七夜,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明明是狠戾凶恶的语气,不知怎地,听着却充满了**的色彩,叫人莫名战栗。 许东满在他怀里抖了抖,低叫:“哇,你好可怕!” “知道怕了吗?怕了就给我乖乖的!”话是凶狂的,在黑暗里,简傲南的脸上却是带笑的。 “嗯。”她点头,像个小猫在他怀里蹭了蹭。 某南的气息立马粗急起来,东满可以感觉枕着的手臂肌肉紧绷得硬邦邦的,像是石头而不是人手。她知道自己无意的蹭动挑起了他旺盛的情YU,顿时僵着不敢动,等了一会儿,才敢悄悄挪移着头,想转到另一边去。 “不行!” 突然,简傲南低叫了声,放开了她下床。 他下床之后却开始脱衣服,惊得东满双眼圆睁,拼命咬住嘴唇,咬住那句‘不要’。 他憋了近两个月,应该是憋得很难受了,她不过膝盖受伤,只要他……嗯,温柔点,她应该还可以承受的…… 窸窸簌簌的,简傲南脱下了身上的军装,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下身只剩一条四角内裤,东满不敢再看,闭上了眼,直挺挺地躺着,有种豁出去挨一刀的壮烈。 感觉身边的床垫陷了下去,他身上的檀香浓郁了几分,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穿插进她的背与床垫之间,她下意识的拱起背,让他的手毫无阻碍地游入…… 灵巧的手指摸到了她后背礼服的开关,轻轻往下拉,那手指也随之轻轻划过她背脊上的每一个骨节,轻轻划到她腰间,大掌钻进薄薄的布料里,托起她的臀部,紧接着,另一只大掌将她前面的礼服扯下,细滑的布料从身上被剥落,引得她一阵阵轻颤,双臂不由自主地掩在胸前…… 他的手带着热力拉扯着她的礼服一点点离开,那种缓慢比一下子撕裂,折磨了百倍,对她的神经来说,那简直是一场凌迟极刑…… 她紧咬着唇,抑住即将出口的呻吟,把眼睛闭得更紧,感官张得更开。 她听到他轻抽了口气,整件礼服被他扯离,轻轻一抛,在空中划出一抹粉蓝色的优美弧线,落在了地上。 她也听到自己抽了口气,发烫的身体受了小镇夜里的风凉,一个抖擞起了无数鸡皮疙瘩,只听他轻笑了声,不知哪里找来了一件睡袍,替她套上。 她讶异地睁眼,却对上他那双含着轻嘲的眼神,好像在说:色女,你思想不纯洁哦! “我习惯裸睡,你要不要也试试?” “不、不要!”她紧紧抓住身上有点短像是华菱的睡袍,不敢对他说拿错了,也不敢看他在暗影里显得异常雄伟的胸肌,赶紧躺好,掩饰着咚咚的心跳。 简傲南就这样只留着一条内裤上了床,躺下后将她搂过来,让她靠在他鼓鼓的胸上。 两人再没说话,黑夜里,都能听到彼此节奏不一的心跳声,呼吸极力放缓,不敢乱动。 东满抵不过大哭一场的体力消耗,先睡着了,留睁着一双眼睛身体处于亢奋状态毫无睡意的男人,痛并快乐着。 确定她已经睡熟之后,他伸出手指探进她睡袍底下,轻解了她胸前的束缚,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只是,这简单的动作,却叫他满头大汗,忍得辛苦,真想大喊发泄! 倍受爱人在怀、**高涨却不能做的痛苦折磨,简傲南一整夜之合眼了不到一小时,就听到有人停在他们的房门前,正试图开门进来。 简傲南倏地睁开眼坐起来,却还是来不及做任何补救,门已经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啊!” 一把高尖的惊叫声响彻整间旅馆。 原本在门外等候的小刘即刻窜了进来,却在看到房里的情况后,讪讪的笑了笑,拉住华菱,“团长……你们请便,我们等会儿再过来……” 被尖叫吵醒的许东满挣扎着醒来,看到身边的裸男也是吓一跳,再看到房中央站着的华菱,掩嘴瞪眼无比意外的样子,便知道什么事了,顿时还没全醒的混沌脑袋,一个激灵,梦的渣都没了。 “东满,你,你们……”华菱震惊得都呆了,被小刘拉着走。 东满环视了一周已经透进了晨光的房间,那散乱在地的衣物,那床上多出的一个壮实裸男,在在都无声宣告着两人的J情,幸好他们名义上已是是夫妻,否则这小镇就要传开简军官跑到一个女宾客的房间里、与她在同一张床上过了一夜的惊悚八卦花边,肯定能震动整个军队。 简傲南却只是慵懒地看着她笑了笑,毫无所觉自己差点要被军纪处罚。 “早,东东!” “早……” 东满有点恍惚,他,和她,就这样误会冰释,关系大跃进了? “你别动,我来。”见她想下床,简傲南赶紧先跳下去,伸出手臂要抱她,却被她避了开去,敏感的心顿时窒了窒,语气变得小心:“怎么了?” “你,那个……先把衣服穿上!” 看清她在晨光下变得粉红透明的脸颊,那羞赧的姿态——使简傲南紧捏的心放下,暗骂自己太多疑,她是许东满,那个敢抢他酒、敢泼他漆的女人,恨他或爱他,何须虚情假意? ------题外话------ 曾经的东满不瞻前顾后,是年少轻狂…… 经历过这么多之后,特别是面对简傲南这种曾经恨得牙痒痒的男人,她怎么能轻易相信自己爱上了他?不是不爱,而是错过了许多,伤害已经造成,她怕再也回不去,再也没有机会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120】那一年 随着华菱那一声尖叫散播的不止是简军官终于开窍、且娶了老婆的晴天霹雳,更是一种残忍的病毒,毒焉了小镇姑娘已经扎根了的美好愿望,那一颗颗渴望简军官哥哥为自己情窦初开的芳心无情碎裂。 当有人将简军官抱着那位女宾客走出旅馆时的动作与神情,描述地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叫小镇当天摔碎了盘碗无数,一时间,处处愁云惨雾。 那医馆徐太太更是在菜市场上夸夸其谈,把简军官疼老婆的过程,夸得此男只应天上有,地上那是绝无仅有! 叫家里有姑娘的大婶大娘唉声叹气,怨自己家闺女没那个命,还白花了不少钱治装,抢着酒宴上的各种工作,就为了在简军官眼皮下走一遭。 得到许东满亲口承认爱他之后,某军官更是行事张扬,肆无忌惮。抱着她出房间,抱着她上车,抱着她进机场,人家地勤一见到这位简军官,立刻殷勤地推一张轮椅过来,他却厉眼一瞪,将人吓跑。 然后,他继续抱着羞得无脸见人、埋脸于他胸前的女人,嘴角一抹得意越来越大,叫人看着就只有一个成语可以形容:心花怒放! 小刘和华菱这对新婚夫妇跟在他们后面,原本离开部队、离开首长的婚假,居然还是离不了跟班的重责大任?认命地帮团长大人和团长夫人推行李,置办手续,看着前面两人一双腿的夫妇,觉得这更像是他们的新婚蜜月期。 头等舱内,简傲南全程搂着怀里从来没这么乖顺过的小女人,心里就像灌了蜜似的,使得空气里都是甜味。 虽然他除了抱着她,什么事也没做,许东满却从早上华菱进房尖叫起,脸红就没停过,即使头等舱里没人看见,她还是脸颊滚烫,几次想拉开点距离,就被某南温柔地拽过来,用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目光叫她乖乖投降,窝在他怀里,认命地享受某南当她是襁褓中的宝宝般无微不至。 “口渴不?喝点果汁润润喉……” 某南拿着一杯红色不知什么果的果汁凑近她唇边,她伸手去接,却被他避了开去,“简傲南,我的手没伤!” “我知道!我就是想喂你!”他盯着她娇嗔微抿的嘴唇,貌似干渴的舔了舔自己的唇,声音陡然低哑了下来,“还是,你比较喜欢另一种方式喂……” 许东满倏地浑身发热,只好努着嘴去接他手里的杯子。 看着她努成樱桃似的唇瓣就要碰到杯沿,简傲南突然就撤走了杯子,迅速歪头用自己的唇替换了杯子的位置。 东满的唇瓣没碰到意想中的瓷杯,而是份外柔软温暖的触感,惊得她下意识退缩,却早已失了先机,那男人岂能放过骗来的主动索吻,就着她嘟起的姿势,将那两瓣娇嫩的鲜艳采食…… “唔……” 偌大的头等舱座椅里,穿着便服的某军官对良家妇女欺压而上,夹紧她的腿,不让她随便移动,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膝盖,将她脑袋托起,承受着他深不可言的思念。 前方火热激情在上演,后方的刘姓新婚夫妇虽然被高椅背挡住看不见动作,但听着那动静,心知肚明那是什么正在进行中,面红了,心跳了,小刘瞥了眼垂下的帘子,心想一时半刻空姐不会进来,转过身,学他的首长,在良家妇女慌张而羞涩的眼神中,欺压而上…… “刘……” 所有言语此时都是多余的,华菱身上无伤,小刘的动作可比他那首长放肆多了!蹭着她的腿,逼她分开,挤进去自己的一只膝盖,轻磨慢蹭;大手搓揉着她的后颈渐渐下滑,隔着夏日的薄薄衣料,解放了被束缚那对小可爱,用力吮着她的甜美,双手绝不任之空闲地钻进衣下,轻易就寻到了目标物,予以双重打击。 昨日新婚夜,小刘不但被灌得醉醺醺,还被那票没女人的兄弟兵闹洞房闹得够呛,害他三番几次雄起,又三番几次被浇冷水,犹如轮了一趟惨烈的地狱极刑,等闲杂人等都走了,他们也已精疲力尽,草草了事,便相拥而眠,才有了那么早就陪华菱回房拿衣物看到的那一幕…… 此刻,在前头首长与夫人暧昧的声响里,身边还有娇美的新婚妻子,小刘怎么还能把持得住?就算不能实打实地一战,也要尝尽甜头。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两对夫妻各自经历了一场高空暧昧,两个大男人交换一眼,唇边各自勾起,那脸上荡漾的滋味,别提有多美了! 到了京城,小刘和华菱转机去R市,简傲南抱着许东满继续在首都人民的惊奇目光下,招摇过市,坐进了车牌牛叉闪闪的军用吉普。 简傲南却吩咐开车的警卫员改道,先去军区总院。 “我的脚没事,只是蹭破了小小的一块皮肉,两天就能愈合长肉,不用上医院那么麻烦吧?”况且已经上了伤药包扎过,不用小题大做了吧! “不行,你那么重摔下来,谁知道有没有冲击到骨头?得叫姑丈看一下,我才放心。” 某南的霸道总是让她无法反驳,但是这一次,她心里不存在反感,反倒甜丝丝的。 他许多时候或许霸道了点,却是为了她好,因为极度的在乎而保护过度,因为极强的占有欲而几度用错方式,导致两人绕了一大圈才明白彼此的心意…… 想通了,东满便安心地靠在他强有力的心脏处,有种随他带她去哪里都无所谓的感觉——只要有他! 军区总院内,没几个人不知道简傲南这个简家孙辈里最出色的军官,加上这张脸本来就已经够招摇,现在还破天荒抱着个女人,回头率还不破表? 叶敬全很快就来了,还很精明地带了一个助手女医生。 简傲南平时视女人为无物,能让他亲自送医、还抱着一路不放的女人还能有谁?叶敬全算半个简家人,自然在手下一报告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个岳父母亲自交代的那对姐弟。所以,带上个女助手是必须的,否则,以那小子在乎她的程度,会不会碰一下他的女人就被视为和他那堂侄子叶允尚一样,属于侵犯,是色狼? 简傲南看着女助手全程换药包扎,果然很满意姑丈的大体人意,还诚挚恭敬的邀请他带上好久不见的小姑姑,一起回家吃饭。 叶敬全有一瞬的恍惚,这个人是简傲南吗?是那个高度需要人仰望,眼睛还长在头顶上,除了首长与教官谁都不买账、谁都能刮面子不手软的狂傲小子么? 望着那抱着女人轻松如抱着一个填充娃娃似的高大背影,叶敬全笑了笑。 好小子,原来你也有转性的一天! 到了简家大院,简傲南抱着她经过她住的客房不入,穿过院子往自己的房间,还不忘吩咐后面的警卫员:“把行李都拿进来。” 简奶奶大张着嘴,被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这一出亲热姿态给惊呆了!再听孙子那一句话,双眼霎时亮了。 他们和好了! 他们好事近了! ……要赶快通知老头子! 望见奶奶奔往厅的方向,那轻快若少女般的步伐,简傲南就想笑,扭头对也呆愣中的张嫂说:“张嫂,麻烦你把去买点猪蹄炖着给东满补补,看看还有什么促进伤口愈合的食物,都买点回来,她腿上有伤。” 猪蹄? 他这是以形补形?伤了腿,就用猪腿来补? 许东满原本的红脸顿时有点发黑,被抱进了他的卧室。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微微打量后,发现屋随其主,充满浓烈的端肃阳刚味,与他在R市的居室风格截然不同。 R市,那就是住着一个顽痞大少爷的奢华所在,而这里,可能因处处充满军风,又在爷爷的眼皮底下,不得不纯朴端肃点。 其实,他这个人就是双重性格,既是刚毅英气的正直军人,也是离经叛道的狂妄恶少! 两种特质截然相反,在他身上却很融洽地共存着,严肃时威严冷厉,笑起来时稚气未脱,霸道时似狂风暴雨,温柔时如清风醉人,很矛盾的一个人。 “你看看,什么地方需要改,或有什么要添置的,你随意。”简傲南放下她在一张长长的藤椅上,转身去壁柜里拿出了几张卡,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全部家当,现在起你来掌管,密码都是一样的……你离国的那一年。” “啊?!” 东满望着躺了满满双掌的各类银行卡,再听到那密码提示,不知所措。 他点了点其中一张深绿色的卡,说:“我的薪资每个月都会存进这张卡,攒太多了也不好,你帮我花掉,别替我省,我到哪都能蹭吃蹭喝,没什么机会花钱。” 她的心脏颤动,还是忍不住问了:“为什么……密码是那一年?” 简傲南却吊儿郎当的耸肩笑笑:“为什么?还不是想把你这个逃跑的新娘抓回来,让你管理这些财政大权?” 东满想笑,却眼眶湿热,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该三千万就把自己卖了,把你……” 他的心意又何止三千万? 那一年,他在一夜意外发生关系后再无联系了一年,突然出现,插手了她与方博维的交易,将她带走,以西满的牢狱之灾威胁她嫁给他,她却过河拆桥,在西满被放出来之后,食言拿了三千万逃出国外… 【121】想清楚了 实在不难想象当得知她逃出国外,而他因现役军官的身份不能追出国将她亲手抓获的时候,他该有多愤怒、抓狂?大慨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她的血吧! 就像他说的,就凭她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换个人早就被他挫骨扬灰了,哪还有机会三番几次践踏他的尊严、折损他的骄傲,将他的自信磨损得脆弱不堪? 简傲南将密码全部换成她最愧疚的数字,拿出来就是想要她感到歉疚后悔,但真正看到她自责的神情,却心有不忍了,把她的手包起来握住,顺带着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肚子上,圈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都过去了!” 东满点点头,闭上眼靠在他紧实的腹部上,听着他胃在蠕动的声响,一种无与伦比的亲近感,远胜过肌肤相贴而两颗心相隔的距离。 其实,那一年还有很多事发生,只是许东满不知道。 那一年,即使某军官没法亲自追出国,仍在她身边布了不少眼线,她生活上的许多细节他并未落下,她在异国没心没肺的逍遥自在,是他平静且枯燥的生活里唯一的挂念。 那一年的时间是过去了,但是有些东西很难随着时间翻过去,例如岳家对她的责难排斥…… “傲南,等我脚好了,有时间我们回一趟R市,去看——妈和外公外婆,好吗?” 简傲南闻言一震,低头去看从他腹部抬起的脸,那张大不了他巴掌多少的脸上,微笑温软,目光坚定。 他重重点头,轻而缓地说了声‘好’,回以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及紧紧地重新将她拥抱入怀。 她终于愿意为他努力,而不是一味的逃避,置身事外了! …… 当晚,简傲南抱着东满出现在大家庭的餐桌上,所有人都目光透亮,好奇打量着他们,那份难以掩藏的甜蜜一览无遗。 简云龙摸了摸误以为有胡须的下巴,笑得微微得意,也带了点诡异。 简奶奶笑得眼眯成一条缝,说不出有多欢喜。 “老头子,该办了!去看看最近有什么好日子,请帖的样式也可以拟定了,下单去印。还有……” 东满羞红了脸,扯了扯身边人的衣服。 简傲南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扬声道:“奶奶,别急,我们打算等东东年底的新人设计比赛完了再办,在这之前,评审会有压力的。” 简家孙媳妇在那一亮,评审敢不多加关照? 只是,东满想要的东西不需要他的身家背景来给予,她喜欢且坚信自己能靠双手创造。 “那你们也可以预先挑好请帖样式,婚纱要不要定做?小天媳妇那件就不错……” 简傲南抬手打断了奶奶的话,看着身边的女人,“请帖,爷爷奶奶喜欢就好。婚纱,我们在去年就买好了。戒指也有了,婚房也有了,就差一个心甘情愿的新娘……东东,等你膝盖好了,我们就去拍婚纱照吧!” 东满脸一热,匆匆点了头,就埋头扒饭。 “对对对!婚纱照!”简奶奶兴奋难抑,啪嗒一声放下筷子,神情、手势配合得很生动:“我告诉你们,据我参与婚宴的多年经验来看,东城那一家是最好的!你们明天就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摄影师很棒,化妆师也厉害得很!记得年前侯老家的小女儿出阁,那叫一个惊艳!平时小鼻子小眼睛的,出嫁那天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简直就是变了个人一样,比神舟上太空还神奇……” 餐桌上各人讨论热烈,主题是简家最后一个、最黄金单身汉的婚礼琐碎事。 饭后,简云龙叫上孙子抱着孙媳妇进书房。 简傲南皱了皱眉,犹疑的看了下前头看起来开始有点佝偻的背影,再看看怀里的女人,低问:“当初,除了一年之约,爷爷还和你约了什么?” 东满想起那几个月前的自己,陷入片刻沉默。 简傲南心里不安,也想起自己冲着她咆哮的那一句:“我不是告诉你不能答应吗?你这女人,长耳朵了没?”就差直接骂她笨蛋了。 难道,她与爷爷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约定?是有关他的? “那个约定已经无关紧要了。”她微笑,不久前她离开茗衣,也就一定程度上背弃了约定。 前头转进书房的简云龙突然回头,冲着背后落下了一段距离的两人喊:“你们俩怎么回事,走得比我这把老骨头还慢?” 简傲南想到爷爷与她的约定,就心情不爽,冷哼一声,说:“我这吃白米饭、穿军靴长大的脚,怎么和你这穿破布鞋、跋涉过万里,踏过河山解放的脚相比?” 这小子,居然拿他平时的话讽刺他? 简云龙气得想掀胡子,奈何下巴处光秃秃的,只能气呼呼地大跺步进书房。 等简傲南慢悠悠抱着东满走进,他便下颚抬了抬,说:“放下东满,你出去。” 简傲南立马黑脸,想放下东满的手臂复又圈紧,大有爷爷不让他陪着,他就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的架势。 “我们一起!”简单的四个字,代表了简傲南不能撼动的决心,眉眼深沉望着爷爷,毫不退缩。 “你……”简云龙气得真想抄起身边的东西砸过去,这个逆孙,终有一天把他气死! 许东满拍了拍简傲南的手臂,柔声道:“把我放下来,你先去我原先的房间里收拾一下,帮我先把书搬过来,好不好?” 明知这只是她遣走他的理由,他还是因为听到她言语里要搬到他房间住的的意思,而心情大好,只是仍旧不放心地抱着她,不愿留她一人孤身作战:“东东,一会儿我们一起过去收拾,现在,以及在未来所有的可能里,我要陪着你,每一份、每一秒!” 东满顿时红了脸,这前面还站着爷爷呢,他就把甜言蜜语说得毫无顾忌,真叫人羞窘。 “别,你还是出去一下吧……傲南,嗯?”她被抱在他臂弯里,手绕到他后背上轻轻挠了挠,加上声音娇软,带着一点撒娇的韵味,叫某军官全身顿时像涨满了氢气般,飘飘然。 “那,好吧,你小心点,我等在院子里,有事就叫我。” “嗯。” “不行!你必须去东满的那件客房呆着,那是我能允许的最近距离。”简云龙冷笑,“小子,别以为我人老记忆衰退,忘了你的本事。” 简傲南耳力和目力都超出常人几倍,对声音的敏感度更是凌驾于所有人,曾经是特种部队长官重点网罗的对象,奈何被简家大家长插手,只保留了特种训练,但不归纳为特种兵范畴,只在有实在棘手的任务必须他的特长时才能申请调用,还得看上级批不批?毕竟他这项特长也算是国家资产,不能胡乱使用……呃,话扯远了,回来。 简傲南忿忿地瞪了眼爷爷,那眼神很明白:臭老头,很久没用、也没人提了,这样都没忘? 谁说老年人痴呆记忆衰退的?怎么在老头身上什么也没有,只除了最近看有了点佝偻的背? 而,望着孙子终于自发走出书房,简云龙长叹了口气。 人都说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向外拐,却原来‘南’大更胳膊肘向外拐,媳妇的一句话比得上他这个爷爷的一百句! 哦,不! 每次,他是有说一百句的机会,但是孙子不爱听,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下的却是他心头无边的怅然。 “你,对他影响力很大。”叹息完毕,简云龙收敛了那份不甘的酸性心理,认真面对这孙子有了老婆就忘了爷奶的事实。 “呃……”东满讪讪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不等她接茬,简云龙就又说:“东满,你想清楚了?决定嫁给他,即使岳家不喜欢你?即使你们身份家世、贫富差距悬殊?” 东满怔了怔,点头:“对,我想清楚了!日久见人心,他们会有一天明白我不是他们认为的那样低劣;而只要他爱我,身世贫富就都不是距离。” 简云龙审视着脸上羞色退却,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似乎比上京时瘦了? “东满,即使你甘心嫁小南,之前的计划还得进行。” “为什么?”东满问,“我离开茗衣的时候说过,我不想再损害他们母子的关系了……” 简云龙抬手打算她的话,嘴角在微笑,却让人看着有种算计的感觉:“嫁给小南就得为他挑起他投身军旅后不能承担的责任!” 东满怔愣间,就听简云龙说:“例如家族事业。” “啊?” 简云龙轻笑,“你以为我放你在茗衣只是为了气气他母亲?” 难道不是?东满睁大了眼。 “星梦是岳青的半生心血,她宁可丢弃似有若无的军人丈夫,也要坚守她的事业。当然,也有人理解为她不甘离开繁华奢靡的服装界舞台,只为了填充她身为军人家属背后的寂寞!” 东满的眼皮倏地轻跳,用手揉了揉。 “当一对夫妻渐行渐远,想要找回初衷,已经太难。”简云龙叹息:“他们间没人提离婚,各自忙碌着以各种借口逃避,一晃就拖了十几年!我老了,在我大行之前,没看到他们琴瑟和鸣,我该怎么瞑目?” “爷爷……”东满一惊,紧张地巡视了一遍看起来精神矍铄,身体健壮的爷爷,“爷爷您别这么说,您身子骨好得很!” 【122】坏东西(已修正) 简傲南被云雷双惊监视着,远远站在了院子另一端的客房里,连走出去都不行,只能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凭窗闭眼凝神聆听。 奈何,简云龙早防着他这一手,书房的窗门全部关实,一丝漏风的缝儿都不给留,他们两人的谈话声又压得很低,院子里各个房间又有各种干扰的声音,例如小晖在看变形金刚的机械电音,傲天嫂子在看韩剧,爱得死去活来的对白,凄风惨雨的音乐,奶奶在看节拍紧凑的广场健身舞,偶尔奶奶还哼着伴唱,还有那张警卫在看新闻联播,主持人平稳的声调报道这国际大事…… 任简傲南凝神屏气,也听不清楚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只偶尔听得东满溢出两声惊呼,一声充满疑惑,一声满含意外。 待听到门外窗下的惊云惊雷撤离,简傲南便蹿出房间,眨眼间就奔至爷爷的书房,差点和由内打开房门的简云龙撞在一起。 简云龙神色不悦,知道孙子着急的是什么,不语地眉一拧,错开身,望着孙子伟岸的身子如一缕劲风穿过,卷起周围的气流,为闷热的夏夜带来清凉。 书房里,许东满坐在之前他放她下来的椅子上,正怔怔望着地面出神。 “东东!” 简傲南心里划过忧虑,脚力收起,轻唤了声,蹲下来去探她被长发遮掩了一半的脸,“怎么了?爷爷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刚走出门外的简云龙,虽年逾七十,却也不是普通耳背眼花的主,听到孙子这样揣测的话语,等于是挑战他的人品! 但是,叔不可忍,爷定要忍! 简云龙只气息急乱了几秒,就迅即压下去,大跨步去找老太婆商量今年的好事了。 “傲南,你来了。”许东满被突然在自己下望的视野里出现的男人吓一跳,猛然坐直,展开一个微笑。 想问的话在看到她柔软的微笑后,简傲南忍住了,也回以微笑,伸手抱起她,“嗯,我们回房。” 东满点点头,主动伸手环在他颈后,头靠在他肩上,看着他不再冷峻的脸,英气俊美,柔情密布,她怀疑,如果他一开始就是这副神态对待她,她还会不会百般拒绝,千里逃逸? “傲南。”她轻叫。 “嗯?”他转过头,微笑的眼睛里装满了星光。 “我有没有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认真地想了下,发现认识起,赞美的话几乎从未从她口中听说。 “没有。你现在才发现我的笑容很帅吗?” 她摇头,悠悠叹了口气。引得他眸光一闪,抱着的手臂一紧,倏然想起曾在她心里停驻的男人——那个出身寒苦的男人,温文儒雅却一点不输从小含着金汤匙出世的岳鑫云! 她会那么快接受鑫云,也许就是因为他们的气质如此相近! 她会那么百般拒绝,也许就是因为他的气质与他截然相反? 许东满并未发现简傲南眸底的冷疑,叹息着笑道:“要是你一早这样对我笑,我想,我大慨早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简傲南眨眨眼,眸底的冷意一瞬即逝,笑得愈发灿烂,抬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你以为我对谁都笑的吗?小东东,你去问问奶奶,我从小到大,对女孩子笑过几次?” 不等她接话,简傲南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只有你……这个坏东西能让我真心想笑!” 被他亲了一口,还有那个‘坏东西’所包含的暧昧意思,让东满霍地脸红了,打了下他的肩膀,眼光漂移,偷看着附近可有人看见。 “你再不正经,我……放我下来自己走。” 简傲南却哈哈一笑,哪里肯放,抱紧她昂首挺胸,以踢正步的方式稳稳抱着她,在明着无人注意,暗里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脚向后一踢,房门关上,发出一声怦然之响,似乎向家人宣告了:本人与夫人有要事秘谈,除非天塌地陷、火灾水难,凡事勿扰! 东满随着那关门的一声轰然,心脏狂跳。 在这个充满他阳刚气息的卧室里,她就像进入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出口被堵,双脚不便,除了慌张,便是紧张。 “那个……傲南,我……” “我知道,你一定想洗澡了。”昨天没洗,今天她一定很难受了,简傲南自觉细心体贴,抱着她直接进相连的浴室。 她惊得抓紧他胸口的衣服,嗫喏着:“那个……我自己来……” “那怎么行,你的脚都还站不稳,而且,膝盖上的伤口不能碰水!” “呃!那……”东满紧咬着唇,在他放下自己在浴缸边缘,大手探向自己的衣领时,猛地按住了他,“傲南,还是叫嫂子过来帮我吧……” 简傲南的手顿了顿,下垂的眼帘一掀,笑得有点贼,“嫂子现在不能见人!” “为什么?” “她在看电视剧,里面的人哭得死去活来,她也哭,这会儿,大慨眼睛都哭肿了!” “啊?”许东满大感讶异,问:“你怎么知道?” 简傲南笑而不答,伸手撩高她的衣摆,“你怕什么,你身上哪一个地方我没看过,嗯?” 东满紧按在衣领的手,顾得了上面,也顾不了下面,被撩起的衣摆下露出一截小蛮腰,那圆圆的肚脐随着她紧张的呼吸而颤动,引得某南下腹骤然一紧,眸光炽热,掌心的温度也陡然飙升,坏心地紧贴着她裸露的肌肤缓缓轻拂而上,感受她的身体在他抚触下战栗着变软,低哑着声音,说道:“东东,别折磨我,合作点,快点洗了,我们一起睡……” “你……”东满想去抓他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奈何抓了这一只,另一只却往下而去。 为了尽量不碰到膝盖,他今早给她换穿的是长裙,很轻易,他的手就探进了裙底,沿着滑腻的肌肤,摸到了那小小的布片,轻轻一拉扯,她低呼一声并拢双腿想抵制被人卸下盔甲,更奈何,某南的手指不知往哪儿一弹,她只觉腿部一麻,再也使不上力气,任凭他缓缓除下那犹如最后屏障的保护层,小心翼翼地避开膝盖的伤处,最终滑落在地。 东满看着掉在脚边原木地板上薄小的丁字布片,羞愤得想一头钻进地里。 简傲南也在看那小得可怜的布料,双眼赤红,像是愤怒,又像是怜悯。 一脚踢开它,简傲南紧盯着此时不再挣扎着坚守阵地的女人,嘴角扬起,拂了拂她的头发,单手撑在她脑后,将她上身放低,温柔地说:“来,我们先洗头。” 东满闭上眼,咬着嘴唇不再反抗,任由他的手揉湿了长发,用他带了薄荷味道的洗发水在头顶揉起泡泡,指腹温柔地捏揉过整个头部,力度适中得她不自觉地松了咬唇的贝齿,更差点舒服得溢出呻吟…… 一场浴事,折腾的不是怎样把身体洗干净而不让膝盖遇水,而是,怎样能在令人血脉贲张的爱人面前保持冷静,将之一寸寸清洗、冲净、擦干?! 这哪里是一场浴事,而是欲死! 简傲南几次中途去抹鼻子,冲击五感的轰鸣里,老觉得自己把持不住流鼻血了;亦几次缩腹挺胸,遮掩下腹处无所躲藏的要她、爱她、扑倒她的意图。 许东满身上的肤色似雪若玉,脸上的肤色却如滴出血一般,羞赧地闭着眼,不敢看他的表情,更不敢看他的眼神…… 她听到,静悄悄的浴室里他越来越急剧、粗重的呼吸,她感觉得到,他碰触对她身体的手掌越来越滚烫,像是发了高烧的病患,几度令她怀疑,他会不会烧昏了过去? 她知道,他在勃发着那种将她揉进身体里的YU望,像以往那样,凶狠地将她吞噬,只是,为了她的伤,他忍受着…… 搓洗的时候,他手掌穿进她的掌下在她的高耸上多揉了一秒,擦拭的时候,像是要确认不留一滴水珠似的,轻拭慢印,看着那雪白殷红像弹簧似的,他使多少力,它们便给他多少反弹,那画面——妙趣横生,岂是文字能够形容? 如果不是她羞愤得要砍死他的表情,简傲南想,他应该会用嘴试试看…… 终于一场浴事完毕,许东满已经浑身瘫软,包着浴袍被放置在椅子上,眯着眼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手持牛角梳在专心地梳理着自己的湿发。 那样认真的神情,让人误以为他在研究一项能解救世人的伟大发明,而不是一头三千烦恼丝。 “嗯……你这里有吹风机么?” 简傲南抬眼,看着镜子里酡红若醉的女人,放下梳子,微笑着摇头,“我哪里需要那东西?不过,你等着,我去拿。” 是啊,他那利落的短发,哪里需要电吹风?随便拨几下就风干了吧! 快若疾风地狂卷出去,不到半分钟时间,又狂卷回来,得意地扬了扬手里从她住的客房中拿来的红色电吹风,像个好学的孩子般,神情新奇,避开了她要拿的手,“我来!你就坐着享受就好。” 享受? 那的确是一种享受,某南的手指修长温热,穿插进湿发里轻轻拨动,暖风在旁轻吹,再看镜子里的那张专注的脸,东满忽然觉得,这幅画面很唯美,很幸福。 ------题外话------ 【123】来日方长 当简傲南吹干了东满的一头长发,才发现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悄悄放下吹风机,他几近贪婪地看着眼前宁静的睡颜,梳妆台边柔和的壁灯打在木色的墙上,映得她的脸颊愈发色泽透明,有种粉色果冻的错觉。 他伸出一指轻轻一碰,软嫩的触感叫人心也跟着一软,见她未醒,他俯下头,嘴唇轻触她的脸,她嘤咛了声,皱眉侧了侧头,睁眼—— “傲南……” 她慵懒无辜的神态,黏腻娇软的声音,在今夜被撩拨了千万次的年轻男子耳中听来,犹如世上最媚惑的邀请,勾起的是狂潮汹涌。 她,仿若是他防守力最弱的罩门,一击必中。 他弯腰将她抱起,放置在卧室中那张此刻引人无限遐思的巨大床上。 因他而特制的巨大空间,她躺在其上显得那般娇小,这一挪动而彻底清醒的她,看到自己身下的巨床,显得慌张无助,那闪躲的神情,羞怯的眼眸,更能激发男人掠夺侵占的本能。 想了很久的事,终于付诸行动,简傲南有种如愿以偿的痛快,邪邪噙着笑意,在她惊颤着眼睫、欲叫又咬唇的无声邀请下,如一头饿狼,扑了上去…… “啊!” 东满惊叫出声,但预想中的泰山压顶并未发生。 他就是一匹饿了近两个月的狼,也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小绵羊的伤处,作势狂扑,却撑开了她的膝盖,用手肘和脚撑住了自己的体重,只以暧昧的姿势与她相贴,以上俯下的绝对有利位置,用灼热的气息将她笼罩住。 “叫我南……东东,叫南南。” 哦,丫的!一个东,一个南真叫绝配! 东满在心中哀嚎,嘴上却执拗地紧闭着,不愿叫那个听着挺恶心的昵称。 南南? 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在普通男人堆里找不出一个的高大壮硕,被叫这种像小受似的名字,他不觉得有损颜面,她都替他羞。 哦,对了,他也许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小受! 简傲南也不强迫她,火热的吻就落下,席卷了她喉间未及溢出的惊呼。 她身上的浴袍只在腰间以腰带打了个结,松松的,简傲南一只手指就勾开它往两旁散开,浴袍下,她上身再无一布片遮羞,下着一条粉色小可爱,那蕾丝裤头中央还有个小小的黑色蝴蝶结,在她惊呼着扭动下,如打颤着展翅欲飞的碟翼,无比诱人。 东满满脸潮红,双手连忙去拉滑落的浴袍,意图遮掩,某南并不阻止她手的自由,只是眸光暗红,俯头终于用嘴做了刚才在浴室里想试的事。 “啊!简……傲南,不……不行!” 东满只觉胸口一热,忽地有一股电流自他的唇舌间而来,穿透皮表钻进她的心脏,再由心脏向它处扩散,霎时,一种火燎的焦灼感混杂着针刺般的轻微麻疼顺着血液流经的地方,遍布全身。 “别担心,我就是……亲亲你……” 某南含糊其辞,唇舌却舔吻着不肯放,试了左边,试右边,试了高耸的山坳,再试山坳下的小圆点,那不赢一握的小蛮腰看起来柔软可口,他岂能错过,自然得一一尝试…… 他就像是个疯狂的纵火者,在她身上煽风点火,来自他唇舌的湿热点燃了她身上似乎无一不敏感的部位,引得她再也矜持不住,呻吟出声…… 这火,眼看就要形成不可控制的滔天大火之势时,抬起她其中一条腿的某南视线停住在那处被包得圆鼓鼓的膝盖上后,火势遭无情天雨扑灭,放下她的腿,他退下床,急匆匆地翻找她的行李箱,拉出一条水蓝色的睡裙,将她浴袍滑落的诱人风情罩住,在她诧异含羞的目光里,迅速拉过棉被,将她掩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你先休息,我去洗个澡。”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简傲南就冲进了浴室,门一关,下一秒就听哗啦啦的水声传出。 床上的女人偷笑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拧灭了床头的灯,在充满了檀香混合着某种青草的气味里闭上眼。 某南冲进浴室里,一开了水就站在了蓬蓬头底下,任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穿着衣服洗了一边澡,脱光衣服再洗一遍,等他反反复复洗得脱了层皮出来时,床上的女人已经睡得香沉了。 望着半侧着脸,小嘴微嘟的睡颜,简傲南笑了笑。 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坏东西,先让你适应两天!”他对着那张脸低如耳语,扒下围在腰间的浴巾,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在她身边,轻轻地将她的身子挪过来,在自己的臂弯里安放。 原本以为,这样抱着心爱女人却什么也不能做的夜晚将是无眠的煎熬,谁知搂着她,听着她浅长的呼吸,平稳的心跳,微凉的体温,他体内的燥火居然慢慢平息,化作春暖的一池清水,舒适而宁静地沉入梦乡,极少机率的梦了一场。 梦里,有那个浓眉明眸的女人,手执一杯纯威士忌,斜挑着眉,一只纤指近距离地指着他的鼻子,挑衅般对他勾唇轻笑,叫不屑多看女人一眼的他从此为了她,变得阴沉自私,折了骄傲尊严,多方压力苦楚,也甘愿承受…… 许东满是在一整夜僵硬的睡姿后想翻身,碰到膝盖处的伤,被痛醒的。 低低的一声痛哼,当东满睁眼,搂着她的男人也在下一秒醒了。 “怎么了,是不是我压到你了?” 他嗓子沉哑,迅速撑起头,掀被去查看她的腿,似水的眸光扫过,像一只清晨中警醒的狮子,慵懒与力量并存。 东满抬眼看着俯在自己上方的脸,刚醒的人本来应该睡眼惺忪,他的眸子却盛满了金光,动作毫无睡了一夜的机能滞缓,那有点乱的短发,顶在俊脸上方仍旧是最爽利潇洒的样子。 没听到她回答,简傲南转眸接到她呆望着自己的眼神,心中怦然一跳,轻笑着调侃:“怎么?被你老公的样子迷倒了?” 她出乎意料的没反驳,反而目光痴迷,轻问:“你为什么会爱上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简傲南的笑意变得悠远,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却似乎透过了时光,看向了另一个她。 他以手支着头,曲起一条腿,侧躺着——这个时候,许东满才发现被子掀开之下,他居然浑身赤条条、像是LUO体模特、身上连一块布片都找不到! 东满倏地脸烧了,转过头,对着墙。某南却从后贴着她,在她耳边开始低诉: “也许是当你说: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你也不会考虑我的时候,我就想将你占为己有了……也许,当你狠戾绝情的咬伤我的舌头开始,你就注定逃不开我的追捕……也许,当你恶毒地设计害我以受伤的舌头吃到加了不知几斤辣酱的烤肉,加上酒精纯度惊人的‘漱口水’时,你那天使魔鬼般的嘲笑就刻进了我的脑海,从此难再剥离……你知不知道,你在走出岳家的那段路,我开着车像个傻瓜一样跟在你后面整整半个小时?” 东满越听越心惊,身后的男人顿了顿,突然凑近她耳后,暧昧低语:“也许,压倒我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你自动在我面前脱下衣服的一刻……” 轰地,东满脑里晃过那车厢里能让她热血逆流的一幕…… “不要说了!” 某南却不想放过她,顺便逮住她小巧的耳垂,含着轻咬,说:“是你问我的,我这是在向你坦白……” 东满连忙推开他,坐起来就要下床,身后却陡然伸出一双手,将她拦腰搂住,热气随之而来,在她耳畔作怪。 “不准逃!” 简傲南邪气地故意对她的耳朵呵热气,知道这女人最受不了的大慨就是这一招,瞬,那要逃的身躯成了一滩软泥,向后倒在了他光洁的胸前。 “我坦白了,现在轮到你了!说,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我……我不知道!” 她就是知道,现在,被某南的热气呵得全身发软、脑浆黏糊,也变不知道。 “是不是和我一样,从我吻了你的那天开始?还是更早……其实。你对我一见钟情,深知我不会被普通的女人吸引,才想到特别的方式,抢我的酒,泼我的车……” “谁对你一见钟情,别臭美了!”许东满耳根早已是烧红得若透明的铁块,只是某南的软舌贴上时,不会被烫出吱吱的白烟而焦黑坏死,依旧灵动如蛇,缓缓往下熨帖过细致的脖颈,钻进衣领,使得她身躯越发剧烈地打颤,“快放、开我……我要上厕所!” “我要听你说:你爱我!”某南如是要求着,唇齿一并,在她锁骨上方不轻的一吮咬,立时,柔嫩的肌肤上出现了一块红色的印记。 许东满全身一震,只叹自己大多时候拗不过这个男人,只得以细如蚊蝇的声音如他所愿:“我……我爱你!” 简傲南满意的笑了,逼话适可而止,否则把她逼急了,最后痛苦的还是他! 打情骂悄的拖拉好一阵,他们两个才算穿戴整齐出房间,房外的院子里早已有老老少少在做自由操,听到他们出房门,都齐刷刷望过来,那眼神——唉!活灵灵狗仔记者等绯闻中男女主角的眼神。 这时,他们才想起,今早院子里并未响起不分周末、除了雨雪日从未中断的早操广播声。 傲天嫂对东满挤挤眼,一副神清气爽的俏皮模样,哪有简傲南昨晚说的那样看电视剧哭到眼肿不能见人? 简奶奶笑得眼眯成一条线,笑道:“醒了啊?咱家老头子发话了,今天大家的操练都免了。小南你快抱东满去吃早饭,大家都吃过了。” “大家早!”某南中气十足的招呼。 “大家早!”某女气虚力弱地挤个微笑,就埋了自己发烫的脸,到进了饭厅才干抬头呼吸新鲜空气。 “连爷爷都给你收买了!”简傲南笑着说,想到爷爷,他就心生不安。 想到他们昨晚的密谈,他冲进去时她垂眸望地的呆愣状,都叫他几度追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如果东满不想说,他问来何用? 如果东满想说,不用他问,她自然会告诉他。 他们不再是以前那种动不动就剑拔弩张的关系了,他要为她学会忍耐,学会信任,学会不逼迫、不强求。 ------题外话------ 【124】笨鸟 因膝盖的伤,许东满被迫向学校多请了几天假,养伤的同时,也被某军官寸步不离地陪着,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确实,他们的感情与常人不同,虽有婚姻做基石,却仍觉根基不稳,犹如建立在危石峭壁上,一个不小心似乎就有可能摔个七晕八素。 其实第二天东满的膝盖就好了很多,下地扶着墙走路已经不成问题,奈何某南极具爱心、保护欲严重,愣是当她是伤重患,抱着她走来走去,那乐此不疲的模样,令人怀疑他宁可娶个行动有障碍的老婆。 第四天,许东满自己下床,越来越习惯老婆在身边睡得越来越香的简傲南,晚了一点醒来,被她疾步奔进了浴室,留那个男人在门外低嚎。 “东东,你慢一点……”为了避开他的抓抱,她走得那么急,不知道膝盖上刚愈合的伤口会不会裂开?简傲南心疼地决定退让,“你要是不喜欢我抱你,我就不抱了。” 浴室内的东满失笑,这话他说得咋那么酸楚可怜,好像担心自己不乖就会被抛弃的小孩? 然而,笑容刚扬起,她就轻轻叹了口气。 一阵之后,浴室门打开,许东满扶着门框站在那,简傲南习惯性地上前,微弯腰伸出手——弯腰到了一半,他忽然醒起她不喜欢那样被抱着,有点僵硬的直起腰,转而去扶她的手肘。 “抱我……”东满却娇软地说了两个字,对着他的脖子伸出了手臂。 简傲南一愣,随即搂住她横抱起来,“是不是疼了?叫你不要走那么快,伤口要是恶化了,看我怎么天天抱你……” “伤口没事,我不疼。”东满搂住他的脖子,微扬着脸贴在他颈侧,低道:“我没有不喜欢你抱我,只是……被人看着不好意思。” 简傲南微皱的眉头霍然舒展,扭头看着说完就羞答答垂眼靠在自己肩上的女人,心整颗雀跃了起来。 “原来东东是害羞……哈哈哈!” 东满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慌忙阻止他:“你别笑得那么大声,这才几点,别吵了人家。” 简傲南亲了下她的手心,使得她如捂到发烫铁块似的撒手,“你忘了吗?我们家人都是很早起床的,这几天因为你脚伤,爷爷疼你不让他们放广播,想让你多休息,伤口好得快。” “嗯。”东满心里暖暖的,很感动,简云龙真是一个既慈祥又细心的长辈。 有时她在想,是不是因为岳家的苛责,上天才派来开明关爱的爷爷奶奶补偿她? 简傲南将她放在床沿,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口,那被粗粝的青石地面划去的皮肉,已经在自身机能与药物的作用下,开始结痂生长,想来只要不做激烈跑动或碰撞,只是走走路就没问题,但是,看着那丑陋的棕色痂皮,想到可能留下的疤痕,在她一双近乎完美的腿上留了遗憾,他就后悔莫及。 为什么当时他没快一点接住她?他的身手在军校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为什么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摔下,却没能在最快时间内反应? 唉,怪他当时太伤心…… 许东满拂下睡裙的下摆,遮住了那丑丑的膝盖,将他的歉意与悔意都看在眼里,柔声道:“别看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蹲在她脚边的简傲南笑了笑,扬起头,“还好,长长的婚纱一遮,你就是两只大罗卜腿、满腿坑坑洼洼也没人看见。” “你、你讨厌!我不……” 她的‘不’字后面还没说完整,就被人堵住了嘴。 “不许你再说不嫁我的话!”某南晶亮的黑眸里似有火光,紧盯着她的眼睛,再一次重复:“再也不许说!” 东满心口一堵,为敏感的他而心酸,用力点点头,保证道:“嗯,我嫁定你了,除非你不要我!” 简傲南展颜欢笑,刮了刮她鼻子,拥住她:“傻东东,我怎么会不要你?一直都是你在不要我……” “以后都不会了,我……”她感动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某南松开了她,目光炯炯,带着促狭的笑意。 “你要我?” “呃!” “早说嘛,这是我身为老公的义务!” 女人惊呼着,在男人的低笑声中被往后推倒,手忙脚乱地想爬起,男人却按住了她的手脚,忍不住笑意的双肩耸动,声音里藏不住浓浓的得意与欢喜: “别急,我帮你脱……” “我的膝盖……” “你不是说好多了?连路都能自己走了,这一点小事,绝对没问题。” “呃……” 窸窸簌簌一阵,东满望见简傲南壮硕的身躯裸露,那鼓鼓的胸肌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窗缝里透进来的眼光打在古铜色的肌肤上,犹如涂了一层金粉,耀眼夺目,使她岔不开眼,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摸…… 某南抓住她的手,笑着去掏床头柜里的东西,“你躺着别动,我会很轻,很温柔的……” 东满羞得想蒙被子在头上,奈何某男压着她不能动弹,只能咬着唇对着那片胸膛惊叹。 好雄伟啊! 他不去拍男士内裤广告实在是太可惜了!要是女孩子看见了,还不失声尖叫?心脏脆弱点的,大慨要晕倒…… “我靠!” 忽然,一声粗口惊走了东满脑里一副某惊世男模巨大海报下尖叫、流口水、晕倒的一批花痴少女,眼前还是那片胸膛,只是男人的脸部表情是扭曲的,似乎正为某件事烦躁不堪。 “怎么了……” 东满下意识地随着他的视线往下,却在看到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翻弄拉套时,轰一声着了火。 “东东……”简傲南满面通红,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表情那叫一个抓狂加无辜,抬眼望着东满,水眸汪汪,快要委屈得哭了,“这东西,我弄不进去……东东,你帮帮我……” “啊?!” 什么? 叫她帮他……嗯,戴那个套? 许东满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冲,脸上大慨要滴出血来了。 “我……我不会……你怎么……”她想说这是男人用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不会?想到他遇到她以前在性方面完全是一青涩少年,便咬住了唇。 为了不让她再吃避孕药,他去买了避孕套,却没想到,不知是尺寸的问题还是笨鸟的问题,他居然套弄了半天也没套上,急得他满头大汗,又窘又火。 “该死的应劭峰!叫我买的这是什么次品!不规格……”简傲南悲哀地发现,自己买来的东西好像不适合自己,整个人在亢奋中愤怒得颤抖,心想今天没做成,自己大慨也去了半条命,明天非要去找应劭峰报仇不可! 东满羞涩着从眼睫缝隙里看着痛苦的男人,不忍他如此心灰意冷,回想着在学时有过的一堂相关课程,模糊中还记得那令人羞窘的道具试验,她的手伸了出去,“我……试试……” 简傲南闻言喜上眉梢,将被他折腾得可怜兮兮的套子递到她手上,不去看她如何套弄,而是紧盯着她红得鲜艳堪比红旗的脸蛋,那羞怯惊颤的睫毛下闪躲的的眸光,那被咬出了一排齿印的红唇,那因紧张而紧绷着的下颚,那睡裙被解下后一无所掩的娇美双峰,那随着她套弄的动作轻微巅颤的艳丽…… 忙活了半天,终于成功,东满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松了口气,有种学以致用的成就感,抬眸说:“好……” 然而,当她迎上简傲南那双像是深潭里燃着一对火把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已被火热蒸发,怯然闪躲开他过于热烈的注视,去拉被子。 简傲南低吼一声,俯首,沉腰,肆意进攻…… 旭日东升,从一丝金光逐渐扩大,透进来一室辉煌,照在床上起伏交缠的身影上,正大汗淋漓地在‘晨运’。 院子里,早操从往常的两遍做到四遍,还不见近日简家最受瞩目的人走出房间,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成年的都心中有数,未成年的一知半解,扬着求知欲的眼神,对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探头探脑。 这一天,小两口比平时晚起了很多,早饭差不多变成了中饭,看着简傲南满面春风得意,而他媳妇则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连头都没怎么抬起来,扒完饭就要往外走,简傲南一把扶住她,柔情深种般,低语: “东东,你不是腿酸么,我抱你……哦不,我背你,怎么样?” 不知是谁,在后面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引得许东满更加羞赧,推了推他,嗔道:“不要你背!” “那我抱你?” “不要!” “那我扶你!”不由分说,他手臂绕过去箍紧她的腰,把她的大半体重移到自己身上,半扶半抱地离开众人的视野。 他们身后,众人终于大肆笑出声。 “晚上,你能不能送我到这个地方?”进了房间,她想起今天有一场秋装秀,她必须去。在家呆了三天了,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简傲南笑得像个大男孩,“好。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东满也笑,发现真正和他相处其实很轻松,忠于自己的情绪,做真实的自己。 幸运,也许一直伴随着她左右,将她踏出去的错误脚步一路以羁绊的方式纠正,引到与他同行。 傍晚,东满随意打扮了下,上了点淡妆,在简傲南随便穿一件便装都架势气质像名模的衬托下,自惭形秽地唉声叹气。 “怎么了?” 她哀怨地白了他一眼,“你这么帅,女人都怕站在你身边,还叫别的男人怎么活啊?” 某南得意的拽紧她的手臂,“有我这么帅的站在你身边,别的男人就不敢打你主意了。” 【125】一场盛事 这是今年第一场秋装发表秀,服装界的一场盛事。许多今年和明年的流行元素都将一窥究竟,是以,来的人繁多,没有请帖以及身份不到位的还不能进场。 简傲南半扶半抱着许东满走到大门口,东满还未拿出学校导师提前给的北服生入场券,门口主办单位的小经理已经眼尖的发现执时装界牛耳的星梦少东、红圈子里几乎无人不晓的简家最狂傲的红三代,连忙迎了上来。 “南少,您好,里面请。”经理以最得体的弯度,恭请两位入场,“不知南少可有预定的座位?” “没。” 简傲南微笑着看着身边的女人,说:“给我找两个看得比较清楚的位置就行。” “是,这边请。” 经理立马用耳麦通知工作人员,将他们的座位安排在前面的贵宾席里。 许东满暗地里咂舌,有个红三代富二代的身份就是好用,要是照她手里的入场券,能坐的是最后面的观摩位置,大慨只能看清模特儿身上穿的衣服颜色,要想看细节便只能看屏幕墙上的画面,失了整体的全面感。 进入贵宾区,有头有脸的人士不少,简傲南不屑、不熟的,正眼也不瞧人家,一些不得不寒暄招呼的,不是有分量的长辈,便是他比较熟悉的好友。 例如何煦,何筱筠的堂哥,名影视公司老板。 又例如,害他买了次品套子、昨晚想着要报仇的某位,正送上门来。 “南少!” 应劭峰远远看见前面鹤立鸡群目标显著的好友,就扬声高叫,无视周围的目光,快走几步,趁机撇开穿着十几厘米高跟鞋走高跷似的快也快不了的女伴,上前给一别就是近三个月的兄弟一个认识以来最热情的拥抱。 “见到你真好,南,你一会儿可得救救我。”应劭峰借着拥抱,靠近简傲南耳边低语,顺便对他身后坐着的许东满挤挤眼,道了声:“嗨!嫂子!” 这不是第一次听应劭峰喊嫂子,许东满还是红了脸,尴尬地‘嗨’了声,就低调地挪了挪,想离倍受瞩目的男人远一点,却还是逃不开因他这一声“嫂子”而引来的目光,有的是惊奇的打量,有的是诧异的质疑,有的难以置信,有的更是不怀好意的。 “她是谁?没听说南少处对象了呀?” “咦,不是说简家要和何家联姻吗?” “你没听说前一阵子网上流传的何总参谋长女儿带人砸店的事吗?据说,简家就是因为这事,打消了联姻的想法……” “那这女的什么来头,难道比何家更有势力……” “没见过。你看她那穿着,更像是初出社会的大学生……” 那些人也已经尽量走得离简傲南远一点交头接耳,奈何,东满也挪了过去,一时之间听到这些,不知道是挪回去,还是继续听? 她把头尽量低垂,有些局促地拉了拉身上对他们来说低档、以她此时的心情来看过于寒酸的衣着,懊恼地决定:以后,凡是和简傲南出门,一定要隆重打扮,绝不能丢了他的脸! 就在许东满在心里暗下决定的时候,听到有个人惊讶地低呼了一声:“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曹操? “咦,何家公主怎么和应大少一块?” “我听说啊,现在何家公主在倒追应大少!” “哟!追那个花花公子?何家人也放心……” “快别说了,今天何家人不少!” 有人赶紧制止他们继续说长道短下去,要知道,何家和简家在京城,那可都是跺一跺脚能使全国震一震的家族,随便一句话惹恼了他们其中一方,任你坐拥金山银山都没好果子吃。 许东满倏地抬头,望向应劭峰的方向——果然,那个小鸟依人般挽着应劭峰的臂弯、一声鹅黄色打扮得娇贵美艳的女人不正是何筱筠么?! 什么是仇敌相见,份外眼红? 以前她遇见何筱筠也许只有淡淡的排斥感,但是经过砸店、绑架、泼咖啡、长针威胁之后,想到某南屁股上的那至今还未完全消除的针孔,再想何筱筠原先是简家内定给简傲南的妻子,她就不能不气、不恨! 走慢了几步才追上应劭峰的何筱筠,刚挽紧他的手臂,就觉得全身被一种寒气侵袭,心里不禁想:在这地儿,有谁不知她何筱筠,竟敢给她下威? 抬眸,一片黑色,只看得到眼前男人的腹部,下意识地想这个男人很高,大慨是模特?何筱筠视线再往上抬,终于看清眼前男人的脸时,倒抽了口气,心头划过一抹怯意,悄悄偎紧了身边的男人。 应劭峰无声的冷笑一声:何公主,看来我要向南讨教飞针飞刀类的绝技,下次也给你露一手,看你还粘不粘着我? “南哥……”何筱筠怯生生地叫了声,不敢再看简傲南又黑又冷的脸。 自从那次别墅被简傲南绝情飞针吓破胆之后,何筱筠对他的幻想彻底破灭,往日的恃宠骄纵到了这会儿,只剩惊怯,以往一见到他便贴上去亲热的样子,也只剩一声破碎的‘南哥’,在他面前,更低下了她那颗公主般高傲的头。 “哼!”简傲南冷哼一声,扯开应劭峰的手,面色肃冷:“以后别随便抱,我家东东不喜欢!” 这话他说得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再加上他一说完就转身走向东满,在她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那柔情爱怜珍而重之的样子,叫那些多少知道他或听闻过他脾性的人大跌眼镜。 这还是那个传闻中除了家人和何筱筠之外,对女人嫌恶至深的简傲南么? 看看紧挨着他的这个女人,浓眉明眸还算清丽之外,看不出哪里特别了?既不高贵,也没多优雅,在这块争奇斗艳的贵宾区里,她的存在就像是天鹅群中的一只丑小鸭,为了衬托她人的高雅华丽。 许东满腾地脸颊火烫,拿眼瞪他。 这男人说什么呢?她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了?她有那么小气吗?别说是男人抱,就是女人抱他,她也大方得很,只要不是何筱筠她就绝不介意! 她不忿的瞪视,使众人以为这位脾气臭又任性的简家权贵三代脸上一定会出现不耐或不快,然而,他们再一次跌了第二幅眼镜—— 简傲南不但没有一丝不耐不快,反而陪着讨好的笑容,说出的话更让人齐齐抽了口冷气: “东东,别生气,以后都不让人碰我一下,好不?” “简、傲、南!” 他越发拿她说事,歪曲事实,让许东满忍不住着恼了。警告地连名带姓一字字低叫,在他手臂上用力掐了下,羞恼地只敢瞪着他,不敢去看场中任何人。 简傲南却笑得悠然自在,仿佛她掐的不是他的肉,她怒瞪的对象也不是自己,扭头对应劭峰打了个手势,对那些直勾勾注视着他们的家伙扫去一眼,散发出的寒气使他们纷纷转头,识趣地转移了视线。 应劭峰乐呵呵地走过来,径自坐在简傲南身边的空位上,才说:“不介意一起坐吧,南?” 应劭峰一坐下,那何筱筠就像跟屁虫似的也紧挨着坐下,缩着原本就娇小的身躯往椅背里靠,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来了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没办法,她其实不想坐得离简傲南那么近的,但是应劭峰在哪,她就必须在哪!否则,以他的魅力,只怕她一个眼神不留意,他就能勾搭了两位美女左拥右抱,把她仅有的方寸之地也夺走。 简傲南皱了皱眉,用手肘撞了撞应劭峰,以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唉!” 应劭峰未语先叹息,叶眉一弯,神情惨淡哀怨,“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简傲南不以为然地挑眉,一副与我何干的模样。 应劭峰再叹息,“枉费我为你牺牲了这么多,你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唉,有了女人,果然兄弟就变衣服啊!” 听着这怨气冲天的话语,许东满禁不住笑了。 “看吧,我为你把嫂子逗乐了,南,你又欠我一次。” 简傲南回头看看身边正要敛住笑意的东满,捏了捏她的手,眼睛深情地看着她,话却是对应劭峰说:“谢了!想要什么尽管说!” “收小弟为徒吧!”应劭峰蹦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嗯?”简傲南转过头,浓眉轻拢。 “我要学射飞针!”应劭峰冷森地侧身斜瞄了眼身边已经开始做噩梦般瑟瑟发抖的女孩,意有所指:“我学来防身!驱狼!” 何筱筠的脸倏地褪尽血色。 随着应劭峰那侧身,简傲南和许东满都看到了异样的何筱筠,暗暗吃惊。简傲南刚要问什么,视线高出常人的他,就见有个熟悉的身影与另一个也相识的人并肩走入贵宾区域。 那明明针锋相对的劲敌,在人前永远言笑晏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是一对好姐妹。 许东满顺着他瞬间复杂的神色而望去,也看到了那两位长辈,顿时,脸色也变得很复杂起来,拉了拉简傲南的手,示意他们要站起来迎上去才对。 因为,那不是别人,一个是星梦的总裁,岳青;一个是茗衣的首席设计师,米蔓。 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她的老师。 【126】你和我 简傲南伸手揽住了东满的腰,本就因身高颇受瞩目的他一站起来,此时贵宾区开始静坐下来的人都望了过来,那缓缓走进来的两位时装界名女人也不能忽视地抬眸看过来。 岳青眸底冷光一闪,随即淡雅地笑了笑,对着走近来的儿子摊开双手。 简傲南扶着东满走到她们跟前,伸臂搂住了母亲的肩膀,另一只手臂却不肯离开东满的腰身,那姿势像是同时拥抱住了她们两个。 岳青看着儿子另一臂弯里的女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有股怨恨自心底划过。 “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地方么?今天怎么来了?”岳青仰起头,伸手轻拂了下儿子的脸,顺手整了整他的衣领。 简傲南任由岳青表现母爱,对她的明知故问也耐心作答:“我陪东满来的。” 许东满礼貌的微欠身,扬起微笑,凑近低语:“妈,您好。” 闻言,岳青眉毛飞快一抽,却似乎没听到她对自己说话,转而和走近来的应劭峰拥抱,看到他身后的何筱筠,笑着打趣:“你小子魅力啊!” 应劭峰却是回以一张苦瓜脸,苦笑着说:“伯母,你别寒碜我了,我可不敢高攀何小姐。” 何筱筠听到这话,脸色略显尴尬难堪,却只是对岳青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许东满见岳青无视自己,自嘲的笑笑,便感觉头顶上也有一道热烈的注视,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摇摇头,向米蔓走近。 “米老师,您好!” 东满微笑着朝米蔓伸出手,原本只想握手的,谁知米蔓却笑得灿烂,握住了她的手顺势轻轻一拉,和她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简傲南的手指微微一动,忍住了将她拉回来的冲动,告诉自己,不管当初她去茗衣出于什么目的,米蔓都算是对她有教导之恩,一个拥抱不算什么,连针锋相对的竞争敌手都能言笑晏晏,她一个晚辈和长辈拥抱,那也是一种看重吧! 据说,米蔓待人很淡,不轻易与人肢体接触,何况东满只是一个在她身边工作了短短时间的小助理? 东满也微微一愣,随即伸出双手抱了抱米蔓,松开时只闻米蔓对她说:“我听说你在北服,很希望能尽快见到你的作品,当然,也别忘了,欢迎你学成回来哦!” “谢谢米老师!”许东满真心觉得米蔓是个很好的老师,更是个很棒的上司,如果有机会,她很愿意回到她身边工作,只是……即使作为将来的竞争对手,也是她尊重与敬仰的。 岳青看着她们好像师徒情深,皱了皱眉,冷冷扫了眼简傲南,就带着助理走向了属于她这个重量级嘉宾的首席座位。 望着岳青的背影,米蔓轻快地笑了笑,拍拍东满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辛苦你了!” 这一场时尚圈盛事,自然少不了八卦记者,虽然禁止访问,却也没能禁止他们以文字记录这一幕耐人寻味的画面。 众人坐定,秋装秀开场,东满便被T台上的模特与时装吸引了全部注意,看到有感觉的时候,还拿出小本子写写画画做笔记写心得,完全忘了身边的简傲南,还有一对神离也绝不貌合的男女。 简傲南几乎没看台上眼花缭乱的人与衣,只看着身边人这副专心致志且神采飞扬的模样,他就觉得任何秀都不及她好看,那时不时张着嘴似乎在喃喃自语、又时不时微抿着唇像是纠结某个细节的她,可爱与妩媚并存,让他转不开眼睛,天地似乎只剩了她一个,再没有什么能移走他的注意。 应劭峰重重叹息,神情哀怨。右肘支在座位扶手上,手掌托着腮,眼睛滴溜溜地四处转,就是不愿看左边紧紧霸住了自己左臂的女人。 溜了一圈,见好友还是那副痴望着老婆出神的样子,根本没听到自己在唉声叹气,就心里不平,到了半场的时候,应劭峰终于忍不住也看不下去了,手肘撞了撞简傲南,成功赢得他的正视。 “什么时候教我?” “我没空。”简傲南干脆地拒绝。 他本来就不能像正常夫妻那样常伴在老婆身畔,不多的假期怎么能浪费在无用的事物上? “你想学还不容易,我给你引荐一位教官,让他教你。” 应韶峰直翻白眼,要真学他还怕找不到人教?看来,他的意思南没弄明白。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忘了?” 简傲南皱眉,你小子话那么多,谁知你指的是哪一句? 应劭峰越发哀怨了,指了指另一边的女人,“都是替你挡下来的烂桃花,你说吧,怎么补偿我?” 简傲南的眼光掠过应劭峰,只见何筱筠一遇上他的视线就即刻避开,似乎对他那一晚的飞针与狠话心有余悸。 “你和她……上了?”简傲南皱眉,自何家别墅那晚起,这才多少时间,何筱筠就撇下了口口声声深爱了十几年的他,转而死缠着应劭峰?对此,他只能想到这一个解释! 应劭峰在黄超口中,那是御女无数、技艺高超、品质保证的高手,跟过他的女人无不对他赞不绝口,痴缠不休的例子不在少数,尝过情事绝美滋味的何筱筠会对他死缠烂打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应劭峰从不给自己找麻烦,从来不碰门当户对有被逼婚威胁的对象,何况,像何筱筠这种名门权贵? 难道他一时没把持住,把筱筠给…… 应劭峰脸色刷地黑下来,把简傲南的想法给整个抹掉:“我会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吗?” 什么女人他没碰过,就何筱筠,他还没兴趣!要不是为了南,他根本不会惹上她,也就不会惹了一身腥作茧自缚,赶不走,骂不走,偏偏她身份高着,还不能用以往对待死缠烂打的女人那几招对付,才沦落到今天这种难以脱身的地步。 “那你……她?” “我也就是……”应劭峰嘟了下嘴做了个亲吻的样子,再抬手虚空摸了摸,哀愁地耷拉了眉眼,叹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简傲南重复,带着深深的怀疑。 应劭峰哀嚎了声,重重点头,举起手,“要不要我发誓,你才信?” 简傲南沉吟了一会,点头,“好,我会处理。” “OMG!”应劭峰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就差在胸口划十字、躬身作揖了,“谢谢南少,你真是哥们的救星啊!” “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她一定要喜欢你,我也没办法。” 应劭峰愣了愣,随即断然摇头,“不行!南,南少,哦不,南哥,你一定要帮小弟搞定她!” 简傲南取笑道:“真难得看你这副样子。其实,她除了对东东过分点,我觉得其他都还可以,配你,好像还不错。” 应劭峰立刻扶额做晕倒状。 不错?绑架情敌,长针危及生命只是过分?那他那些清纯温柔、艳姬妖冶的小情人们,岂不是得天天提心吊胆?说不定哪一天他想要,却再也找不到人了? 在巨大的音乐声里,他们的语声也没特意避讳身边的两女,但一个只顾着台上盛事而充耳不闻,一个苍白着脸,明明什么都听到了,却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即使在应劭峰的语气里,被贬得一文不值,像个烫手山芋,要不是粘住了皮肉早就被丢出去了! 简傲南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何筱筠,猜不透她这样明知应劭峰不喜欢却缠着不放到底是何心思? 难道就像他一样,爱上了东满就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 有人会明知应劭峰是花花公子,还爱上他吗?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难道是真理? 简傲南想不明白,也不想花太多心思去想,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他老婆。 服装秀圆满落幕,简傲南前去和岳青说了句话,就扶着还不愿走的东满离开。 “我还没和米老师说再见……”东满着急地想回头在记者包围圈里寻找米蔓,却被某南夹在腋下,走出了贵宾区。 “不用了,反正你也不可能再回茗衣。” “我只是单纯的说再见,和回不回茗衣哪有关系?” “怎么就不见你要和我妈说……”话一出口,简傲南就后悔自己一时口快,立刻打住,紧张地盯着东满,就怕她脸上出现受伤的神情。 果然,东满怔了怔,眸光黯淡,语气却佯装俏皮,“那么多记者围着,就不去惹她心烦了。” 简傲南苦涩地一扯唇,轻嘲:“真是体贴的媳妇啊!” 东满暗地叹息,手掌覆上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低道:“对不起,南……难为你了。” “没事,傻瓜!”简傲南不愿见她自责低落,轻刮了刮她鼻子,凑近她耳边低道:“等你给她生个孙子出来,她就待见你了!” 东满刷地满脸通红,屈肘撞他,没撞开,倒撞得他开怀大笑,不顾附近还有人,就横抱起她,走向车子。 “啊!”猛然腾空失重,吓得东满赶紧抱住他的脖颈,怒嗔:“简傲南,你干什么,这里不是家里……” “我知道。”他将她放进副驾驶座,为她系好安全带后,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该干什么,我们等回家再……” 东满嗝一声噎住,满面霞云,红艳动人。 简傲南坏坏地环视了一周车里的空间,压低嗓音,“其实这里也可以……那天晚上,那车和这车差不多大,就这个座位,你和我……” 【127】我给的所有 入夜的停车场里,一辆黑色的休旅车前座里正上演一场天雷勾动地火的激吻——那一双充满魔力的手掌不安于一个拥抱,拂过她纤细的脖颈,落在饱满的弧线上,隔着薄薄的衣料,魔力释放,忽轻忽重。 “嗯……啊……” 许东满只觉浑身都是酥酥麻麻的,他火热的啃吻,巧手的撩拨,就像电流一波又一波袭来,她控制不住地从齿缝中飘出诱人的呻吟,恍惚间,她仿佛回到喝了加料的晴天霹雳的那晚—— 身体深处燥热着,灵魂深处渴望着,都在叫嚣着需要他有力臂膀的搂抱,肌肤相贴的舒爽,以及某种空虚的抚慰…… “南!”无意识的溢出吟唤,像是鼓励,又像是抗议。 简傲南一阵轻颤,离了那似乎怎么也尝不够的唇,惊喜地要求道:“我喜欢你这样叫我,再叫一次……” 东满睁开已经意乱情迷的双眼,娇声呢喃:“南……” 简傲南欣喜地重重吻住她,明知这等于饮鸩止渴,他也甘愿承受欲火焚身的煎熬,把该吻的都吻遍,能摸的都摸过之后,他才恋恋不舍地支起身,扶她坐起来,替她整了整被扯歪的领口,掩了自己在那雪白上留下的斑斑罪证。 回神过来的东满才发现他们还在停车场的车厢里,羞得无地自容,伸手推了把,娇嗔道:“快去开车!” “嗯。” 简傲南清了清喉咙,爬过去驾驶座做好,发动车子,斜眼看娇羞得放下长发掩面的她,心脏扑腾个不停,迅速换档冲出停车场。 她说了“快”,代表她也想快点回家——好把进行了一半的事做完。 简傲南越想越全身发热,恨不得座驾是飞机,咻几下就能到家! 然而,有人却在此时来打搅,手机铃声叮铃铃的响起。 他略一皱眉,看着那小小的屏幕上出现‘伟’这个字,本想任是天王老子这会儿都别想打搅他的好事不接电话的,最终犹豫了两秒,按了接听键。 自从订婚宴上未来丈人被逮捕致使订婚取消,原本就寡言的伟大少就更加沉闷了,即使他什么都没说,敏感的兄弟都能感觉得到,他不一样了。 “伟?” “南!”郝知伟的声音冷毅地传了过来,“要跟你借点东西!” “哦?”简傲南很讶异,自己有什么东西是郝知伟没有的,需要他开口借?“你尽管说。” 只要不是身边坐着的女人,他什么都能借。 听着郝知伟要借的东西,简傲南的眼光瞟了过来,对许东满眨眨眼,邪肆一笑,对着手机说:“好,没问题,尽管拿去用。” 挂断手机,许东满禁不住好奇地问:“是伟大少?” “嗯。” “他和那个未婚妻……怎么样了?” 虽然只见了那么一次面,东满还是对那个天生在笑的脸印象深刻,想到他们在订婚礼上的那一幕,她就很好奇,郝知伟真的是因为冼市长被抓、前程只怕尽毁而悔婚,还是另有隐情,才会使他那么一个稳重的男人也要借酒消愁? “吹了。”简傲南淡淡地说:“她父亲因受贿**耽误建设各种罪名锒铛入狱,他们没有可能在一起。” “啊?” 东满很讶异,她依然清晰的记得,郝知伟在醉意朦胧时嘴里低喃的都是一个人的名字:笑笑!笑丫!他分明心里爱着那个看起来都在笑的女孩,难道就因她父亲入狱,从此对他不再有助益就放弃? 郝知伟怎么看都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爱上一个人会轻易放弃的男人! “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别替他想太多,多想想我们自己……嗯?”简傲南意有所指地将她从头到脚扫一遍,邪邪的一勾唇角,轻易就将东满的注意力带回到他们之前进行了一半的暧昧上,看着她脸颊飞起红晕,他就有种非一般的成就感。 他的女人,终于是他的了! 至于郝知伟,别人或许会担心,但是,知道他另一身份的简傲南绝不担心。 郝知伟,是他们七少里年纪最大最稳重、也是性情最隐忍内敛的男人,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过任何过失的举动,循规蹈矩得几乎完美,即使叛逆的青少年时期,不说应劭峰、黄超和扬子了,就说比较靠谱的魏振涛、岳鑫云和简傲南三人,都多多少少做过一些年少轻狂的事,他却早熟得像个家长,帮他们收拾残局,而不是陪着他们一起疯狂。 三年出国留学,音讯全无,完全中断联系,连扬子都没有他在国外生活的细节,当时不知情,以为他对学业全力以赴,不想被他们这几个爱捣蛋的小鬼分心,还小小愤慨了一阵,简傲南后来却发现真相并非如此。 虽然,那一次任务时照过面,过后郝知伟却从来没有解释过一个字,简傲南也深知他那层身份的高度机密,也决口不提,但心里就如有了明镜,自然不担心他的所作所为。 也许,T市的市长**案是他的新任务,只是,他可能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偏离轨道地爱上了目标人物的女儿,仅此而已。 夜,漫长静好。 某件适合在夜里做的事,漫长,美好,但是,静——很难。 “靠!” 某南再一次爆粗口,为了那明显买错小号的天然乳橡胶套带来的各种痛苦窘迫羞恼愤恨,在心里再一次咒骂应劭峰那个无关紧要时该死的多话,要紧事却喜欢话说一半的毛病! 他怎么不说清楚这个东西也和内裤一样分尺寸大小? 某东东却看着他赤红着脸双眼冒火的窘状,忍不住发笑,立即引来某南的迅猛报复,除了受伤的膝盖,她全身上下无一能幸免他的手口不留情。 “啊……别……” “呵呵,痒!” “啊……疼!” “嗷!别咬……” “丫的,简傲南你……属狗的?” “汪!汪!” 静谧的夜里,断断续续的飘出一声声女人的抱怨娇呼,与男人或得意或动情的低吼呻吟,叫闻者脸红心跳,浮想联翩。 幸好,简家基因超常的也就简傲南一个,否则,这夜听夫妻闺中秘语,那得多……呵呵,当年简傲天新婚,他简傲南倒是听到了一些,只是,他当时没什么感觉,尽呼呼嘿嘿的,无趣极了,哪里有他们这么丰富? 东满的膝盖本就伤得不算太严重,有骨科专家会诊,还有某军官小心翼翼地照顾她免于各种能阻碍伤口复原的机会,没几天她的腿就能走得毫无滞碍,不仅能走,还能跑了。 只是,简军官还不让她跑,盯着她,动不动就要抱她,好像上瘾了。 他们趁她请假期间,去奶奶说的那家东城婚纱店看了下,挑选了要拍的婚纱照风格,就叫人从R市把去年买的婚纱快递过来,简傲南也拿了陆军上校的军装礼服。 相隔一年之久,许东满重新穿上那件婚纱,心情澎湃难以平静。 当婚纱店的员工分别拉开那两重布帘,周围的人都惊艳得屏住了呼吸,四周的空气也都受惊似的,停止了流动。 简傲南与许东满第一眼就看到了还站在小圆台上的对方,十来米的距离,完全无阻他们将彼此清楚地从头看到脚,眸底皆涌起深深的惊艳,默然凝视着,谁也没动。 雪白的轻纱软绸,在她比去年略显清瘦的身上,增加了一份娉婷娇弱,加上布料上的水波暗纹,她就宛若开在水中央的白荷,随风轻舞,惹人爱怜。那露在空气中的光洁香肩、纤细脖颈与蝶形锁骨,那高耸喷薄的隆起,那一掌堪折的收敛…… 往上,那是一张就大他巴掌一圈的脸,不算太美艳,却有着一对无需妆点就生动张扬的浓眉,一双把心情写在里面的水烟黑眸,那小巧得刚好的鼻子,与那有些微肿的红润唇瓣,组合成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他心爱的女人! 已经穿戴着军官礼服的简傲南,那肩上的两杆三星金光闪闪,那左胸的奖章彰显着他的军功,那完美比例的身材在一身绿色笔挺的陆军礼服下,比任何时候的他都要迷人三分,远远超出第一次见他穿军装的惊艳! 那军帽下的脸,气宇轩昂,英俊刚毅,他这般高大壮硕的男人,却有着精致俊逸的五官,叫人再一次感叹造物主对他的钟爱!他眼里却装满了与他一身英气军风格格不入却又莫名融洽的温柔情深、脉脉秋波,望着她,嘴角轻扬,腿动了动,迈下小圆台,几大步就到了她面前。 即使有小圆台垫高,许东满依旧得微仰头才能看到近距离的他,四唇近在几厘米处,他的眸光落到那涂了一层唇油的丰润红唇上,若不是她扯唇笑了笑,他相信此时他应该在工作人员的目光里吻了下去…… “东东,我的新娘!”他轻启了唇瓣,轻喃着,犹如在念一句优美的诗,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印下一个吻,把那枚一年前买的钻戒套进去,“谢谢你,救赎了我!” 东满刷了睫毛膏的长长眼睫颤了颤,看了眼手上的钻戒,转到他脸上,笑意加深,说道:“你不是说,不要说谢的么?而且,救赎这帽子太大了,我戴不起。” “你戴得起我给的所有——东东,我爱你!”说完,他还是忍不住攫住了她的下颚,轻轻印上那两瓣犹自想动的嘴唇。 【128】陪你到白发苍苍老掉牙 东满浑身一震,脑里回响起他那句:“你一句话,能让我的世界颠覆……许东满,千万别耍我!我会让整个世界陪葬!” 对他来说,她的爱就是救赎,其实,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 尽管知道旁边有好几个人在看,许东满还是深深的感动了,反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四唇相贴,鼻息相融。 不是激烈火热的深吻,但温馨甜美得叫人心馨馥轻软,东满忍不住心底满满的柔情,在他唇瓣中轻喃:“我也爱你……” 简傲南霎时圈紧她的腰,四唇分离,但四目胶着,传递着万千甜言蜜语。 他们视线的衔接处隐有滋滋的电光,让旁观的人也浑身一颤,似被流泄的电流击中,即使在婚嫁公司工作早已见惯了新婚夫妻的甜蜜,但这一对,却叫他们心底的羡慕充沛得似乎要满溢出来,对爱情有了一份崭新的、无与伦比的向往。 在摄影棚等候的摄影师进来看男女主角好了没,却在看到这一幕时,立刻举起胸前的小型摄影机,猛按快门,将这一瞬间以定格的画面记录保存。 摄影机快门咔嚓声惊醒了众人,也惊醒了以目光痴缠住彼此的爱人。 东满迅速低下头,满面羞容。 简傲南却裂嘴一笑,双手轻揽着她的腰,将她从小圆台上抱下。 工作人员这时才发出惊叹声,称赞着他们如天造地设的完美般配。 简傲南笑得越发俊朗,眉目如画,即使知道他们也许是职业性的恭维,他也真心觉得自己与东满是这世上难觅的一对爱侣,足以令所有人称羡。 这一天,他们或轻拥紧抱,或静坐凝望,或牵手对视,或曼舞翩翩,或陶醉亲吻……都一一收录于记忆,成为可供在走向岁月沧桑的路上翻阅怀念。 这一天,他们的话不多,视线时常不经意的碰撞便交缠在一起,不用摄影师在旁提醒,他们便能以最恩爱的姿态拍出了最理想的画面,让一旁的助理小姐都看得痴了,差点忘了她们的本分工作。 拍了棚内,约定两周后再去外地拍外景,换下礼服穿回便装,卸下浓妆去掉繁复的发饰,简傲南和许东满步出婚嫁公司,却不走向停车场,而是在街上随意漫步。 俊朗的高大男子,清雅明丽的女子,他们本就出色的相貌,加上相扣的十指,一致的步伐,相似的微笑,无不让路过的人回头多看几眼。 简傲南忽然停住了脚,抬手拂上了她被风吹起的长发,眼中的柔情蜜意在无声倾诉,幸福感满满的在胸腔里荡漾。 “东东,你说,我去申请退役好不好?”他忽然不想回部队了,想每天都能这样陪着她,朝朝暮暮,不用等休假,不用赶着来回,不用牵肠挂肚,不用想到要和她分离别就像肺里被挖了个洞,凉凉的难以呼吸,想到部队里自己一个人的大床就满脑子都是她潮红的娇躯在难耐地扭动、微启的红唇在娇喘低吟的画面,没有她的每一天都仿佛在干旱里蒸煮——犹如他的名字,简傲南——煎熬男! 许东满也停住了脚,仰头微眯着眼,任他梳理头发,轻轻一笑,“可是,我喜欢你穿军装的样子,好帅,好威风哦!” “真的?”他的眼睛闪亮着愉悦的光,瞬间就忘了要退役的话。 原本,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像他这种身怀特种异能的高级军官,想要退役哪有那么容易?况且,除了不能常陪着她之外,他对部队生活还没有任何大的不满,更别提爷爷和父亲了,他们也绝对不容许他离开军队。 “嗯!”东满用力点头,知道他因为明天要回部队心里难受,柔声道:“我会好好上学,哪儿也不去,就在家等你回来。” “东东!” 简傲南心里一酸,不顾还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把拥住她,将她的头摁在自己胸口上,喉中哽堵:“对不起,我不能经常陪在你身边,你热了我不能为你扇风,你冷了我也不能为你添衣……” 许东满眼眶一热,手臂绕过去回抱住他的腰,忍下那即将满出眼眶的水汽,轻笑着道:“我又不是小孩,我一个人在美国的时候都过得好好的,在这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有爷爷奶奶呢,你放心吧,我会和傲天嫂子一样,当一个坚强光荣的军嫂。” 你在美国的时候跟现在不一样!有爷爷奶奶和有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定义!就算你是一个坚强光荣的军嫂,也会有委屈、脆弱、寂寞的时候,需要我温暖怀抱的时候,而那时候,我却有百分八十的可能不在你身边…… 简傲南张了张嘴,忍住了没说,只用力搂紧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努力让那百分八十的可能降低,再降低!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简傲南带着东满去了许多帝都有名的旅游景点,用过晚饭,他带着她去了一个军队发烧友俱乐部。 许东满第一次摸到了真枪,发了几枪都偏离目标,手都震得发麻时,终于有一枪射到了人形标靶,兴奋得跳起来,像个猴子似的挂到简傲南的脖子上,开心得哇哇直叫,把简傲南逗得大乐,像个孩子般抱着她转圈圈。 他又说要带她去骑马,东满很疑惑,这么晚了俱乐部还让骑马吗? 简傲南神秘地笑笑,果然享有特权,进了拥有不少马的马厩,其中,一匹健壮的棕色马似乎认得他,打着响鼻,甩着马尾,四蹄有点像人在雀跃的感觉,而简傲南也没看其他马,直接走向它,摸了摸它的鼻子,在它耳朵旁不知说了什么,就牵了它出来。 小时候在游乐场骑过一次马,东满以为坐上去,也只是工作人员牵着马在马场里走一圈而已,谁知被简傲南扶着坐上去,他就纵身上马,一拉马缰,喝一声:“架!”就一夹马腹,往马场外奔了出去。 许东满惊呼了声,便安稳在他的圈抱下,享受两人一骑在夜幕中披星带月纵马狂奔的快感,感受清凉的夜风拂面而过,一种极速的异样刺激。 “哟嗬!” 她兴奋地吆喝了声,放松了坐姿随着马的奔跑而颠簸,长发被吹散了飞起,在身后的男人面上、脖颈上制造一种近似瘙痒的感觉,像一只小手轻挠着,痒到了他心底。 不知奔出了多远,简傲南才控制着马缰让马儿放慢脚步,驮着他们慢慢回去。 月光下,他们在马背上轻微摇晃着,胸与背时不时轻轻擦撞,那画面,说不出的浪漫宜人。 “东东。”忽然,他俯头在她耳边轻唤。 “嗯?” 东满回头应,却落入一张等着的网——两瓣温热的唇片。 简傲南松开了马缰,双手一抱一提再一转,在她唔唔连声的惊叫里,身躯被掉转了面,将她背对着他的坐姿变成侧坐在鞍上,嘴唇依旧被锁在他的唇瓣里,舌尖从她惊叫的缝隙里顶入,刹那间,她只能紧紧攀着他的手臂,在他旖旎的吻里失声,酥软…… 他们的坐骑似乎也知道背上的主人在干什么,即使无人持缰,它也稳稳地向回程进发,惬意地迎着徐徐的夜风,驮着一对爱侣享受月光的洗礼。 识途老马回到马场,就自动停在了栅栏边,等候背上主人的醒觉。 简傲南从甜美的吻里睁开双眼,看着已瘫软在自己臂弯里的女人,扬唇一笑,恶作剧的念头忽起,在她也睁眼的那一刻,抱着她从马背上一蹬而起,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才稳稳落地。 “啊……” 许东满的视野里天地倒转,不由失声尖叫,等到脚安稳接触到地面,她才定了定心神,抬起拳头就砸向某南的胸膛。 “简傲南,你吓死我了!” 简傲南却嬉笑着包住她的拳头,放到嘴边亲了下,说:“放心,我就是死也会保证你的安全!” 东满霍地一震,目露惶恐。 死,这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完全没有他语气里那种说笑的意味,只给她带来惊悚的感觉。 简傲南的神情一软,搂住她的腰,“看把你吓得,我保证,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我就安安稳稳地陪着你到白发苍苍老掉牙。” 东满点了点头,这份相伴到老的承诺,将惊悚赶跑。 将马牵回马厩,简傲南才告诉东满,原来这匹马是他寄养在俱乐部的,名叫雪踪,因为它身上棕色的毛发里隐有白发,奔跑时风吹起鬃毛才得以见到,白天看得比较清楚。 “你要是喜欢它,下次我教你骑术,让它认你。” 东满愣了愣,摇头,“不要,它那么高大,我怕摔。” 简傲南轻笑,“那下次,我把雪踪的女朋友介绍给你。” “女朋友?”一匹马像人一样,还有女朋友? “等你学好了,我们可以一人骑一匹,相信雪踪也希望和它女朋友一起驰骋的。” 回家的路上,简傲南说了不少雪踪的事,那是他十四岁时爷爷送他的礼物,那时雪踪正是马匹的年纪里最叛逆最暴烈的青少年,桀骜不驯,爷爷送他的时候说了:“什么时候驯服它,什么时候它才是你的。” 结果,他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被摔了无数次,浑身瘀伤遍布,却也将这匹烈马驯得一看到他就后腿打颤,一闻到他的气息就呼呼直抽搐,他一扬鞭就不敢作乱,乖乖驮着他在草地上奔跑。 然后,他学着牧马人帮它洗澡,喂它吃喝,和它说话,给它取名字,亲昵一如兄弟朋友,彻底驯服了它,使它不再一看到他就打颤,而是闻到他的气息就兴奋莫名,不用他扬鞭就驮着他欢腾奔驰。 【129】你在上 这一夜,简傲南和许东满说了很多很多他小时候的事,说起囧事,他哈哈大笑,她听着也很欢快。 但是,问及他父母他却神情一肃,回忆起他自懂事开始,父母就极少在一起的珍稀画面,不由拥紧了她,在她耳边低道:“东东,我不是我爸,你也不是我妈,我们会幸福的!” “他们……怎么回事?”东满窝在他胸前,被他从背后搂抱着,对简军翔与岳青之间的事很好奇。 “唉!” 简傲南轻轻叹了声,自家那一对冤家父母常年分居两地,早已是圈子里的笑话,只是,没人敢当着他们的面笑而已,更没人敢在他们的独生子面前提。 “我都不清楚他们两个南辕北辙的人,怎么会结婚的?”简傲南不解。 简军翔是个打小接受军训的男子,在红色圈子里长大,思想传统刚正;而岳青是岳家大小姐,自小锦衣玉食,宴会派对不断,更在欧洲呆了整整三年,骨子里染了一份欧洲主义的浪漫率性,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阴差阳错,让岳青被抢劫时遇上了简军翔,原本就出色的英俊男人加上那一身帅气军装,再加上在她最柔弱时出现,对岳青来说,那男人简直就是来拯救她的天神! 少女芳心瞬间沦陷在英俊军装男的见义勇为下,开始了她女追男的新潮作风。在那个年代,即使民风已经逐渐开放,岳青的行为仍一度被人们耻笑,被父母所不理解。 所幸的事,岳青的倒追过程很顺利,传统严谨的简军翔没多久就答应娶她。 然而,婚后的生活大出岳青的意料,简军翔依然还是那副冰山木头的模样,加上他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少,沟通又都是以岳青指责与抱怨的方式进行,很快,他们吵了第一次架,简军翔愤而离家回部队,岳青更是折不下大小姐的身段,搬回娘家住,之后,简军翔宁可呆在部队有假也不愿回,他们两人都是倔得不肯先向对方认错的人,于是不久后,岳青发现怀孕了,却不愿意通知简军翔,直到马上要生了,岳老太才忍不住通知了简家。 但是,生产那天只来了简老太和简军翔的嫂子,简军翔没出现。 孩子出生之后第二天,简军翔才来,喜得麟儿,升级当了父亲,他却面若冰霜,第一句对大半年不见的妻子说的话却是质问:“你有了,却不告诉我,什么意思?” 那语气让刚生产完的岳青,极度心伤、愤怒,仿佛怀疑那孩子不是他的一样,她甩手就给了简军翔一个耳光,恨声道:“因为这孩子姓岳!不姓简!” 岳王庆一开始就觉得自己的女儿嫁个军人委屈了,对简军翔这个冷面女婿本就没多大好感,再加上一次夫妻吵架就冷落妻子大半年之久不闻不问,女儿含辛茹苦怀胎十月、历经惊险为他生子,还被质疑,简直忍无可忍! 由此,一道无法修复的裂痕在他们夫妻间划下,也在简岳两家间划下了鸿沟。 所以,简傲南才会在R市长大,直到十岁,简云龙才硬要插手孙子的监护权,将简家的儿孙要回来,放到简家的环境里熏陶教育。 许东满揪着一颗心,久久都不能放松。 那十年,小小的简傲南是怎么过来的? 回转身,她抬手拂上了简傲南紧蹙的眉头,柔声低问:“南,你恨他们吗?” 简傲南捉住她的手,放在他大掌中仔细把玩着,不语。 恨,肯定有的! 在他小小年纪每个人都有爸爸的时候,他的爸爸却远在天边,有时一年也才来看他两次,在他幼小的心灵曾经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也就因如此,他才和五岁父母车祸身亡的应劭峰成了好友,就像是同在舔舐伤口的幼兽,从此有了亲近的伴。 东满钻进他的怀里,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南,幸好,你像你妈多一点。” 她现在能理解当初为什么岳青要她离开了,自己亲身经历的切肤之痛,自然不想让儿子尝一遍。 简傲南微微一震,伸手覆上她的发顶,“你是指我紧追着你不放?” “切!哪有追?”东满不满的撅起嘴,“你那是追女孩子么?你那是以强盗、恶霸的方式逼我就范!” “嗯?”某南危险地眯起双眼,“你说什么?强盗?恶霸?逼你就范?” 好啊,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强盗!恶霸!逼你就范! “啊……你……你干什么?”望着突然放大的阴影,东满惊呼着缩进被子里。 “你说呢?嘿嘿!” 某南嘿嘿的冷笑叫人毛骨悚然,被子突然被某只大手无情一掀,大床上显得娇小的女体无处可藏,他的魔手轻易就逮住了惊慌如小兔子的女人。 “不要吧,你答应……一天就一次的……”被子被掀下床,某南健硕的LUO体在她视野里展现无遗,东满拼命咽口水,既希望他守信,又有种难抑的情动,很矛盾。 “现在,已过了零点,算第二天了,女人!” 简傲南话音刚落,大手就落下,嘶啦连声,不久前刚套上的睡裙就在他掌下成了碎布条。 “啊,你你……”东满惊得结结巴巴,自从表白心意之后,他一直都热烈得来动作温柔,哪像现在这样象头被激怒的狮子? 成为布条的睡裙下,因为不久前的床上运动而不着一物,连小底裤都没有,简傲南炙热的眸光变得狂野,一俯首就攫取了那好像颤悠悠向他招手的艳丽,他的手往下滑去,记忆里的学识立刻调出来应用,誓要这个女人今天在床上向他求饶不可! …… 不久之后,许东满果然求饶。 “哦……南,别……求你了……” 某南火红的眼眸倒映着她神色迷离、不自觉蠕动着向他索要的姿态,沙哑着声音问:“求我什么?” 那眼看天堂在望,却被搁置在绵软云端的不上不下叫人难以承受,她浑身都在颤栗中死去活来,怎奈他偏偏不给她一个痛快。 “求你……求你……给我!”东满用力咬了咬唇才能说出那羞人的两字,若不是她的力气与他悬殊太大,她宁可翻身扑倒他强上,也不愿说出口。 某南邪肆一笑,松了按压她的手,翻身躺倒,“给你,来吧!” “呃……”东满一阵怔愕,这男人是不是会读心术?她刚在想翻身扑倒他强上,他就—— 简傲南见她发愣,担心她要是就此鸣金收兵,他可就骑虎难下了,双掌一抱一抬将她往自己身上按—— “嗯!” “啊!”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呼,随之而来的,是如潮的快乐将他们一起淹没…… 当早晨的金光透进来,因昨夜战斗消耗太多体力的东满,紧蹙着眉似醒将醒,习惯性地去拱身边的人,却发现身旁空荡,未碰到温热的身躯,她咕哝了声,撑开疲累的眼皮。 大床上,已经不见那具伟岸的身影,东满拥被坐起,刚要下床就看到床头柜上被压着的一张纸,她抽来一看,嘴角上扬,甜蜜之余也有一丝酸涩。 见你睡得甜,不忍心叫醒你,东东,我走了,记住要想我哦!想要我的时候要告诉我,我会插上翅膀飞回来的! 纸条的下方,他龙飞凤舞的署名下,还有一行小字,东满定睛一看,腾地,整个人就像着火了般,面颊通红,手脚滚烫,急忙将纸条揉成一团,丢到墙角。 但是,那字句却不能自她脑海里清除:“你在上——**!” 简傲南!你丫的色狼! 气呼呼地骂了一通,她才跳下床把那纸条捡起,到浴室撕碎了冲走,省得给谁看见她没脸见人。 她恢复了上课,两周后某军官又从部队里跑出来,抓着她坐在自己上面重现当日的画面,美得他神魂颠倒,美得他差点忘了自己姓什么。 外景婚纱照也拍完,只有两天假的简傲南必须回部队,许东满第一次有了依依不舍的机会,送他上车的时候,水汽上眼,她刚要回身偷偷抹泪,就被某南抓进了车厢,砰一声关上车门,在众目睽睽下,过了五分钟后才开门放她下车。 这次,东满真心觉得无脸见人,捂着嘴跑进了房间,留那车窗里的一双深眼追随着她的背影,拍了拍前座的椅背,示意警卫员开车。 接下来的日子,东满专心课业,有实习与观摩的机会都能看到她的身影,秋至,两年一度的全国设计新星赛开始接受报名,她也开始了为自己独立设计及制作的作品而绞尽脑汁。 她原来住的那间客房成了她的工作室,经常夜里可以听到车衣声,缝制着第一次要考核她能否走进设计领域的作品。 严铮在消失一阵之后,又出现了,东本以为避孕药事件后严铮的消失,是简傲南对她放弃的先兆,她一直没问,当有一天严铮复又出现在院子前的车旁,她还是很意外。 “严铮?!我以为你不会来了。”简傲南这家伙还担心她在天子脚下的京城被何家人绑架吗,又派严铮贴身保护? 严铮笑,“这次是我自动请缨的。” “哦?” 【130】好消息 严铮笑笑地做了个请她上车的手势。 东满知道多问也未必能得到答案,就也坦然接受她这个贴身保镖的回归。 只是,严铮的手机会经常响,如果东满在一旁,她不是不接,就是拿着电话到远一点小小声讲,有点神秘不欲人知的样子。 东满只是笑笑,忙着做自己的事。 秋风萧瑟的十月,简傲南终于有了一周长假,和许东满回了R市一趟,先去许家。 他们终于搬出了景阳街那栋破旧的公寓,在市区买了一套中档公寓,在9楼,有电梯方便轮椅进出,西满去复诊、复建不用再靠年逾五十的父亲背上背下,虽然许岩鹭从不说累,但是所有人看着都愧疚心疼。 简傲南和许东满到的时候,正好是午餐时刻,面馆里忙,家里只剩养腿骨不方便行动的西满。 简傲南和他的警卫员提着大包小包上楼,一时之间,把客厅的桌子占了个满。 “姐!南哥!” 许西满拄着拐杖已经能基本行走,和几个月不见的姐姐、姐夫来了个大拥抱。 东满紧张地赶紧扶着弟弟坐下,“快坐下!你的脚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你没看见吗,我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医生说不用多久,我就可以完全丢开拐杖,像个正常人一样了!”西满很高兴,很快,他就可以和瘸腿说再见了!以后,没有人会再用怜悯嫌弃的眼光看他了!他终于可以在篮球场上自由奔跑,毫无阻碍了! 看着弟弟满脸兴奋对未来充满希冀,东满眼眶热热的,悄悄侧了侧头,用手指抹了抹。 “复建怎么样?很辛苦吗?”简傲南的手搭上东满的肩,轻轻握了握,知道她心里的感觉。 “再辛苦我都不怕!我还盼着和南哥你在篮球场上一比高下呢!”许西满的眼睛里满是耀眼的光芒。 “好,我等你!”简傲南爽朗大笑,轻拍了拍西满的肩膀,“我已经荒废篮球很久了,要趁你养伤期间先练练,可不能输得太丢脸了!” “哈哈哈!” 这下,换许西满大笑,全然摒除了任何阴霾,笑容自信阳光。 出了许家公寓,简傲南驱车前往福满面馆。 看着不息的用餐人潮,忙碌的领位服务生,简傲南就想起自己曾经在这里半工作的那一小段日子,倍感亲切甜蜜。 也许,那时候,这女人就已经被他打动了! 许东满也想到了他曾经双手油污被呼来唤去当杂工小弟的情景,扭头瞥着身边衣着单调却隐藏不住权贵气势的壮硕俊男,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拉着他的手,提脚走进去。 “小姐您好,请问几位……”领位小姐习惯性地问,待抬头看清走到眼前的男女时,愣了愣,“哦,是你啊,许小姐……” “你好!” 许东满略打招呼就拉着简傲南大步进面馆寻找父母的身影,留那领位小姐看着简傲南的背影恍惚了一阵,才又重新投入工作。 见到久别的父母一阵亲热家常,许岩鹭夫妇将女儿与女婿的亲密小动作与神情看在眼里,交换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发现欣喜。 当说到要去岳家时,许岩鹭夫妇不可抑制地面露担忧。 那曾与岳鑫云的一段感情,是岳家人至今不能容纳东满的原因,即使现在他们似乎不再插手,但离接受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此去,只怕不是吃闭门羹,就是冷漠嘲讽,东满绝不会和父母抱怨倾诉,父母也知道她心里肯定很苦。 特别是在她接受了简傲南之后,再面对他家人的排斥冷漠,会更难受。 简傲南将岳父母的担忧看得很清楚,在心里喂叹了声,说道:“爸妈别紧张,我和外公外婆他们都解释清楚了,鑫云的事都过去了,他们也不会再怪我们的!” 东满也轻松地笑道:“是啊,前不久,婆婆还特地上京去看我们了。” 简傲南心中一酸,捏紧了掌中的小手。 许岩鹭夫妇半信半疑,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叮嘱女儿嘴甜点,不管长辈说什么都不要顶嘴。 “我知道了。”东满只能这样讪讪应着,吃过中饭,就和父母告别,前往岳家。 离开繁华的市区,转入那片齐聚了世界建筑特色的豪华住宅区,车厢里忽然加重了那种沉闷的气氛。 车子驶进岳家高高的围墙内,简傲南熄了引擎倾身过来,握住了东满的手。 “东东,不要担心,我会让他们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是正确的。” 东满转头对他笑了笑,目光细碎如晶润的波光,“嗯,他们会知道的,迟早而已。” 看着她脸上找不到一丝忧虑的时候,简傲南忽然就心疼了,拿起她的手在唇边一吻,坚定地道:“不是迟早,是今天!” “嗯?”东满疑惑地咦了声。 今天?照那次秋装秀岳青对她的漠视来看,有可能吗? 简傲南却信心十足,军官对士兵似的命令:“下车!” 走出车库,东满望着那矗立在广阔土地中央的仿古屋苑,脑海里划过上次来时的待遇,不免有些忐忑,但是,身边的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大步昂然,那姿态透出了一身浩然正气,根本无愧于天地,使她豁然开朗,心中一松。 今天有他呢,天塌下来有他这个高个子顶着,砸不到她! 自从简傲南的车一进门,主屋内的岳王庆夫妇就得到了通知,他们的宝贝外孙上次一气之下离开好几个月,终于回来了。 只是,他还带着一个女人,曾经有望是他们媳妇、而不是孙媳妇的女人! 于是,听到外孙回来的消息急着要奔出花房的岳老太,在听到他还带了那个女人之后,收住了脚,弯腰地捡起前一刻放下的花剪,重新慢条斯理地修剪起花木。 楼上书房里,听到外孙回来的岳王庆下意识地站起,走到窗边下望车库的方向,在看到那依依而行的两人之后,轻哼了声,复又坐下来,继续看书。 简傲南牵着东满的手大步走进空荡荡的大厅,他扬声喊:“外婆,我回来了!” 他的喊声在大厅里回荡,半晌都没人应,他浓眉微微一皱,再喊:“外婆!李婶!” 这下,才有脚步声自厅后面的厨房走来,是李婶。 “是孙少爷回来了!”李婶看了看东满,点点头,“少奶……哦不,许小姐,你好!” 东满脸上的血色刷的一褪,勉强地点点头,“李婶好。” 简傲南却是猛然拧紧双眉,怒意乍现,低喝:“李婶,她是我老婆,以后,纠正你的称呼!” 李婶吓得浑身一颤,赶紧答:“是!孙少爷……孙少奶奶!” 简傲南深眼一眯,冷声问:“外婆外公呢?” “老太太在花房里,在给花木剪枝。老爷在楼上,大慨在睡午觉,我去给您叫老太太。”被浓眉深眼的某军官一怒喝,李婶立马变得恭恭敬敬。 “不用了,我们自己过去。” 简傲南拉着东满穿过客厅,走出了屋苑后方的一间玻璃房。只见岳老太微弓着背,在给一颗不耐寒的花木剪剪拂拂,煞有耐心。 “外婆!”他喊。 “嗳!”岳老太状似对刚才一门之隔的喊声没听见,这会儿才从花木后抬起脸,看着走进来的外孙笑起来,放下花剪,说道:“你这坏小子,这么久都不来看外婆,是不是上次骂你几句记恨了?” 简傲南笑着上前抱住外婆,“哪儿能呢?我最近快忙昏了,这次还是东东提醒我回来的。” 岳老太抬抬眼皮看了下身边的女孩,眼神淡漠。 东满立刻将微笑加糖拌蜜,甜甜地低叫:“外婆。” 但是,她的甜美在岳老太眼中还是没加分,连一声哼气都没有换来,眼睛一转就看向其他,当她是空气。 简傲南放开外婆,改而拉着外婆的手,亲昵地说道:“外婆,我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听吗?” “说说看什么好消息?”岳老太下意识地瞥了眼东满的肚子。 “告诉你哦,东东要参加今年的时装设计新星比赛,已经入围了!”简傲南脸上有股孩子气的兴奋。 岳老太微微一抬眼,又看了看东满,转而问:“还有一个呢?” 简傲南却神秘的眨眨眼,“还有一个,要等人齐了才能说。” “什么嘛,小南你想故弄玄虚!”什么好消息需要人齐才能说?岳老太有点心痒痒了。 “事关重大,我想等鑫云回来再说。” 简傲南忽然间神情变得慎重,令人心头不由一抽,隐约觉得这消息不简单,难道会和所有人有关?还是说,内容会很雷人? “先告诉奶奶一个人嘛?”好奇心被挑起,却得不到答案是一件很折磨的事,何况,折磨的还是一个年逾七十、返老还童的老人家! 然而,简傲南断然摇头,就是对上东满期待而又好奇的目光,他也能忍着不说。 打电话通知了岳青和岳鑫云,简傲南和许东满也去楼上请了岳王庆下楼,在一种凝重的氛围里,只有简傲南一个人在哪里活跃,东满如坐针毡,沉默如金。 当岳青和岳鑫云步入屋苑,许东满噙着得体的微笑,跟随着简傲南唤:“妈!小舅!” 走在岳青身后的岳鑫云猛地一震,惊讶地膛大双目望向许东满,一瞬后恢复如常。 【131】最正确的一件事 她既已是小南的妻子,喊他小舅自然没错。 岳鑫云缓步走进厅里,在父母的对面坐下。 “小南,你搞什么神秘兮兮的,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我很忙。”岳青看到许东满皱了皱眉,今年的设计比赛她是评审之一,当初审的时候她手上并未有许东满的作品时,有种莫名的庆幸。 幸好她不用初审许东满的作品,要是作品不过关遭到淘汰,不用说,小南肯定会认为她公报私仇,因而加深母子嫌隙。要是作品有潜力能过关,她又不甘心,对这个狡猾骗取了儿子一颗痴心的女孩,她难掩一种想打压的**。 知道许东满顺利过关入围,岳青心理复杂,尤其是得知她的作品并非由米蔓初审,而是另外一个与许东满毫无关联、也与北服沾不上边的外籍评审时,岳青对她的实力有了想一窥究竟的**。 简傲南先给岳青一个拥抱,笑着说:“有件事我本来打算确认之后再和你们说的,但是为了东满,今天我还是和你们提前说了吧。” 岳家人同时眉心一紧,岳老太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流连在东满平坦的腹部。 为了她? 许东满一怔,疑惑地望着他,只见他放开岳青,转头对自己温柔一笑,看着自己,话却对着大家说。 “你们都知道,我遇上东满比鑫云早,也许,我爱上她也在鑫云之前,只是,我对爱情迟钝,总是以伤害她的方式表现,当听到鑫云要娶她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不喜欢她成为我的小舅妈,我以为自己讨厌她,直到我终于让她当不成我的小舅妈……” 岳鑫云紧拧着眉,不愿再回想令人悔不当初的一幕,不耐地喝道:“小南,说重点!” 简傲南有多爱许东满,对她势在必得的心有多坚定,在座的岳家人都已经领教过,没有质疑,也早打消了让他放手的主意,只是,听他郎朗而诉对她的深情,他们都没有那份耐性和心情。 简傲南这才转过来正视岳鑫云,表情一沉,“我想说的是,拆散你和东满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鑫云,其实你该感激我!” 岳鑫云镜片后的眼睛微眯,冷蔑一哼,不以为然。 岳王庆夫妇对视一眼,完全不知所以。 岳青也是,一脸的疑惑。 许东满微仰着头,很是讶异,他怎么能说出这番话? 拆散了人家一对还能这么义正言辞,也只有狂霸的简傲南才做得到,说得出。 简傲南掏出手机,神色变得严肃慎重,点开了一张图片,递给岳鑫云,“你看看这照片上的人。” 岳鑫云眉头微锁,接过来一扫而过,下一瞬,眼睛霍然瞪大,骤然拿近手机,似乎要确认清楚照片上的人是不是…… 然而,下一瞬,岳鑫云就将手机‘啪嗒’一声甩在茶几上,一脸的愤慨:“给我看这个你什么意思?” 见岳鑫云如此反应,简傲南似乎早有预料,嘴角一扯,露了个苦笑。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替你关心一下婉晴的近况。” 离岳鑫云最近的岳青手伸过来,拿起手机,看着小小屏幕上的照片里,有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站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笑容灿烂,于是愣了愣,疑惑地望向儿子,问:“这……是婉晴的小孩?” 简傲南点点头,眼睛紧盯着岳鑫云,果然不出所料的,他的神情浮现了痛苦。笑了笑,简傲南拿回手机,点开了另一张照片,递给了岳王庆。 “这一张,我想叫外公外婆看一看,你们会有什么想法?” 岳王庆夫妇头凑在一起去看那照片,却发出了“咦”的一声,岳老太抬起头看看自己的儿子,一副惊疑又惊喜的神情。 岳王庆则皱了皱眉,伸出两指将照片拉大,看着上面那张稚气的笑容,若有所思。 “爸,给我看看。”岳青站起来,也要看能让岳老太神情怪异的照片,一看,呆了呆,惊呼脱口而出:“这不是鑫云小时候……” 简傲南笑笑,吩咐李婶:“李婶,去把我们小时候照的那些相册拿来。” 岳鑫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盯着那只小小的手机,双手按在沙发扶手上,似乎在挣扎要不要起来过去抢手机来看。 婉晴的小孩……她结婚了!生孩子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李婶很快就找来了厚厚的相册,岳老太一把接过,翻开了记录有他们舅甥两欢快童年的图照,并与手机上的照片对证。 那小小的脸蛋,那近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五官,那相似的笑容,以及,那笑起来的唇角一汪浅浅的漩涡——构成了一个几乎可以断定为事实的猜测! “小南,你这些照片……从哪里来的?”岳老太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很激动。 简傲南看着明明很想起来看,却紧抓着扶手不动的岳鑫云,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都是郝知伟派人在英国一个小镇上拍到的。五年前,你前脚离开英国,诸葛婉晴后脚也紧跟着离开了伦敦,在一个南方小镇上落脚,不久后生了个孩子,也就是照片里的小男孩,两个月前刚满四岁。” 岳鑫云刷的脸色发白,双眼带着精光射向简傲南,似乎在怨恨他刨开自己已经掩埋好的伤,让它在日光下曝晒而加倍刺疼。 简傲南不为所惧,反而迎着他,眸光沉痛,缓慢地说:“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离开英国,但是,婉晴她孤身一人离开伦敦,一个人在陌生的小镇生下孩子,配偶栏上依旧空白,孩子的英文名字是乔治,中文名字……” 所有人都凝神竖耳,简傲南却顿了顿,看着岳鑫云,一字一字道:“他的中文名字刚好是你的名字倒过来——云鑫!孩子的父亲栏上空白,却不跟母姓诸葛,而是姓云。” 隐隐哪里传来了一声像是琴弦调得过紧而崩断的声响,脆而沉的一声,在岳鑫云心里劈开了血花朵朵,每一朵血花里都极速生长出一条巨大藤蔓,将他的心脏紧紧包裹,快要透不过气。 那藤蔓有的叫婉晴,有的叫乔治,有的叫云鑫,还有的,是四岁的‘四’这个数字…… “鑫云,这个孩子……”岳老太激动得手指微抖,快拿不稳手机了,“他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嘣! 很清晰的一声,在心底崩裂。 岳鑫云霍地从沙发里蹿起,从母亲手里夺过手机,注视着那阳光下笑得欢快的俊秀小脸,霎时,脑中一阵轰隆隆的,山石倾泄,天摇地动。 许东满震惊得无以复加,愣愣看着为这消息而陷入各种激动的一家子,开始明白了简傲南说的那句话。 如果他没拆散她和岳鑫云,她现在已是岳鑫云的妻子,而得知有个女人悄悄为自己的丈夫在英国生了个孩子,那对妻子来说,该是怎样的一种打击? “他是……你的儿子?”岳青轻轻的说出猜测,像是怕惊吓到此刻浑身充满冰冷怒气的小弟。 岳鑫云捏着手机的指关节隐隐泛白,大拇指摁在照片上那个出落得更美的女人,咬牙切齿地低吼:“诸!葛!婉!晴!” 一贯温雅清隽、轻柔和煦的岳鑫云暴怒了!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至简傲南面前,急声问:“他们在哪里?哪个小镇?地址!” “我只记得是一个叫考茨沃兹的小镇!详细地址你得找伟要。”简傲南轻笑,“你急什么,伟手上有那孩子的DNA资料,拿你的去化验比对一下,就有结果了。” 那么相似的脸,如果不是亲生父子,怎么说得过去? 岳鑫云把手机往简傲南手里一塞,转身就冲出屋子,一句话也没留,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大慨是直奔机场去了。 “小南你……你怎么知道的?”岳青望着儿子,惊疑未定。 岳王庆夫妇也望着他,激动难平。 简傲南转向东满,伸手拥住她,低道:“半年前,当我知道伟要去一趟英国,就托他查一下婉晴,我一直觉得他们分手得太过突然。结果,婉晴不在伦敦,问了她的同学朋友,发现她和鑫云毫无预兆地分手之后就杳然无踪,伟托了多方朋友,才辗转查到那个小镇上,发现她依旧单身,身边还有个孩子,就有了你们看到的这几张照片了。” “所以,这孩子应该是鑫云的!”岳老太激动得泪花忽闪,抓住老伴的手,欢呼:“我们有孙子了!他四岁了!” 岳王庆也眉开眼笑,拍了拍老伴的手,“别激动,小南不是说有了那孩子的DNA资料吗?我们去鑫云房间看看,拿点鑫云的头发什么的去做DNA配对,确定了,才是我们的孙子!” “我去我去!”岳老太雀跃地蹦起,急忙往楼上走,迫不及待想确认自己的孙子了。 “哎呀,妈您慢点!”岳青赶紧上去扶着岳老太的手肘,“我来帮你!” 岳王庆看着老伴的背影上了二楼,才转过脸看着外孙,再看看他身边的女孩,轻轻叹了声:“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以后可得经常带东满回来看看外公外婆,都成家的大人了,不许闹孩子脾气。” 简傲南真想翻白眼,谁闹孩子脾气了?还不是你们几个大人长辈先闹的脾气? 【132】幸好 不过,由此一事,相信他们这几个长辈也该能心平气和的对待他和东满了吧? 简傲南潇洒地揽着东满离开岳家。 剩下的事就不用他插手了,有外公外婆呢,他们会发掘出事实真相,绝不允许让岳家的子孙流落在异国他乡的。 至于,诸葛婉晴为什么背着岳鑫云偷偷生养孩子,那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鑫云此去,必能找出原因,他只管与消了心头负担的小妻子尽情恩爱…… 东满并没有立即问他一大串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他,这种目光的纠缠最动人,害他开车不能专心,好几次险险擦撞上别人的车,凭着他灵敏的反应才免于车祸。 “东东!” 简傲南忍受不住了,在一次红灯前刹车转过脸,低柔着声音要求:“请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回到家再说,你喜欢看我,我可以脱光了让你看个够……” “嗬!谁要看你了,臭美!”东满腾地红云满面,别开了头,望向窗外。 简傲南看着她娇羞的侧面,发出傻笑:“还有谁?看光我的女人除了我妈,就只有你了!” 东满不搭理他,这个严谨庄重的军官脱下军装后通常都是邪痞流气的,这种话题,她永远不可能占得上风,还是保持缄默的好。 红灯转绿,车子继续前行,简傲南专心开车,很快就停在了那栋豪华公寓前。 向上望了望华美的公寓大楼,东满轻叹了口气,兜兜转转,她还是心甘情愿地回到了一年前应劭峰大方送出的婚房。 忽然,耳畔一热,辉煌灯光下,他的唇贴了过来,轻轻印在了她耳廓上,低问:“在叹什么气?” 东满浑身一震,头一偏,他却不依不饶地贴过来,结实地咬了口她的耳垂,惊得她一个轻颤,抗拒的推开他,“南……这里是大门口!” 简傲南笑了笑,“那我们赶快上楼。” 东满的脸再次飞上红晕,小跑着奔进公寓。 身后传来他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东东跑得这么快,比我还心急哦!” 东满脚步一顿,不知道该跑还是该停,回头怨嗔地白了他一眼,快步走进电梯里,抬手按关门键,想要把他关在电梯外。 简傲南哪里肯让她独自上楼,脚下一动,明明还在十来米开外,却在转眼间就到了电梯前,手臂一伸,两扇电梯门怎么也关不上。 东满下意识地往后退,此时电梯里再无第三人,而他高大的身影挤进电梯时,给她一份莫名的压迫感,再看他暗黑的眼眸里隐有亮光闪烁,明知他不会对她怎么样,她还是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 “现在不是大门口。” 他低喃的声音好像自言自语,一寸寸挪近,逼着她退到墙角再无可退,他手掌抬起撑在她头两侧,使她只能正视着自己,避无可避。 “你、你想……干什么?”她的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嘴唇微抖,结结巴巴。 “你说呢?” 他的头俯下,气息一点一点地逼近,看着她眼睫乱颤,红唇蠕动着却说不出话,那样子可爱得令人想笑,却也令他想狠狠欺凌——不仅她的唇,还有她全身上下! “这里随时……唔!”感觉他越来越近的气息,她自然明白他想干什么,刚想提醒他这里是随时有人会进来的电梯,他的唇已经欺压而上,夺了她抗议的权力。 简傲南的舌一反狂霸的强势,而是温柔挑拨着,将东满的舌慢慢卷吮搅拌,两幅胸膛越贴越紧,她的后背是坚硬的墙壁,前面也是一堵坚实的肉墙,她胸前的两团柔软首当其冲,缓缓受到挤压,压得她胸腔里氧气稀薄,小嘴又不能自由呼吸,只能发出含糊的呻吟,导致她的身体越来越软,而他却越来越强硬,咯着她,快要被压成薄片的躯体,被迫感受着他那如铁的硬邦邦肌肉,那似火的滚烫体温…… 许东满觉得自己就要因缺氧而晕过去时,清脆的“叮”一声,解救了她。 简傲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她红润肿胀的唇瓣,后退一步松开撑在墙壁上的手,她发软的身躯却因突然失去支撑而沿着墙壁下滑,他迅即伸手,将她瘫软的身躯横抱起来,走出电梯。 东满惊呼一声,脚就已离地,脸靠在他胸口,感觉那胸膛微微的震动,疑惑地抬头,却见他抿着嘴唇,一股藏不住的笑意在他脸上洋溢,像只偷了腥的猫。 她霍地满脸通红,瞪着这个在电梯里使坏才让她双腿发软被取笑的男人,见公寓在望,她张开嘴,往他那微微震动的胸膛上咬去…… “嘶!东东……” 简傲南一声讶异的惊呼,低头看着怀里漾着报复似的得意笑容的女人,双眸一眯,危险地嘿嘿笑了声,脚踢开门的同时,头俯下,攫取了她嘴边那抹还来不及散去的笑…… 房门在他们身后轰隆一声关上,整栋楼都似乎因此震了震,东满在他怀里也晃了晃,吓得她赶紧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简傲南邪笑了下,离开她的唇,目光往下,注视着那随着紧促呼吸而起伏蜿蜒的弧线,他张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重重一咬…… “啊!” 就在耳畔的尖叫,既刺耳又悦耳,就像痛与快,相辅相成,格外的恶趣味。 “啊……简傲南!” 又一声尖叫响起,因他又了一口,只是,这一次他下口的力道轻了许多,她惊叫着他的名字,含羞带怒,那后仰的脸蛋上,红唇微抿,眼神妩媚,几分妖娆,几分勾魂,叫他再也把持不住,面颊发红,状似痛苦地抓住她的手,低喃:“我好难受,你给安慰下……” 东满的手却如触了电般,着急着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按住,包住她的五指使她的掌成一个圈握的手势…… “嗯!” 某军官闭眼,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随即睁开眼,从上衣内袋里翻出一小片塑料包,塞进她手里,“东东,帮我戴上它……” “不要……”她下意识的拒绝。 “我也不喜欢戴着它,但是……你现在还不能怀孕!”他边说着,边用嘴撕开包装袋,把它塞进她手里。 东满一颤,抖着手将它戴上,过程诸般折磨,引得某军官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地呻一吟连声:“嗯……唔……噢……嘶!” 她红着脸偷笑,心想:这大慨就是男人的叫一床声了! “你在笑我?”某军官忽然就看到了她那一抹风凉的笑,搂着她的腰翻转压上厅里的长沙发上,阴森森地冷哼,“你敢取笑我?” “不敢……啊!” 她的不敢已经太迟,某军官已经一手向上像揉面条似的揉压着她,一手往下扯离她身上最后的一块布料,灵巧的手指带着魔力,让她不由自主地迎合,接受他风雨狂暴般的掠夺,在浪潮里浮沉…… 高哼低吼,细呼轻吟,每一次慢动作都带着急促的喘息、快疾的换气,一室旖旎,春情无边。 久久之后,简傲南稍作清理,就抱起沙发上的女人,转进卧室。 那张巨大的床上,一丝不挂的两人盖在一张薄被下,一平趟一侧卧,一个又累又喘,一个轻松自在,让许东满费解。 每一次,明明都是他在发狠卖力,为什么每一次却是她累得像打了一场战,还是输的那一方,被追着跑了千里似的疲乏无力?而真正出力的那个人,却似乎坐享其成,大战方休不但不用休养生息,还神采奕奕的好像还可以再大战几回合? 男人和女人,永远都没有公平可言! 其实,简傲南并非像表面上那么轻松自在,起码他的心跳超乎正常的快,只是他能控制呼吸的频率,听起来似乎不曾经历过一场激烈情事。 “南,谢谢你从叶允尚手里救了我,幸好是你……谢谢。”这是第一次,她对当初加了明媚的晴天霹雳释然。 如果不是因为那杯酒,她不会**,就会遇到来找她要解释的岳鑫云,从而误会消除,携手订婚礼,自以为的灰姑娘美梦成真的生活,在今天会因为一对母子的消息而碎裂成水面上的月光。 简傲南将枕在自己臂弯里的女人搂过来,轻轻在她头顶咕哝了声:“傻瓜。” “你说,鑫云是不是赶去英国了?” “一定是的。”顿了顿,简傲南说:“婉晴是鑫云的初恋情人,他很爱她,不惜忤逆外公也要随她到英国留学,一去就是八年……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会分手?” “看鑫云那样子,应该还爱着她……”东满再一次庆幸,其实她和鑫云并未真正爱上彼此,只是,当时心里各自有伤,遇上温暖的对方,就渴望爱与被爱,相识几个月就决定订婚,仓促也草率了些,幸好没成。 “嗯。”简傲南同意,“他是个感性的人,爱上一个人便义无反顾,一旦受伤,也伤得彻底……希望,他能找到婉晴,不管当年有什么误会,都能解释清楚,带小云鑫回来认祖归宗。” “希望如此。” 简傲南忽然想起一件事,叹气,“本来以为我们是最早会有小孩的,现在已经被鑫云抢先了!” 【133】小东西 许东满失笑,就听他怨言又起。 “岂止抢先,小云鑫都已经四岁了,就算我们现在穷起直追也追不上了。唉!我们家的儿子还是当不了老大。”简傲南感叹了下,忽然喜上眉梢,松开怀里的女人,看着她酡红未退的脸,有了主意,“我们可以生个女儿,在七少的孩子里,当大姐大!” 这下,许东满的脸红了,嗔怒地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啊?说生女儿就生女儿?” 简傲南嘿嘿傻笑着,说:“我忽然觉得女儿好,和你一样美丽可爱,柔柔甜甜的,叫我做爸爸的时候,我大慨心都会酥掉的。” 许东满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有着她小时候的模样,以柔糯的童音叫他:“爸爸”——那画面居然感动得她眼眶温热。 “嗯,以后我们生个女儿。”希望简家人不会重男轻女。 “真的?”简傲南欣喜地抱紧她,“等你忙过这一阵,我们就生。” “呃!”东满气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风就是雨?你以为生小孩像上街买东西,看准了就能买到?” “我知道没那么容易,但是,你放心,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某南强调着“很努力”,被子下的身躯对她蹭了蹭。 那昂然的火热碰触使得东满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惊叫:“嗬!简傲南你这个大色狼……” 某南嘀咕着翻身压住她,抗议:“我才不是色狼……我只是饿狼!” 霎时,一床薄被高高鼓起,下面传来某女被堵住发言权的咿咿唔唔声,良久之后,她才重新夺回说话的自由。 “你什么时候……开始查……鑫云的前女友?”小嘴得回自由,因为呼吸不畅话说得断断续续,“你们七少……好像每一个……都好厉害。” “问这个干嘛,你只要记住,你老公我最厉害……”说着,某女老公壮硕的腰身猛地一沉,听到某女发出一声细碎的哼吟,满意的笑笑,“我厉害的地方很多你还没见到呢,等你以后慢慢发掘。” 柔和的光线下,覆在情迷意乱的女人身上的男人,突然想到什么,眸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忧虑,继而抛却,专心取悦身下的女人。 东东,我不止查了鑫云的前女友,还查了你的前男友…… 还有一些事,因为我的私心,也因为不想让你大赛分心,也让人瞒了你…… …… 他们只在R市呆了两天就匆匆回京,婚礼定在新春,简家会负责一切婚礼上的事宜,许家只要出一份亲友名单,到时上京参加喜宴就行。 那时候,许西满的脚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预订要当伴郎,七少里未婚的也都会出席当伴郎,东满什么也不用操心,连伴娘都不用自己找,华菱说包在她身上。 东满想,大慨没有一个新娘会比她更轻松的了。 简家大院开始有装修工队进驻,将简傲南那间卧室重新找人设计装修,权当新房。东满暂时搬回客房,继续一系列的复赛、决赛的作品,忙得虽未焦头烂额,但是对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来讲,从画设计图到找齐想要的材料制作完成一件成品,需要的时间和精力要比那些浸淫在时装界日久的同学多一倍,幸好的是,有严铮帮忙,几乎她想要什么,严铮就能在第二天给她什么,真真事半功倍。 她问严铮,这些材料哪里买来的? 严铮俏皮的笑笑说:“一个姓黄的凯子身上榨来的。” 姓黄的?凯子? “不会是黄超吧?” 严铮但笑不语,转身帮她在长台上摊开布匹,有意回避这个话题。 想到那个永远都挂着一张嘻皮笑脸的黄超,再看看眼前英姿飒爽的严铮,东满直觉:这两人有戏! 七少里,每个人似乎都有深藏不露的两面性,也只有黄超,好像由始至终给她的感觉都很统一,很符合他那奢靡富二代的身份与作风。 想到这些材料来自黄超,东满也就用得心安理得。 简傲南的好朋友兄弟,钱都多得没地方放,何况只是榨点东西,不用白不用,最多,回头跟简傲南说一声。 设计大赛决赛在即,婚礼也在半保密状态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似乎就等大赛落幕,简傲南就会抓了许东满去结婚。 比赛的初审由每个当前名设计师分别审核淘汰,几万份的作品到了复审只剩下一千份,并由五位大赛评审投票取决去留资格,许东满的作品由四票通过,她在想,不通过的那一票会不会是岳青? 不管是谁,她都已经成功进入决赛,面临更严峻的挑战,对最后能否挤进前三或摘得桂冠,东满不太在意,作为一名新人,能挤进前十,已经是莫大的满足。 直到决赛那一天,许东满才知道五位评审分别是谁,在展示台后面,排成一排的新星,与评审们见面,她既惊且喜地笑了。 这五位评审中,除了她已经知道的岳青,还有米蔓,居然还有一个是她认识的,曾经引领嘻哈界潮流的大师级设计师:大卫-维尔。 巧的是,她在美国那一年,刚好遇上他当客教,上过他的课,还被他取了个外号。 “小东西?!” “嗨!维尔老师!” 大卫维尔乍见许东满时愣了愣,比对了下手里的资料,恍然大悟地道:“原来是你!噢!这中文拼音……我败给它了!” 大卫拍额嚷着中文拼音的稀里糊涂处,害他没在第一轮就察觉‘许东满’这三字的拼音就是曾经上过他课给他印象深刻的“小东西”。 “怪不得我觉得这些作品很亲切,原来是你!”说着,大卫给了许东满一个热情的拥抱。 大卫四十有二,身在时装界保养得宜,又着装嘻哈风,笑容灿烂,身材精壮,让他看起来最多二十六七岁的模样。 东满也回抱了下大卫,顿感有一道森冷的目光射过来,她心里一紧,知道那肯定来自岳青,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小半步,笑着说:“维尔老师,你不能对我太热情,别人会误会你故意对我放水的。” “怎么会?我刚刚才知道你在比赛……”随即,大卫耸耸肩,狡黠地挤挤眼,凑到她耳边悄悄说:“接下来,我对每个人都来一个热情拥抱,每一个都放水,够公平了吧!” 许东满失笑,却见大卫果真言出必行,对每一个新星选手都来一个拥抱,还美其名曰:祝福的拥抱。 作品被模特穿上展示,东满紧张地在后台张望,说过不在乎得失的,但真正到了公布名次的时候,她还是闭眼祈祷了。 希望不是前十的最后一位……希望能进前八……再好点,第五吧…… 许东满只敢往第五名奢望,但名次已经念到了前四,还不见她的名字,她的心脏突然就狂跳起来。 名次是由后面开始宣布的,越往后就越高名次,难道她…… “……现在宣布本次大赛的第三名:许东满!” 东满的心紧紧抽了一下,一种巨大的惊喜与慌乱侵袭了她,使她木木的,其他人对她恭喜,她好半晌才知道说谢谢。 冠亚是谁已经不重要,许东满满耳轰隆隆的,都是别人的恭喜声,这其间,居然也有岳青。 “恭喜你,东满。”岳青笑了笑,略作沉吟,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低语:“我通知了小南。” “谢谢您,谢谢!”东满不知该说什么,捧着奖座一连声地道谢。 走出后台,东满面前忽然就多了束鲜花,花的后面是大卫那张狡黠的笑脸, “小东西,恭喜你!这是送你的,你喜欢吗?” “谢谢!”她继续道谢,接过鲜花,“谢谢维尔老师,我很喜欢!” 她一接过花束,大卫就伸展双臂将她抱住,“小东西,走,我们去吃饭庆祝。” 东满刚想拒绝,就听闻一声怒哼,突然就被拉得一个踉跄,后背狠狠撞进一堵坚实的肉墙,大卫被人用力推开,倒退了好几步都停不下来,直到撞上工作人员,两人才一起扶持着站稳。 “谁让你叫她小东西的?”一句英文从东满头顶掷下,简傲南那把冷凝的声音嚼着浓浓的英伦腔,有点生硬,明显属于用得极少的语种,接着喝问:“谁让你抱她的?” 大卫皱眉,望着这个高大的东方男人以一种占为己有的姿势将小东西桎梏住,而她脸上是一副吃痛且震惊的表情,不答反问:“小东西,你还好吗?他是不是弄疼你了?” 这声亲昵的称呼以及那怜惜的问句,令简傲南的胸腔立马拉风箱似的,响起呼呼的杂音。 “我的女人,弄疼了有我,与你没关系,黄毛的!” “你的女人?”黄毛的大卫眉头皱得更紧,继续问东满:“他是你的男朋友?” 东满还没来得及点头回答,那后背的拉风箱继续拉响:“我是她丈夫!不准你叫我妻子小东西,否则——哼,别怪我没警告你。” 大卫没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继续问东满:“小东西,你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你不是说中国男人大多沙猪主义,要找一个绅士温柔的……” 言下之意,简傲南这种男人是沙猪里的沙猪,她怎么能嫁? 不信! 「134」吃醋 “我们……” 许东满才刚要解释,某位沙渚中的沙渚猛地一紧他箍抱的手臂,顿时,她腰腹一收,要说的话被卡住,却见他冷蔑地一扯唇,久不用的语种开始运用熟练,越发流利:“她要结婚与你何干?阁下是她什么人?” “我——” 大卫顿觉自己确实没有立场干涉,只是这个沙渚男把小东西箍得那么紧,分明一点也不怜爱她,再看看他那身材,又高又壮,就象那些粗鲁的欧美肌肉男,哪里还是儒雅秀气的亚洲男?小东西跟了他,别说做那事的时候娇小如她会被蹂躏得死去活来,就说以这体形,只要把她往床上一压,小东西那美好秀致的曲线就都扁了! 真叫想怜惜她的人,心有不甘。 大卫本就对许东满有好感,加上重见她居然是在他专业领域的大赛上,且设计才能让他刮目相看,已过不惑之年的大卫忽然就有了一种想安定下来的想法,突觉娶个象小东西这样温柔又与自己兴趣相投的东方小妻子,将来的生活应该不会乏味。如今因简傲南,使他英雄主义心理大肆抬头,深感自己有援救娇弱美女的使命。 “我和她亦师亦友。”大卫如是道,望着比一米八的自己还高出半个头的男人,忽然和煦一笑,转向那被紧紧扣住腰身的东满,一脸真诚:“小东西,我很欣赏你的设计风格,到我团队里来吧,我们Y品牌正需要注入象你这样的新血,我会给你最大的发展空间,你这么年轻,正是为事业奋斗的最佳时刻,太早步入婚姻,只会困住你的翅膀,阻碍你的发展前途——小东西,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两年一度的设计比赛,参与的人大多数是名不见经传的学生,即使进入前三甲也未必能代表自此踏入时装界而有所作为,能在比赛里崭露头角被人所识,从而能在将来争取工作机会上多一分胜算,才是大多数参赛者的心理。 现在,有国际品牌大师大卫-维尔的邀请,不仅等于少奋斗十年,还是普通人奋斗十年也未必能到达的高度,何况,照大卫的说法,给她绝对的空间大展拳脚,这是多少人争破头也抢不来的机会啊,只要脑子没坏的都会受宠若惊地答应。 只是,许东满身份特殊,早前就曾在米蔓大师身边学习,茗衣虽不如Y品牌在国际上的知名度,但米蔓本身却是不折不扣的国际大师,如果大卫是美洲嘻哈风的领导者,那么米蔓便是欧洲贵族风的顶梁柱。何况,还有星梦––– 所以,东满是绝不可能答应大卫的,只是某沙渚不明白,一听大卫那番婚姻等于困住翅膀、阻碍前途最终后悔的论调,整张脸都黑了。 “大卫,你别跟我抢!”米蔓也来凑热闹,“东满曾经是我的助理,她现在学习有成,当然是要回到我身边来的。我给的待遇自然不比你的差,况且,美国那么远,我想东满也不愿意离乡背井的。” “小东西,是真的吗?”大卫霎时愁上眉头。 东满看到米蔓满含冀望的眼神,很想点头,但是撇到一旁神色似乎不悦的岳青,干笑了声,对大卫说:“谢谢维尔老师看得起我,但是,对不起,我想留在自己的国家。” 大卫一脸失望,米蔓笑了笑,转头看岳青。 自己的媳妇有人争相邀请,岳青不会与有荣焉,不担心媳妇被挖到竞争对手的一方? 答案是:不可能。 只是岳青碍于脸面,有些话不能象他们能说得那么明白。 东满表明了不跟大卫去的意愿,简傲南的脸色稍微好转,禁锢的手臂松了些,只听她接着说:“我曾经是米老师的助理,曾经是维尔老师的学生,接下来,我想跟岳老师学习,希望岳老师能给我一个机会。” 此话一出,大卫立刻眼红地瞪着岳青,大有得意门生被抢走的意味。 米蔓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笑,似乎早料到了东满会有这个决定。 得到东满舍弃米蔓与大卫,而央求成为自己手下学习的决定,岳青大感欣悦,在两大国际名设计师前,东满这一席话给了她十足的面子,再收到东满恳切的眼神,她就是心里有再多不满,也足以软化。 “嗯,东满是个有潜力的好学生,我没有理由拒绝。”岳青瞟了一眼东满身后的男子,满意的在他脸上看见惊喜,暗叹了口气,走近他们,向东满伸出手,“我代表星梦欢迎你的加入!” “谢谢!谢谢!”虽然走进星梦,她势在必行,这一刻真正被接纳,她还是份外激动,双手紧紧握住了岳青的手,低道:“谢谢你,妈!” 大卫失望而去,米蔓临走时笑得意味深长,岳青则看了看儿子,对东满说:“我的助理,工作量很大,希望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在工作上给予特权。” 东满用力点头,表示明白。 岳青走了,简傲南才扳过东满,眼神阴郁:“你和那个黄毛的很熟?” 东满怔了怔,“还好,维尔老师人比较热情。” 她看得出黑脸的男人在吃醋,只好把这一切归罪到美国人的热情上,不敢提大卫曾经半正经地说过等他不执教时要追她的话。 简傲南挑高了浓眉,重复那句话:“中国男人大多沙渚主义……东东,这是你说的?” “呃……”东满张嘴想辩解,但看着他黑沉的脸色,顿时心口一堵,点头。 沙渚大男人,以前的简傲南绝对当仁不让。现在嘛,稍微绅士温柔了点,还有待继续改进。 简傲南看着她,眼神深邃,隐约不快,但也不象在生气,反倒像是在深思。 东满抱了抱他手臂,道:“南,我意外得了好名次,你不高兴吗?” 简傲南怎么可能不高兴,只是,为了她说的低调,特意换下军装,晚了些一腔欣喜跑来,看到的却是老婆被别人抱在怀里,还巧言令色要拐跑她,叫他的好心情怎么不打对折? 他眼帘一垂,手一抓一甩,东满手上那束碍眼的鲜花被他丢进了墙角处的垃圾桶。 “啊!”东满只觉掌中微疼,低呼一声,手中花束被抽离,硬生生在她掌心划了一条红痕,不由气上心头:“简傲南!” 简傲南见她生气,心头的醋意更甚,“你喜欢花跟我说,我可以天天都买一束送给你!” “你……”东满气结,跺跺脚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一束花就能骗走的花痴少女?而且,维尔老师只是买花来祝贺我,才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他来祝贺你,何必送花?”简傲南瞥了眼那露出垃圾筒一半的花束,即使他从未送过花给女人,也知道那红艳艳的玫瑰花语代表的是什么,这个女人无疑在自欺欺人!“许东满,你没看到他那幅对你垂涎的嘴脸,也该听得出他想拐你去美国的歪心思!” “什么垂涎,什么歪心思,他是我的老师!” “哼,美国人没有那个道德包袱,师生恋很流行。” “你!”东满气呼呼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简傲南,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不可理喻!” 说完,东满就气得转身跑出去,简傲南在她身后张了张嘴,走过去恨恨地踢倒垃圾筒,将跌出筒外的玫瑰花泄愤似的踩个稀巴烂之后,才追出去。 “东东!” 许东满充耳不闻,紧抓着那一张肯定她设计才华的荣誉证书跑到马路边,招手叫计程车。 “东东!” 这一声隐含着怒意,随着话音落下,东满已觉背后一阵檀香逼近,她知道以他的速度,只怕自己等不到那驶近的计程车停稳,就小跑着上了马路,迎了上去…… “许东满!” 简傲南发出震天怒吼,天知道他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摆,那似曾相识的画面,却带来更惊心裂肺的感觉。 呼地,平地起狂风,东满只觉背后的风吹鼓了她身上的衣服,吹得她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刚想去拂,就觉衣领一紧,整个人向后一仰,下一瞬,就觉身前一暗,某人高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她,一片肉墙似的扑着她后退。 叭! 计程车司机探出头恨恨骂了声才把车开走。 东满被他的大力逼着一路倒退,直到后背狠狠撞上了坚硬的墙壁才停。 “噢!”一声痛哼溢出口,东满皱紧了眉,咬牙怒瞪着也一脸怒容的简傲南,喝道:“你干什么?” “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许跑!”他心有余悸,紧抓着她双肩地手指关节发白,神经发抖,“不许再把自己置于可能的危险中!” 她倔傲地抿紧了唇,头一偏,以沉默抗议。 简傲南鼻翼呼呼扇风,气得很想转过这个一脸倔傲的女人,在她翘圆的屁股上狠狠拍几巴掌——然而,他下不了这个手,只能拿眼狠狠瞪着,半晌叹口气,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在她头顶低道:“对不起,是我不可理喻了!” 她一怔,意外他如此快就承认错误,却听他接着说:“但是,你也有不对,你不应该允许他那么亲昵地称呼你,还让他抱你,还把他送的玫瑰花抱在怀里……” 东满嘲讽地一笑,“你想让我怎么做?是不是最好别认识你以外的其他男人,拒绝国际礼仪,不顾他人颜面,不接人家一番好意送的花?” ------题外话------ 「135」人事已非 “我……”简傲南一滞,松开她一点,面有难色,“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刚才的意思就是这个!”东满望着他似乎已有歉意,重重叹了口气:“南,我知道你只是吃醋,但是,你刚才说话有点过分了,维尔只是个热情的老美,还曾经是我的老师,你那样咄咄逼人叫人多尴尬?” 嗤!那个大卫哪里有尴尬的样子? 只是,简傲南不敢再说,见她软了语气,也就撤下了醋意,重新拥紧她,“东东,我再怎么不对,你再怎么生气,以后也不可以这样跑出去,马路如虎口,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靠着他的胸口,东满感觉得到隔着一层布料的心脏突突跳着超出正常频率,想到刚才那一刹他大慨又以为她有危险,把他吓到了,不由心一软,伸出手抱住他的腰背,柔声低喃:“好!以后我都不跑,等你来追我。” “坏蛋!”简傲南轻轻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恶狠狠地低道:“再有下次看我不打你屁股!” 嗬! 东满霍地红了脸,又羞又恼地猛推开他,佯装愤怒道:“你敢打我?维尔老师说得对,我不应该嫁给一只沙渚!” “东东!”简傲南猛地又抱住她,换上一副嬉皮赖脸,“我就是一只沙渚,也是最好的那只。听说网络上流行一首歌叫什么猪的,东东,嫁给我,你就是沙渚的老婆,过和猪一样的幸福生活,我绝对不舍得打你。” “谁要和那猪比了?”东满白了他一眼,状似深思:“维尔老师说得对,我要趁年轻干一番事业,免得将来后悔……啊!简傲南,你干什么?!放下我!” 简傲南猛地扛起她,大步往停车场走,“干什么?现在比赛也比完了,你说该干什么?” “啊?” 东满傻愣了下,才想起比赛完要举行婚礼的事,赶紧拍拍他肩膀,“这附近说不定有记者,你快放下我!” “不放!记者又怎样,我扛我老婆又不犯法。”简傲南不为所胁,扛着她一路大摇大摆,把她塞进车里,趁她反抗着要站起时,将一双火热的唇瓣对上—— “唔……”东满拱起的背立即落回座椅,他却紧跟着俯下,在她的嘤咛里,寻找到她的柔软小舌,深深地与之纠缠。 温暖而浓郁的檀香气息将她笼罩,一点一点将她烘得柔软,推拒的手转而抓住他胸前得衣服,进而攀上他的肩,绕过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低、搂得更紧。 她的回应越来越热情,像一把火丢进他身体里的干柴堆,瞬间燃起熊熊烈火,简傲南将她紧紧压在座椅里,恨不得即刻扒光她的衣服,就地正法…… 然而,这里不比那一夜的无人海边,他不能让她的美好被人看见,即使只是百分之一的机会。 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香软唇瓣,简傲南舔走她唇角的银丝,砸了砸唇才起身,防似对她的美味意犹未尽。 东满娇羞地掩紧被拉低的领口,低垂眼帘,推了推他:“快开车!” 简傲南看着她娇羞的粉脸,在她额上再印一个吻才退出副驾驶座,转去开车。 “奶奶和张嫂整了一桌好菜为你庆祝,我们得赶快,迟了要被骂的!” 东满笑笑,忽地想到岳青,面色一整,“南,妈住哪里,叫上她一起吧!” 简傲南嬉笑的神情一肃,眉头微蹙地摇头:“不要了,她一定不会去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她不会去?”东满也皱眉,却是为他的不愿尝试,“就算她之前不去,也不代表今天不去!南,要真正改善爸妈的关系只靠他们的努力是不够的,我们的推波助澜也很重要!” 简傲南看了看她,微蹙眉不语,但却打转了方向盘,开往另一方向。 东满伸出手,覆上他放在档杠上的大手,此举赢得他微讶转眸,微微一笑,翻转手掌将她的小手包住,传递着无言的感激。 温暖,无声。 京都应氏大酒店。 简傲南牵着许东满的手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堂,找来了经理问了岳青的房间所在,就直往电梯,谁知落到大堂的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一对叫他们意外的男女。 应劭峰和何筱筠也怔了怔。应劭峰下意识地去扯自己臂弯里的柔细小手,何筱筠却下意识地低头,用双手紧紧抱住他,大有死也不放地意味。 应劭峰只得瞪了她一眼,无奈由她抱着。 “嗨!南,来这和嫂子开……嗯?”开房的房字差点从喉咙滑出,被应劭峰想到自己和何筱筠的尴尬境地后,猛然咬住,只拿眼在他们身上瞟来瞟去。 简傲南将他们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讥嘲一笑:“峰,看来,我不用多事了吧!”说着,他拉着东满走进电梯,回转身对好友投以意味深长的一眼,说:“晚点找你。” 应劭峰知道好友误会了,但是这种情况下,怎么解释都很牵强,只得苦笑地点头,挤挤眼:“嗯,你们要玩得开心点哦!” 许东满冷冷瞥着一直低头垂眼的何筱筠,很难相信这就是昔日张扬跋扈的何家大小姐,也不知应劭峰如何收服的她,使她整个人换了性子似的?但听到应劭峰最后那句话,东满腾地脸红了起来,顿觉羞赧尴尬。 简傲南看了看身边女人的羞色,微蹙眉,对好友抛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说道:“别胡说!我妈住这里,我们有事来找她。”说完,他按下关门键,把笑得邪痞的应劭峰阻在门外。 一秒前,话说的义正严词,等门一关上,一转眼简傲南就换了个人,抱住东满,贴在她耳边邪魅低语:“东东,我们改天也试试开房,不论白天黑夜,都没人会打扰我们,我想……听你狂野的叫声。” 轰! 如果前一刻只是发热,那么现在东满就是浑身发烧了。 她只觉从他唇瓣紧贴的耳朵开始,一股火山熔浆似的热流向全省上下晕开那份灼烧的滚烫,从头皮到脚,无一不象能随时燃烧的热度,连皮肤底下的神经都在颤颤发抖,使得她几乎站不住脚,不得不抓着他腰侧的衬衫倚靠着他而立。 简傲南自然能感受所抱娇躯的抖颤,轻轻一笑,张嘴将她的耳垂含住轻吮,低哑了声音道:“晚点我去向峰要一套专属的房间,怎么样?” “南,别……”东满浑身起了战栗无数,抓着他衣服的手都在无力的颤抖,“别这样……” 简傲南低头看着她酡红如醉酒的脸色,闪躲不欲与他接触的眼神,暗骂自己还真是色中饿鬼!就这样拥着她,说几句逗弄的话,居然就不分地点的扬起迫切的欲望…… 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松手,东满就像只惊怯的小白兔,迅速退至一角,低眉垂眼,这个样子就犹如片刻前在应劭峰身边的何筱筠。 简傲南忽然挑眉,难道应劭峰也不过是逗弄了筱筠,而不是…… 总统套房前,岳青看过监视器,一脸意外地打开门。 “小南。”岳青张开双臂将儿子抱个满怀,对东满点点头,“你们怎么过来了?” “妈,奶奶整了一大桌好吃的,庆祝东满比赛得季军,特别让我们过来请你们一起回去。”简傲南微笑着,如是说。 东满眸子里划过一抹讶异。 奶奶什么时候说的“特别请”?这简傲南居然也学会说谎不眨眼了。 岳青神色一凝,简傲南再看不出说谎的迹象,她也完全不相信。 “小南,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岳青眸光在东满身上转了转,儿子从来没理会过她婆家的关系,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为简家做说客? 显然,是这个媳妇教他说的。 “妈,一起吧,一家人坐下吃顿饭,热闹热闹。”东满的手指在简傲南掌中轻轻勾了勾,在他转过脸的时候,对他扬起甜美的笑容,“南,你不是一直很想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吗?” 简傲南会意地点点头,对母亲说:“妈,走吧,记得傲天吗,他娶了媳妇,很漂亮的——当然,没我老婆漂亮。” 说完别的女人漂亮,简傲南赶紧纠正弥补,换得岳青忍俊不禁,微叹口气接了茬:“傲天?那个只大你一岁的简傲天,他居然也有媳妇了?”可不,您记得傲阳吗?他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简傲南立马打铁成热,还用上了最近开始接触的网络用语。 岳青笑笑,状似有点记不起了,思索着重复:”傲阳?“”嗯,傲阳的儿子名叫小晖,都快十岁了!“”啊?都这么大了?“岳青顿时惊觉时间飞逝如电,当年那个稚嫩的花童,不仅长大了,娶妻了,居然儿子都十岁了? 似乎就在昨天,她披上自制的婚纱,挽着一身军装的如意郎君一步步走进婚姻的殿堂,发下生死不弃的誓言…… 只是,言犹在耳,人事已非! 岳青看着眼前高大的儿子,一阵恍惚,一晃眼居然过了三十几年了,既然不能离婚,为了儿子,日子就凑和着过吧! 【136】好机会 简家大院。 岳青踏进院子的时候,望着墙头几株在风中摇曳状似作欢迎姿态的野草,嘴角扬起一抹缅怀而苦涩的笑。 离最近一次踏进这个家门,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五年前? 抑或,三十年…… 这么一想,岳青才发觉往事早已模糊,剩下的,反而是对那一串珍贵岁月的流逝的淡淡惋惜。 “妈,你闻到香味没?”东满极其自然地挽住岳青的手臂,拉着她向院子深处进发,皱皱鼻子,深吸了口,一副嘴馋样,道:“好像红烧猪蹄膀的味道,南你走快点,我好饿哦!” 岳青在东满倚过来的时候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想拒绝这种亲近,下一刻感觉手臂一紧,那两只对娇生惯养的岳家大小姐来说肤色略深稍显粗大的手紧紧抱住了自己,像是做过这个动作千百次似的熟悉自然,那说出的语句透着小女儿态的亲切娇憨,使她蓦然一怔,而怔愣过后,脚已经跟随着东满走进了简家饭厅。 简傲南在她们身后静立半晌,望着前头那两个身材高度都很接近的女人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亲热姿势,像一对母女似的依偎着走进屋苑,他的眼眶热了,垂在身侧的手,五指张得开开的又握得紧紧,听闻东满那一句催促,慢半拍地“哦”了声,才深呼吸平静下激越的心情,大步跟进。 屋内,张罗着丰盛晚饭的简奶奶正在发牢骚。 “这小南,半天还没带人回来,做事雷厉风行,遇到东满就变一慢郎中……小晖,不许用手!想吃的话,就去叫太爷爷过来,等你南叔叔婶婶回来我们就开饭。” 小晖砸咂嘴,咽了咽口水,转身就跑出厅,想去叫太爷爷,却在门口处撞进东满的怀里。 “噢!南婶婶你回来啦?”小晖晶亮的眼睛里饥饿的光,因东满的出现而炽盛,回头大叫:“太奶奶,南婶婶和南叔叔回来了!” 简奶奶抬头望过来,笑眯眯的眼在望见东满身边的岳青时,僵了僵,随即笑容自若,仿似岳青的出现再正常不过,招招手,“你们怎么这么慢,快过来。小晖,快去叫你太爷爷,就说人齐了,要开饭了。” “嗯!” 为了吃,小晖应得爽快,跑得飞快,从东满与岳青身边穿过,一晃眼就没了踪影。 “奶奶!”东满轻快地叫着,拉着岳青上前,兴奋地分享她的好成绩,“我拿了比赛第三名,很意外吧?我以为顶多第六、最多第五的,多亏评审席上有妈在。”东满歪着头笑面如花,对岳青说:“谢谢你,妈。” “哪里,是你的设计富有特色,赢得多数评审青睐。”岳青淡淡地说着,转目迎上简奶奶的视线,往日的骄傲早已在岁月洪流里消磨得不再尖锐,微微一笑,温软地唤:“妈!您好,这么久没来看您,是岳青不孝。” 简奶奶眉梢一动,笑得和蔼亲切,“要说不孝,那也是军翔。来来来,快过来坐下,让妈看看你,这些年都没见着,怪想念的。” 岳青垂了眼帘,缓步上前,被简奶奶抓着手坐在她身旁。 一阵唏嘘,几番感慨,简奶奶的眼角微湿,岳青的眼眶微红,看得门边的简傲南和东满交换了心酸一眼,东满的背往后靠,简傲南将手臂往前绕,两人紧紧贴在了一块。 “我回军区做我爸的思想工作……”简傲南突地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父母和好如初,即使不能像他和东满这么恩爱,也得让他们恢复正常的夫妻关系。 “嗯,其实他们还是相爱的。”否则,不会孤独这么多年,也不见身边有任何牵扯的异性关系。 “我爸从来只有我妈……他是个专情、纯洁的男人。” 简傲南在心里还补了一句:和我一样专情,只是比我更纯洁。 也许,一开始是因为女追男的关系,简军翔被动地接受了岳青,但倒追他的女人也并非只有一个,他却铁面无情从不为所动,几次龃龉、吵架,即使在暴怒之下,岳青逞一时之快提及离婚,他也绝不在一气之下失去冷静,宁可困守名存实亡的婚姻,也绝不让她离开,成为别人的女人。 是什么让两个人在挂名夫妻的枷锁下囚困了三十年,也不愿自由? 毫无疑问,与爱有关。 东满脑海里晃过简军翔那张冰冷的脸,忽地轻笑,叹息着说:“今天是个好机会,可惜你爸不在……要是他们能在我们的婚礼前和好,该有多好?” 简傲南脑里呼地灵光一闪,眼瞳里骤然亮起光芒,贴着东满耳边低语:“你说,我爸要是知道妈回到这里,会不会赶回来?” 东满眼一亮,“那我们拖住妈,不给她回酒店,你赶快让爸回来。” “但是,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他放下一切赶回来……”简傲南看着眼前洋溢着期盼的脸,她说她希望在他们的婚礼上,能够看到爸妈和好,这叫他也心生奢望,打算铤而走险一次。 “东东,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话音一落,简傲南就嗖地蹿了出去。 东满一怔,张了张嘴想喊却又止住。 算了,就让他去做吧,无论他怎么过分,都是他们的独生子,总不忍心苛责的。 “哎呀!”一声惊叫,小晖的声音传了过来,“南叔叔你去哪儿啊,你吃饱了吗?” “对不起,小晖。”一句道歉,声音已经飘出去好远。 “什么事毛毛躁躁的,有那么十万火急吗?”简云龙的声音响了起来,“小晖,你没事吧?摔痛了哪里?” “太爷爷,只是摔一跤而已,不痛。”小小男子汉坚强地不言痛。 “嗯,小晖好样的!” 一老一小自豪地昂首挺胸走进来,东满赶紧笑着说:“爷爷好!”以眼神示意厅里多出的一个人。 简云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面色骤变,“岳青?” 岳青这才转头望向厅口,在电视上看过再多次,当接触到简云龙的精利双眼时,她还是不能不被威慑,轻笑了笑,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爸,您来了。” 简云龙似乎一猜就透,转头望着东满,若有所悟地微扬唇角。 气氛霎时有点微尴尬,幸好,简傲南回来了,与来时一样飞快,一阵风似的刮进来,刮揽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毛躁,你带的团岂不是乌烟瘴气?”简云龙皱眉,对这个宝贝孙子总是没好脸色看。 “什么乌烟瘴气,你改天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要不是面对的是爷爷,简傲南早就不耐烦了。 “哼!”简云龙重重嗤鼻,放眼望向那饭厅里相谈正欢的女人,微微一笑,给了东满一记深意的眼神。 东满但笑不语。 “老爷子,你终于来了,我们可以开饭了。”简奶奶笑眯眯地去吩咐张嫂这么早睡? 在简云龙走近来的时候,岳青起身微颔首,低叫:“爸!” “嗯。”简云龙回应的只有单一的鼻音,在张嫂拉开的座椅上坐下。 “小天家的媳妇呢?” “她今天要上夜校的,你忘了?” “哦!”简云龙状似恍然,看向东满,举起张嫂满盛的酒杯,对着她豪气道:“来,东满,恭喜你取得佳绩,祝你以后一路都行走在康庄大道上。” 说完,他一饮而尽。 “谢谢,谢谢爷爷!”东满也豪气的倒了一小杯,仰脖子干了。 “东满,奶奶也祝贺你。” “谢谢奶奶!”东满又干了一杯。 “好酒量!”简云龙称赞。 简傲南却双眉紧锁,瞪着她豪气干云喝酒的模样,脑里划过第一次见她的样子,这个女人到底酒量很好吗? 当她喝第三杯的时候,简傲南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以气低语:“别喝醉了,一会儿看不了好戏。” 东满猛地一激灵,转头低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简傲南耸肩微笑,“没去哪里,我就在外面打个电话。” 东满不再追问,因为岳青也向她端起了酒杯,不仅如此,就连小晖都举起了矮人一截的小玻璃杯,东满不得不推托应付了再说。 这一顿饭,吃得热闹开心,即使岳青不多话,也从头到尾保持淡淡的微笑,小晖说了一些好单纯的笑话,也能使她笑意加深。 席间,座机铃声忽然响起,特意坐在离座机最有利位置的简傲南,随意地伸手,拿起了话筒塞在他的耳朵与肩膀之间,两手继续忙碌地剥虾子放进东满面前的盘子。 “……是吗?那很好……谢了!” 简傲南就说了这么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开始一反常态地对岳青劝酒。 “妈,谢谢你收容了东东,要不然那黄毛的大慨要拐走我老婆了。”提到大卫,简傲南胸中还有气,那个黄毛的,居然说他是沙猪,怂恿东东不嫁他,要她跟着去美国? 好一个近水楼台的诡谲心思! 想拐走我老婆?窗缝都没有,更别提门了! 哼! 岳青抿着酒液轻笑,“小南,不许没礼貌,大卫算是你的长辈!” “切!明明是一个老色狼!” 【137】少儿不宜 东满在桌下拽住简傲南的衣角,猛地一扯,在简傲南转头过来时狠狠瞪了一眼,他却嬉笑地抬手拂了拂她的脸。 “还好,东东坚定立场,没被老色狼诱惑走。”简傲南笑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童真灿烂,起身往母亲面前空了的酒杯里注酒,“妈,儿子敬你一杯。” 岳青犹豫了下,笑着喝了。 酒足饭饱,岳青隐有醉意,简傲南和东满一人一边围着她,舌灿莲花劝说她留下,她一个人回酒店他们不放心,简家多的是房间,何况,本就属于她的那间房大得很,常年空着。 岳青来时已经撤了保镖,简傲南推说自己喝了酒没法开车,简家里的警卫员这个时候都撤了,再无第三人可以开车,她一个人深夜回去存在不安全因素。 加上盛情难却,既然都踏进这个家门了,也不妨住一个晚上吧!反正简军翔不会回来…… 简奶奶在一旁鼓动:“这么晚了你还住什么酒店?自己家那房间还空着,一直都保持得干净整齐,还有你的衣服在呢!哎,我酒喝多了头晕,先去睡了,小南,东满,你们的妈你们自己照顾哦!” “嗯,我们会的。”东满乖巧地应着,搀扶住面呈晕红的岳青,“妈,我们先去看看房间吧!” 岳青几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最终放下那份别扭,跟着儿子儿媳走出厅,穿过回廊,往院子的另一头迈近。 曾经熟悉的景物在夜幕里显得有些奇异的陌生,推开那扇门,迎面而来的,还是她当年喜欢的桂花香味,岳青嘴角抽搐了下,随着灯光的明亮,屋内的摆设也一览无遗。 米色的欧式寝具家私,毫无生命的物件,在岳青的眼里却一件件活了起来,她脑海里有一幕幕划过…… 那个高大英俊、经常面无表情的军装男曾经指着这些家具,皱眉说:“这些太女性化,我不接受。” 然而,他却用了女性化的抽屉存放他的衣物,在女性化的大床上睡了无数个日夜,在女性化的梳妆台前整理军容,不止一次对着镜子里雄赳赳的男人愉悦地扯起唇角,那应该叫偷笑。 曾经嚷着不接受这些的人,却在固执买入的主人搬离后将近三十年,还完好地保留在原地…… “妈,浴室里什么都有,衣橱里也还有你能穿的睡衣,你自己看看,需要什么再叫我。” 岳青却似乎听而不闻,维持缓缓向内的步伐,没有回应。 简傲南和东满互视一眼,默契地松开搀扶岳青的手,悄悄后退,走出房间外,轻轻阖上门。 “南,你给爸打电话了?他会回来吗?来得及吧?”东满拉着简傲南走到院子的角落,确定屋里的岳青不会听到了才开口问。 简傲南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急什么,从X军区赶回来,最快也得三个小时,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回房等。” 拥着娇妻回房,简傲南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犹豫要不要趁司令老爸回来之前把老婆先摁倒在大床上吃一遍,再来看好戏?然而,他又担心自己体力太好,只怕还没吃干净,最怕吃得正在兴头上的时候,老爸回来了,错过了他脸上丰富的表情岂不可惜? 思绪百般纠转,最后,他决定先小吃一点,开开胃。 东满心思还在简军翔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上面,迈进自己的卧室,刚想细问他究竟怎么和简军翔说的,肩膀一重,脚下一个踉跄,后退着背抵住了身后的房门。 “南,你……” “嘘!别说话,我们抓紧时间……” 抓紧时间? “什么……唔!” 东满的脑袋被迫后仰,微张的唇瓣迎接着落下来的吻,温柔,热烈,属于情人间的甜蜜纠缠。 只打算小吃开胃的,谁料一旦深吻,就深陷不可自拔。 简傲南的心尖跳跃着一份瘙痒,手指更是不受控制地闯进她的衣下,遇到那既绵软又极富弹性的所在,他的心跳得更快,呼吸更重,将她更大力地压向门板,自己再狠狠欺身而上,恨不得能将她镶嵌在自己的骨血里,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忽然,入夜的静谧里,远远传来了一种熟悉的车子引擎声,尽管沉溺在温香软玉里,简傲南依旧警醒了。 强迫自己抽出手,放开东满,他深呼吸了口才低哑道:“我爸到了。” “啊?”被吻得晕头转向的东满,双眸迷离,不知所云,“什么?” 简傲南欣悦一笑,将她揽进胸怀,在她耳边道:“我听到车声了,是军用X吉普,往这个方向来的,在这个时间,除了我爸没别人。” 东满竖耳听了一下,根本听不懂院子外有任何车声,不由怀疑地嘀咕:“我没听到啊,怎么,你有顺风耳?” 简傲南微笑,不答,只是垂眼帮她整理前一刻被他抓乱的衣服。 “你怎么不说话?你真的听到了吗?”东满狐疑的皱眉,这个男人难道有听觉上的异能?她到现在都没听到任何声音,他怎么能听到,还能说出车子种类,行驶的方向? “我去外面等他,你等着看就好。” 简傲南避而不答,打开门,走出去。 “喂……” 东满霍然止住声音,在这开门一刹那,她真的听到了一种车声由远而近,由弱而强,在简傲南大步穿过院子的时候,那引擎声停在了大门口的方向。 灯影里,东满喊“喂”的嘴形收不回来,僵直着,望着大门处异常吃惊。 果然,两秒钟不到,一个与简傲南一般高大的身影蹿进来院子,暗影里,依旧可见他身上的徽章随着他的快速走动而发出闪闪金光。 简军翔一条直线地纵身直射向他的房间,哦不,那也是她的房间,只是太久没入住,他都快一个人麻木了。 他迅捷的脚步与身形却在房门前,骤然收住,就好象一阵狂风迎上了一片透明玻璃墙,被堵住了过不去。 只见他顿了顿,轻抬手推门,轻微的‘吱呀’一声,门内暖色系的灯光透出来,又迅即被关上的房门掩住。 东满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浓烈的探知欲,幻想着简军翔进屋,会以什么表情面对岳青,而岳青看到突然出现的简军翔,又该是怎样大吃一惊? 他们会吵架吗? 还是会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寒暄:“你过得好吗?” 抑或是,四目相对,极度震惊里,沉默无言? 简傲南悄悄跟上,对这边的东满做个稍安毋躁的手势,然后示意她慢慢地走过来,别惊了屋里久别的司令父亲与母亲大人。 东满踮着脚走过来,以眼神询问:接下来呢? 简傲南拉着她的手,拍拍自己的胸膛,表示:包在我身上。 靠近父母的卧室,简傲南拧了拧戴在手腕上的一快手表,几不可闻的‘啪嗒’一声,表盖弹起,那后面居然是一面圆形的液晶屏幕。 东满差点惊呼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嘴,对着表双眼放光:这一块比她之前戴的定位求救表有趣多了! 简傲南不知按了哪里的开关,液晶屏幕渐渐呈现影像,逐渐清晰。 东满凑近看,简傲南也凑近来,“啵”一声,两颗头颅轻轻一磕,迅即分开,一个怒瞪,一个呲牙。 下一秒,一只大手伸过来,把她的头揽过来,两颗脑袋紧贴着一起看那小小的液晶屏幕。 屏幕很小,却胜在够清晰,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简军翔背对着摄像头的高大背影,渐渐往屋中央走,并未见岳青。 简傲南拧着表面旁的按钮,将画面逐渐放大,忽然,摄像头追踪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脸,那是岳青,在简军翔前面平躺着,双眼紧闭,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好像身体哪里不舒服? “小青!” 简军翔低唤,屋外的东满只能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咕哝,而简傲南却一字不差,就连父亲换气的微颤不稳都听得清楚。 小青,原来爸是这样叫妈的! 画面里,岳青一张脸绯红如霞,平躺着像是睡着了,那样的柔情叫唤连身为儿子的他也听得心扉柔软,何况母亲? 只见简军翔伸出手,像碰宝物般,轻摸了摸岳青的脸。 这个五十出头,保养得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女人,脸上的肌肤触感也柔细得超出年龄赋予它的应有沧桑。 “借酒消愁?”简军翔自言自语,一副痛惜的口吻:“为什么不和我说?即使我一开始要求你独立,也不代表所有事你都瞒着我……” 可能是近距离的声音和存在感惊醒了微醉一躺下就有了睡意的岳青,她睁大的双眼里,在看到坐在床沿的人是原本不可能出现的人时,写满了惊诧。 “你……你怎么会……”岳青收住了即刻蹦出的话,从床上撑坐起来。 怎么会什么?怎么会出现吗? 这儿本就是他家,他任何时间出现都很正常,不正常的反倒是她这个离开三十年、突然回来躺在床上缅怀过去就陷入睡梦的人! 简军翔的背影僵直,随着岳青的坐起,他往后让了让,却在下一瞬,像是后悔了似的,身子复又往前一压—— “啊!” 岳青的惊呼从门缝里传出,赢得东满微微一笑,简傲南抬手也压下那圆形表面。 “我想,接下来的事也许少儿不宜,我们还是别看的好。” 【138】要个孩子吧 东满娇嗔地白了简傲南一眼,就他,还少儿? 简傲南拥着她往回走,吃吃地低笑,“我们成功了!” 算是成功了吧,他们明明都还爱着彼此,却因骄傲放不下身段而越行越远,如今,一方作出亲近的意向,另一方自然也会弯下傲骨,何况,简傲南还给他们下了一贴猛药呢? “嗯。”东满很开心他们终于能和好,但是更好奇他是怎么样让简军翔半夜赶回来的? “你对你爸说了什么,他这么快就回来?” 简傲南俏皮的吐了吐舌,摇头不肯说:“你最好别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反正你明天大慨也会知道。” 东满有点不快,抓住他的衣领撒泼:“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好,我们回屋再说。”简傲南慧黠地眨眨眼,揽着她的腰回房。 然而,很快东满就发现上当了,这个男人根本说话不算话! 一回到房间,关上门,他就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变得她问不了,他也说不了。 一阵天旋地转的热吻下来,东满已经粗喘着气,脑里浆糊一团,早就把那问题拋到九霄云外去,只顾努力仰着头,承受他热烈似火的熏烤,蜷缩轻颤,扭动翻转…… 另一厢,简军翔与岳青也在加大的床上翻滚着,急切探寻对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犹如久旱的大地,迎来了一场急雨,酣畅痛快。 如果这个时候,简傲南和许东满还在外面,无需听力异能,也能听清此刻屋里暧昧的喘息与刻意压低却掩不住的哼叫声,包管他们面红耳赤,逃蹿而回。 良久,简军翔裸背上布了一层晶莹的薄汗,饕足地躺倒在岳青身旁,细心地替她盖上被子,不让冬夜的冷空气侵袭进她极尽舒展的毛孔。 “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岳青终于得空想起要问。 “你回来,所以,我回来。”简军翔冰冷的铁面上涌起温柔的笑意,轻拂开她凌乱覆在面上的几条发丝,“没有为什么。” 他的手指轻拂过的脸颊像是被温水浸泡过,柔且暖,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想呻、吟。 “嗯……你刚才说什么……瞒着你?”岳青避了避,现在的她还在欢愉过后的敏感期,他的碰触还能让她浑身战栗,起一系列羞人的反应,只好扯开话题。 简军翔的温柔霍地消散,面色一沉,大手一把抓紧她裸露的上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得——病了?” “啊?”岳青皱眉低呼,低头去看被抓住的手臂,那只古铜色的大手依旧滚烫,但是一反之前的温柔,大力抓握得她好疼,“简军翔,你放开我……” “不放!我以后都不会再放任你!” 简军翔忽然翻身欺上来,抽走棉被,让她保养得一如当初的美好躯体呈现在自己眼前,叫他疯狂。 “小青!” 他以沉哑的嗓音叫唤着,声音里有一种沉痛,眼神里有自责,伸出的双手温柔火热,将身下的她当珍稀金贵般细细摸抚,注视着她酡红如醉的面颊,那抖颤轻晃的波澜起伏,那迷离矛盾的神情,让他发现自己原来错过了他们间最珍贵的岁月。 他以为身为岳家公主的她一直倍受呵护,每一次见她在公众场合皆光鲜亮丽,顾盼生辉,没有他的生活定然多姿多彩,什么也不缺。却从未想过她也会和自己一样,在无人的时候,被这种畸形的婚姻关系折磨消损,才让她得了那种病…… 骄傲如她,又怎么能在关系僵持了多年之后,将自己隐晦的疾病对他开口? 如果是他,他也开不了口。 这么一想,简军翔决定不再提她如鲠刺在心的病,倾尽所能地温柔对待,意欲将浪费的三十年光阴慢慢补偿给她。 当清晰听得他柔声叫着自己的昵称,岳青一颗心不能自己地狂跳,整个人失去控制的在他掌下起舞翩跹,体内情潮翻涌之烈,将她所有的理智覆灭。 “啊……” 岳青发出破碎的尖叫,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她被怎么严刑伺候了,但,身在院子一隅的卧室内,耳朵异常灵敏的简傲南听得清楚,这种女人的破碎尖叫,对男人来说,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称颂。 简傲南嘴角裂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嘿嘿低笑两声,抱起已经瘫软的老婆,放在自己身上—— 东满发出一声如猫的慵懒呻、吟,长发披垂,浑身轻颤,一副极尽媚惑动人的画面。 “东东,我们要个孩子吧!” 想到父母的多年蹉跎,简傲南想要一个孩子的欲望猛然迫切,轻咬着东满的耳垂缓缓动着,柔声引诱着:“现在比赛完了,你的课程也可以提早结束,我们的婚礼马上就举行了,之后,你就可以在家养胎……” “嗯……”东满无意识地应着,身体柔软得似乎不是自己的,在他的撩拨下,早已注意不到他说了什么。 “你答应了?” 简傲南欣喜地啄吻着她的唇,不期然,东满猛地惊醒,睁大双眼问:“你、你没戴……” 简傲南笑得像只狐狸,加快动作,“你答应的!” “啊……我什么……时候……答、答应的?”剧烈震荡里,东满的话语断续破碎,失了完整。 简傲南爽朗一笑:“刚才啊!东东,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谈这个太煞风景?”他骤然加重力道,换得她如风中梨花般绽放,“东东,你觉不觉得不戴,你也比较舒服?” 东满羞于作答,简傲南也觉得现在研究这个问题太过愚笨,还是专心地在她身体里留下自己的种子,比较重要…… 冬夜,虽是清冷萧索,却也明月朗星,平静和美。 当冬日的阳光叫醒所有的人,简家大院的人也都风雨无阻的起了早,在院子里的做早操锻炼了。 那扇常年关闭的房门‘吱呀’开启,他们也没注意,都知道昨晚岳青喝多了住在里面,但当眼角余光瞥到迈出门的身影超出想象的高大时,全部动作僵住。 还是小晖先回神过来,兴奋地大喊:“叔公!” 简军翔一贯淡漠的脸上居然有了微笑,从廊下大步一跨,走到小晖面前,蹲下他一米九、对小晖来说山一般高壮的身躯,大手摸上小小的头颅。 掌下属于孩童的毛发,绵细轻软,使简军翔心中一震,忽然醒觉当他的儿子这个年纪的时候,他这个父亲却从未这样摸过他的头,每年去R市看他,也真知识去看几眼,后来傲南长大了,他不是严厉的训话,便是冷漠的相对,毫无亲子间温馨的举动或关爱…… 这一刻,简军翔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冷漠,带给妻儿的都是伤害。 难怪小青这么多年都不愿原谅他,抑郁成疾! 难怪儿子对他这个父亲从来不假辞色,连话都不愿多讲半句! “叔公,你在变魔术吗?”小晖仰起的小脸上尽是新奇,眼神里是纯粹的崇拜:“为什么婶婆进去,会变成你出来?你把婶婆变到哪里去了?” 在众目睽睽、众耳凝神倾听之下,被问这种童真的问题,一把年纪的简军翔也感尴尬,不自然地清咳了声,转移焦点:“小晖,没多久不见,你长高了!有没有每天都站桩啊?” “回叔公,有!小晖每天都站一小时的!”小晖答得快速且响亮,但是很快就转了回来,穷追不舍地问:“叔公,你把婶婆藏哪里去了?” 简军翔耳根处有了可疑的红,摇头说:“我没变魔术,是你婶婆不习惯早起,还在睡。” “爸爸说不可以睡懒觉,每天早起锻炼身体才会棒!但是,妈妈生病,爸爸说就可以多睡一会儿,可是婶婆没生病啊,不可以赖床……”小晖一本正经地说着,就要走前去敲房门。 简军翔下意识地瞥了眼虚掩的房门,急忙伸手一捞抱住小晖,面颊已经发热,不敢看院子里别的家人,只垂眼对小晖说:“别吵醒你婶婆,她……她生病了!” “噗哧!” 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一声讥笑。 简军翔没回头,只是颈部以下的皮肤呈现一种激烈运动后才会有的红润。 真难为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七岁孩童逼得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睁眼说瞎话,偏偏平时的他是一个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人,此时他的心情又岂是一个窘字能够形容? “真的吗?”小晖不知自己为叔公制造了多大窘况,犹自念念不休:“婶婆什么病?要不要看医生?爸爸说,妈妈只是身体弱,晚上受了凉,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用看医生,婶婆也是一样的吗?” 也难为小晖关心真切,却不知他妈妈生病不是真的生病,晚上受凉也不是真的受凉,而婶婆的病自然也不是病,枉费了一番口舌。 简军翔放下小晖,只觉背后数道目光饱含讥诮,顿感如芒在背,却也只能顺着小晖的话,说:“天气冷了,你婶婆身体不好……嗯,容易受凉,多睡一会儿就会好的。” “那就好,婶婆很漂亮的,我不想她生病。” 虽然,这个婶婆昨天才认识,小晖却因岳青的美貌无需适应期就完全接纳了她,甚至比另一个他出生起就认识的婶婆感觉上更亲近。 美貌一直是缩短距离的利器,尽管小晖年仅七岁,也对美貌缺乏抵抗力。 小晖的一席话,很快便也用到了简傲南身上,因为南婶婶也不早起锻炼,只是简傲南的借口比较贴近事实:她太累了,需要多休息。 院子里的人不敢明目张胆地笑简军翔,忍得十分辛苦,终于在简傲南独自出房来,而被小晖质问南婶婶是不是也受凉生病时,齐齐捧腹大笑。 简傲南早在屋里听到了一切,对父亲抛过去蔑视的一眼,面无羞色,中气十足地回答:“小晖,你南婶婶的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了小宝宝,所以,多睡觉是必须的,知道吗?” 笑声齐齐收住,改为惊讶的抽气声,为简傲南的厚颜不羞,也为这个算是喜事的消息,虽然还未经证实,也足以令简家人雀跃。 “真的吗?”小晖眉眼染上期盼,“我喜欢小妹妹,南婶婶肚子里是小妹妹么?” 简傲南摊摊手,“不知道,不过,叔叔和你一样,喜欢小妹妹!” “耶!” 小晖雀跃地蹦起来欢呼,仿似认定了是小妹妹,“我要有小妹妹了!我们家的小妹妹一定会比大野家的野丫头漂亮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哈哈,让大野眼红嫉妒去!” 简军翔走过来,想对儿子说句体己话,奈何张了口,却找不到什么话说,只抬起手在和自己一样高大的儿子肩上拍了拍,露了个僵硬的微笑,道:“多给她买点补品吃。” 简傲南似乎看见了自己脑门上垂下来的三条黑线,加一滴巨汗。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父亲第一次对他和颜悦色地说话,居然还附带拍肩?真让人惊异! 见儿子一脸震惊地说不出话,简军翔讪讪地收回手,负手望向远处的山头,斜睨了眼儿子,轻笑下战书:“听说你的脚程不错?以凤屛山脚为终点,我们看看谁先到达?” 简傲南抽了抽嘴角,轻蔑地把父亲从头扫到脚,结果有些失望地发现他并未因身居高位就放下训练,一身肌肉依旧紧实不输青年,顿起了好胜之心,无畏地迎战:“好啊!” 院子里,简云龙皱了皱眉,随即眼角浮现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望着儿孙并肩走出院子,在警卫员的陪同下,开赛。 结果,简傲南略胜一筹,比所有人都早到山脚,等他站定转身过来,简军翔也到了他身后约一个车身距离外。 简军翔果然宝刀未老,还将年轻的警卫员抛出几米远,稳稳站定后,大手一挥,让警卫员在几米外停住,他微喘着气,手搭在儿子肩上,爽朗笑道:“小南,你赢了!” 简傲南背往后斜靠在树干上,顺手抓了条冬日里唯有的绿色植物——松针,往嘴里一塞,严正刚毅的军官就转眼一变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唇边是了然的笑,说:“司令大人,有话您就问吧!” 【139】我愿意 半个小时后,简军翔父子小跑着回到简家大院,脸上都有温暖的笑意,叫见惯他们父子冷眼相对的简家人吃惊。 简云龙挑了挑眉,视线在儿孙之间转了个来回,便招了简军翔进书房。 东满不敢睡太迟,简傲南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梳洗好陪奶奶和嫂子在厅里说话,只见她一脸微红,似乎有点尴尬羞赧,见到他,两眼圆瞪,似怨似嗔。 简傲南看到奶奶和嫂子一脸喜意,便知是什么引发东满不快了,脸上堆起嬉笑,上前从后面搂住她的腰,不顾旁边有奶奶和嫂子,贴近她耳边,轻佻地说:“亲爱的,怎么不多睡点,嗯?” 东满霎时浑身汗毛直立,且满面通红,为了他这句“亲爱的”,以及他那在人前过于亲昵放浪的语气。 “你……”东满羞窘不已地挣开他的搂抱,跑着回房。 简傲南在后面追着,边跑边喊:“东东,你慢点!” 厅里,简奶奶和傲天的妻子相视一笑,为这个家越来越热闹和睦而欢喜。 许东满跑进卧室,反手就要去关门,谁知她一个用力,就听某南杀猪般的痛叫起来:“啊哟!我的脚……唉!骨头被夹断了!” 东满吓得赶紧拉开门,蹲下去撩起他的裤管,看到他那腿上被门压出来的一圈红痕,什么羞愤都烟消云散,轻扶着他的膝盖,紧张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某南却敛了痛苦的表情,蹲下来,一本正经地捧起东满的脸,问:“你不舍得了,心疼了,是不是?” 东满霍然知道自己被耍了,扭头拍开他的手,站起来就走,“谁不舍得了,谁又心疼了?你一身钢筋铁骨的,伤不了!” “唉!”简傲南重重叹息,“原来男人太健壮也是个错!” 背对他的东满裂嘴一笑,这个太健壮的男人是在撒娇么? “懒得理你!”东满轻啐一口,有掩不住的笑意。 “亲爱的老婆,你有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简傲南放下裤管,根本不理会那圈红痕,从背后抱住东满,警告她:“我是她爸爸,必须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嗯。”东满点点头,知道他心中存有父母的阴影,转身对他做出承诺:“我保证你是第二个知道的人!” 简傲南皱起了眉,明显对这个承诺不满意。 东满轻笑,皱了皱鼻子,骂道:“笨蛋!你想第一个知道,那换你怀孕得了!” 简傲南豁然舒展浓眉,低头抵住她的额头,突然张口咬了下她鼻尖,“叫你骂我笨蛋!” “噢!痛!” 东满痛呼着,抬手去打他,简傲南却溜得比兔子都快,气得她哇哇直叫,追着他喊打。 简傲南大笑,逗着她在屋里转圈圈,等她气喘吁吁的时候,他停下脚回身迎上她的拳头,让它落在自己胸膛上,做出一副悲壮的模样,说:“打吧,用力打,只要你舍得!” 闻言,东满原本因跑动而红的脸更红了几分,握紧拳头重重敲打在他鼓鼓的胸部上,不过,这对他来说好像蚊虫叮咬一般,不仅表情毫无疼痛感,还能嘻皮笑脸。 “东东果然不舍得,用这力气打我,就跟摸我差不多……” 这话又惹得东满好一阵跳脚,打闹嬉笑中,房门被敲响,张嫂来喊他们吃早饭了。 餐桌上,所有人都到齐了,就是不见简军翔和岳青。 “我爸呢?”简傲南只问了父亲,猜想母亲大慨昨晚体力透支,还没睡醒吧? “你爸送你妈回酒店了。”简云龙搅着稀粥,在热气背后投过来淡淡的一眼。 “回酒店?” 简傲南皱眉,“他们不是和好了吗?为什么还回酒店?” 难道简军翔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如果是,岳青怎么可能还愿意让他送? 简云龙不语,简奶奶回答:“这么多年聚少离多,也该他们过过二人世界了!难得你爸开窍了,你们就别管了!” 简傲南和东满交换一眼,眼底皆涌上欣喜,桌子底下的大手找到了小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为了即将来临的长婚假,简傲南这次不能多呆,第二天就拉着东满回了R市,由许岩鹭夫妇带着他们回了一趟乡下。 简傲南正式去拜见东满的爷爷奶奶和外婆,也给亲友邻居街坊发请帖,并请爷爷奶奶、大伯叔叔、舅舅阿姨们,到时乘坐包机上京参加婚礼,婚礼过后,他们也会在乡下摆酒,请村里的乡亲喝喜酒。 简傲南特意穿了军装,威风凛凛,霸气外露,又带了一整车的好礼,轻而易举就收买了所有人心,东满听到的都是毫不吝啬的称赞,表兄弟们个个羡慕嫉妒恨,表姐妹们也是羡慕嫉妒恨,前者对简傲南的天生好命,后者对许东满的后天好运。 他们在乡下呆了一个晚上,天一亮就告别了亲友,回京。 简傲南不得不回去报道,依依不舍地蹭着东满的发顶,连番警告不许和大卫-维尔出去,要是不期然遇见,也不许和他拥抱,更不许受黄毛各方面诱惑,要记住她是他老婆!黄毛能给的,他简傲南绝对也能给,給得一定比黄毛的好…… 东满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在这方面很纠结,而且很唠叨,听得不耐烦了,推他一把,喝叫:“小刘,赶紧把你们团长带走!” 简傲南立马做心碎状,在小刘面前,他没有保留团长英明神武形象的必要,拉着要走的东满索要吻别。 东满面红耳赤地在他脸颊上匆匆印下一吻,道声“拜拜”,就赶紧逃。 简傲南回了部队,每天必定早中晚三个电话,有时临睡前还会再来一个晚安call,人不在她身边,也要对她每日的生活了如指掌。 婚礼程序按部就班中进行,随着日期的越来越近,东满的心也越来越紧张,特别是看到婚庆公司给她的资料上显示,那将是一场震惊中南海、盛况空前的婚礼,把东满震惊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爷爷,婚礼……不用这么盛大吧?”东满终是按耐不住内心的不安,到简云龙跟前提议把婚礼办得低调点。 简云龙只是笑笑,“那怎么行?你是我们的孙女,现在又成了我们的孙媳妇,这既是我们简家的孙女出嫁,又是我们简家娶孙媳妇的,岂能马虎?况且,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不能更改。” 东满抗议无效,被简云龙安慰了几句,无奈,只能紧提着一颗心,紧张等着那一日的到来,多亏岳青给了一些星梦的工作,让她偶尔能专心做点事情,不用整天都想着婚礼,而神经紧绷。 举行婚礼前两天,简傲南回来了,亲自去接了她家的亲友,安顿在应氏大酒店里。 婚礼前一天,所有在京的亲友都参加了婚礼彩排。 有了婚庆公司员工的详细解说,也并未能给东满几分安心,真正看到现场的浩大排场依旧使她呆若木鸡。 距离十步就有一柱巨大的玫瑰花架,许东满就像真正出嫁般穿上了婚纱,挽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从花架下走过,走向站在洁白地毯另一端的男人。 简傲南穿着笔挺的上校军装礼服,配金色绶带,在阳光下闪得人要眼花,英俊的面容在礼帽的遮掩下,越发显得刚毅英气,叫东满透过白纱看得有些恍惚。 这就是自己要共度余生的男人了! 地毯的两边站着好多人,多得东满不敢看,只觉恍惚的视线里,有许多人身穿军装戴军帽,有的绿色,有的白色,有的蓝色,晃得她只想晕过去。 “东东,别紧张,看着我,和爸爸慢慢走过来!”忽然,她佩戴的耳机里响起简傲南的声音,低沉带着兴奋,使她霍然一震,醒起自己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丢脸,挺直腰肢,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甚至半扶着被吓得两腿发抖的父亲,从两旁势高权贵的摄人气场中,强制镇定地走过。 这短短的一路,许岩鹭心惊胆跳,把女儿交到简傲南手上,听完他简单的承诺,就慌忙退开,去安抚受惊的心脏了。 仪式很简单,却因大多观礼人的身份高贵而备感压力,连全国最顶级的司仪也紧张的吃了几次螺丝,尴尬的笑着打哈哈掩饰过去。 简傲南紧紧握着东满发凉冒汗的小手,时不时对她低语打气:“别紧张,你就当站在台上比赛,当他们是观众,是评审……” 司仪询问婚礼千篇一律的誓词时,简傲南回答“我愿意”的声音响彻云霄,透过扩音器更是震得人的耳膜狂鸣,到了东满时,她却对着麦答得细若蚊蝇,大慨只有近在咫尺且耳力超群的简傲南才能听清她那三个字:“我愿意。” 礼成,当新郎新娘交换了戒指拥吻时,空中划地爆出一团礼炮礼花,怦然作响,惊得东满一颤,被简傲南紧紧收纳进他早已等着的宽阔胸膛,加深了这个通常只是走形式的吻。 这一次,应劭峰还是出手阔绰,将酒店十楼以上的房间全部不对外开放,留给了参加婚礼的宾客,赞助所有人吃住,要不是简家已经安排了清一色的车队,大慨应劭峰连接送的车子也包了。 身为国内日用品界龙头老大的HR集团总裁的独生子,黄超自然包揽了婚礼上所有的用品,酒席上的大小物品几乎都可以看见HR的标志。 R城七少,也就这两位少爷比较高调,送的礼大方到令人咂舌,两眼发直。岳鑫云人还在欧洲,未能前来,但礼物没落下,给他们送了一对出自欧洲名师雕刻的水晶娃娃,代表他已不计前事旧怨,恭祝他们夫妻和美,早生贵子。 【140】永结同心 彩排完毕,当知道明天正式婚礼上的宾客将比今天更多人,许多重量级的宾客明天才会到,不少项目不能在彩排上展现,明天的场面势必更浩大惊人,许东满的小心肝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当晚失眠了。 “别怕,只要你像今天这样和爸爸走过来,到我身边,余下的时间你都有我,你放心,我一秒都不会离开你!” 简傲南把她小小的身子嵌在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就算换衣服,我们也一起!就算上洗手间,我们也不分开!” 把头埋在他胸前的东满终于松了松紧绷的神经,噗哧一声笑出来,伸出两指掐了下他身上唯一还算有点软的肉——腰侧。 简傲南身子一缩,却更紧地搂住了她,双手在她身上四处挠,痒得她呵呵直笑,浑身颤抖地求饶。 饶是如此,东满还是半睁着眼直到窗外露白,才疲倦至极地勉强合眼眯了一会儿。 东方的金光照耀大地,属于许东满一生中大慨最隆重的日子来临了,不知是谁提了几个宾客的名字和头衔,尽管想得到爷爷出面请的人必然非同凡响,但那能压死人的军衔、那能震摄人的名头……叫东满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右手紧紧拽住简傲南的衣角,感觉就像个怕迷路的小孩,惶恐无辜。 踏入礼车,东满还是不愿放开紧拽他的手,简傲南看着原本笔挺的礼服已经被拽出皱褶,无奈地掰开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都还没开始呢,就紧张成这样?真是胆小鬼!”简傲南悠然自得地取笑她,凑在她耳边说:“这车上有威士忌,要不要来一杯壮壮胆?” 东满很认真地考虑了下,点点头,举起一根手指,“就一小杯。” 这下轮到简傲南犹豫了,婚礼进行时,新娘如果是醉熏熏的,岂不贻笑大方? “你的酒量怎么样,要不,就啜一小口?” “行!” 简傲南招了招手,自有车上的侍者倒一杯威士忌过来。 他让东满喝了一口,就拿过来自己喝,东满却望着他,轻舔着嘴唇,一副饥渴的模样,叫他心痒难耐,一把拉过她,含了口威士忌渡过去…… 旁人自动转过身,非礼勿视。 礼车到得婚礼场地,宾客已经来了大半,其中,蓝绿白三片区域最为瞩目。 那是海陆空三军的整齐队形,他们给人的感觉不是来观礼的,而是列队阅军般被观的那一方,个个昂首挺胸,气宇轩昂,似乎随时一声高呼,他们就会震天价响地齐应。 东满庆幸自己多喝了几口威士忌,要不然就这阵仗,要从他们面前走过,她只怕会胆战心惊,别说路走不稳,脚迈不迈得动都成问题。 简傲南一直陪着她听工作人员解说,直到婚礼开始,他们不得不分开两头,隔着百米距离,他的目光也紧紧锁着身穿婚纱的女子。 全场响起美妙的乐曲,主持人开场白有点长,站在冬日暖阳下,全场每个角落都有暖炉供应下,即使身穿露肩的清凉婚纱,许东满后背都出了汗。 不知等了多久,主持人终于说完了,仪式开始。 东满挽着许岩鹭的臂弯,花童是小晖和岳绀八岁的女儿小茜,开始踏上那条洁白的地毯,正式走向等在那一端的男人。 今天,东满没戴耳机,但她却有幻听似的,好像听到简傲南在对她说话,即使隔着百米距离,也能听到他在说:“别看其他地方,就看着我走过来!东东,我在这里等你!” 也许是幻听给了她勇气,也或许是来时车里的一杯威士忌给了她胆量,她显得比身边的父亲更有胆色,经过那三军阵型时,还能微笑颔首,毫无惧色,不慌不忙地扶着腿在抖的父亲走过去。 简傲南答“我愿意”三个字时,不再是昨日那般喧嚣大吼,而是温柔情深,嗓音磁性,听得人心倏地一软。 而许东满也不再是昨日的细弱无声,而是含情脉脉,欢欣喜悦,声量既不刺耳,也足以由无线麦传到场中的每一个喇叭,保证所有人都能听得到她脆生生的回答:“我愿意!” 还未等主持人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了,简傲南就拉住东满戴了戒指的手,俯头吻住了她…… 众人望着台上深情相拥的一对新人,皆发出会心的一笑。 礼炮礼花从四面八方射向高空,即使是白昼,也能看到那烟火的美丽,在白云蓝天下,开出一朵朵喜庆的七彩花朵。场中更是闪光灯此起彼落,很快,就有人发现有记者混在宾客中入场,开始清查,奈何照片和视频仍旧被人及时上传网络,要销毁不易。 简云龙眉梢一动,做个放过的手势,让他们将已证实是伪装宾客的记者赶到场外就行。 台上,新郎轻揽着新娘的腰,在烟花绚烂下,缓缓绕场一圈,向所有来观礼的宾客微笑致谢。 许东满维持着笑脸,只管跟着他走,最终走到双方父母前,简傲南带着许东满下跪在岳父母跟前,谢生养东满之恩让他娶得如此娇妻美眷。 许岩鹭夫妇含泪扶起他们,哽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点点头,便让女儿从此归为简家人。 东满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伸出双臂重重抱了下父母,腿脚已经好得接近正常人的许西满红着眼眶,神情却是嬉笑的。 “南哥,都说你当我姐夫嘛,逃不掉的!” 简傲南笑着点头,“嗯,我真后悔!当初要是听你的话,跟去看你姐,就不用绕那么大一圈才追到她!” 东满眼湿湿的,抬手给弟弟一锤,“原来你一早就想把我出卖给他!” 许西满笑道:“因为我知道南哥是个好人啊!” 好人? 东满绝不同意这观点,只是,他也不是个坏人。 简傲南揽着东满对许岩鹭夫妇深深一鞠躬,退后几步,走到地毯对面,属于简家的区域。 从此起,许东满就真正成为简家一员,荣辱与共。 他们刚一落座,就听台上冒出一个着军装的主持人,手执话筒宣布空军献礼,随后就听一阵轰鸣,几部小飞机出现在半空中,机尾喷出彩色气体,交错穿梭之后,就隐退,此时,抬头看的人们才发现,那彩色气体在白云蓝天衬托下,俨然是一句贺词:永结同心! 那心并非中文字体,而是一颗红艳艳的心形,看得场中人发出惊叹。 以飞机在空中写字,还能画出一颗心,这岂是普通人有幸看到的?大慨也只有简家这种家族,才能动用空军力量,给简家最后一个单身的孙子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许东满看得呆了,因从此真正出嫁而湿了的眼眶,被迅速风干,好半晌才能掉转视线,与所有人都看天空、而简傲南却痴痴看她的眼神碰撞。 “南……”她喉咙堵堵的,居然吐出一个字之后,什么音也发不出来。 “好看不?”简傲南淡淡的笑,“这些是哥们送的一点小心意,也只有空军露几手还能看,其他的军种都太杀气,不好,我不让他们吓人。” “嗯……好看。”东满傻傻地点头。 “喜欢吗?” “嗯……喜欢。” “那就好。”他轻拥住她的肩膀,将她眼中的感动都看在眼里,笑得越发轻软温柔,“我总是想把好的东西给你,就是怕你不喜欢。” 东满不再顾虑周围上千的宾客,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低道:“谢谢你,南!” “与其谢谢我,不如换我比较喜欢听的另外三个字。”简傲南嘴角得意地扬起,等着听她嘴里吐出的爱语。 “我……”东满的脸红了红,看了看身旁的人,娇羞地踮脚在他耳边轻轻说了:“我爱你,南!” 简傲南笑得眉眼弯弯,趁她不备迅速啄了口她的唇,轻道:“我也爱你!好爱……好爱!” 再惊世瞩目的表演节目,也总不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特别是某些职业的人,他们的责任就是盯着今天的主角,将他们间浓情蜜意的亲昵举动一一拍摄下来,安全出去就能卖个好价钱,巩固自己的工作,以及改善自己的生活才是第一要事。 他们这一段如在无人之境亲昵甜蜜的镜头很快就被一家传媒公司高价购得,当天下午就出现在了网络上,再晚一点,就出现在了电视上、报纸杂志上。 婚礼后,是露天的传统婚宴,席开三百桌。 张灯结彩下,姗姗来迟的郝知伟身边,有一个他们都见过一次面的女子——冼茹笑。 但是,却与他们第一次见她有着骇人的改变,曾经不算胖却莹润有致的身材,如今裹在一袭轻软的礼服里,只剩形销骨立。 东满的脑子忽然就蹦出来三个字:纸片人! 冼茹笑曾经总像在笑的眉眼变得疏离淡漠,看起来明明在笑,却带着迷离烟雾的遮绕,笑意,不仅虚假,甚至带了点卑微…… 东满忽然想起,简傲南不久前和她说过,冼茹笑的父亲因受贿腐败耽误建设各种罪名锒铛入狱,失了父亲这棵大树的庇荫,对娇贵的千金女来说无疑是巨大打击,如此改变也属正常。 只是,郝知伟不是悔婚了吗?怎么会以女伴的方式带她来参加婚宴?而且很明显,他们神离,貌亦不合。 【141】仰望 郝知伟和冼茹笑本应是男才女貌的一对,如今却像是被逼走在一块的怨偶,叫人看着心生惋惜。 东满心里暗叹一声,抱紧了身边人壮实的手臂,庆幸他们间的风雨终于过去,今天这个婚礼应该算是修成正果了。 简傲南微眯着眸,看着身边的女人,趁没人注意,扶着她腰的手下滑,在她换上旗袍的圆翘弧度上轻捏了把。 此举换得许东满怒瞪双眼,不好在众宾客面前做大动作,便轻抬脚走前半步,用细细的鞋跟踩了下他换下军装配西服的薄韧皮鞋。 简傲南连忙双手一托,将她整幅身子抬起再放下,撇着嘴眨巴着眼,一副无辜委屈又在求饶的神情。 “你不要做这种表情,太……太诡异了,真受不了!”东满猛地打了个寒战,即刻举白棋投降。 也不知道简傲南哪里看来的,居然学那些娘味的花样美男扮萌? 试想一下,一个高大粗壮满身肌肉的军人,即使不穿军装也男人味儿倍重的男人,突然拢眉聚眼、撇嘴眨眼无辜伪娘状——怎不诡异得叫人起鸡皮疙瘩? 简傲南呵呵低笑了两声,换上得意的表情。 要不是宾客满堂,众目睽睽,东满真想动手揍此时看起来很欠揍的他,即使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她也可以出一口气。 应劭峰也带了女伴,却不是最近经常缠着他的何筱筠,而是一名陌生女子。 当然,何筱筠大慨也不敢来,简傲南于她,当算是旧爱,旧爱结婚新娘不是自己,即便有了新欢,那也是一件尴尬的事,何况,她对简傲南还有深深的惧意。 应劭峰的女伴身材高挑,脸上化着熟女的浓妆,却掩不住骨子里透出来的青春气息,显然年纪很轻。 简傲南挑了挑眉,那意思很明显:终于腻了何大小姐,开始换新口味? 应劭峰玩世不恭地耸肩微笑,似乎也为终于摆脱掉何大小姐而倍感轻松,轻揽着小女伴的腰介绍道:“这是黎念。” 黎念…… 东满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直到黎念开口说话,她才恍然一声:“哦!你是这一届超级模特赛的亚军,黎念。” 黎念对新娘竟然能认出她而颇有点得意,骄傲地偎紧身旁的超级富二代,“只拿到亚军很遗憾,可惜那时我不认识峰少,要不然那冠军肯定是我的。” 言下之意,人家那冠军是靠关系得来的? 在这个不提倡谦虚为美德、不懂得表现就得被淘汰、没有后门也得有关系的时代,黎念的想法无疑是正确的。 东满淡笑,“我刚好喜欢你决赛穿的那一系列服饰的设计者。” 言下之意,东满会注意到黎念是因为她身上服饰的设计者,而非黎念本身。 黎念脸上的得意暗了暗,应劭峰似笑非笑,简傲南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大掌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有好自为之的意味,道:“伟在那一头,你们请自便,失陪了!” 简傲南拥着东满的腰走远了点,俯头在她耳边低语:“曾经,我以为你也是那样的女人!” 东满知道,他指的是黎念那样的女人,不由自嘲地笑道:“没错,我就是那样的女人!” 如果人人都投生在高贵家族,谁不愿意凭真本事证明自己的实力?谁又愿意委屈自己对他人低下身段? 出身没得选择,所以,就有人在离理想目标距离遥远的道路上,寻找捷径。 “不,你不是!”简傲南紧了紧怀里的女人,“如果你是,你就不会轻易放弃鑫云。” 东满幽默一笑,“也许,是我早知道你爱上了我,觉得你也不比鑫云差呢?” 简傲南的呼吸霎时粗重,灼烫地喷在她耳畔,道:“那你还真聪明,居然给你押对了宝!” 东满嗤嗤发笑,在他允许的有限空间里,闪躲着他呼出的气息,笑容娇研俏丽。 简傲南的唇情不自禁地凑近,在钻石耳环妆点得晶莹剔透的耳珠上轻轻一吻。 东满猛地一颤,羞恼地大力一推,将他高大的身躯推得倒退两步。他却傻笑望着她,满眼的幸福。 有人正身在幸福,有人却在仰望着幸福。 渴望,而不得。 R市。 网络传播速度惊人,中午的婚礼视频和照片早已在疯传,引起不少讨论。 一间网吧,昏暗的光线里,不少人在吞云吐雾,其中霍然还有不少青少年。 一部机子前,一名男子两指正夹着一根烟,却不放在嘴里抽,而是任它慢慢燃烧,直到闪烁的红光烧到了烟屁股,灼烫了他的手指,他才蓦然惊醒地丢掉。 看着自己烫红的手指,他轻扯唇,苦笑,喃喃自语:“燃尽了,就该放手……难道,一定要烫伤自己才懂得丢弃吗?” 发红的手指转而摸向电脑屏幕,上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有着如花笑靥,可她眼里的幸福深深地刺伤了他的心,晃红了他的眼,对比之下显得他脸色苍白,胡茬黑青,短发凌乱。 “可是,我要怎么放手……” “东满,你怎么能在他身边笑得这么幸福,你将我至于何地……” “你不爱我了吗……” “你怎么能不爱我……” “东满……” 男子对着电脑屏幕低声叨喃着,深深切切的语句,离不开一个女人的名字。 悔恨,像是一把刀,把他切割成了两半,一半处于水深火热,一半却是麻木不仁。 水深火热的是心里有一份深浓的爱意,却又明知无望的折磨;麻木不仁的是明知她的无辜,却只因对她心如死水而无尽伤害。 他翻看了无数个网站论坛,看尽了所有网上能搜罗的照片与视频,把它们都转载到了一个秘密的电子邮箱里。 从网吧出来,霓虹闪烁,头顶上一轮弯月,他才惊觉已经在电脑前消磨了半天时间,该回了。 回的那个地方,本应算是他的家,可是,他始终在那个地方得不到归属感,总觉得自己是个突然介入的外人,存在得很尴尬,却没有办法分离出去。 他曾经不止一次和张清莹提过,我们到外面买个小房子搬出去,过一家三口的日子,可张清莹不同意,说她父母就她一个女儿,怎么能结婚后就丢下二老?而且,她习惯了佣人与司机伺候的大小姐生活,离开了父母,他一介市长秘书能给她和女儿什么样的生活品质?难道他还好意思回来向岳父要钱养妻女? 他坐进车里,点燃了一根烟,听着一曲《白天不懂夜的黑》,狠狠地吸着烟,再用力吐出去,烟圈在眼前一圈一圈放大,直至不成形,消散无踪,只剩那种入骨的味道,在车里久久不去。 回到张家,灯火辉煌,像是有客人。 他不敢从正厅进去,被岳父逮个正着,就停了车,悄悄从后门走,上楼进了房间。 卧室里无人,张清莹大慨也在楼下陪着,他轻笑一声,走进浴室洗去一身疲惫,与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苦楚。 二十分钟后,他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张清莹已经在梳妆台前坐定了,听到声响,微抬了抬眼,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你在笑什么?”他被那一抹似乎洞悉一切的讥笑激怒了,走过去双手按在她丰腴了不少的肩上,盯着镜子里写着嘲弄的女人和——写着落寞、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自己! “当然是在笑你!”张清莹冷笑一声,“她嫁人了,嫁的还是简傲南,你心里不好受了吧?下午你没回市局上班,是去了什么老地方缅怀旧情了吧……” “张清莹!”他怒喝,双手抓紧她的肩,稍稍使力,警告她不要再挑衅他。 然而,张清莹却不是个愿意示弱的角色,冷冷一撇嘴,说:“她嫁给简傲南,你就完全没机会了,你只能偷偷摸摸对着她的照片幻想,幻想她属于你的时候,她正在简傲南身下被搞得GAO潮迭起、死去活来……啊!” 他气得粗暴地撕裂她身上的睡衣,将她拉起往床上狠狠一推往后仰躺,然后他势若猛虎般扑上—— “幻想?”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好啊,我试试!” 看起来瘦骨嶙峋的男人,在床上,都有女人不容顽抗的力量。 任张清莹如何挣扎踢打,几次爬起要逃,几次都被抓住脚踝,像猫戏耍老鼠般拖回到他身前。 身上被撕破的睡衣早已在挣扎扭打间掉了大半,生过小孩有点松垮的柔软,在无胸衣遮掩之下显得死气沉沉,他失了戏耍的兴致,烦躁地双手一拉,张清莹便换成美背相对,闭上眼,脑里划过那张如花笑靥,腰猛然一沉…… “啊!”女人痛得尖叫。 “东满!”男人在幻想中得到满足,兴奋地欢呼——呼的却不是身下女人的名字。 …… 简傲南和许东满回到乡下老家,摆酒席宴请父老乡亲共享喜气,之后才去充满阳光的海边城市、也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的A市度蜜月。 熟悉的狩猎场地,这回却只有他们两个人,简傲南不再笑她需要诸多保镖而不像来打猎,而是进山赶鬼子,因为他不让任何人保护,说是有他就够了。 当晚,他们猎了不少猎物回来送给当地居民烤了吃,他们只拿了一盘烤肉,要了一瓶小米酒,坐在山里依旧还是唯一一家的旅馆房间阳台上,细数当初恩怨的点点滴滴。 说到舌头被咬伤,被整得吃辣得令人颤抖的烤肉,以小米酒漱口的囧事,简傲南怒气腾腾,把许东满压在阳台栏杆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嚷着要把她撕咬成碎片,生吃了! 许东满完全没有该有的惊恐样,而是想到当初他那个吃憋的神情,就很不给面子的笑得花枝乱颤,难以自抑,直到某南真的开始实践“撕咬”的狠话…… 【142】圆满 在山中呆了两天,他们便转到临海郊区,得知东满不会游水,简傲南一个劲地教,拉着她在海水里翻腾,往往正经的教课,这对师生都会演变成中水中一双接吻鱼,简傲南还美其名曰:练闭气。 到了晚上,便到应氏酒店的娱乐厅包厢里喝酒听歌欣赏各种节目,看着她逐渐酡红的脸,被酒意催发的媚态,简傲南便将包厢门上锁,下了拒绝打扰的命令,在有点昏暗的光线下,一步一步走近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一步一件的卸除身上的衣物,超级名模般的身材一步步展露,健美的肌肉引诱着薄醉的女人,加上他注视着她的眼神专注且魅惑,仿佛她就是他世界里的主宰,一切都只为了取悦她…… 蜜月,就像掉到蜜罐里的日子,遗憾的是,不能这样过一辈子,连过一整个月都不行,一周到底,简傲南的婚假就到期,要回部队了。 先送东满回到R市娘家,简傲南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乖乖在星梦实习,不要到处跑,记得答应我的事,要给我发信息,每天要想我……” 絮絮叨叨、婆婆妈妈、拖拖拉拉不肯走的简傲南让人大跌眼镜,许西满巨大错愕之后,背转身,肩膀抖耸着在偷笑。 东满背对着西满也知道弟弟肯定在笑自己,羞红了脸轻推着他,一步步走向门口,不论他说什么都点头,只求能让他放心走。 实在忍不住,简傲南趁重重拥抱之下,逮住她的小嘴狠狠吸了口,才放开,转身火速往楼梯下奔。 东满扶着门框,望着他的背影眨眼间消失在楼梯间,嘴角微微一叹,笑得有些无奈。 她与他注定做不了一对正常的夫妻,像今天这样的离别不知还有多少在等着他们,或许久了,他们会逐渐麻木,不再依依不舍,而是像妻子送老公去上班一样,挥挥手就转身相对,只是,别人上班的一天换作他们的一个月,甚至可能更久。 “别看了,姐夫都没走没影了!”身后,是西满戏谑的叫声。 东满羞恼地回屋,故意不理坐在厅里沙发中等着取笑自己的弟弟,径自回房,在他“哎呀!姐,你不是害羞了吧?咦,你怎么会害羞呢?”的嚷嚷声中,怦然关上门。 蜜月结束的第二天,东满就跟随着岳青进了星梦,有了那盛大婚礼的影照传播,加上岳青并不打算隐瞒她的身份,星梦的同事们都对她毕恭毕敬,即使她是以实习设计师助理的职位进入星梦,也没人敢当她一般实习生使唤,待遇相当的优渥。 开玩笑,人家可是总裁唯一的媳妇,也是稳坐星梦未来第一把交椅的人物,谁敢怠慢?除非那人不想在星梦混下去了! 同事们与东满保持了一种相当于下属对上司的安全距离,热情得来却不十分亲近,很一致的,把她划分为高级管理层。 东满无奈,只得孤独地面对这种职位低、待遇高的尴尬情况,埋头吸收这个行业的一切知识。 每天,简傲南都会和她通电话,不过,都是他在忙了一天的训练之后打过来的,因为,她经常忙得忘了,几乎每一次都被他抱怨。 “东东,你根本就没在想我!” “有!我有!”东满用肩膀夹着手机,两手忙碌地翻看着一家国际品牌的服装杂志,做着记录。 “你有才怪!”某南十分不满,从他的语气里可以想象他此时应该是撅着嘴、一副孩子气的神情。 东满不由想笑,停了手里的笔,认真拿起手机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一轮满月,柔声道:“南,我想你!真的,只是我不好意思说得那么白……你什么时候有假期,回来的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话筒里传来低低的笑声。 某南很好哄,只要东满温柔点,两句就能把他哄高兴了。 “我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你接?”某南顿了顿,突然压低嗓音,“接我就不用了,你洗香香的,在床上等我就行……” 东满霎时耳根发热,不自在地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却依然能清晰听到他暧昧的情话。 “……最好不要穿衣服,我比较急,弄坏了你的衣服,你又说我浪费……东东!我好想你……想你,想到我那个都痛了……东东,快叫一声来听听……” “呃?”东满愕然,“叫?叫什么……” “随便,你GAO潮的时候叫的那种……东东,叫我的名字,说你爱我!” 东满满面通红,抖着唇,嗫喏着:“呃……南,我……简傲南,我爱你!” 电话那头忽然一片静默无声,半晌传来一声像是痛苦又像是快乐的低吼,也像是受伤的野兽发出只有同伴才能听懂的嘶吼,压抑与快意的碰撞混合。 “南!” 东满唤,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回答,不安地再叫了声:“南,你没事吧?听得见我说话么?” “听到了,我没事。”某南的声音忽然就无精打采了,“我只是……把小刘今天刚换上的床单弄脏了……” 东满掩嘴而笑,这简军官是在纠结明天怎么面对小刘狐疑探究的眼光吧? “没事,你拿条毛巾擦擦就好。” “嗯,我谅他也不敢取笑我!”某南又威风起来。 东满俏皮地说道:“是,团长大人!” “东东,你在笑我……” 东满以娇脆的笑声作答:就笑你,你能怎样? …… 忙碌充实的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一晃眼,东满已经在星梦呆了半个月。 这一天,下了班,岳青过来叫她别加班,跟她一起回岳家吃晚饭。 “哦,好。”东满愣了下,忙答好,站起来收拾东西走人。 简傲南和她在京举行正式婚礼的时候,岳王庆夫妇并未出席,但是岳绀一家四口代表了岳家,就说明岳家不再记恨他们对岳鑫云的双重背叛,只是,东满知道岳王庆他们并未真正对她消除厌恶。 车子驶进那片住宅区的路上,岳青才说:“鑫云回来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 “哦!”东满坦然地淡淡一笑,“鑫云一个人回来?” 岳青笑笑,“还不知道。鑫云今天下午刚到,回到家里的是只有他一个人,但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他同行回国呢?” 岳家在望,答案眼看就能揭晓,东满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希望。 鑫云是个好人,他应该能得到属于他的幸福! 岳青和东满进了主屋,只见岳老太在忙着给饭厅的花瓶剪枝插花,精神矍铄,眉眼里一片喜气洋洋。 “妈!” “外婆!” 岳老太听到声音,放下花剪,透过老花眼镜望过来,笑呵呵的对她们招手,“来,快过来帮我看看,这花束是不是完美了?圆满了?” 岳青笑着说:“是,每一角度看过去都是完美的,圆满了!” “真的?”岳老太转而看着东满。 东满用力点点头,“嗯,我不懂插花艺术,但是看起来真的好漂亮!” 岳老太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突然间感慨起来:“有生之年能看到孙子,我也算圆满了!” “妈,您说什么呢?您还有外孙没出世呢!您还要看他长大,像小南一样,娶媳妇生孩子……” 岳青上前搂了老母亲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换得岳老太花白的眉毛高高挑起,张着嘴不敢置信地望着岳青,僵硬的视线缓缓下移,停在岳青的腹部上—— 良久,岳老太激动得大慨忘记了呼吸,缺氧地大口吸气,胸脯剧烈起伏着喘气。 “妈,您别激动,来,坐下!”岳青慌了,赶紧扶母亲坐下,唤东满:“东满,快给你外婆倒杯温水来。” 东满赶紧跑向厨房,熟悉地从那一大排橱柜里取出杯子,取了温水送到岳青手边。 岳青递水到母亲嘴边,岳老太喝得有点急,连声呛咳起来,使得岳青大感歉疚,拍抚这母亲的后背,自责不已:“唉,我就不该说的!都这把年纪了,还……妈,您好点没?” 东满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拼命消化着听来的零碎语句,再看着岳老太望着岳青腹部的惊疑神情,她也把眉挑得老高,焦距落在平坦的岳青腰腹上。 已经过了五十岁的岳青——可能吗? 怔疑间,厅外传来了脚步声,不一的步伐落在原木地板上,显示来人不止一个。 东满转头,就见领头的是瘦削温雅一身银蓝色便服的岳鑫云,他手里牵着一大一小,都有点胆怯地,稍稍落后他半步,到了厅前,更是犹豫地止步了。 岳鑫云对左边笑了笑,轻声说了句什么,就转向右边,蹲下身子,抱起一具小小的身子,抬脚继续迈进。 岳老太和岳青的脸也都转了过来,看到岳鑫云手里抱着的小男孩,岳老太不咳也不喘了,更把岳青刚才告诉她的惊人消息暂时抛却脑后,站起来对那怯生生的小男孩伸出抖颤的双手。 “我的孙儿,快让奶奶看看……” 那小男孩眨巴着清秀的单眼皮眼睛,那副相似于岳鑫云五官的小脸上有着好奇,也有着淡淡的怯意,偎紧了岳鑫云,轻轻的问:“爹地,她就是乔治的奶奶吗?” 【143】团聚 小乔治用的是英文,岳老太听不大明白,但是看懂了孙子脸上的怯意,顿时深深呼吸了下,抑制住激动的颤抖,收回手,强制镇定地展开一个和善的微笑。 “来,告诉奶奶,你叫什么名字?” 岳鑫云抱着小男孩走近母亲,将他放下地,轻拂了拂他柔软的发丝,以英文柔声道:“乔治,她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母亲,你的祖母。她听不懂英文,你可以和她说中文吗?她很想你,就像你外祖母一样,你可以给她一个抱抱吗?” 四岁的乔治很懂事,对父亲点点头,转向岳老太,上前以字正腔圆的中文、软糯的童音甜甜地叫:“奶奶!”并张开小小的双臂,逗得岳老太喜笑颜开地蹲下来迎上孙子。 岳老太抑制内心激动不已的澎湃情绪,极力控制着拥抱的力道,怕抱疼了孙子瘦小的身子,更怕吓坏了他幼小的心灵。 “奶奶,我的英文名是乔治,中文名叫云鑫……”小乔治说到中文名字时下意识地抬头看岳鑫云,“爹地说,那只是小名,大名要等爷爷来取。” 岳鑫云笑着对乔治竖起拇指,以示对他所做所言的赞赏与鼓励。 岳老太不敢抱他太久,毕竟这是祖孙第一次见面,担心孩子怕生会排斥,不舍地放开他,迭声赞美:“乔治真乖!就和你爹地小时候一模一样,又帅气又乖巧,人见人爱。” “谢谢!”乔治小绅士般,彬彬有礼。 岳鑫云笑笑,伸手拥住了躲在他身后半步的女人,把她轻推到自己身前,“来,婉晴,见过妈,大姐,还有……” 岳鑫云的目光落在许东满身上微微一滞,转向诸葛婉晴,温柔轻道:“这是傲南的爱人:许东满。” 当岳鑫云的视线停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东满倏地屏息以待,听到他似乎毫无芥蒂地对婉晴介绍自己,才暗暗松了口气。 诸葛婉晴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有着一头微卷的长发,一张像华菱的圆脸,但没有华菱那种肉乎乎的感觉,俏丽可爱,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有个四岁孩子的妈,而像是未成年的高中生。 “妈,青姐!”诸葛婉晴勇敢地往前一站,只见她的视线对上东满时,一瞬复杂的情绪闪过,笑道:“许小姐,你好。” “你好,诸葛小姐,你可以叫我东满。”也许是她的脸型与华菱相近,让东满顿感亲切,不由促狭地笑笑:“只是,要是按辈份来,我得管你叫小舅妈。” 说到‘小舅妈’,东满在心底自嘲。 想当初自己还对简傲南放狠话说当定了他的“小舅妈”,今天这个结果,是她在当时死也不会想到的! 就像那句“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考虑你”一样,全天下的男人都还在,她却还是偏偏选了他——那个跋扈得叫人牙痒痒的红三代军官! 现在想到他,依旧牙痒痒,只不过,此痒非彼痒,而是痒得心里会泛开暖暖的甜! 诸葛婉晴腾地红了脸,这一刻看起来还真和华菱的脸相差无几,都是红艳艳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那你也不要叫我诸葛小姐,叫我婉晴就好了。” “好,婉晴。”东满开始喜欢这个有华菱味道的‘小舅妈’了。 “好好好!”岳老太呵呵笑着,从手腕里除下一只翠绿的玉镯子,拉过来诸葛婉晴的手,不容拒绝地套了进去,“婉晴,这些年你一个人带孩子,难为你了。” 岳老太不追究诸葛婉晴生下乔治躲藏在英国四年令她无以得见孙子的遗憾,如今一切都已过去,揭过不提。 “妈……”诸葛婉晴瞳眸红了红,腕上的玉镯子还有着岳老太的体温,一丝丝暖到了心里。 岳鑫云一只手搭上了诸葛婉晴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胸膛上靠,问:“爸呢?不在家?” 岳青顿时给了他一记白眼,“爸在公司!” 岳鑫云的脸上立即涌上愧疚,自从他得知诸葛婉晴有个孩子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他就丢下了肩上所有重担,不顾一切地飞往英国,一去就是半年。 这半年,若不是有岳王庆坐镇,星美大慨又回复成萧威远的天下了。 “我给你爸打过电话了,他快回来了。”岳老太轻拉着孙子的小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岳鑫云拥着诸葛婉晴坐下,自责地说:“对不起,大姐,我一定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岳青轻轻一哼,随即微笑,“你记得就好,接下来我要休息一阵,你得帮忙照看着星梦,东满……”说着,转目看了眼东满,“东满刚进星梦,没有企管经验。” “没问题。大姐你要休息多久?” 东满倏地瞟向岳青的腹部,只听她沉了语气,道:“我要退休!” “啊?”岳鑫云大感诧异。 “啊什么啊,我劳碌了半生,也该享享清福了!”岳青摸了摸眼角的鱼尾纹,感叹道:“我已经不年轻了。” 逗弄孙子的岳老太忽地想起大女儿刚才告诉她的惊人讯息,皱起花白的眉,“青儿,你真的有了?” 岳青脸一红,点点头。 东满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岳青的直认不讳惊得一呆,然后欣喜。 南要有弟妹了! “什么有了?”岳鑫云一头雾水,他怀里的诸葛婉晴也是一样茫然。 “你要添个小外甥了!”岳老太替他解惑,只是愁眉不展,忧虑深深。 岳鑫云霍地瞪大眼,“大姐……” “你们不许说出去!”岳青羞色一退,厉眼环视一周,最后落在东满脸上,警告道:“先别让小南知道。” 东满顿感为难,但是也只能点点头:“哦!” “大姐,你这时候要生,你想过有多危险吗?姐夫他要是知道了,不会答应让你生的!”岳鑫云担忧不已,人家三十几岁孕妇就已是高龄产妇,他大姐都五十二岁了,高龄加高危,即使她保养得再好,那身体能吃得消怀孕分娩的折腾吗? 提到简军翔,岳青不由沉默了。 那个冰山一般的男人,知道她这个年纪意外怀孕了,会有什么表情?惊喜若狂,还是抓着她去医院打掉?他会对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珍而重之,还是为了她的身体忍痛不要? 厅里,所有人都默了默,只有乔治好奇的转着眼珠,琢磨着大人间的气氛。 当年,岳青瞒着简家一个人生孩子,如今,还要重来一遍吗? 岳老太摇摇头,叹气:“添一个孩子固然好,但是你也要考虑你自己的身体。” “我身体很好,现在医学发达,只要我小心点,不会有危险的。”岳青顿了顿,“你们不用担心,我明天就上医院检查。” 厅外,传来岳王庆的笑声,厅里岳青的怀孕话题暂时略过。 岳绀一家四口也一起来到,一进厅就注意到了岳老太身边的小男孩。 “乔治,叫爷爷!”岳鑫云对儿子眨眨眼,提示道。 乔治笑了笑,自信地走上前,在头发花白的岳王庆面前站定,仰起脖子,朗声叫:“爷爷,您好!我是乔治。” 对儿子贸然抛弃责任去家离国去追妻儿有再多不满,这一刻,有孙子的软糯童音叫爷爷,还有那和小时候的儿子一模一样的甜软笑容,岳王庆的心就是石头做的,也化了。 何况,他的心肠本就软。 他弯下腰,对小乔治伸出手,乔治也很自然地伸手与他相握,爷孙两倏地会心一笑。 没有多余的话,岳王庆不顾众人劝说,径自抱起有几十斤重的乔治,坐在饭厅首位,把孙子放在身边。 佣人立即端出消毒湿巾,供落座的众人拭手,开始上菜。 席间,岳王庆心情很好,想叫人拿酒来喝,身边的乔治轻轻一句:“爷爷,喝酒对身体不好。”岳王庆就呵呵一笑,“好,听乔治的,咱们不喝酒!” 这一席团聚,虽无酒,也尽兴。 岳王庆一直都面带笑容,亲自照顾着孙子的饭食,不断拿离他远的菜到他面前,问他喜欢吃什么,帮他剔鱼骨头,帮他擦嘴擦手,让另一旁的岳老太看着,眼眶红了,被泪光模糊的视线里,似乎飞纵过去的时光倒流了回来。 当年,岳王庆老来得子,对鑫云疼入心肺,不假手他人,亲自照顾,一边喂他吃饭,一边手拿纸巾随时擦拭儿子的脸,无微不至,就如同对现在的乔治……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岳王庆对这个流落在外四年的孙子是何等珍爱,当他问乔治“晚上住在爷爷隔壁房间好不好”的时候,岳鑫云侧了侧头,握紧了身边人的手,其余人满目温暖,含笑等着。 “好。”乔治想了想,果断点头,“爸爸说乔治不是小宝宝了,要一个人睡,不能再缠着妈妈。” 众人会心一笑。 诸葛婉晴垂眼羞红了脸,小乔治哪里知道,这个理由只是爸爸的借口,为了晚上能独占他的妈妈。 “嗯,乔治很懂事,晚上要是睡不着,就来找爷爷,知道吗?爷爷可以给你讲很多很有趣的故事。”岳王庆眼角斜飞过去,对上岳鑫云感激的目光,无声一哼。 为了添加乔治的弟弟妹妹,岳王庆领了这份夜间保姆的职责。 【144】当归之罪 晚饭过后,岳青留东满在岳家过夜,她本想拒绝的,但想到岳青已经怀孕,又不想张扬,也许需要一个知情者照顾,便留了下来。 没有简傲南的岳家,对东满来说,那便不是家,犹如客人般的不自在。 幸好,岳青所在的屋苑没有第三个主人,静了点,但是比起今晚热闹的主屋,东满已经很满意。 和岳青闲聊了一会儿星梦的事,佣人便端来了两碗熬好的药汁,东满鼻翼一抽,闻到了她最讨厌的一种中药材的味道:当归。 当看到佣人将一碗放在岳青面前,却端着另一碗转到自己面前时,东满慌忙后退,不解地纠眉,“妈,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当归桑椹子芍药等熬制的补汤,对女人很好的,东满你也得补补了。”岳青笑得促狭,暗示东满也得为怀孕做准备。 岳青好像喝汽水一样,眉头也不皱一下就喝了一碗,东满却苦着一张脸,盯着黄黑的汤水,迟迟不敢去碰,就连鼻子都在拒绝呼吸带了当归味道的空气。 “快喝啊,味道不大好闻,但喝起来还是不错的。” 盛情难却,东满只有硬着头皮,捏住鼻子用灌的…… 如果,她知道喝下这碗汤的反应,以及引起的一系列后果,相信她一定会拒绝岳青的好意,即使可能破坏好不容易建立的婆媳关系。 喝完,东满赶紧漱口,嚼口香糖,勉强去除了一点那种噁心的味道,回到简傲南的卧室,还未及欣赏他充满男性刚硬的房间风格,便胃里一阵翻腾,即刻冲向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将刚刚喝下的汤药全数吐出。 刚喘了口气,还没直起腰,就觉胃里又一波翻腾,东满赶紧转向马桶——结果,今晚吃的丰盛饭菜都奉献了! 东满蹲在马桶旁使劲地呕吐,吐得胃里清空,只剩黄水,她才稍微好受点,瘫坐在地上,顿觉后心湿了一片,脸上更是出了汗,眼角都飙出了泪。 该死的当归! 东满闭着眼,无力地靠着马桶,愤恨地念着“当归”这个罪魁祸首,好半晌,才能站起来,刷牙漱口,找到开关,将抽风机打开,把空气中酸腐的味道抽走。 这么一来,东满浑身酸软,只想把自己丢进那张极具简傲南气息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奈何,手机不停在响,简傲南那个男人睡前没和她通电话,肯定不会罢休,她只好摸出了手机,按了接听键的同时,身子乏力地往床上一栽。 “喂?” “东东,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还在外公哪里吗?”果然是简傲南,一副焦急的口吻。 “没,回来了,我在你房间……刚才我在洗手间,没听到铃声。”东满有气无力地答着,呕吐过的喉咙干涉灼疼,使她的嗓子有点暗哑,听起来好像刚睡醒的咕哝。 “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已经睡下了,被我吵醒……”简傲南看了看时间,夜里十一点,是不早了。但是,一个小时前刚通过电话,说要留下在岳家过夜,他很怀疑她能这么快在陌生的环境里睡着? 除非,她醉了? “没什么,刚才喝了点不对胃的东西,吐了下,现在没事了。” “什么东西?”简傲南脑里立刻出现一瓶烈酒,想到为了要个孩子,她明明答应了他不再喝酒的!顿时一股气涌上来,语气不善:“东东,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我没喝酒。”东满为他骤然冷厉的语气而眉头深锁,但是她无力去计较,“我很累,要睡觉了,明天再聊吧!” “东东,不许挂!告诉我你为什么喝酒?”简傲南紧抓着手机的指关节隐隐泛白,心里不安地想到东满会喝酒应该是因为情绪不好,情绪不好是不是因为看见鑫云带着诸葛婉晴和孩子……而,如果是这个原因,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心里对鑫云还未真正放下? “简傲南,我都告诉你我没喝酒了!”东满的情绪真的不是太好,从床上撑坐起来,用了点力气对话筒不耐烦地说:“现在听清楚了吗?” “东东!” “干什么,我都说我现在很累,很难受,想……”想睡觉还没说完,东满就觉胃里再次翻江倒海,赶紧捂住嘴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又一次大吐特吐。 只是,这一次胃里没了东西,除了一些黄水,就是干呕。 “东东!东东……” 被丢弃在床上的手机传来简傲南焦急的叫唤,没换来她的回答,简傲南稍微一静心细听,便将浴室里传来的干呕声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心急如焚地叫:“东东,你到底喝了什么会吐成这样……东东,你怎么样……东东,我马上叫医生,你别怕……” 他焦急地自言自语,浴室里的东满没听到,干呕得浑身起了一层冷汗,虚脱的靠坐在地上,一时间无力移动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传来了疾步声,东满扶着马桶站起来,想洗把脸整理下仪容,却听房门被敲响,传来岳青的声音。 “东满,你怎么样?小南找来了杨医生,我们要进来了哦!” 东满惨淡一笑,对简傲南的小题大做既恼又喜,应了声,匆忙掬把水冲去嘴里的异味,还未踏出浴室,岳青已经带了一名手提出诊箱的女人进来了。 “你快坐下来,让杨医生看看!”岳青一看到汗湿刘海、面唇青白的东满,吓一跳,本以为儿子因为太在乎她而夸大其词,却原来真有这么厉害。 “我没事,大慨是对当归汤有排斥反应,吐完了,睡一觉就会好,不用看医生了吧?” “不行,小南说你吐得厉害,怕你有事,一定要杨医生看过才放心!” “那,好吧!”东满无奈,只得乖乖坐在沙发座里,任杨医生查看她的五官听诊她腹腔。 大慨和岳青差不多年纪的杨医生细心地检查了一遍,微笑着摇摇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有个测试要做,你可以给我一份尿液么?” 东满愣了愣,配合地点头。 杨医生在她的尿液中,插入了一根试验棒,东满的脸倏地一红,青白的唇也抿紧成一条直线,紧张地盯着杨医生的动作。 还未见试验结果,岳青就已心有预感般,喜上眉梢。 果然,两条红线清晰分明地出现在试验棒上,岳青笑了,东满却呆怔了下,有些茫然地等着杨医生公布答案。 “你会呕吐,主要的原因是你初期的妊辰反应。”杨医生给了答案,准备收拾一下回家,“恭喜你,要当妈了。而你,岳青,你要当奶奶了!” 岳青惊喜地道谢,忙要杨医生给东满开安胎方。 东满眨巴着眼,似乎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一切,却在恍惚间听到被遗忘在床上的手机里传出兴奋地鬼吼鬼叫声。 那是,简傲南一直都未挂断的电话。 哎呀,什么都被他听到了! 东满下意识地想去掐断电话,过去抓起电话的那一瞬,只听里面传来简傲南欣喜若狂的叫声:“我要当爸爸了!耶呼!我要当爸爸了……” 夜里十一点的部队,会不会因为某个准爸爸的鬼吼鬼叫,把睡下的士兵都惊醒? “简傲南!别吵!”东满立刻忘了要掐断电话,反而劝道:“不要忘记你现在身在哪里!” “东东!”简傲南听到她的声音立马变得温柔,虽然声音还有点抑制不住的激动而高亢,“东东,你明天起别去上班了,乖乖在家里躺着,我听人说头三个月最重要,你要多休息,好好进补,不可以挑食……不行,你这个倔犟的家伙肯定不会听话,我要亲自监督!” 东满顿时感觉头上有一只乌鸦飞过。 “别!我才刚怀孕,又不是即将分娩,你别为我请假了!”他还真当部队是他家开的,可以随随便便进出?东满惊愣过后,就劝他:“我答应你,好好吃东西,绝不挑食,好不好?怀孕需要九个月,你总不能请九个月假来监督我吧?你只要找个信得过的人,每日给你汇报就行了。” 简傲南自然不会缺信得过的人替他监督,只是,刚才听到她那样干呕,心疼她的辛苦,想陪伴在侧而已。他也知道自己的职业与身份不允许自己陪在妻子身边长达九个月之久,但是他一定会想办法多陪伴着她感受胎儿的成长,不让父亲对自己的遗憾在他身上出现。 东满应下了每日乖乖用足三顿正餐加两餐点心的承诺,只是,说得容易,做到难啊! 本以为就吃一个字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她把平时不喜欢的菜也吃了呗——可谁知,接下来的日子,她居然吃什么吐什么,折腾得那叫一个欢! 说到底,都怪那碗当归大补汤! 虽然怀孕与汤无关,但是在此之前,她毫无所觉,就算怀孕初期有妊辰反应,那也是从那碗汤开始的,是汤引发了反应! 自此,许东满没有一天早上起床洗漱是安稳的,都是灾难。 有一天,和简傲南通电话,东满忍不住抱怨:“都怪那噁心的当归汤!” “谁给你喝的,我去帮你出气!” “是你妈!”东满笑,这口气出不了,不由继续抱怨:“奇怪了,我和她喝一样的汤,她怎么都不孕吐?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根本没反……” 叽咕着,到醒觉自己说漏了什么,已经迟了! 【145】别扭 简傲南的耳朵岂止敏锐,那简直就是一部精致的声音辩测仪!不仅能听得见常人听不到的微小声响,就连说话语气的细微差别都能敏锐的探测到。 何况,东满说漏嘴的语句里透露了太多讯息。 “我妈,孕吐?” 东满大张着嘴,焦急地想挽救自己一时口快犯下的错,但是,人在慌急的时候,说的话往往词不达意,得到的是反效果。 “不是,你妈没孕吐……我是说,我们都喝了同样的汤,我吐,她没吐……我的意思是我孕吐了,她……嗷!”越说越觉得自己嘴笨舌头还打结,东满哀嚎了声,放弃地嚷:“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单凭东满这句话,简傲南几乎能肯定某件事了。 东满紧张地竖耳倾听着岳青房里的动静,简傲南有一定的求知欲,就算不直接去问岳青,也会侧面打听,到时,还不知道岳青会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这一夜,正处于怀孕初期极度渴睡的岳青,早早就睡下了,东满暗暗松了口气,也打算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咆哮,惊得本就睡得不安稳的东满差点从梦里跳起来,披衣下床,汲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往外走。 长长的走廊上,可以看见岳青那间房门正开着,咆哮就是从里面传来。 “你小声点!别吵醒了东满,她也怀着呢……”岳青慵懒的声音淡淡的传出,似乎对某人的咆哮很不感冒。 砰一声,房门被关上。 东满霎时知道那声咆哮的主人是谁了,站在走廊上欲走还留。 他们会不会吵架? 要不要听听看? 人家两夫妻关在房里,爱怎么吵是他们的私事,她一个做媳妇的还是少掺和为妙! 但是,想到简军翔会半夜来岳家,肯定是为岳青怀孕这事而来的,貌似简军翔并没有身为准爸爸的喜悦,就那声咆哮来看,应该是相反的! 东满拽着衣角,站在自己房门口杵了一分钟,终于抬脚,轻悄悄走近那扇隐隐有话语传出的房门外。 “我没有不喜欢孩子……是你的身体……” “你有!当年我爸妈给你家挂电话了,可你呢?”说起当年,岳青情绪逐渐激动起来,隐约有了哭腔,“我在医院产房里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人在哪?” “我……”简军翔语塞。 他肩负重任,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但是这些苦衷,与她在阵痛里挣扎着死去活来相比,又何足挂齿? “你根本就不喜欢小南,你根本就不像一个父亲,不但从来不抱儿子,还永远都是淡漠的脸孔,来了就看一眼,连他的小脸都没摸过……”岳青越说越激动,细数一桩桩深藏在记忆里的帐。 简军翔沉默。 “你不要孩子,可以,我自己生,自己养,绝不烦你,行了吗?” “不行!你身体吃不消!” “我的身体医生都没说不行,你凭什么说不行?” “我说不行,就不行!” “我说行,就行!” “小青!” “不要叫我!”岳青赌气地叫,“你滚回你的部队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这都半夜了,事情没解决他怎么能回去?当简傲南告知她怀孕的时候,简军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大骂儿子无耻,这种事也随便拿来开涮,随即觉得事态严重,儿子和他母亲感情极好,没有理由开这种玩笑,何况,他与儿子之间的对话从来都是硬邦邦的,上一次晨跑后才稍稍改良一点,无缘无故的,儿子怎么会开起这种没大没小的玩笑? “岳青!”简军翔隐隐有了怒气,压抑着低道:“你年纪不小了,这种事关乎生命,不能任性!” “就是一条生命,我才要留下她。” “都说了,你年纪太大,身体不好,承受不了生孩子的折腾,你……”简军翔深深呼吸了口,慎重道:“高龄高危,过程将比正常人辛苦百倍!我不想你,为了一个未必能安然出世的孩子,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甚至——把命丢了!” 这沉重的话让房外偷听的东满心里扑通一声,手脚发冷。 房内,气氛微微一沉,就听岳青自信的笑了笑,“我做过检查了,我的身体机能相当于正常人的四十来岁,整整小了十年,最多在分娩时做刨腹产。” “你身体机能再好,但是精神……”简军翔倏地窒了窒,叹道:“我对精神科有过研究,过半数的产妇会在产后得抑郁症,小青,你会撑不住的!我……当我拜托你,不要生了,好不好?我们已经有傲南了,而且,马上就要有孙子了!你要喜欢孩子,可以叫傲南他们多生两个。” 东满又觉头顶有乌鸦飞过,嘎嘎的,一大片黑色阴影。 “他们生是他们的事!问题是我现在肚子里有个与我息息相关的小生命,我没有理由不要!”岳青火大了,大声吼起来。 简军翔默了几秒,忽然沉痛地说:“你有理由不要!因为你生病了!” “啊?”岳青愣了愣,什么时候她生病了自己却不知道? “小南都跟我说了。” “小南?怎么又扯上小南?”她生病和简傲南什么关系,他也常年在部队,难道连她偶得感冒风寒这种小事也有人向他报告? 简军翔叹息,“小青,你就是这样好强,有病也不去看医生,才落下这样的病根,其实,这病也不是那么难治,你把事业慢慢放下,等我转职申请批下来以后,就有时间陪着你到处走走,病自然就会好的……” 岳青越听越糊涂了,怎么他说的病好像是……? “你是说,我有病,是小南告诉你的?”想到他之前的那句,岳青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什么时候说的?” 简军翔忽然就不大自然地咳了咳,答道:“那天,你回家,小南就跟我说了你的病……” “他说什么了?”岳青的眼神逐渐冷戾,等着听那臭小子到底胡说了什么? “他说,你……你得了抑郁症,发作的时候会觉得人生无望,会自残,会自……”自杀,简军翔没说完整,不过,岳青也猜到了。 顿时,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双拳握紧,真想冲去部队将那小子拖出来乱棍打他个皮开肉绽。 “所以,那天晚上,你才会突然回来?” 她的表情不像是隐晦的病情被揭露的恼火,简军翔怔了怔,并未作答。 原来如此! 她原本还以为他终于懂得放下冷傲,一座冰山开始融化了呢,却原来,他是被谎言骗回来的。 “简军翔!你被你儿子骗了!”岳青咬了咬牙,“我没病!没有抑郁症,什么都没有,你走!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简军翔皱起了浓眉,“小青,有病就要医,这没什么好忌讳的,是人都会生病……” “我都说没病了!”岳青尖声怒吼,开始去推身高人壮的简军翔,“你给我滚出去,这里是我家,以后不准你来!” “小青!”简军翔一把攥住岳青推拒的手,将她环抱到自己胸前,“好,没病没病!你不是说媳妇在你这儿吗?我们别吵了,商量下把孩子的问题解决了。” “什么?”他还是要解决孩子?岳青猛地用双手掩护住腹部,断然摇头:“我要生下她!” “我不许你拿自己的命去博一个未必能健全的小孩!”他眸底流动着不说的情意,奈何气怒的岳青没看到。 “简军翔,你再诅咒我的孩子,我跟你没完!” “她也是我的孩子,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她好好的出生长大……” “那就等着!” “但是……” “没有但是!”岳青迅捷的驳回,气得口不择言:“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有今天?!” “对不起。” 简军翔这么多年第一次道歉,倒叫岳青意外的愣了愣。 “你不要再提要打掉孩子的话,否则,你就给我滚出去。” 简军翔轻叹一声,点点头,“好,我不提,你别动气。” “我困了。”岳青对他挥挥手,想打发他走,“你自己去外面找间客房,我要睡了。” 刚和好不久的夫妻,怎么能继续分房睡? 简军翔犹豫了下,微弯腰抱起岳青,将她放在床上,“困就睡吧,我陪着你。” 一躺平,岳青就上下眼皮直打架,吼了那么几口,的确累了。 见她没反对,简军翔就迅速把军装脱了,爬上床,在她身边躺定,手臂轻轻地绕过去,拥住了她,一只手掌似有若无地摸索着她还不见隆起的肚子。 那里面,孕育着一个她和他的儿女,其实他也特满心期待,只是就像面对手术室里、面对大人和小孩你要保谁时候的为难。 罢了,明天押着她上军区医院,找魏副院长并亲自监督,务必确诊她的精神状态,以及怀孕对她的身体可能造成的各种伤害。 房内,简军翔拥着一沾枕即睡的岳青,静谧了下来。 房外,东满偷偷捂着嘴,蹑手蹑脚地走回房间,才放下捂嘴的手,笑了出来。 这简爸简妈还真是简傲南的父母,个性也是别扭的那种,甚至比简傲南还别扭。 【146】惦记 不想半夜吵醒部队里要早起操练的简傲南,东满忍得很辛苦,第二天才给他发信息,将某军区司令员夜闯岳家最后曝出被儿子诓骗,结果却是熄灯后两人同床共梦的事迹,洋洋洒洒用了四五百字。 看着发送成功的一篇文字,东满贼贼地笑了。 这是东满自从得知怀孕后连番孕吐的阴郁天空第一次放晴,连晨起的孕吐都不再那么难受,心情豁然开朗。 岳青被简军翔一早就缠住了,没能去星梦,而因某南施压被逼得不能继续上班的东满,第一次由岳鑫云陪同,以星梦接班人的身份出席会议,星梦的高层员工都心照不宣,对东满马上改口。 “许副总裁。” 即使知道这一天迟早来临,东满还是对这个职称浑身不自在,双肩上更有着无形的沉重。 岳青是超高龄、极度危险的孕妇,实在不宜继续被琐事缠身、为经营事业伤脑筋,东满有义务担起这一副重担,也是当初她答应简云龙的事。 但是,谁知道岳青怀孕,她也突然有了!还未完全适应过渡期,就要接手一半管理权,还是个孕妇,真叫她措手不及。 想想几个月后,她可能要顶着个大肚子出席各种服装秀,那画面该有多滑稽? 也许,她能为星梦开辟新市场——孕妇装? “东满!” 岳鑫云叫了两次,却见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神情飞扬自得其乐,不由嘴角一扬,轻拍了拍她的肩,她才豁然惊醒,他笑笑,为她介绍岳青的得力助手:赢袖。 东满自然是认识的,谦逊地站起来握住赢袖的手,请她以后多多指教。 暂代岳青所有行政职权期间,赢袖就是东满的特助,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副总裁助理,会议后,岳鑫云开玩笑地说:“明釉在星梦资历也不浅,你可以利用你的职权,多给她机会表现,培养成你自己的心腹。” 东满对他感激地笑笑,想客气地请他吃午饭答谢他的帮忙,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了回去。 她与他,算是前男女朋友,如今各有家庭,工作上不得不偶尔合作相助,私下里,还是避避嫌吧!毕竟他们的事,星美知道的人还是不少的,要是被那些爱八卦又爱造谣的人看见,添油加醋地渲染开,保不准会有什么影响,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谢谢你,鑫云。”最后,她以一句由衷的道谢省了一餐饭。 岳鑫云温雅地笑笑,“我们是一家人,用不着客气。” 东满看着眼前清隽男子的笑容,心里残留的一丝阴霾也在这一刻全部去除,欢快地点点头,“是,舅舅!” 岳鑫云爽朗地大笑,似乎之前的纠葛已经随风而逝,不留痕迹。 目送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东满精神大振,如涨满风的帆,鼓动着启航的力量。 不顾严铮的劝告,她在星梦多留了两小时,对目前新春装系列做了一些粗略了解后才下班。 自从得知怀孕,又吐得翻江倒海之后,东满已经整整一周没出过岳家,趁今天出来,简傲南还不知道,赶紧打电话找了华菱出来吃饭。 两个女人虽然在婚礼上见过,但像这样坐下来荒废时间地闲侃,却已经很久很久没做过了,顿时在包厢里像叽叽喳喳的鸟雀一样,欢快地交流着。 “东满,你要接掌星梦?!”即使早就知道东满嫁的是豪门贵族,但这么快就要接手一间规模庞大的公司,还是令华菱两眼放光,感到不可思议。 往日在万千学子中同属中流砥柱的好友,年纪轻轻,居然能当上一家名牌服饰公司的副总裁,掌管着旗下数以千计的人生计饭碗?! 东满点点头,“本来是没这么快的,家里出了点状况,不得不提前。” “啊,简家还是岳家?出了什么状况?” 东满摇摇头,不想说。华菱也识趣的不追问,转移话题到她离开半年R市的变化上。 东满没敢告诉华菱关于岳青也怀孕的事,是因为简军翔的态度与岳家的保密都是极其慎重的,就连她怀孕的事,也被告知只能通知家人,除了贴身保镖严铮,外人也只有华菱知道这事,说是为了孕期未满三个月不宜对外宣布的忌讳,怕胎儿不稳。 “这次的同学会你没来,大家都问起你呢?我把你婚礼的盛况详细地讲解了下,把她们羡慕嫉妒得咬牙切齿、流口水,我可是出了回大风头。” 东满不插话,只是含笑倾听,品茗着应氏大饭店的茶。 “我大慨太得意忘形了,居然被他们围攻,他们都怨你为什么不请他们去,分明是爬高踩低的小女人得志样,嫁进红门入豪门,就眼高于顶,把穷同学丢了,当初,人家方博……” 华菱意识到自己口快说了某个名字而紧急刹车,动作有点夸张地捂住嘴,坚决不让已经滑出喉咙的“维”字发出声音。 东满看着杯子清茶的眸光一抬,看到华菱这幅模样,觉得好笑,摇摇头,“不用这样,我没那么敏感。不就是方博维吗,都过去了。” 华菱放下手,眼里有复杂的光芒,“真的都过去了吗?” 东满失笑,“不然你以为呢?我心甘情愿嫁给了他,现在肚子里都有了孩子,那些破事谁还惦记着过不去?” 华菱皱了皱眉,咕哝:“你不惦记,有人惦记。” “嗯?”东满疑惑地挑高眉。 “算了,也是他活该,谁叫他当年那么对你……” “谁?” 华菱脸上顿时出现为难的表情,看得东满越觉可疑。 “华菱,你是说方博维活该?他怎么了?” “这个……”华菱吞吞吐吐的,看了看东满,又低垂眼帘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水,很是左右为难,“我答应了他,不说的……他说,要是让简团长知道……他告诉了我,我又告诉了你……他肯定被剥层皮下来……” 不用猜,也知道华菱口中的他,是她亲爱的老公、简团长的警卫员:小刘。 “简傲南有事要瞒着我!”东满眉一拧,出言一针见血,“小刘知道,你也知道的事,却要瞒着我……与方博维有关!简傲南他对方博维做了什么?” 这么一想,东满才豁然醒起,自从她离开R市北上的那一天起,就与方博维不再有任何形式的接触,也没有人对她提起他,就连回R市也没在电视上的市长身边看到他! 以前,方博维可是市长的左膀右臂,每一回出现在公众视线里,他都多多少少会被拍到,最近…… 华菱缩了缩脖子,看着东满阴郁的神情,她可以想象小刘知道自己不小心说出来之后,会怎么暴跳如雷?但是,她还能瞒下去吗?东满都猜到了大慨,如果不说,由东满自己去发掘,岂不是得罪了简团长,又惹恼了东满,两头都落不着好? “他还不是……因为太在意你,就将方博维恨上了呗?”华菱想到现在的方博维,就不由唏嘘感慨,“有权有势的人,要是看不顺眼一个人,只要出个声,就有大把人想法子替他出气!也是方博维自己笨,这种时候还不抱紧老婆家的大腿,又偏偏和老婆冷战,连带着,他那市委岳父也不帮他了,看他一个人在市政局里风雨孤舟,铁了心要将他的锐气挫光……唉,你要是见到现在的他,还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人,都是倾向于同情弱者的,特别是自己也算弱者的时候。 华菱现在完全没了当初东满被抛弃时的义愤填膺、同仇敌忾,只剩下对一位市政新星的即将陨落而惋惜,对有同校之谊、相识经年的学长的遭遇同情,为他惹到了简家霸王而怜悯。 “方博维……他在市政局里被整了?”东满心头一紧,倏地想到自己和简傲南认识的初期——因一罐白漆,她也被他整过! “我也是听小刘说过一点点,好像处处被排挤吧,你知道那些人有多难缠,他们打官腔卖官相的样子,我们都见识过,绝对的皮表鲜亮,内里肠腐肚烂!”华菱以前也没少吃官字两个口的人的亏,一说起来就愤慨,“听说,他这个市长秘书已经被换掉了。” “……”东满张了张嘴,想起方博维自出校门就在市政局里一步步做起,好不容易才爬上市长秘书这个位置。虽说主要是靠张清莹的关系,但要是没有能力,人家也不会安排他坐这个位置。无缘被替换,对他那种自尊与自卑齐高的人来说,会是怎么样的打击? 东满脑里晃过上一次见他时,那瘦削憔悴的模样——想必,那时候就开始被整了,郁郁不得志? “小刘有没有说,简傲南……为什么要整他?”难道就因为他曾经是她的男朋友? “不清楚,小刘没说。”华菱悠悠叹气,“简团长那么霸道的一个人,他看谁不顺眼,谁就得遭殃,何况,你曾经被方博维抛弃,为了西满,还差点去献身,也许,他心里一直记恨着吧!” 已经遥远的往事猛地冲进东满脑海,当时走投无路的绝望,上门献身自辱的孤凉,以及后来突然出现的男人,狂霸逼婚的无奈,都令她的心扉顿生一份疼痛。 【147】阴雨 “他现在……还好吗?”这句话问出口,东满就后悔了,方博维被整得都丢了市长秘书的职位,还能好吗? 华菱看到东满脸上怜悯渐生,神色复杂地摇摇头:“东满,他好不好你都别管了,要是让简团长知道你在关心他,说不定他还得脱层皮!” 东满想到简傲南那副德行,要是他知道自己小肚鸡肠私底下整她前男友的事被她知道,说不得要恼羞成怒,他那人醋劲那么大,连大卫维尔对她开开玩笑都那么大反应,要是她为旧爱抱不平,他只怕真的要勃然大怒。 他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难保不把气撒在方博维身上,叫方博维更加寸步维艰。 “嗯,我只是随口问问,毕竟……相识一场。”也许是心中放下了吧,想到方博维,东满心头不再有怨恨憎恶,连负面的情绪也没有,有的只是对一个曾经出众有为的学长,因为她那爱记恨的军官丈夫而落到这个田地的歉疚。 “我去找个同学当中间人,开导开导他,他和张清莹关系再僵,他们还有个女儿,有人先低头总能和好的,只要他还是市委的女婿,境遇总不至于太糟糕。” 东满点点头,“好,有什么我能做的,你记得要跟我说。” 华菱叹口气,“对不起,东满,说起来,我本不应该替他说话的,毕竟当初他狠心抛弃你的时候,根本就没顾念过你的感受,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只是我上次见到他,他那样子好可怜,我就心软了,毕竟同学一场,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你现在嫁得这么好,又这么幸福,这就够了!” 东满伸手覆住了华菱的手背,对她微笑摇头,“华菱,你我之间还说什么对不起,况且,你又没错,是简傲南不应该报复他。我们都是同学一场,我不方便出面,你能帮的,就替我多帮点,我不希望欠他。” 她也会找个机会和简傲南谈谈。 只是,还没找到机会和简傲南心平气和地谈,东满就遇到了比华菱形容的、比她想象中更落魄的方博维,打乱了一切。 那是一个下着绵绵细雨的凄美天气。 灰蒙蒙的雨帘里,原本郁郁葱葱的春意披上了灰衣,一辆黑色的加长休旅车开到了福满面馆前停住,严铮先跳下车,打开一把透明的大雨伞,撑在车顶上方,接许东满下车。 东满双脚迈出车厢,仰头看了眼那闪烁在雨帘里的招牌,微微一笑,肚子更加咕噜起来。 孕妇的胃真是奇怪,饿就饿呗,居然在饿的时候想到某件食物,就对别的东西食不知味,害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面条,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条状物,闻到的味道都是父亲特制的牛肉汤底的浓香,馋得她满口生津,没抿紧唇,口水就止不住往外冒…… 不得已,这种天气也要出门,只为了吃父亲亲手下的面。 没有预先通知父母东满就来了,和严铮刚走到福满面馆门前,迎宾门童拉开的两扇大门里就突然蹿出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眼看着就要撞到抬脚进门的东满。 “啊……”东满只见眼前一团黑影撞过来,下意识地尖叫,右手挡在腹部前。 严铮刷地丢了手里正要收起的伞,一个箭步旋身来到东满身前,微屈膝往下马步一扎,双臂敞开,只听‘嘭’的一声,来人撞上了她的背部,被反弹回去。 东满霍地睁大眼,看着本应该迎面撞上了的人突然就被严铮挡住了,明明纤细得和她差不多的身子,居然经得起身后那人来势汹汹地狠狠一撞,只见上身微微一晃,下盘纹丝不动,不愧是女特警,果然有练过。 “滚!”随着嘭一声响起的还有一声怒喝。 东满一愣,这把怒喝的声音她熟悉得很,“西满?” 随着她唤出名字的同时,传来许西满几近粗暴地咆哮:“你们给我看清楚了,以后他再来,就给我轰出去,谁放他进来,谁就不用做了!” 这一番威怒的言辞叫东满心里好大一咯噔,弟弟有多久没这么火爆威猛了?那个很明显是被推出来的客人究竟怎么惹恼了他? 应该是客人吧? 东满还在诧异弟弟怎么会轰赶视为衣食父母的顾客,还下了禁令,就听一把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带着不知是喝酒抽烟过多、还是用嗓过度损坏了声带的嘶哑男声。 “对不起……”那名被轰推出来的男人踉跄了几步,站稳后转身,对被自己撞上的严铮道歉,“小姐,你没事吧,我有没有撞伤你?” 严铮的身高比东满高一些,又因护着她只离她一竖掌的距离,身后的男人只看到后面还有人,却没看到脸。 只是,与严铮面对面的东满,瞬间表情僵凝住。 这人……是方博维?! 他怎么会来福满面馆? 严铮上下打量了一下,确定东满没受到冲击之后,才转身——这一转身,堪堪把东满与方博维之间的空间打通,像是移开了一块隔阻的挡板,让他们两人的视线交接,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刹那,两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方博维呼出的是意外与惊喜,怔怔看着突然就近在眼前的她,面粉唇红,明眸墨瞳,额头饱满光洁,乌发如瀑亮丽,随意扎了头顶中间的一小撮,显得几分随性几分俏皮,比起在婚礼视频上见到的她丰腴了几分,显然婚后,她过得很好,很幸福…… 许东满呼出的却是惊骇! 如果说上一次见到的方博维只是消瘦、憔悴、落寞,那么这一次面青唇白、形销骨立,加上他深陷的脸颊上留着寸许的胡茬,就好似一下子老了二十年,除了在见到她时眼里燃起一线惊喜的光芒,他,已经瘦骨嶙峋、苍老哀漠得无法想象他原来的样子。 那单薄得似乎一掌就能震散的骨架,撑着细得只剩手臂粗、青筋血管浮现的脖颈,那因意外得见心之所想的人而激动得上下滚动的喉结十分突兀的尖锐,像是随时能刺破脖颈上脆弱的一层皮,突出来炫耀它的尖利,每一次滚动都叫人心惊。 这张曾经儒雅俊秀的脸,早已被落拓苍凉覆盖,眼里红丝密布,似乎宿醉未醒,又似乎长久未合过眼,此时闪着赤热的光,有点令人生畏。 东满顿时明白华菱为什么会说再见时未必能认出他了,眼前的男人若不开口,她只会乍看一眼就擦肩而过,根本不会将他与那个儒雅俊秀的方博维联想在一起! 这对往日的恋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心绪如潮翻涌,看着彼此,除了第一瞬的惊呼之外,打量完彼此稍稍冷静下来,几度张口,竟无言以对。 “姐?!” 许西满气怒得想再推方博维一把,把他彻底轰出面馆,赶到街上去,却在一手搭上方博维咯人的肩骨时,看到了就在他身前的东满,吃惊不小,愣叫起来:“姐,你怎么来了?” 随即,西满推开方博维,对门口的迎宾门童使了个眼色,就笑眯眯地拉住东满的手,往里走,“姐,这种天气来碗热辣的牛肉汤最过瘾了,爸还想说要不要把把熬好的汤送过去给你呢,你就来了!” 东满看着方博维被推到一旁,两个门童一左一右架住了他就要往外轰,那细瘦得似乎比女人还纤弱的手臂因为他的不愿离去而被扯得隐隐作响,她皱了皱眉,顿住脚,说:“西满,让他自己走吧!” 许西满眉梢一动,眼见姐姐似乎不认得方博维,即刻不耐烦的挥挥手,“走走走,识趣点自己滚!” 方博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西满的厉眼下,苦笑着闭上了,扭头往外迈脚,脚步有些仓惶的急乱。 望着他那瘦弱单薄的背影被阻隔在关上的两扇玻璃门外,没有任何雨具遮挡的方博维,即刻被绵绵春雨浇了一身,那浅灰色的风衣顿成深灰色,在灰蒙的雨帘里,几乎融为一体。 “唉!” 东满不知不觉发出一声叹息,转头问西满:“为什么赶他走?这大雨天的……怪可怜的。” 方博维明知来福满面馆不会受欢迎,为什么还来自找罪受? “他……”西满神色复杂地瞟了眼外面那抹已消失在雨里的身影,猜想姐姐一定认不出那个人是方博维,便佯装气愤地道:“这种天气生意本来就不好,他还吃了好几碗牛肉面不给钱,说是要在这里当洗碗工还债!你没看那他刚才那无赖样,我不揍他一顿就当是可怜他了!” 东满默了默,视线下望,刚才看弟弟怒气冲冲的走过来,腿脚一点也不见滞缓,好像已经完好到行动自如,欣喜地问:“西满,你的脚都好了?” “嗯,都好了!”提到脚,许西满即刻笑容满面,故意蹦跳起来,左右扭了几扭,做了几个抢篮板的动作,眉眼间满满的自信,“看到没,我已经够资格和南哥在球场上一较高下了!” 东满欣慰地笑,“看到了!你一定能叫他输得落花流水,拜你为师,奉你当偶像!” “哈哈哈!姐,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南哥听到……” 姐弟俩说笑着,许岩鹭夫妇已经闻讯而出,见到女儿,都不由担忧的责备她,想吃爸爸的面条还不容易,一通电话就可以专人送上门,何必在这种天气里跑一趟,要是地滑摔了一跤,怎么办? 东满好笑,“我好好地走路,哪能摔?我有那么笨吗?而且,这还有严铮呢!” 严铮扯了扯唇角,笑得牵强。 刚才那一瞬,要是她慢了一步挡住那个撞过来的男人,现在,大慨她就要后悔莫及了,不用简团长追究,她自己先直接撞墙。 “我就是想吃爸做的新鲜热辣、刚出炉的顶级特制牛肉面,就等在锅边的那种,晚一分钟都不要!”东满抱住父亲的手臂,撒娇:“爸,我好饿哦!” “好好好!”许岩鹭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走,我给外孙做一碗顶级营养牛肉面补补。” 几分钟后,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了厨房里的小桌子,东满吃得满头大汗,却大呼爽快! 严铮也吃了一碗,竖起拇指,称赞面劲汤浓味道鲜美,怪不得东满非要出来吃。 吃饱,还多带了一份沥干的面条与浓汤,说是给东满留着晚上当宵夜。 离开福满面馆的时候,雨小了一些,淅淅沥沥的,衬着灰暗的天际,清冷的微风,透着种凄美的诗意。 东满伸手接了把雨水,笑了笑。 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少时,她总是喜欢这样的雨雪天气,看着细雨飞雪,她会变得多愁善感,想望着有人与自己共撑一把伞在雨中漫步的诗意,携手雪花纷飞下的画境…… “会着凉的。”严铮发出警告,大伞倾了倾,将她伸出伞外的手掌遮住。 东满失笑,“我没那么娇弱!” 话虽如此,她还是收回了手,乖乖坐进车子,趴在车窗上,看着雨滴飘洒,慢慢凝成大雨珠,在车子行驶间被迎面的气流剪碎,往后滑散开来。 这种阴雨天,平时福满面馆所在的街道上繁华沸腾,现在却在灰暗下来的天色里,一整片街区难见一个行人,连路上都少有行车。 忽然,街边一处电线杆下,一抹倚靠着电线杆像是走不动蹲下的灰色身影吸引住了东满的视线,当车子缓缓从那人身前驶过,那被雨水淋得看不清五官的脸,那瑟缩抖擞的双肩,那萎顿于地的姿态,都叫东满心里一沉。 “严铮,停一下!”东满扭头玩后望,拍了拍驾驶座椅背,说道:“后退一点……” 严铮皱了皱眉,依言倒车,准确无误地停在那抹灰影跟前,后脑长了眼睛似的,反手按住就要开车门下车的东满,“你别动,我来!” 严铮没撑伞就下车,萎顿在地的男人,好像轻飘飘的立体纸人就被严铮拉了起来,背在背上,转到副驾驶座,开门把他塞进去。 像是水里捞出来的男人,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湿发凌乱地盖在他额上,紧闭着双眼,浑身都在发抖,抖颤的双唇更是低低地喃着一个名字: “东……满……” 【148】内疚 东满伸手探向方博维的额头,乍触一片冰凉,再来便觉冰凉皮肤下传来相反的高温,紧皱眉头,对也湿了一身的严铮说:“快,送他去医院!” 严铮点个头,车子便呼啸着划破雨帘,带起白雾水花,哗啦啦的,片刻后又还街道一片冷清。 车里,坐在后座的东满绞着双手,心情复杂。 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男人侧脸,那样的瘦弱,鼻梁刀削般耸立,颧骨突出,眼窝深陷,蹲靠在街边电线杆下,任风吹雨打,那样子就仿如逃生的饥荒难民,无家可归,叫见者鼻酸。 他,究竟是怎么了? 即使简傲南示意市政局的人排挤他,也不至于使他落到这幅田地吧?他再不济也还是国家公务员,除非——他得到了事业与婚姻的双重打击! 市医院,在风雨冷峭的傍晚,天色将沉之际,两名女子送来了一名严重失温正发着高烧的病患。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过来这边填资料,办卡交费。”方博维被推进去的同时,护士叫住了她们,“先交三千块办张卡。” 东满愣了下,摇头,“我们不是他的家属。” 急诊室的护士一见病床上青白着脸抖索的方博维,就是差不离伤寒入肺的样子,倏地抬头瞥了眼送他来的女人,她们俩的神情相反,一个淡漠,一个悲悯,不由眉头微皱,“你朋友病得不轻,基本急诊费用总得先交的。” 东满刚想张口答应交钱,严铮就已抢在前头说了:“我们只是路过,看见他倒在路边淋雨,好心送他过来的。” 言下之意,她们和他也不是朋友,没有义务替他交急诊费。 “那请你们通知他家属过来一趟,他至少需要住院观察两天,得把费用先交齐了,我们医院才收。” 东满怔了怔,他这个样子,的确应该通知家里人,只是,张家还是方家? 想到那一对经历了大半辈子风霜的实诚夫妇,要是见到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一定会伤心欲绝吧?再想到那家徒四壁的方家,不知道和张家联姻后生活条件是否得到改善?如果没有,那么,这一笔对他们来说可观的住院治疗费能拿得出来吗? 严铮不清楚病床上躺着的男人是谁,但从之前福满面馆里的一幕,以及东满的神情里可以看出,这个男人曾经与她关系匪浅,看她此刻踌躇犹豫的模样,只怕曾经颇为亲密,才会对通知他的家属犯难。 “我来。”严铮掏出了特警证,迎上东满讶异的目光,微笑着在她耳边低道:“我拿这个出面,他们不敢不先医治他,家属方面,我让区分局的人去通知。” 有警员出面,院方的确不会因为未收到费用而不予以治疗,而由警员通知他的家属,就更加完美,将与她毫无关联。 “谢谢你,严铮。”东满由衷地感激她的援手。 严铮的职责只是保护东满的人身安全,其他事原本可以不管,当看出东满与这名落魄男子的微妙关系之后,她应该是站在上级、也就是简傲南的立场,去阻止他们有更进一步的牵连,至少也可以置之不理保持沉默的,可是严铮却选择了帮她——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严铮笑笑,对护士示出警证,上前搜出方博维身上的钱包与手机,拿出身份证比对了下,确认是本人无疑,遂打电话给区分局的学长,让他去通知方博维的家人来医院。 几分钟里一切搞定,严铮自觉义务已尽,拉着东满要走,东满望了眼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问医生:“他身体怎么样?为什么会昏迷?” 医生边诊听,边说:“照他这状态看来,至少好几天不眠不休了,挨饿后又暴食暴饮,加上淋雨受寒,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要休克。要是他没转成肺炎的话,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休养。” 医生没说如果转成肺炎的话又该如何,东满也没追问,轻轻落下一声叹息,就退出急诊室,在他家人来到前离开,避免碰面时的尴尬。 病床上,方博维眉头深锁,焦虑不安地动了动,安放在身子两侧的手微微一动,五指张开用力去抓握,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是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长长的梦魇之后,方博维终于醒了,意识刚恢复,还未睁眼,就嘶哑急促地唤:“东满……别走!” 然而,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四面雪白的墙壁,一间简陋的病房里,除了他自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东满……”他挫败地低喃,失望的闭上眼。 他深黑的脑海里,划过一片灰色的雨幕,虽然他支撑不住地瘫靠在电线杆上,几近昏迷的意识里,仍然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只手曾经摸上他的脸,那样温柔担忧的目光曾经在他脸上流连,甚至,他听到她焦急的叫人送他去医院…… 忽然,只剩点滴在发出细微声响的病房,轻轻一声啪嗒,房门被打开,传来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方博维霍地精神一震,沉重得如大石压顶的眼皮勉力撑起,涣散的目力还没集中看清来者是谁,干裂的嘴唇就已经轻启唤出了那一个朝思暮想的名字: “东满!” 听到这个名字,那蹑手蹑脚靠近病床的人影倏地一顿,霎时鼻酸眼红,手中提着的水壶晃了晃,差点松脱掉地。 “妈?” 方博维看清房里的人之后,眼里划过浓浓的失望,随即想起自己现在的鬼模样,惊慌得想拿棉被遮住自己,不让母亲看到自己——他的手一动,左手边的点滴也就跟着摇摇晃晃,发出一阵哗响。 方妈妈赶紧丢下水壶,去救点滴,“博维!不要乱动!这一瓶点滴要上百块钱啊!” 方博维不动了,怔怔看着扑过来抢救点滴的母亲,这么近的距离他才发现母亲的眼睛是红肿的,很明显在他昏迷的时候,哭过了一场。 “妈!对不起……”他低下眼帘道歉,眼角有水光一闪,很快就有一颗清澈的水珠滑落,在白色的枕头上碎开,化成一滩水渍。 “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方妈妈再也忍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洒下,“她已经嫁人了!你再后悔还有什么用?她嫁的人家有头有脸,你再折磨自己她也不会看你一眼,你……你这是何苦呢?” 明知母亲说的都是事实,方博维却摇了摇头,“不!她看了我不止一眼!她心里头还有我!她一定还爱着我……” “儿子,醒醒吧!你已经有了媳妇,还有了小颖,就忘了她吧!回去和媳妇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想她了……” “妈……”方博维欲言又止,一脸的凄苦。 “我给清莹打过电话了,她说不定一会就来了,你可要好好说几句哄哄她,别再吵架了!” 方博维苦涩地扯开嘴角,摇摇头,“她不会来!” “为什么?”方妈妈不解。 夫妻吵再大的架,丈夫如今重病在医院,怎么说妻子也该先放下气恼,来看看吧? 方博维嘲讽地一笑,“我和她正在办离婚,她不会理我。” “什么?!”方妈妈大惊失色,身子一晃,跌进床边的塑料椅里,“博维,你说什么?” 方博维用力闭了闭眼,枕头上顿时晕开大片水渍,深浅不一。 “对不起,妈。我十天前,就已搬离张家……” 方妈妈霍地瞪大眼,盯着自己落魄的儿子,仿似陌生人一样从头盯到脚。 “十天前?那……这几天,你在哪里过的?”既然搬离张家,他就应该回家,然而,这几天不但没见他回来,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方博维苦笑了下,揭过不答。 震惊的方妈妈似乎猜到了儿子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陡然一震,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我和你爸绝不许你们离婚!等你病好了,咱们上门负荆请罪,恳请媳妇原谅你。” “妈,没用的,我不爱她!” “爱?”方妈妈蓦然冷笑,“这世上有几对夫妻是相爱的?既然你娶了她,也和她生了小颖,就再没回头路可走!你离婚想干嘛?你以为你离婚了,就能追回东满吗?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方博维眸光黯淡,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认为只要他离婚,她就会回到他身边,义无反顾。他却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低估了她在爱情面前的自尊与骄傲。 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她还怎么可能回到他身边? 错过了,毕竟都已错过,再回头,她已不是那个她,他也不是原来的他了! …… 东满回到岳家,浑身像散了架般,疲乏困倦。眼前一幕幕都是方博维瘦骨嶙峋死气沉沉的模样,想起他落到如今这副田地有一半是拜简傲南所赐,就不能不感到内疚。 几番思量,她决定对他开诚布公。 她给他发信息:“南,有件事我要和你谈谈,你什么时候有空了,给我电话,十二点之前我都等你。” 【149】如果 当晚,简傲南收到她的信息时,看着两行看似平常的字句,却感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沉重。 如果,他直接打电话给东满,也许他能心平气和地谈,但是,他却直觉出了什么事,先去质问严铮好心里有个底。 严铮本着不问就不主动上报的想法,可简傲南开了口,她就不敢不说,一五一十将今天的经过以旁观者的立场叙述清楚,简傲南一开始很平静地听着,直到最后,他听到了医院那一部分,听到那个她们好心送医的男人名叫“方博维”后,气息紊乱,呼吸粗重,叫严铮暗暗叹了口气。 简团长什么都好,就是情绪容易偏激了点,尤其是碰到和东满有关的时候。 严铮想,好在东满和那方博维算一句话也没说上,如果他能客观的看待这件事,也不过是好心送了个昏迷的路人去医院而已。 只是,简傲南会客观吗? 换作林博维、李博维就会,姓方的,那就难了! 东满等到他的电话时,已经是夜里十点。 “南,我有点事要问你。” 她一开始就直奔主题,如此心急,为的却是方博维,叫简傲南原本就隐隐作痛的神经整个颤抖,怒火攻心,烧得心脏痉挛灼痛,出口的话却冷得要命:“你问!” 东满怔了怔,他这样的语气听来很陌生,不像最近那个老喜欢在电话里出言轻佻频频以暧昧言辞调戏她的男人。 随即,她释然,也许他今天累了,要管一个团的兵就相当于管理一个公司,总有层出不穷的状况,事务繁多之下,是人都会烦躁闹情绪的,何况,本就脾性不咋样温和的简傲南呢? “你现在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东满犹豫了,既然他心情不好,那就改天吧,也不一定急着就要今天谈。 “方便!”简傲南冷笑,“怎么不方便?你想问什么,方博维,还是李博维?” 东满心中倏地一紧,“南,你怎么……”随即自嘲一笑,“我差点忘了,严铮自会告诉你。” 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保护下受到监视,东满的声音也冷了几分,“那也好,今天的事就不用我多说了,我只想请你放过他,一切都已经过去,你没有必要再对他报复。” 简傲南的呼吸陡然急促,冰冷的声音带了丝火气:“你这是为他求情?” 方博维对她诉苦了?她动了怜悯之心,还是余情未了,见不得他难过? 东满知道他生气了,深深呼吸了一口,试图婉转些说道:“这不是求情,我只是觉得你做得……有些无谓了!” “无谓?” “难道不是吗?”东满轻叹,“我已经嫁给你,和他再没关系,你又何必揪着过去不放呢?” “我揪着过去不放?那你呢?”简傲南霍然拔高了声音,“你是嫁给了我,可你敢说你的心里完完全全只有我一个?你要是和他没关系,就该形同陌路,而不是看他可怜就心疼,还怀着孩子不顾风雨地送他去医院,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是不是恨不得衣不解带地侍候在他的病床边……” 简傲南越说越离谱,惹得东满也大为光火,猛地大声打断他:“简傲南,你说够了没?!你不是让严铮监视我吗?你去问问她,我有没有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我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东满的光火在简傲南耳中听来,却成了心虚、恼羞成怒的表现。再听听她说的话,像是多么遗憾没和方博维说上一句话? 简傲南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按上了窒息般闷疼的胸口,冷冷一哼:“你没和他说上话,是因为有严铮在!如果没有严铮,你……” 他忽然就被那“如果”的各种可能刺得鲜血淋漓,一时间痛得说不出话。 如果没有严铮,她是不是现在还在医院陪着方博维,忘了她简傲南太太的身份,为他端水送药,为他擦洗,为他掖被,温柔贤惠得更像是方家的媳妇,甚至——就趴在病床边上,两人的手紧紧十指交缠着、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地过一夜? 方博维和她相爱了整整三年! 而他简傲南呢? 一开始是药物控制了她的心智,他控制不住地占有了她,自此开始了身心的沉沦。 第一次他提出娶她,是用她弟弟的牢狱安危逼她以婚姻做代价,她却宁可离乡背井也要逃离!第二次说娶她,他是拿着枪顶在她脑门上以死亡相逼,叫她在婚证上签名,新婚夜的旖旎缠绵在她嘴里却成了强暴,他更从没忘记她抗拒挣扎惊慌得像在一只恶魔凶兽身下的表情! 而第三次真正娶她,也是他狠不下心、放不下她,心灰意冷之后,决定放手了却去而复返,她用一脸泪痕、软软的一句“你别走”和一个主动的吻,就轻易击垮了他所有努力,自此与全世界为敌,也要当她是珍宝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出动三军、惊动中南海的盛大婚礼,也不过是为了她一个幸福的笑容。 回望过去,似乎都是他在对她强娶霸宠,她的心里到底还放着谁,他总是没底,窝囊到失去满满的自信,一听她与方博维见面了,他就如被针戳了的气球,渐渐泄气,惴惴不安。 他的突然止话,只让东满觉得他编不出‘如果’来了,气愤地咬牙:“如果没有严铮,我会替他交足住院费,通知他家人之后我就走,依旧一句话也不会多说!这样你满意了没有?” 满意! 他满意地快内出血了! “东东,如果……如果今天重来一遍,你还不会不会这么做?”简傲南和‘如果’杠上了,尽管得到的答案可能毫无意义,他也满心希望。 东满想了想,重重叹息着答:“会!” 有些事不得不做!即使明知做了它的后果! 看着方博维倒在雨中的街旁,漠然离开这种事,她做不出来,即使他曾经有多对不起她,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那么无情。 简傲南却在另一端闭起了眼,心痛难当。 东东,我宁可你骗我……可你却连骗我都不屑,为什么? “那很抱歉,你的要求我办不到。”简傲南困难地开了口,声音冷漠,“我喜欢未雨绸缪,对于有威胁的人物,一律错杀不错放。” “什么?”东满圆睁了双眼,“南,你的意思是你还要继续打压他报复?” “哼!为什么不,他不是还没死吗?”简傲南狂妄地低哼,出言冷血。 不仅没死,还有余力乱跑,敢到我老婆目前卖可怜?不让你彻底一无所有,我就不姓简! “简傲南!”东满惊叫,“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他都这么惨了……” “过分?” 简傲南琢磨着这两字,渐渐的,听到了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开始滴血。 滴! 嗒! 啪! “许东满!”他失控般低吼,“你再敢提他一个字,信不信我明天就一枪崩了他?!” 嗬! 东满倒抽一口冷气,耳中更是轰隆隆作响,不敢置信地嚷:“简傲南,你是不是疯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我简傲南说得出,就做得到!”简傲南真的要疯了,只要想到东满心里还爱着方博维,他就嫉妒得发疯! 东满霎时一窒,他的声音冰冷无情,又隐含了巨大仇恨,叫人听着就毛骨悚然,冷汗湿了后背。 “好,我不提,你别乱来。” 她退让一步,想说暂时安抚一下他的情绪,却在简傲南耳中,成了她为了方博维宁可放下倔傲的委曲求全,叫他加倍心火如焚,更要置方博维于死地。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在电话里不欢而散,还是简傲南先挂的线。叫许东满拿着手机听着那‘嘟嘟’的忙音,怔忡了好一阵,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是,即使她不该亲自将方博维送医,也是简傲南有错在先,他不该报复方博维,将私人恩怨公报。 这一夜,东满睡得极不安稳,半夜起来了一次,看着在暗夜里放着暗光的手机,想伸手出去拿过来给那个怒而掐断电话的男人发信息,好好解释白天里的一切,然而,想到他明明就从严铮那里知道了一切还胡骗冤枉她,手又收了回来,躺下瞪天花板发呆。 第二天,东满叫华菱去医院看方博维,得知他已经退烧了,有轻微肺积水的现象,需要多住院几天治疗观察,但基本情况稳定,方妈妈在医院里照顾他,没见到张家的人。 东满轻叹,“只能他自求多福了!” 简傲南已经很生气,要是她再提起方博维,只怕他真会震怒得失去理智,做出什么难以弥补的事情来。 “嗯,我警告过他了,他也答应了以后不再去你家面馆,会尽力避开你去的地方。” “你没让他知道是我送他去的医院吧?” “没,他有问,但医院的护士说他是警察送来的,他就没再问了。” 看来是严铮的特警身份发挥了作用,东满的心稍安,“那就好。” “你听说了吗?张清莹要和他离婚,他们正在办手续。” 【150】你回来了 什么,他们要离婚?! 虽然听方博维提过要离婚不止一次,东满却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他会放弃张清莹的背后助益。 男人嘛,向来是先爱权势,再爱女人。 有了权势,即使再不爱家里的那一个,外面还可以二奶、小三、小四的有,金屋藏娇,老牛嫩草,重温旧梦的,比比皆是!正常的男人大慨死皮赖脸也会哄住张清莹,而不会走到离婚这个地步! 也只有简傲南那个本身已经权势滔天的男人,会拒绝能使他更上一层楼的何筱筠。 简傲南…… 想到他,就想起他昨晚的无情狠戾,东满直叹气。 她还是少打听方博维为妙,万一传到简傲南耳朵里,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发火呢? “算了,他的事我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眼见透亮的办公室门外,严铮正要走进来,东满笑着打断了华菱,“改天我们再一起吃饭,我现在要下班了。” 收起手机,东满面色如常,收拾了一下桌面,就站起来,“走吧,回家。” “好。” 明明这话很平常,东满的语气也很平和,严铮却感觉东满对她有了种抵触心理,不由为立场为难的自己感叹。 和东满相处不是一两天了,她们已经是超乎了保护与被保护者的关系,犹如好友般的相处模式和感情,骤然被昨晚类似出卖的汇报破坏,让她们都觉得在友情上受了伤。 但是,上级与纪律,永远排在朋友与情义之前,无奈的严铮没得选择。 严铮对东满没有一句解释,继续做着本职工作,将东满保护得滴水不漏。 只是这滴水不漏在东满现在看来,却带了份被监视得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简傲南自那天甩掉电话之后就没来电,第一天东满想他一定还在气头上,不打电话不愿先低头,这很正常。第二天,她想也许他这回倔拧了,要和她比耐力呢? 到了第三天都没等到他的来电,东满内心起了些微忐忑,装作云淡风轻般问了严铮,严铮却说自那天之后团长就没再和她联系过,东满愣了下,当晚就给他发了个信息,却等到了午夜,也没收到他的回信。 第四天晚上,东满紧握着信息页一直停滞的手机,望着黑沉夜空里的冷月孤星,再看到自己在冷凉月光下的细长投影,东满第一次觉得没有简傲南声音在耳边撩拨的夜晚,竟是如此孤单。 她终于拨打了他的手机,却传来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机械留言。 是部队某些地方信号被封锁?还是他不想接她的电话,索性关机了? 如果是前者的话,都这个时间了,难道他还在训练?还是部队有什么特别任务? 如果是后者——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此次事态严重,击穿了某南的底线? 越想,东满就越不安,指头迅速在手机触屏上点出了一句话,发出去。 “南,求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我睡不着觉,想你了。”还在文字后面加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然而,这一夜,她的手机依旧没有反应,信息页上一直都是她的自言自语,没有对方响应的文字,一串串,有点孤零凄凉。 次日一早,她就找了华菱,问了小刘才知道,简傲南前天晚上被上级特召离开了军区,不知是不是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还是高级军官的秘密会议?居然连他的警卫员都不知晓。 原来,他不是不接她的电话、不回她的信息,而是军人的使命在身,不得已。 这样一想,东满不安多日的心舒坦多了,终于睡了个稍微安稳点的好觉。 又过了两天,整个R市传开市委千金离婚的消息,更有人发了在民政局偷拍的张清莹戴着墨镜手拿紫红色离婚证的照片,看不清表情,只有抿成一条直线的红唇显示出她淡淡的哀凉。 而照片上的方博维骨瘦如柴,面色沉痛,但目光坚定,手上也有紫红色的小本本。 东满看着图文并茂刊登在杂志上的报道,悠悠叹了口气。 犹还记得,在方博维和张清莹的婚宴上,众多男同学对他艳羡不已,都说他得了张家助力,政途通畅,官场亨通,光耀方家门楣指日可待——谁又曾想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东满放下杂志,拿上赢袖整理的主题秀资料,去往岳青被简军翔逼着住院养胎的私家医院。 “东满,你觉得没问题的话,签个名就行,我已经把星梦交给你了,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来问我了。”岳青被迫住院,很郁闷,连带着口气也不好。 一旁穿着便服也替换不了铁血军风的简军翔,眉头一皱,提醒道:“注意点,你的情绪会影响到宝宝。” 岳青两眼一翻,“是,简司令员!有你在,我保管这孩子一生出来就会行军礼,喊首长,神气点,说不定不到一周岁就已经会站军姿、踢正步!” “你……”碍于东满在不便发作,简军翔只把一双厉眼瞪大,看起来十分威慑吓人。 东满赶紧识趣的告辞,退出高级酒店似的私家病房。 走了快到大门口,她忽然记起忘了拿给岳青看的主题秀资料,只好回头拿。 大慨是她刚才走的时候,病房门没关好,开了一条缝,东满也没细想就伸手去推—— “军翔,不要……”岳青颤抖着声音像是忍耐着某种痛苦。 “你必须服从命令!”简军翔这一句刚硬似铁,很符合他的外表以及军人作风,但下一句却落差巨大得叫听的人浑身一抖,起鸡皮疙瘩:“乖,拿开手,我会很轻的。” “轻也难受……” “那我重点?” 就在东满犹豫着是退出去不打扰他们好像正进行中的某件暧昧事,还是敲门警示他们,这里可是医院,然后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似的进去拿了资料就走? “嗯……痛!”岳青忽地娇声呼痛,随即传来她的惊叫;“简军翔,你……你个老不修!” 老不修? 东满猛地浑身一震,不会吧,那个正气凛然的公公居然对高危怀孕的婆婆做那种事……他们不想要孩子了? “唔,这也是按摩的一种……据说能消胸部胀痛。”简军翔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很像口中含了颗糖果在说话的样子。 “嗯……啊……” 岳青低而颤抖的呻吟一声声传出,使得门口的东满下意识地看了眼身后不远的严铮,满面通红地转身,悄悄拉上了门。 东满大慨可以猜到里面正进行的是什么了。 岳青怀孕得比她早,现在已足三个月,开始为哺乳而准备的胸部,一天天胀大起来,有的人胀得厉害便会痛,眼下的岳青,就是其一,为了缓解这种胀痛,热敷按摩是最健康自然的纾解方式——这种亲密的职责,身为丈夫自然责无旁贷。 只是,看着妻子日渐胀大的丰满,还得以毛巾热敷按摩,几个男人能不心猿意马,恨不得以口代手? 东满不敢再呆下去,也顾不上问严铮有没有听到,赶紧招了招手,逃也似的离开,资料也不要了,晚点再打电话叫人来取吧! 回到岳家,东满还是脸红发热的,下车时才发现车库里多了一部绿得发亮的军用吉普。 顿时,她的浓眉高高挑起,眼睛霍地晶莹透亮,如果不是怕滑胎不能跑,她肯定小跑着回屋里,即使如此,她也迈开最大的步伐先走向岳青和她住的东苑。 严铮嘴角微扬,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直到那个高大身影的出现,她才退了开去。 人家夫妻久别重聚,少不了一番火热缠绵,她还是别刺激了自己,又当碍眼的电灯泡惹人厌。 何况,保护东满的职责,团长比她更胜任。 “南!” 东满迈进大厅,就见楼上正走下来一身迷彩服的简傲南,他的神色有点郁怒,似乎为她不在家里而急恼。 看到门外闪进来一个人,简傲南倏地纵身一跳,从还有十来层的半路楼梯间一跃而下,到她面前站定。 东满被忽然跃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吓一跳,往前急迈步的身形差点控制不住往前冲,被他伸手一扣双肩,轻易就顿住了。 “你不会慢点?!”简傲南沉声喝,一脸的阴云。 东满缩了缩脖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看到车库里多了一部吉普车,就想一定是你回来了。” 简军翔只开了一部吉普进岳家,而且他们的车牌不一样,毕竟司令员和团长的配备有差别,很好认。 “那又怎样?”简傲南冷声问。低头看着那条顽皮溜了一圈又缩回去的粉舌,很想逮住它狠狠吮咬一番,只是,他按奈住心里的激动,要等把帐跟她算清以后。 东满一怔,对回来的他她由心底冒出欢喜,被这么一问,有点遭受冷遇的委屈,敛了眼里的喜亮,低下了喜悦昂起的头,轻喃:“没怎样……” 简傲南看到她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就心脏麻软,恨不得拥她入怀柔声安慰,但是,方博维的事怎么能这么便宜她?他必须咬紧牙根才能使自己维持冷面,“哼!我不在,你倒是快活自在啊!怀着孩子去上班就算了,下了班还到处跑?你去哪里了,这都几点了才回来?” 【151】冷酷 “我……”东满心头一刺,这几天积累下来的不安酸涩开始发酵,瞬间有东西堵住了喉咙,有液体漫出了眼眶。 他的语气多像一个在外辛苦了一天、回家等吃香喷喷的热饭,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饭厅,冷冰冰的厨房,不见妻子忙碌的身影就气急败坏、敏感多疑的丈夫? 她明明可以很简单地解释一句“去医院看妈了”,但是发堵的喉咙就是不愿意出声,用力推了他一把,转身背对他,抬手去抹跌出眼眶的热泪。 简傲南的心一紧,迅即转到她面前,犀利的眼睛捕捉到她脸上来不及拭干净的泪痕,顿时什么气焰都矮了半截,张开双臂将想要后退的女人拉近,以不容许她挣脱却又不会太勒人的力道将她搂在怀里,手掌扣住她倔拧别开的脸,叹道:“哭什么,我又没骂你!” 丫的,简傲南,你都一副审问嫌疑犯的姿态了,还不算骂呀? 东满吸了吸鼻子,倔倔地抿紧唇,不愿回答。 “唉,我该拿你怎么办?”简傲南放软了声调,抬起她顽抗的下巴,在她湿濡的眼角印上自己的唇,怜爱地吸走她的泪水,柔声低喃:“东东,别哭了嗯,我不凶你了……” 他的温柔却似是打开她泪水匣子的钥匙,一开启就收不住,一股劲儿地往外冒,他怎么吸都吸不干。 “怎么了?东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从无声的流泪,到抽噎着啜泣,简傲南慌了,双手忙乱地擦拭着她的泪,赶紧道歉:“是我不好,不应该怪你!你怀着孩子上班一定很累,出去透透气也是应该的,这才七点多,还早着……” 东满继续抽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凄楚可怜。 “是不是星梦的员工不服你这个新上司,让你受委屈了?”她啜泣着摇头,简傲南的目光下移到她平坦的腹部上,“是不是孩子太折腾,你很辛苦?” 东满继续摇头,一开始的孕吐最近有改善的现象,没那么辛苦了。 “都不是……”简傲南想到了最近长留在R市的铁面父亲,以及她近来长住的岳家,顿时皱起了眉,“那是我外公外婆给你脸色看了?还是我爸?” “不是他们!”东满终于哽咽着开口,“是你!” “我?” “你怎么可以这么多天都不给我电话,一个信息也不回,害我……我……”她忧虑重重地过了那么多天,他一回来就劈头责问凶她,一点也没有久别相见的喜悦,一个字也没提信息的事,怎不叫她心伤? 简傲南心疼地看着她微红的眼,那微撅的唇喃喃数着他的罪状,愣了愣,随即愉悦地笑开。 “对不起,我今天凌晨四点才结束任务,打开手机才看到你发的信息……” 看到她的解释、道歉和想念,他等不及天亮给她回复,就直接赶了回来,谁知赶到家里,才知道她去上班了,打电话去星梦,他们却说她已经一个小时前就已下班,想到方博维刚离婚,很有可能去找她,便叫他原本的淡淡愉悦和浓浓想念升腾成嫉妒与愤怒。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简傲南轻拥着她,笑得爽朗,“我们都不生气了,好不好?” “好,但是你不能再挂我电话,就是出任务也要让我知道之后才关机……” “好,以后再也不让东东担心!”简傲南一反先前的郁怒,开朗明亮的眼睛盯着她依旧微撅的红唇,贴近低哑道:“你说,你想我想到睡不着觉……你告诉我,到底有多想我,嗯?” “我,我……”红晕染上了东满的脸,闪避着他贴近的灼热气息,转移话题:“你吃过饭没……我饿了,我们要过去和……外公外婆一起用餐了。” “我也饿……我要先尝一口——你!” 最后一个‘你’字落在了东满的唇上,在她惊讶地大张嘴时,趁机攻城掠地,席卷了她的呼吸。 久违了的香软,如花瓣,又似绵云,让他一沾上就着迷,不想离开这种销魂的感觉。 “唔……” 东苑的大厅,久别胜新婚的小夫妻不顾随时有人会进来打搅的地方,上演着一场火热热的法式激吻,深切的饥渴,浓郁的爱怜,两人的体温都在节节高升。 不知不觉,东满从站在厅口的位置,变成被放倒在长沙发上、高大的男人正跪坐在沙发旁,将她身子整个笼罩却不至于压到她。 忽然,厅里的电话叮铃铃地响起,惊醒了一对正相濡以沫的爱情鸟。 东满红着脸推开他坐起,接了电话才知是张嫂打来的,说是老爷老太知道孙少爷回来了,要开晚饭了,要他们一起过去。 岳王庆夫妇眼见自己外孙那猴急样,用过晚饭后也不挽留,让他们回去了。 东苑,少了岳青,严铮放假,偌大的屋子就剩下简傲南和许东满两个人,在外面一排廊灯的映照下,偌大的空间里影影绰绰,气氛说不出的美好。 “东东!” 简傲南的手掌覆上了她的腹部,隔着衣服轻轻抚摸着,声音暗哑带着兴奋,“我们的孩子,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男女都好。”东满笑了笑,“你不会重南轻女吧?” “不会,事实上我更希望是女儿。”简傲南的手下滑,钻进她的衣摆,不再隔着一层布料,直接用温热的掌心抚向她的肚脐,缓缓打圈,“一个和你一样的女儿!” “嗯,好……” 他粗粝的指掌抚摸着她腹部的肌肤渐渐往上,使她一阵阵战栗,几次想捉住他的手拿开,却被他看穿意图,一手就扣牢了她的两腕,就势绕道背后,解除了她胸前的束缚。 “嗯!”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近日来胸部有胀胀的感觉,原有的内衣尺码似乎已经太小,挤压着过了一天,陡然被解放有一种说不出的自由欢快。 她的呻吟,让简傲南早已面临崩溃的欲想差点收不住,抱起她就直奔上楼。 浴室里,热气弥漫,蓬蓬头下站着一个光洁如初生婴儿般的女人,正双手护着最近开始胀大的胸,羞答答地垂头紧拢双腿背对着浴室的另一个人——还是男人! 哗啦啦的水声里,他们都还能听见彼此如鼓的心跳,却压抑着不让那份强烈崩盘。 “乖,放下手,我帮你洗!”简傲南扳过她双肩,轻柔哄着,“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嗯?早在结婚的第一天,我就帮你洗过澡了!” 东满羞得无言以对,只得在某南的诱惑下,放开盾牌似的双手,将自己完全交给他——别想歪了,只是洗澡而已。 简傲南担心她一个人洗,万一滑了绞,伤了孩子怎么办?于是,他以准爸爸保护儿女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帮她洗澡,吃尽能吃的豆腐,揩尽能揩的油。 十五分钟能搞定的洗浴,两人花了一个小时才出来,某南只是帮洗,却也湿了一身,眼睛更是充血赤红,如一头饿极了豹,看着白花花的肉,却不能吃,苦不堪言。 “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快洗洗睡吧。”东满匆匆套上睡衣,避开他色狼一样的眼神,先钻进被窝。 简傲南没说话,进了浴室,几分钟后就洗好了出来,更难得的穿了一套很正经的睡衣,躺在东满身边。 “你……这样不难过吗?要不,去隔壁客房睡?”他一上床来就伸手来抱她枕在他臂弯,她敏感地发现了他那里的火热坚硬,知道他们这一夜下去,他必定备受折磨难以成眠,还不如分开睡。 “不要!” 某南想也不想地拒绝,下身往外挪了挪,让自己的火热不会再触碰到她。 东满无奈地笑了笑,舒服地窝在他散发着淡淡檀香的怀里,一闭上眼,没多久就入了梦乡。 简傲南也闭着眼,却呼吸不稳,思绪凌乱。 等了一会儿,身边人已经发出绵长的呼吸,显然已经睡熟,简傲南悄悄收起自己的手臂,以柔软的枕头替在她颈下,拨了拨她覆面的几条发丝,在黑暗里,深情脉脉地看了会儿她平静的睡颜,下床。 他走到楼下,亮了一盏橘色的落地灯,拿出手提电脑迅速浏览了一遍最近几天因任务需要与外界封闭而漏失的资讯。 看了一会关于R市的最新动向,他冷冷一笑,拨了个熟悉的号码。 “刘大哥,是我,简傲南。”他微眯着眼,对电脑屏幕上的一个头像做了个弹指的手势,“关于方博维,我有个建议……” 不知是晚饭吃多了重口味的菜,还是咋的,东满没睡多久就觉得口干舌燥,极度困倦里辗转醒来,却发现身边是空的,怔了良久,坐起来拧开了床头灯,看到旁边属于他的迷彩服,她才无声笑了笑。 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 只是,这会儿他上哪里去了? 哼,睡前叫他睡隔壁房,他不要,趁她睡着了就开溜,可恶! 口好渴,但是睡到一半的身子软软的,不想动,更不想走长长的楼梯下去拿水喝,当然要使唤应该在隔壁房的男人——于是,东满拿起了家里的电话,刚要按下内线号码,却听话筒里传出简傲南的声音,讥谑,冷酷: “大学生村官,方博维最适合不过了,给我拨到最偏远的乡村去,最好这辈子都别调回来!” 【152】危机解除 许东满要往下按数字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大学生村官? 最偏远的乡村? 方博维? 霎时,口渴的东满倒抽了口干气。 “……”简傲南敏锐地察觉到了第三人的呼吸,倏地顿住,“不说了,就这样。” “好,有事你尽管说。”对方语气恭谨,“再见!” 咔嗒一声,对方挂了线,话筒里却没有传来简傲南也挂线的声响,而是响起他低沉地问句:“谁?” 这不是明知顾问吗?这个时间点,东苑里除了他们两个主人还有谁? 东满轻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口渴想找人拿水,不是要故意偷听的。” “东东……”简傲南想解释,却发现不知从何解释起,迅即放下电话,撤了腿上的手提电脑,大步奔上楼。 发配方博维去偏远乡村的事,她听到了多少?都怪他一时大意,竟然用家里的电话,还没在第一时间发现楼上的她醒了。 东满已经披了件袍子走出房间,迎着奔过来的男人,嘴角微扬起一抹苦笑。 这个男人,能狂霸地主宰别人的人生,尤其是无权无势的弱小百姓。 如今的方博维,还有当初的她。 “东东,你听我说……”简傲南看着那抹苦笑,顿知她已经听到了所有,心里莫名发慌,上前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解释:“他和市委书记没了翁婿关系,在市政局里就没有了容身之地,派他出去,对他目前来说是最好的出路……” 东满望着有点焦急的他,淡淡嘲讽:“那还得感谢你为他着想咯?” 简傲南知道她说的是反话,眉头一抽,“东东,不要这样子,我们说好都不生气的。” “嗯,我没生气。”东满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一念之间就决定了他的未来,让他背井离乡远离家人,是不是有点残酷了?” “我残酷?”他的眼神陡地阴郁,“那也是因为他对你残酷!” 想起方博维当初与她分手,也算残酷,东满笑了笑,“那些事都已经过去,我都忘了,南,你也别记着了。” “不行,他对你做过的事,我记得很清楚,只要他一天还在R市,我就不会放过他!” 东满皱眉,这么说他一定要把方博维弄到远远的地方去? “南,你为什么一定要揪着他不放?我和他虽然同在R市,但是什么交流也没有,你还不放心吗?”东满看着他毫不松动的神情,咽了一口苦涩下肚,自嘲道:“想来,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丈夫不在身边,就不安于室,勾三搭四?” “东东!” 简傲南霍地惊叫,歉意漫上他的眼,心疼地搂住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东满把头靠在他胸前,轻飘飘地问。 “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想起方博维曾经做过的种种,简傲南就恨得咬牙切齿。本不想让东满知道她曾经深爱的男人是什么货色,但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对自己越来越误解,他有必要让她知道事情真相。 “记得小西打了叶家小公子被拘留后,你家面馆又被查封的事吗?” 东满皱眉,这事是他们一家人风平日丽的二十几年里最惊涛骇浪的经历,怎么可能忘? “你记得你托人在市政局疏通,却无功而返吗?” 东满点点头,她当然记得,还为此几乎耗尽了他们家所有能用的现金。 “你知道这一切是谁在背后搞鬼吗?”简傲南松开她,冷谑地看着已然变色的东满,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他冷冷一笑:“是方博维!” “怎么可能?!” 东满惊叫着摇头,“是他要和我分手,要说亏欠也是他欠我!而且,我爸妈对他那么好,就算他对我不满,也没理由这么害我们家……” 简傲南抬手拂上了她写着惊疑的脸,爱怜地抚着:“东东,人心是会变的!他为了得到权势高位,可以弃你而去,就能为了得回你,而耍尽心机手段。” “得回……我?”东满霍地脸色发白。 “是的,他做的这一切都为了得回你!”简傲南心疼地抱起她,往楼下走,“你不是口渴了吗?我们喝点东西再说。” 东满怔怔的不置可否,任他抱着下楼,脑里翻起过去的一幕幕。 西满被抓,面馆在第二天就因地沟油被封,求助无门、打算对叶允尚献身取辱的绝望时刻,方博维主动找上了她…… 是他吗? 记得他在西满被抓的那天晚上,曾经在路上拦住她,对她动情告白,塞给她一串钥匙,伴着她最爱的栀子花心形钥匙扣,要她给他一年时间,离婚后就向全世界宣布,她才是他的真爱,他想要的妻子! 面馆被封之后,他主动提出帮忙,却要求她去K镇酒店相见,想要她委身当他的情人,将她金屋藏娇,重拾旧情…… 她也在走投无路之下,决定放弃个人荣辱,甘于当一名见不得光的情人——如果不是后来简傲南赶到,相信她现在还是一名受人唾弃的小三。 看到东满脸上神色变换,越来越苍白,简傲南越发痛恨方博维那个小人,将她放在沙发里,过去倒了一杯牛奶,温了送到她唇边。 “来,喝牛奶。” 东满抬眸看了看他,张嘴喝了。 “别想那么多,都过去了,现在一切有我,没有人能再动你们家一分半点。”简傲南抬手拭去她嘴角的牛奶渍,“你现在好好养胎,其他事就不要管了,我会有分寸的。” 其实,再回头想一遍,简傲南都觉得方博维落到今天的下场,还是太便宜他了。 东满想清楚了一切前因后果,茫然地问:“你一早就知道了?” 简傲南沉重地点头:“嗯,从我得知你家面馆被封的那一天,我就找人查了下,发现根本不是什么农民工线报,而是方博维搞的小动作!我起初以为他因爱成恨,趁机落井下石,到我知道他找了你,你们一前一后去K镇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阴险用心了……” “可是,你没说,只是拿西满威胁我……” “我说了,你会信吗?”简傲南想到在那K镇酒店房间,她居然衣衫不整地在方博维怀里,就忍不住要抓狂,“而且,我知道你宁可去求他,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我都快气歪了!索性也学他一招,逼你就范!给我当老婆,总好过给他当情人吧!” 东满怨愤地瞪着他,“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你总是那么霸道,武断地决定别人的事,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过,而且我们都做了……我才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就要你!”说着,简傲南张狂地在她嘴边亲了一口,“如果不是我霸道地强娶了你,你现在肯定还被方博维耍得团团转。” 想到方博维先诬陷了她家面馆,又来扮好人救助她,明明是罪魁祸首、始作俑者,却成了她们家的恩人,她感激涕零的对象,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的最佳典范!东满就满腔怒火,恨不得揪住方博维问问他是否还有良心这回事? 但是,她对简傲南的隐瞒也不爽,一掌拍开了那人的油嘴,瞪视着他邪肆的脸,问:“所以,你很早开始就在市政局里修理他?” “一开始,他们也修理不到他什么,可谁叫他娶了张书记的女儿,心里却还惦记着你?那个小心眼的张家大小姐也得发发威,让他知道是靠什么他才能爬上那个位置的!” 理智点的男人,应该都会先放下明知无望的许东满,稳住张清莹,起码保住好不容易得到的位置,可惜,方博维不甘心地一再试炼自己的实力,才换得今天这个下场,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也所以,在方博维和张清莹离婚后,即使他手中权力尽失,简傲南也还警惕着,就怕他贼心不死,万一东满心软原谅了他,就凭他们初恋的亲密与深厚,加上方博维小人的手段,这份强取豪夺而来的婚姻、以及不能经常陪在东满身边的简傲南,抵挡得了吗? 所以,方博维必须丢得远远的,最好余生都不要再碰到。 东满胸腔里怒愤呼呼转了几圈,想到如今瘦如纸片的方博维,叹道:“算了,改造乡村,造福农民,也曾经是他的抱负之一。只是,苦了方妈方爸,还有方小妹……” “现在,你已经知道他的为人,就不许再可怜他!”简傲南霸道地拥住她,低低的威胁,“下次,他就是在路边要死了,你也别理他!” “呃……”东满一窒,“这也有点太冷血了吧?要不,我不理他,给他叫救护车?” 简傲南勉强点头,方博维下到偏远乡村,以后大慨也没这个机会了! “以后,你有事不许瞒我!” “好,都不瞒你!”简傲南笑笑,补充道:“但是,你要理解,党和国家的秘密我是不能告诉你的。” 东满自然明白身为军官的职责,伪装委屈地撇撇嘴,“谁要知道党和国家的秘密了?我在乎的是,你的秘密。” “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简傲南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叫东满面红耳赤地推开他站起来,想跑上楼,却被简傲南从后追上,轻易就腾空抱起了她,在她的惊呼声里,两人嬉笑着姿态亲昵,为一场信任危机解除而更亲密无间。 【153】结局--上! 简傲南只呆了一天就要赶回部队,东满这才知道他在任务完成之后,本应回部队交报告的,却在打开手机看到她发的那些信息后,中途掉头直接奔到了R市。 其实,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得知方博维离婚的消息。 当然,简傲南不会把自己有点怂的心思告诉她。 “别太操劳了,星梦没你绝不会倒!”简傲南手掌往下,覆上了她那依旧感觉不到孕味的腹部,“你和我们的孩子平安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东满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等我,我回去递个报告,很快就来陪你……”他的视线下调,温暖地笑了笑,补充道:“还有我们的宝宝。” “好,我们等你。”东满的手放在了自己肚皮上那只又黝黑了几分的手背上,心里一阵暖流经过,一家三口手牵手的温暖画面在脑海里呈现。 不知肚里的孩子会是小傲南,还是小东满? 简傲南前脚刚走,严铮就来接替保护她的任务了,只是,同行的还有一个人! “嗨,嫂子!”黄超笑脸如花,洋溢着他特有的喜气。 要说R城七少里,谁的五官最英俊、身材最棒,自然非简傲南莫属,但是要论谁长得最喜庆、最无害,就是黄超当仁不让了! “超少,你怎么来了?”东满很意外,以为他是来找简傲南的,“傲南刚走,他回部队了,要过几天才能再回来。” 黄超笑着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我知道,我就是来看看嫂子。听说嫂子怀了我小侄子,拿点东西给嫂子补补。” “那谢谢你了!”东满也不客气地接过,请他进屋里坐坐,喝杯茶。 黄超笑着状似无意地瞥了眼一旁紧抿着嘴如蚌壳的严铮,连忙应:“好啊!” 严铮斜眼看着黄超,飞快地撇了下嘴,似乎在嘲讽。 东满挑眉,饶有兴致地多看了几眼严铮和黄超,不久前她就觉得黄超与严铮之间有戏,今天看他们貌似没互动却眉来眼去间像是在较劲,心里更肯定了那份感觉:他们非常有戏! 怀着看戏的心理以及对他们间发展到哪个地步的好奇,东满陪着黄超东拉西扯了半天,眼见时间一点一点地过,马上就要中午,黄超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东满只好客套地开口请他吃饭。 黄超还是那副笑脸,只是答得更快、更欢:“好啊!南回部队了,嫂子你一个人吃饭肯定很无聊,我陪吃。” 陪吃? 严铮终于忍不住,冷谑出声:“不好意思,黄先生,我们简上校交代了,不许家人以外的异性单独和上校夫人用餐!” 此话一出,黄超和东满皆是一愣。 东满尴尬地咳了下,简傲南这个人也太小心眼了吧,连和异性吃个饭都不行?而且,他什么时候交代的,她怎么不知道? 黄超转头,像是这才正眼看这个女特警,脸上依旧笑得温暖无害,“哦?那请问严警官要去哪儿?” 严铮怔了怔,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黄超扬起促狭的眼神,对严铮笑道:“严警官不是要随时保护嫂子吗?如此我们便是三个人,哪儿来的单独?” 严铮一窒,顿时无语反驳,只能瞪着黄超那得意的神情,暗自腹诽:好你个欠操的,别以为死皮赖脸我就对你没辙!吃饭就吃饭,我就不信我耗不过你?! 黄超看着这张面色红润神情生动的脸,毫不掩藏能将她一军而洋洋自得的心理。 东满趣味十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一副好整以暇等看他们发展的心态。 用餐期间,她好奇地问起黄超各方面的状况,当然,特别是他的婚恋状态。 “超少,认识你这么久,怎么都没见你带女朋友出来玩?”东满说这句话其实有点心虚的,虽然黄超并不像应劭峰那样溢于言表的风流淫靡,却也没少见他怀里搂着美女,一副富家大少爷沉迷美色的模样,只是,没有一个美女他曾经以女朋友的方式介绍过。 黄超立马正襟危坐,摇头可怜兮兮地道:“嫂子,我还没有女朋友,你给介绍一个吧?” 呸! 严铮暗中啐了一口,昨晚那个把脸埋在大波美女胸口神情极尽淫靡享受的,难道是他的孪生兄弟?还是她眼花了,幻觉了? 厚颜无耻的男人!要不是她不屑与他动手,一定要将他那张嘴打肿,看他还能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东满瞥了眼一旁正气得柳眉倒竖的严铮,顿觉好笑,尝试火上加油:“好啊,我有个表妹,刚大学毕业,学的是市场经济,正想进HR工作呢,超少你给多关照一下,要是能发展成为超少的女朋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是吗?”黄超立即来了兴趣,倾身过去亲热地握住东满的手,仿似她已经是他的大姨子,笑嘻嘻地说:“那嫂子你可要多敲敲边鼓,帮我说点好话,叫她不要相信外面那些传言,我家虽然有点钱,但我绝对不存在哪些脑残富二代的缺点,而且我爱上她就保证忠心不二!” “嗯,那是一定的。”东满抽出手,轻笑着拍了拍黄超,瞟向黄超说这番话的真正对象——严铮,只见她神色暗怒,往日开朗明亮的眼底,被一片阴云笼罩。 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问题,黄超要借她来向严铮表白?当然,她那个什么刚大学毕业想进HR的表妹,也是为此凭空捏造的。 一餐饭用得算是愉快,只是气氛有点滑稽诡异。 严铮由始至终没有再和黄超说话,尽管他很多话都是或明或暗地冲她而来,她却像是铁了心不为所动,恼怒气恨过后,竟然能目不斜视,淡漠地置身事外。 黄超见她似乎越来越不对劲,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淡,勉强多呆了一会儿,在东满面露疲色的时候终于告辞。 离去前,他深深地凝望着严铮,她却调开视线,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是多余。 但是,黄超走了之后,严铮又怔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神情迷茫里,隐有不舍。 看样子严铮已经对黄超有了一定程度的感情,而照黄超今天特地上门消磨大半天时间来看,也代表对严铮的势在必得,只是,严铮有身为特警的强硬,如果黄超没有一定的霸气很难镇住她,再加上他过往游戏人间的作风,想得到她的全心交付还需一定努力啊! 东满并不捅破严铮对黄超的那点心思,反而像是对她敞开心结般,聊起了自己和简傲南一路走来的点滴,意图让她明白,很多时候先入为主的观感会误导真正的感情,致使饶了很大一圈弯路,才明白彼此的心,枉做了诸多无谓的挣扎,更浪费了许多珍贵的时光。 严铮静静地听着,即使很多事情她已经知道大慨,但听到东满娓娓道来,还是深感震撼,末了,自然也知道她说这些的用意,叹道:“简上校不是一般男人能比得上的,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和他的幸运。” 东满微微一愣,在严铮谈及‘简上校’非一般男人可比时,眼里有一抹类似崇拜爱慕的光芒,叫她心下一个咯噔:不会吧,严铮喜欢简傲南? 但转念一想,即使军中九成九是男人,但就凭简傲南那副既英俊正气又妖孽魅惑的外表,随便穿什么也难掩他毕露的锋芒,随便往哪儿一放都是瞩目焦点,有几个女士兵能逃得过沦为粉丝的命运? 想来,严铮也是其一。 唉!即使东满不好意思赞自家老公,也不好做违心之论,如果严铮将黄超拿去和简傲南比,不论外表还是内在,品格还是情操,黄超都和简傲南不在一条起跑线上,还真的没得比。 “简傲南真有那么好?”东满试探地问。 严铮想都不用想地点头,嘴角轻扬,哗啦啦地说出一长串:“当然,简上校是我们的偶像!他出身高,但从不像那些凭着父辈关系受尽优待的子弟,自视身份目空一切,他虽然狂妄骄傲但严明律己,勇敢兼具智慧,坚毅明朗,品格高尚,弘毅宽厚,与士兵同袍同泽……” 东满听得两眼圆瞪,不是吧?简傲南真有那么好?他们是不是从来没见过他出了部队脱下军装后恶霸流氓一样的行径? 东满很怀疑,严铮说的这些都是她自我想象中将简傲南美化了的,而非真正的他!其他那些勇敢智慧严明律己的,东满觉得还有可能,但弘毅宽厚……弘毅还行,但宽厚绝对不成立! 就那个男人,照她来形容,该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也许,严铮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当她看到东满脸上不可置信的讶异时,顿了顿,笑道:“其实他什么都好,就是一碰到与你有关的事,就像火车偏离轨道一样,失去掌控。” 东满的脸一热,有些尴尬,但心里难以抑制地漫上了一层蜜,为了自己对他来说的与众不同。 “那你也要相信,有些人的恶习,也会因为爱上你而改变。”东满整了整心情,语重心长地劝道。 严铮倏然垂眸不语。 东满也不再多话,感情这种事,外人说多了未必就有用,要靠当事人自己去发掘体会、然后醒悟。 …… 过了几天,东满早上起床已经不再孕吐,除了容易饿、经常犯困之外,她觉得怀孕也不是一件多恐怖的事,传说中分娩的痛苦也许因为日子还很遥远,她不是很担心。 岳青已经将星梦整个放手给她打理,有两位得力助手与岳鑫云的帮助,东满也很轻松,只在有需要时露个面,例如时装周。 再一次和米蔓在时装盛会上遇见,东满代替了岳青的位置,与米蔓平起平坐,让这一对曾经上下属如师徒般的女人,将她们身后竞争了多年的两个品牌瞬间拉近,甚至对外宣布不排除将来合作的可能。 东满有孕在身,劳累不得,便提早退场。 几乎停满各色豪华车型的停车场里,一辆毫不起眼的国产桑塔纳停在角落里,车窗开着,正有白烟一圈一圈地飘出。 见到倒后镜里两名男女一左一右保护在中心的那抹纤细身影,驾驶座上抽烟的男人忽地坐直身子,掐灭了指尖的烟蒂,双眼紧盯着倒后镜,贪婪地望着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的那张脸,淡淡的微笑,带着浅浅的疲惫,轻轻开合的唇瓣不知在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他耳边却恍惚响起了那份暖软的语调,或嗔或喜地喃着:“方学长……博维……” 东满!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当初的一念之差对我来说,是跌入苦难深渊的第一步,我不该贪恋那朵开在悬崖上的权利之花,一失足放开了你的手,便永难回头,而让你成为他人的妻,这深重的悔恨犹如十字架,将背负在我心上,啃噬着我余生里的每一个日子。 别了,我爱的女孩,但愿你幸福快乐,平安健康,即使我远去千里之外,我的祝福也会每一天伴随着日出带给你…… 严铮忽然警惕地以目光巡视了一圈排满车子的停车场,伸手搭住东满的肩,不着痕迹地往前一带,将她掩护在自己身前。 老杨已经走快几步,上了商务车的驾驶座发动车子,等了一分钟左右,才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许东满似已习惯这种保护,脸上依旧是浅淡的笑意,上前刚踏上车子,忽然就听一声高叫:“等一下!” 那是一把清脆的女声,听起来就知道年纪不大,带着急切和微喘,随之,停车场里响起了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严铮即刻把东满往车里一塞,浑身肌肉进入戒备状态,转身面向声音来处。 那是停车场出口的方向,奔来了两个人,前头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子,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模样,口中焦急着喊:“等一下!东满姐!”却不时回头看身后的母亲——那是只有岳青的年纪、却被生活折磨得沧桑年迈得仿如七十的老太太,骨瘦如柴,鸡皮鹤发,但脚下奔跑的力度却一点不输前头青春焕发的女儿。 因时装盛会还在进行,停车场除了他们几个再没其他人,静悄悄的空间回荡着那把清脆的高叫,使得另一角落车里的男人霍地一震,转头去看那再熟悉不过的两个身影,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抓着车窗的边沿,干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关节泛着用力后的青白。 被严铮塞进车里的东满也听清楚了那个女孩的叫声,以及那一声“东满姐”,倏地心一紧,无视回身的严铮警告的眼神,从车内探出了头往后看。 奔跑的女孩接近,脸颊红彤彤的,额上闪着汗珠的反光,细长的单眼皮酷似她的哥哥,一个儒雅,一个秀致,一看就都是书海里浸淫出来的优异生。 贫苦人家的孩子啊,只有拼命啃书才有出路。 东满喉中一酸,下了车,对要阻止那女孩过来的严铮说:“让她们过来,我认识她们。” 认识,又岂止认识? 那前面的女孩,和她曾经是颇亲密的好朋友,戏谑着将要成为最亲密的姑嫂。而那后面的妇人,曾经拉着她的手,感谢她不嫌弃摆地摊为生的他们家徒四壁,愿意和他们同甘共苦,做他们骄傲儿子的后盾…… 只是,到最后,却是他们骄傲的儿子嫌弃了她…… 东满暗叹一口气,隐隐已猜到她们的来意。 “东满姐!” 严铮一让开,方博览就冲了过来,引得严铮横臂一拦,在东满面前两步距离处将她截停。 “小……” 东满差点喊出了曾经随着方博维称惯了的‘小妹’,自嘲的一笑,习惯真不是个好东西!自从方博维要和她分手的那一天起,方博览就再也不是她的小妹了,现在,大慨就连普通朋友也不能算了。 “博览,好久不见。”一滞之后,东满的眼光落向方博览身后的方妈妈,喉中的酸涩更浓,点点头,勉强堆起一点微笑,“阿姨,您好。” 方妈妈站定在方博览身后,对东满点点头没能说话,大张的口在急剧喘息,伴有嗤嗤之声,显然年纪大得吃不消这种骤跑了。 “东满姐……”方博览想去拉东满的手,奈何严铮的手臂横在前方,她怎么推也推不动分毫,求助似的望向东满,却见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没有要走近的意向,顿时心一凉—— 这个差点成为她大嫂的女人,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成为高高在上的上校夫人、星梦副总裁,身价与她这个依旧是穷苦地摊贩家庭的女儿,已是天壤之别! 她们之间仅隔着几步距离,却犹如隔着天涯鸿沟,遥不可及。 方博览用力闭了闭眼,咽下喉中的酸楚,望着东满面带恳求:“东满姐,我知道都是我哥对不起你,但是,求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谊上,放过他吧!” 东满皱起了眉,她们果然是为方博维而来! “放过他?博览,你什么意思?” “东满姐,我哥当初负了你娶了别人,的确是他不对,但是,你可曾想过,他也是为势所迫、逼不得已的!他满怀壮志,只因没有人脉而郁郁不展,张清莹的接近给他带来了可以一展抱负的希望,他糊涂地牺牲了爱情,心里却从来没有放下过你……” “别说了!”东满不耐地打断她,“过去的事,我不想听。” “好,我不提!但是,我哥即将被派到Y省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去,单是乘飞机,然后坐公车再转车,就需要两天才能到达,到了那里要是没有上面的人提携,他最重要的八年很可能就这样葬送在山沟沟里了!”方博览为大哥哀痛惋惜,语声快疾而用力,“他念书有多刻苦,你是知道的,难道你忍心他就这样被埋没?” 东满沉默。 当她知道方博维曾经对自己和家人做过什么之后,就好比一份虔诚的信仰被无情推翻,顷刻间毁于一旦,只剩废墟焦灰,曾经坚信的那一份纯净醇美,只剩下森冷的讽刺,叫人心寒。 这时候,听到‘忍心’这个词,她只想问:当初是谁,能忍得下那般心肠在许家雪上添霜?眼见她四处奔波,处处碰壁,心灰意冷绝望之际,却能趁机要挟,迫使她失了爱情之后,还送上尊严给负心人践踏? 见东满面露讥谑眼露痛色,低头不语,方博览焦急地扯了扯身后母亲的衣服,示意换她去,也许够分量说动她。 “东满……”方妈妈只叫了声她的名字,眼眶就有点湿了,看着眼前的东满,想起那个被儿子一手牵着来家里,腼腆羞涩叫‘阿姨’的女孩,明明清晰如昨日的事,怎么就一下子过去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子和她都变了那么多? 东满微微一震,抬头看见方妈妈眼里的水光,到底心有不忍,张了张嘴,叹道:“官场上的事我不懂,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方博览见东满松口,连忙说:“东满姐,市局里都是你丈夫的人,只要你跟他说一声,我哥就不会被派到穷乡僻野去!让他去我们老家附近的村镇吧,我们保证,他不会再回R市,不仅如此,我们全家都会搬走,你再也不用见到我们……” 东满一怔,去跟简傲南说,那不是自讨苦吃?别说他不会答应,只怕会变本加厉将方博维派到更穷荒、更偏远的地方去! “对不起,你们应该找张市委帮忙,毕竟他是他外孙女的爸爸,而我,只怕帮不上忙……”而且,很有可能越帮越忙。 然而,方家人不会理解她的为难,只会认为她还在怨恨方博维,故意刁难,甚至报复。 “我哥都被张家人恨死了,连我侄女都不让见,怎么可能帮忙?”想起父母上门看孙女不但被拒还遭到轰赶,方博览就气得浑身颤抖。 “东满,阿姨知道是博维他伤了你的心,是我们方家先对不起你……”方妈妈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为了儿子不在深山老林里消磨掉黄金年华,老脸也得豁出去了。“东满,阿姨求你了,我代博维给你道歉,给你跪下也行……” 说着,方妈妈已经扶着一旁的女儿,屈膝就要下跪。 “妈……”方博览哽咽地叫,扶着母亲的手肘,却没有要阻止她下跪的意思。 “阿姨!”东满一惊,赶紧蹿上前伸出手要去扶。 不远处传来‘嘭’的一声,车门被怦然甩上,快疾的脚步声紧接着奔近。 严铮一个箭步上前,有力的双臂一分,一只拦住了东满,一只卡进方妈妈腋下,拖住了她下跪的姿势,警惕的眼睛却望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妈!” 另一声惊叫随之来到,清瘦得似乎只剩骨架的男子奔过来,从后抱住了母亲亦瘦骨嶙峋的身躯,不让她代自己受过下跪,口中焦急地嚷着:“妈!都是我的错,要跪,也该我来!” “哥?!”方博览惊呼,望着来人,“你怎么会在这……” 被严铮拦在身后的东满身体一僵,抬眸望着突然出现的方博维,即使觉得他对她所做的事不可原谅,但见到如今颓丧憔悴苍白如鬼的男人,还是憎恨不起来,还是会忍不住鼻酸。 方博维抱着母亲,双眼却粘在东满脸上,贪婪地注视着,任痛楚漫过自己所有的知觉…… 东满,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也答应过华菱,避开你会去的地方,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请原谅我即将远去,余生也许再也见不着你的面,就忍不住念想偷偷地来,远远地看——如果不是我妈和小妹突然跑来,我绝不会打搅你。 这个意外,一定是上天对我的怜悯,你多看我的每一眼,都将成为我余下日子里的慰藉…… “博维,你……”方妈妈也对儿子在这地方出现深感意外,但看到儿子痴缠着东满有些发直贪婪的视线,心中便已了然。 如果她和女儿都觉得这是被保护得油盐不进的许东满难得外出有望拦住她见一面、说几句话的机会,那方博维岂会想不到,又怎么会放过这对他来说也许是最后一次见她的机会? 也许是方博维的目光太过炽烈,东满与之对视的眼睛倏地发疼,背转身去避开,轻叹道:“过去的对错已经不再重要,我不会再记着,你们也忘了吧!我回去试试看,能不能改变他们的编排,我也没把握。如果不行,你们也不要丧气,偏远山村未必就没有发展机会。”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要他不放弃理想。 只要张清莹女儿的亲生爸爸是方博维,就算她再恨他,也不会放任他在僻野山村一辈子,让自己的女儿一提起爸爸就在一票高干子女中抬不起头。 东满不愿再和他们多说什么,抬脚走向老杨等着的车子,在她的脚踏上商务车的踏板时,方博维忽然就忍不住喊了声: “东满!” 她身形一窒,却没有转身,只淡淡地问:“还有事吗?” “没事,我只是……”方博维望着不过几步距离外的女子,曾经对着他娇嗔甜笑,如今却冷漠地以背相对,一种裂心的痛楚就席卷全身,使他不能言语。 没事,我只是想再叫一次你的名字…… 东满只顿了顿,就上了车,严铮冷蔑地扫了眼方家母子三人,也钻进了车子,老杨立即倒车,毫不迟滞地驶离。 一路上,车厢里一片沉寂,只有悠扬的钢琴曲在流淌。 快到岳家时,东满转过脸对严铮说:“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他。” 严铮微微一怔,自然明白她口中的“他”是何许人,迟疑了下,点头。 东满轻笑,“放心,我会自己告诉他。” 当明白了他那么恨方博维的原因不单单是吃醋之后,她就知道,方博维的事绝对不能瞒着他! 善意的欺骗,有时会恶化成毒瘤。 即使他会因此生气,她也必须坦白。 “南,我今天遇见方博维了!”迎着初夏的温柔夜风,东满拿着手机倚在阳台,就这样开场白。 “什么?!”毫无意外的,某南拔高了声调,气息骤然急促不稳。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东满与他相反的一派轻松,低笑着道:“我发现我不恨他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某南并未感染她的轻快,语调冷冽低压,让人的耳朵都快冻僵了。 “如果不是他攀荣附贵和我分手,我就不会到酒吧喝酒,也就遇不到你!”东满抬头望着朗月疏星,脸上笑意吟吟,“如果不是他落井下石,逼迫我成为他的地下情人,你也许就不会强娶我!” 某南冷哼:“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 “是我!我得感谢他让我遇见了你,才有现在的幸福!”东满抬手按住了左胸口处跳动的心脏,“南,我爱你。”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阵,似在考量她话里的含义。 “你这么甜言蜜语的,是不是要我做什么……”某南的信心还是不够的,听到她自动说爱他,居然有些惶惶不敢置信。 “嗯。”她低应了声,在某南像是气怒的呼吸里,半晌才低喃着道:“我设计的一款睡衣穿在身上了,白色软绸,豹纹滚边,透明蕾丝……” 电话那头立马呼呼急促地喘息起来,“东东,你这是在勾引我?!” “哦,我昨天去产检了,医生说……” 东满欲言又止,引得某南倏地屏气凝神,撤下脑里热血贲张的画面,紧张地问:“说什么?宝宝没事吧?” “宝宝没事,医生说……他说,孕期三个月了,可以……那个……”东满的话音越说越低,到了最后“那个”更是细若蚊蝇,几乎听不见。 然而,简傲南何许人也? 他可是军中的听力异能者,射击作战或许都不算他的强项,但超出常人的听觉,如果他认第二,全国七大军区乃至特种部队都没有人敢认第一,甚至,再难找出一个接近他的人。 所以,东满几近腹语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进了某南的耳朵,像一道火苗丢进本就天干物燥的躯体,瞬间,就火光冲天,难以灭绝。 “东东……”某南嘶哑地唤,喉咙干渴难耐地发出一声咆哮,然后通话便咔嚓一声中断。 东满盯着发出嘟嘟声的手机,半晌,才干笑了两声。 简傲南肯定受不了,自己泻火去了…… 【154】结局--中 微微怅然地望着夜空一会儿,东满才有了睡意,躺在巨大的床上,她抱着一人长的抱枕蜷缩着身子,只占了不到四分一的角落,剩余的四分之三显得特别空旷。 记得华菱说过,身为军嫂,孤枕独眠的滋味既心酸难熬又骄傲自豪。 昏暗里,东满扬唇发出一声轻笑。 也许,她该邀请同为军嫂的华菱一起住? 想到因为一下子出了两个孕妇而草木皆兵的岳家,想到保护自己到寸步不离的保镖与司机,东满轻轻一叹,打消了主意。 华菱也肯定不愿意住进显赫的岳家。 怀着浅浅的寂寞,许东满沉入梦乡。 夜半,她起来喝了杯温水又去睡,当初夏第一道阳光透进来,她梦得正香,侧着脸紧贴着枕头,八爪鱼一样搂抱着一个人大的抱枕,半透明的柔白睡衣因有了豹纹滚边,混合了清纯与狂野的矛盾,叫人看着心底纠结起了一种痒…… 那些露在外的肤色牛奶一样的白,不用摸也知道那是如何柔软嫩滑的触感,小嘴被枕头挤压得微嘟起来,那两片樱唇如最成熟丰润的桔瓣,透着芬香与甜美,诱人品尝…… 她这模样娇俏可爱得叫人不忍心吵醒她,即使,某人饥渴了好久好久,也不忍在第一时间靠太近而惊醒她。 这初夏暖阳透过窗户缝隙透进来,照亮了床上这一出极致春色的同时,也照出了床边一抹深绿色的巨大阴影。 几可与院里的植物混尧的颜色,乍一看,会让人以为卧室里多了一株植物,只因他静静矗立,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和极力抑制的喘息,他就如在执行匍伏任务,在未得到攻击或解除讯号前,就是山崩地裂也不能动。 如果往上看,你就可以看到一张写着风尘仆仆的脸,眼圈微红,眸光火热,墨黑的瞳孔中心映着一个蜷缩的身影,是那样的娇美俏丽、诱人极致,使他能在一公里越野训练后即刻平复下来的心跳,在来到床边一分钟过去了,都还在剧烈跳动,喘息难平。 也许,是空气中多了一种微妙的味道,使床上的人眉峰动了动,将醒未醒之际,如桔瓣的小嘴微微蠕动,无意识地呓语了声:“南……” 床边的阴影就像是得到了进攻的号令,立刻就动了——动手脱衣! 窸窸簌簌的几秒钟后,床上的东满还未在梦里完全醒来,就觉空气中那份熟悉的檀香浓烈了几分,挣扎着想要马上醒来,却在下一瞬,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惊得她立即放弃梦里的美好,撑开沉重的眼皮—— 东满被眼前一片漾着铜色金光的雄伟胸膛吓坏了,下意识地尖声惊叫:“啊!” 一只大手迅速捂住她的嘴,制止她惊动灵敏的严铮,把自己的脸下移到她视线范围内,柔声安抚道:“东东,别怕,是我!” 顿时,东满的睡意都跑光光,犹疑地瞪着已经脱得一丝不挂的男人,抬手去拿开他捂着嘴的手。 “你怎么会……”怎么会出现? 话,因太过惊诧,也因初醒不知是梦还是真的迷糊,而卡在了一半。 是她睡得太沉,还是他行动得太过悄无声息,这么一个大活人进了卧室她都没感觉? “你果然穿成这样……” 简傲南的手滑下她的嘴,顺势滑过她柔细的脖颈,她忍不住痒轻颤了下想避时,他的手已经向她本就低领现在因睡姿不整敞得更开、更低的领口里去,握住柔软的白绸底下起伏的山峦…… “嗬!”东满低呼。 这一次,简傲南不再用手去捂她的嘴,而是以吻封缄。 “诶,没刷……”牙没刷他也能吻得上来? 答案是肯定的! 他的舌似在过久的饥渴里煎熬过度,毫不温柔地破开她的齿关,狠狠压住了她下意识惊惶躲避的舌,纠缠汲取,拨弄起伏…… 他的两只手也没闲着,忙着浑身上下摸索,从领口里进,从裙底下探,每一毫厘的面积都不放过…… 很快,东满的身躯就颤抖起来,手指抓摁着床单,紧握了又舒展,似乎无从抵抗身体里被唤醒的燥热,不由自主地弓身,挺了挺胸…… 只听一口气忽地倒抽,简傲南的身躯猛地向她压下。 压下的姿势似乎想将她狠狠压扁压干在床上,高大的身躯落下来时却温柔似春水,落花飘扬般落在她光洁而敏感的肌肤上,舌尖轻移游弋,她便像被一股电光穿透身体,起了密密麻麻的战栗。 那混合了清纯与狂野的睡衣在某南手里化作一抹流星的轨迹,转瞬就离了原来的天空,轻飘飘陨落在地。 “东东……”那双多日不见的山峦似乎又壮大了一圈,叫简傲南看着便脑里轰隆隆地响,口中忽然就分泌过多的唾液想吞咽都有些困难,以至于没听到本不该漏下的声响,直到…… 砰! 卧室门被人一脚踢开,来人踢门的同时高叫:“东满,你是不是摔……” 严铮还没说完整的“是不是摔倒了?”在一踏进房间,就敏锐地发现散落一地的衣服时就及时收住,这地上的陆军常服会是谁的,她心中有数,也隐隐能猜到那声惊叫是为了什么事,但还是基于职责扬起视线搜寻东满的身影,确保她的安全。 床上的男子嚯啦一下猛地抽来棉被盖住已不着寸缕的自己和东满,扭头就懊恼地喝:“严铮,是我!” 严铮什么也没看到,只见白花花的一闪,床上的两人都已遮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个头部,脸也只看到简上校的,他身下只看得见一颗黑长发的头颅,是不是东满还不能确定,但是,严铮敢上前确认么? 开玩笑,撞见人家夫妻在床上“那个那个”,虽说各式特警训练时早已见过这种场面,但严铮毕竟还未经人事,脑袋轰的一声像是着了火,立马转身,连见到上校应有的军礼都忘了,丢下话就慌忙奔出房:“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上校您回来了……” 与来时一般无二,砰一声巨响,改踢为甩,房门因此震了震,严丝合缝地关上。 把脸埋在简傲南胸口的东满哀嚎了一声,羞恼无比:“都是你,一声不响就跑进来,这下叫我怎么见人……” “谁让你在电话里勾引我?”简傲南一副‘都是你自找的’表情,掀开棉被,目光如狼,将她欲遮还露敏感得抖颤的身体巡视一遍,最后落在她似乎长大了一圈的柔软山峦上,手与唇舌齐发起攻势,含糊地惊叹了声:“你这里又长大了……” “南……南你慢点……哦!轻点……小心宝宝!”他的唇舌到哪里,哪里便是一阵颤栗酥麻,偏偏他的体温高得惊人,熨帖得她燥热难忍,既想推开他,又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背,随即又担心他会压到她肚子里的宝宝。 “我知道……”他的动作并未因此停顿,温柔撩拨,热烈索取,力道与他风雨欲来的姿态相反,显得小心翼翼。 早已在得知她怀孕的那一天起,简傲南就查了很多孕期的资讯,还研究了最适合孕妇又不会影响宝宝的姿势,唯一的忧虑是他怕自己一碰触到她就不受控制的激越狂野…… 她于他,就像是火种,总能轻易点燃他体内焦躁的情绪,例如怒火,例如兽欲…… 有了严铮的破门而入,即使情动到抽搐痉挛,东满也不敢再叫,拼命咬着唇,只发出“唔嗯”万分压抑的鼻音。 简傲南心疼她忍得涨红的脸,更心疼她被咬得一白一红的嘴唇,俯首印上她的唇,舌尖尝试撬开她紧咬的唇齿,并诱哄着:“现在没人敢来打扰了,松口……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他一边哄着,一边撬着,一边坏心地撩拨着她的敏感地带,引得东满巅颤得就要失去意识,‘哇’一声,溢出似哭似啼的呻吟,唇与齿分离,他长驱直入,狂风急雨似的席卷吮弄,掠夺动作却轻柔缓慢,控制着在即将崩溃之际却一次次悬崖勒马的惊险中…… 痛苦又快乐的煎熬里,满头大汗的简傲南暗暗发誓,等她生下这个孩子,他要去做绝育,这种痛苦煎熬不能再来一遍了! 原因无他,只能看、摸,不能做的怀孕初期是他的噩梦,即使能做了,这种轻慢温柔法也要去了他半条命,女儿或儿子固然重要,但是老子的性福也很重要! 各自去了半条命后,东满不用说,早累得连一句话都懒得说,双眼一闭就昏睡过去。简傲南冲了个澡,就躺在给他留了大半空间的床上,搂着娇软昏睡的妻子,心满意足地在她额上印了一个轻怜的吻,就闭上眼,将连夜赶路的疲惫释放,全身放松地进入休憩状态。 这一睡,东满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还是被咕噜叫的肚子闹醒的,有些昏沉地坐起来,薄被滑落,她才惊觉自己浑身光裸,像梦一样的记忆回笼,顿时转头去看身边的位置——果然,床另一半的面积显然是有人睡过的凌乱皱褶,空气中还留有一份特别的檀香味。 东满用鼻子嗅了嗅,嗯,就这个味道,她不会认错的,肯定是他! 原来,春梦不是梦! 床头放着一件白色晨袍,善解人意的某个人知道她一醒来就需要似的,放在了她伸手可及之处,不至于让她裹着被子下床寻衣——万一踩到被子摔了可不好。 东满心里划过一丝甜腻,披衣而起。 她初醒来的慵懒轻笑几不可闻,光着脚踩在厚地毯上的脚步,更是悄无声息,某南还是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在她踏进浴室刚做完每日起床第一件事,还没来得及洗手时,就发现门口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集阳刚俊朗、性感邪魅于一身的男人,身长一米九,骨骼健壮,肌肉发达,上着白色背心,胸膛鼓如两座山包,上臂肌肉壮硕得叫人有窒息感,两手闲闲抱胸的姿势更是突显了他胸前的雄伟度,那弧度能叫女人自惭形秽。下着一条黑色运动短裤,露出两条毛茸茸的长腿,一脚支撑着身体,一脚脚尖勾在后脚跟,斜倚在她忘了关上的浴室门上,嘴角轻勾,噙着一抹痞笑,双眼里带着高瓦数电光,又像是盈满了水光,很矛盾的一种感觉,却只让人脑里蹦出一个形容词—— 风情万种! 只一眼,东满就被这个妖孽男人电得一个失神,打翻了洗手台上的杯子,顿时—— 哐啷! “小心!” 一句警语出口,简傲南已经电射过来,那闲闲抱胸的双臂伸展,一搂一旋,就将她抱离洗手台,离开那杯子碎片能弹到的地方。 东满连惊呼都没溢出,脸就已经撞上那两座包裹在薄薄白色布料里的山包,入目一片晃动的白,刺激得她头晕目眩,呼吸不畅。 简傲南眉头皱起,一脸不解,“干嘛?我吓到你了?” 东满定了定神,挣扎着下地站稳了才能正常呼吸,怨嗔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指了指他身上过短的裤子和过薄的背心,佯装嫌弃地说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说着,某南垂眸巡视了自己一遍,不觉得他的穿着有哪里不对劲到能使她失态的地步? “唉!”东满见他一脸茫然,不由叹息,他在某些方面就是头牛,不好沟通。她也不想浪费口水说那么多,直接下令:“以后,不许再穿这么省料子的衣服和裤子!” “啊?为什么?这是我早上穿来跑步的。”某南为衣裤感到无辜,大有为其申诉的架势。 东满咬牙,“那好啊,我以后也穿成这样去跑步!” “好啊,只是现在不行,只能慢步……”简傲南头点了一半,忽然就发现了问题,眼神盯着她起伏的曲线几秒,特别是在薄绸晨袍下真空的部位,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用力摇头否决:“不行!” 东满立马横眉竖目,换来简傲南笑得像是捡了块宝似的欢快,上前搂住她依旧纤细的腰,促狭在她耳边道:“原来东东不是吓到了,而是惊艳了!” 噗! 东满感觉久违的孕吐又要作乱了,额上更出了汗。 【155】结局--下! 不好反驳,东满扯开了话题。 “你怎么会突然回来?”昨晚通电话的时候,他明明还在千里之外,这才几个小时他就到了身边? 简傲南拥着她满心都是柔情蜜意,吐出的话也能甜死人:“我想老婆了!” “呃……”东满浑身一颤,他鼓鼓的胸肌紧贴着她只隔着一层薄绸、还是晨起刚经过一场缠绵的敏感躯体,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边颈侧,也不知是他太过性感,还是她怀孕后变得热情,觉得这样的搂抱太勾人,叫她不止身体发软,就连整颗心都是软乎乎的。 “老婆,你也想我不是吗?”简傲南搂着怀里的温软娇躯觉得很满足,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整天都不要放开,或许,就这样抱着她像连体婴一样,到哪儿、做什么事都不分开? “呃,我没……” 听到她说不想自己,简傲南痞痞一笑,松开她一点,腾出手握住了薄绸下的左边山峦,赢得她抽了口冷气,讶异羞恼地扬起脸,瞪视着这个一直以来是军人的英正与流氓的邪痞矛盾共存的男人,用力拍开他非礼的魔爪。 “撒谎!昨晚你明明说很想我的,都用言语勾引我了……哼,女人都爱口是心非!” “我、我……”东满张了张嘴,想到自己昨晚的‘言语’的确有勾引的嫌疑。 好吧,事实上她也有那个意思…… “没话说了吧?”某南邪肆一笑,得意地露出一口白牙,在她结巴的唇上轻轻咬了下,低叹:“这里又没别人,你不用不好意思,承认你想我,让我乐一乐,嗯?” 东满咬唇不语。 “说你想我,喜欢我这样,还有这样……”他的嘴一边低低呢喃,一边撩拨所知的她的敏感处,蹭过她柔嫩的脸颊,碾转过她芬软的唇,轻咬啃噬过她在金光下几近透明的耳朵,卯足了劲,似乎不得到她情话今天就不出浴室这道门了。 “乖,叫声老公听听,再告诉我你有多想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好消息的事。”看着她闪躲,简傲南觉得好笑,但是就是不愿放过她,甚至抛出了诱人的饵。 果然,东满停了闪躲,被他结结实实含住了耳垂,只听她无助的呻吟出声,娇喘着问:“嗯啊……什么……好、消息?” 饱满的曲线轻颤着似要崩裂薄绸,娇吟低喃声声软糯黏腻,此情此景如斯诱人,他怎么能让那个人的名字破坏此时旖旎的画面? “我一会儿再告诉你。”他的手臂横在了她臀部下方,一把托起她,“现在,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每天都会想我,像我想你一样,恨不得分分秒秒在一起,嗯?” “南,你放我下来……”她微微挣扎,仍不愿将想念当着他的面诉诸于口。 “好东东,你就告诉我嘛!”某南把脸埋在她颈侧,撒娇般放软了声调,对她做另类攻击。 东满一个恶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告诉我,是不是?”某南等不到想听的话,一只魔掌由晨袍下摆探进,“好,我看看宝宝会不会告诉我……” “啊!”东满尖叫一声,按住已经钻进她大腿间的魔掌,制止他继续往上,不得不求饶:“好好好,我说!我承认……我想你。” “想我做什么?”某南的手指依旧缓缓抵近她动脉颤动的大腿内侧,邪笑着追根究底。 “想你……”东满羞得满面通红,不想说却敌不过那越来越猖狂的魔爪,恼急地恨恨咬了咬牙,一古脑儿地将埋在心底最深的各种委屈不满说出来: “我想每一次产检的时候有老公陪着,而不是保镖和司机!” “我想在一个人抱着马桶吐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为我抚背安慰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 “我想在胃口不好的时候,哄我吃饭的不是佣人阿姨,而是你!” “我想在特别想吃牛肉面的时候,不管天晴天阴还是狂风暴雨,我希望是你霸气地说要带着我上天入地到哪儿都行!” “我想在吃饭的时候,陪着我的不是空座位或谁谁谁,而是一抬头就能看到的你!” “我想去逛街买孕妇和婴儿用品的时候,征求的不是别人的意见,而是我的老公、孩子的父亲!” “我想在别人对我指指点点、怀疑我的时候,帮我力争为我撑腰的,不是鑫云、不是妈的特助赢袖、也不是我的助理明釉,更不是严铮,而是……” “我!” 一口气说得太急太多,东满一时气短,卡住了换气喘息,简傲南却眨了眨暗黑的眸子,张口接了下去。 东满微点头,呼吸的同时,悄悄地叹息。 唉!把苦水吐干净的感觉真爽,只是,不知道被当成垃圾桶的对象会有什么不良作用? 以前,她从来没真正想成为他的妻子,所以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这么多重担负累。当真心嫁给他之后,真正以他简傲南妻子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并接手了星梦,她所承受的各种压力别人无法亲身体会,更无法理解,连诉苦的对象都没有,每每和华菱在电话里抱怨,就被华菱抨击得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怨妇,说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简傲南的手慢慢抽了出来,气息变得冰冷:“谁?” “啊?”东满愣住,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一个谁? “谁敢怀疑你,对你指指点点?”说这话的时候,简傲南面容平静,没有咬牙切齿的愤恨怒火,眼神里却有一种要带上冲锋枪去端了人家一窝老巢的冷血狠酷。 东满缩了缩脖子,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人,谁敢挑衅他准没好下场,她现在算是他的人,以他的霸道,岂能容忍别人对他的人怀疑、指指点点,甚至冷嘲热讽? “我就发发牢骚,其实没那么严重,我这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空降副总裁,被质疑是很正常的,何况我比较笨,那些礼节和脸面功夫学得慢……” 她本想说听过就算的,但他既然听到了,就不可能听过就算,为了不将小事化大,还是安抚一下简军官的怒气吧! “你笨?礼节和脸面功夫?”简傲南偏头想了想,双目闪过一道电光,他邪肆地勾唇,似笑非笑,“我记得,在应伯父金婚纪念的晚宴上,你表现很得体!唯一的破绽是你最后见到我——落荒而逃。可那并无损你的魅力,乔斯集团的大公子还不断打听你,想和你进一步发展呢!” “呃!”东满微囧,真怕他又吃醋,连忙否认:“没有的事!我和乔先生在晚宴之后就再没联络了!” “哼,那是他识时务!”要敢和他抢女人,那病秧子一条的乔治胤肯定得提早归西! 东满暗中抹了把冷汗,赶紧转移话题,“你知道我前天晚上遇到谁了吗?” “谁?”简傲南挑了挑眉,这女人越是逃避,就越说明问题不小。 嗯,要向爸妈施加点压力了!这女人现在怀着他们的孙子呢,敢让她受气受累?敢,也得问问孩子的爸爸同不同意?! “郝大少,和他的……那个前未婚妻,叫冼什么笑,她爸爸是前T市市长。”东满见成功转移话题,说起别人的八卦兴致也来了,人,果然都是好八卦的动物,尤其是女人! “你不知道吧?我听到好些人在背后说,那个冼市长落马之后,冼小姐过不惯贫穷的生活,又无以为生,只好出来……嗯,那个职业,你懂的!” 简傲南摇头,表示他不懂。 东满怀疑地盯着他两秒,确定他清澈的眼神里是一片未知的茫然,才为他解惑:“他们说这叫高级三陪女,因为冼小姐曾经是官家千金的身份,那些公子哥儿、大老板的都愿意花高价……嗯,接下来,你肯定知道的。” 简傲南暗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我知道,就像峰少俱乐部里面的女孩。” 这下换东满愣了愣,脑筋一转过来,脸就黑了! 嗬!原来应劭峰不止风流美女不离身,还是个开妓—院的!丫的,那简傲南以前与他成天黏在一块,岂不,岂不是…… 简傲南看到她的神色不对劲,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时疏忽,好像说了什么能让人想偏的话? 果然,东满整个人僵直,轻哼着冷嘲:“我忘了你们R城七少都是显贵公子哥儿,什么高级三陪女、沦落的千金小姐一定没少碰,怎么会不知道呢?” 简傲南倏地心一紧,赶忙在她转身之前拉住她,语速有点急了,“东东,你不要胡思乱想,不是所有的显贵公子哥儿都是那种人!” “你是说你不是那种人?”东满质疑的挑高眉,“你是说你即使和峰少在一起玩,也从来没碰过她们?” 简傲南如果别那么实诚,稍微滑头一点,理直气壮地挺胸说两个字‘没有’,也许,什么事都不会有——但是,咱们简军官缺点不少,实诚、忠于事实倒是一项优点。 而且,他不屑撒谎,也没觉得那年少轻狂的曾经,会是什么问题。 谁都有过去嘛,谁一生里不犯点小错?她许东满还有那么个旧情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我、我只碰过一次……”即使觉得不是什么大错,简傲南还是心虚了,紧紧抱住她,紧张地看着她陡然盛满怒意的眼睛,连忙解释:“我从来不碰那些女孩,那一次是意外……那是我十八岁生日,峰少给我喝了种酒,我就醉得糊里糊涂的,也不确切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早上醒来有个女孩子躺在我身边,身上没……没穿衣服。” 许东满的心像被人抽了一鞭子,痛得她要闭上眼睛,才能减轻一点痛苦。 “东东!”简傲南看到她痛苦的神色,顿时慌了,就怕她逃似的抱得死紧,“东东,你别这样,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知道会遇到你,我不知道会爱上你,我不知道那酒会醉得那么厉害,我不知道峰那小子敢作弄我,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会在他第一次塞给我女人的时候,就和他绝交!” “你放开我!”东满无力地挣扎。 “不放!”简傲南铁臂似的禁锢住她的身子,“东东,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求她别生气,东满却气得嘴唇发紫,怒喝道:“简傲南,你再不放手,我就和你离婚!” “什么?!” 简傲南傻了。 就这么一件陈年的烂芝麻破事也能破坏他们的婚姻? 这,都至于离婚,天下还有哪一对夫妻能安稳终老? 东满气得真想掌掴这个牛人,但是为了腹中胎儿,又不能放任他这么愣下去,只好说清楚:“你再这么抱着我,我们的孩子就不能呼吸了!” 简傲南惊得忙不迭松手,才发现自己紧紧箍着的是她的腰,铁臂肌肉圈得她的腹部内缩,再这样紧抱下去,还真有拦腰而断、婴儿在母亲肚里窒息的危险。 “对不起!对不起!你感觉怎么样?宝宝他——还好吗?”他的手并没有离开她,而是将她抱起来,几步就到了卧室里的大床边,把她放下。 东满推开他的手,脸转内,轻拂着自己的腹部,不想和他说话。 “东东……” 简傲南的心一下子拨凉拨凉的,连手都不敢碰她了——也许,她嫌他曾经碰过别的女人的手脏呢? 窗外艳阳明媚,在他心里却阴霾密布,从未有过的慌乱无措。 东东生气了! 要是他什么事做错了,一定会改到她满意为止,但是——十来年前的荒唐一夜,叫他如何去改? 要是东满知道他心里所想,说不定得风凉地给他一个主意:穿越时空啊,时下正流行呢! 时间静悄悄地以它规律的步伐溜走,床上的人和半跪在床边的人都没有开口,任静谧吞噬着彼此折磨。 只是,某军官忍功了得,某孕妇空空的胃可不能忍,很快就咕噜噜地叫响起来。 “东东,你和宝宝都要吃饭了。”某南可怜兮兮、小媳妇似的捏着声音。 东满顺势坐起,白了他一眼,径自下床进浴室梳洗,某南只敢亦步亦趋地跟着,随时准备出手相扶,却不敢随便碰触她。 在她换衣服的时候,他也去换衣服,看着那换下的背心短裤,心里的不安一松,他换回了军装,大步跨出,走到刚换好衣服的东满面前,立正站好,在她皱眉茫然之际,他抖了抖肩上的徽章,出语冷冽,否决她之前的离婚之说: “许东满,军婚不是儿戏,我不答应,这一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东满霍然一惊,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想笑,更想逗他。 “你别拿军婚压我!我有理由诉请离婚!”其实想想,那个理由薄弱得根本拿不出手。 简傲南黑沉了脸,霸气且狂妄地说:“法院不会受理的!谁敢,我让他再无受理的资格!” “嗬,你……你这个……”东满被他的狂霸窒得语塞。 “这个什么?”他眉宇间的煞气一缓,唇边荡开痞笑,“流氓军官?你很久以前说过的,我就是流氓!你就认命吧,遇上我,你没那个本事逃开!” “……”东满双眼圆瞪。 “放心,东东,有了你,别的女人就是脱光了在我面前我也没兴趣。”他想通了,这女人就是在吃醋!心里说不出有多乐,俯首在她飞起红霞的脸颊上印下一吻,邪肆地低道:“你要负责喂饱我!” 轰! 东满顿时满面通红,气恼得握起拳头砸在他胸膛上,“丫的,简傲南,你当我是什么?” “老婆啊!”他低笑着捉住她的拳头,“尽夫妻义务是受法律保障的。” “不行!我现在怀孕!” “医生说不碍事的,我们可以做!”他说着话,嘴已经来到了她的耳边,轻呵着含住,咕哝道:“而且,我也不贪食,一天一次也就差不多了。” “……”东满一阵轻颤,无语。 半晌,他们才下楼吃饭,东满才记起刚才说到一半的事,问:“你刚才说什么好消息?” 简傲南的筷子一顿,随即如常夹菜放进她的碗里,再施施然地看着她说:“我知道方博维他们求你帮忙了,今天一早就让他们改安排他去D县辖下村镇,那里是他的老家吧!” 东满一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感动。 原来,他也可以宽宏大量,高抬贵手,成全她的为难,替她了却心事…… “南,谢谢你!” “傻瓜,又说谢?”简傲南摸了把她柔嫩的脸颊,笑道:“快把饭吃了,别凉了。” “嗯。” “接下来一年,我每天都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不出国门。” 东满愣住,什么?一年?每天?! “我会陪你做想做的事,只要不伤天害理,你要横行霸道,我都罩着!” 啊?!他不用回军队?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简傲南笑了笑,递了一筷子青菜到她嘴边,在她无意识的张嘴咬了,才说:“我跟爷爷报备了,要想抱曾孙,就批准我一年孕夫、产夫假。” 什么? 第一次听说,还有孕夫、产夫假的! 别怀疑,这个假的名目就从简傲南开始! 东满恍惚不敢置信中,只听他又在说:“你要是孕吐,我给你接漱口水,给你抚背安慰,给你擦洗……” “我们一起去产检,一起记录宝宝在你肚里的成长过程;我们一起去买孕妇和婴儿用品,每天我会给你的肚皮涂妊辰霜,给你做全身按摩,听宝宝的心跳,和宝宝说话……” “只要你抬头,一定都会看到我,要是你胃口不好,我就带你去找你爱吃的东西,不管是爸爸亲手下的牛肉面,还是陆叔叔煲的汤,不论风雨,不计难易……” “今天起,我会陪你出席每一场宴会,谁敢拿眼色给你看,我就让他从此上流社会无地容身!谁敢拿话刺你,我就叫她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 “听说孕妇情绪有时比较焦躁不稳,那么,我就是你的出气筒,垃圾桶,沙包,暖炉,宠物……只要你喜欢,只要你舍得。” 东满整个傻眼,嘴巴忘了合上,搅了一半青菜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这世上还有另一个男人能够这样穿着威武正气的军装,说着这样温柔甜腻得不带一个恶心字眼的话? 起码我没见过,亲,你见过吗? 【完结】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文件仅供学习使用,请勿传播!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